第2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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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邊都派了人前去調查究竟,九華宗這邊,明靜仍在西部未歸,明清尚在閉關,明真有事外出,余下明玄明月兩個,明月的修為比之明玄差上一截,明瀾為了穩妥起見,便讓明玄走了這一趟。 不料數日后,歸一門那邊便出了變故,竟揪出了一個隱藏多年的魔族細作來,若非那天有人正好撞見,怕是閉關中的掌教與兩位長老都要遭了他的毒手。 雖是如此,到底是受了影響,歸一門掌教功力與明瀾相當,明瀾便走了趟,幫助其驅毒療傷,因著明真恰好歸來,故明瀾也放心一行。 誰知道,這一走就出了事—— 歸一門之事的細節,下面的弟子們不知,高層再沒有被蒙在鼓里的,明月便提議,不若她們幾個輪值,每天夜里巡查一番,以免再被鉆空子。 其余長老自然是無有不應的,這種草木皆兵,需要加強戒備的時刻,還是得小心為上。 一連數天,都相安無事,只到了明月輪值的這一天,出了事。 九華宗的禁地因著聞人異曾經闖過一回,還被關了禁閉,自那之后,為了防止再有人誤入,明靜便特地派遣了人手看守。 平時只要一有人靠近,便出手攔下,這一回,因為知道明月他們每夜都輪值巡查,會往禁地這邊過一遭,便也沒在意,等到發覺明月的方向不對,沒有繞道,反而有長驅直入之勢,已經來不及了。 幾個人錯愕的同時,卻也沒往深里想,只疑惑明月可是有事到這附近? 結果,還沒等他們趕到,天空中就劈下了數十道天雷,山崩地裂,鳥獸嘶鳴。 一股毀天滅地的力量出現。 這時候才知道要遭,卻已經太晚了,還將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賠上。 這般大的動靜,便是個傻子也能感覺到,立時便飛來了不少人,有附近的弟子,也有趕來的長老。 一眾弟子們不認那個周邊雷光繚繞,光是威壓就能壓迫著人喘不過氣,下意識想要跪地的男人,長老們又豈會不知道。 再看明月一改過去的溫和近人,居高臨下的看著看著他們,就如同在看一群螻蟻,哪里還有不明白的。 在看那被明月從禁地中放出來的男人,心知不妙,想要弟子們先行撤離,卻又怎么來得及。 烏壓壓的一大片,在那男人手下,如摧古拉朽之勢一般,節節慘敗。 伴隨著男人每一次出手,就有一座山峰被夷為平地,山上的那許多活物,連慘叫都來不及,便叫送了性命。 明真看在眼里,真個急的心都在滴血——這許多的精心栽培了的弟子,就這么在一息之間全數折在這,這要他如何忍得住。 再忍不得,沖上去將人纏住,叫剩下的人先走。 可想走,又哪里是那般容易的。 明玄便是在此時回來的。 一身風塵仆仆的回了九華,還沒來得及回夕照峰坐下喝杯茶,就感覺到這頭有異,飛身趕來,卻是一片狼藉,死的死傷的傷,滿目蒼夷。 原還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看到與那行兇人站在一塊,漠視著眼前上演的慘況的明月,不知道也知道了。 再去追究原因也沒了意義,將人攔下才是關鍵。 他們九華宗自立宗以來,何曾被人這般撒野過。 那一戰的戰況之慘烈,自不必多說,便是只看九華宗如今的情景便知。 到得最后,連閉關中的明清都被驚動。 雖是如此,上一任宗主拼著同歸于盡,才將其鎮壓關進了禁地的魔君飛廉,又豈是那般好對付的。 又因他被囚了兩百年,對九華宗自是滿腔恨意,下手再不會留情。 若不是最后明月不知出于何故,突然將人帶走,今日九華宗還能剩下幾位峰主長老,還得兩說。 即便如此,九華宗這一回的損失,也是不可估量。 先不提那些被毀的山頭與靈植靈獸,單只那些在這一場變故中隕落的弟子與長老就叫人觸目驚心。 想到一直沒能聯系上的商陸他們,景黎只覺得喉間一堵,待要問,卻又怕從辰砂口中聽見那個不愿相信的答案。 蒼麒沉默了一會,“宗主可有回宗?” 辰砂頓了頓,“宗主……至今沒聯系上。” 景黎一臉錯愕的看著他,“什么叫……至今沒聯系上?宗主不是在歸一門嗎?” “……宗主替歸一門掌教驅毒結束后便離開了歸一門,本應在前幾日就到的,但……” 后面那半截話沒再說下去,但那意思,已不言而喻。 氣氛瞬間凝固起來。 景黎張了張嘴,半晌吐出一句,“宗主………可是合體期啊……” 放眼全修真界,又有幾個人是他的對手? 第二百六十章 魔界—— “嘭!”的一聲巨響,猩紅色的血池上方一個巨型的蠶繭炸裂開來,殘渣飛濺了遍地,小半落回了下方的血池,大半全都噴射到了光裸龜裂的地面上,本就難看的顏色因為這些黑乎乎的東西附蝕而更叫人覺得厭惡。 在這片被殘渣污染了的空間里,唯獨有一處,別沒有被沾染上那惡心的贓物,好似一片真空地帶,阻隔了那些污穢。 那些黑色的殘渣甫一落地,還像蠕蟲一般輕輕蠕動著,滿地滿眼的看去,很是叫人作嘔。 聞人異收回撐起結界的手,連一眼都沒多看周圍的那些臟東西,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血池上方,待那個巨型的蠶繭炸裂開來之后,就露出里面的東西來。 那是一尊通體血紅,乍看之下和下方的血池一個顏色,但細看便能發覺其顏色更純粹的傀儡。 那傀儡制作的極為精細,從五官到發須,無一處不是栩栩如生,仿若真人。 那血繭沒了,連接著兩頭的紐帶卻仍然存在。 幾條小兒手臂粗細的血管還在不斷的往傀儡里澆灌注射著,令得傀儡表面的紅色越發妖冶起來。 終于,那幾條血管頹然的落下,砸進下面的血池里激起了成片的血花,再沒了蹤影。 與此同時,那一直閉合著雙目的傀儡,緩緩的張開了眼。 和那通體的血紅不同,黑洞洞的眼窩內有沒有一點艷色,甚至連眼白都沒有,有的只是成片的漆黑,空洞的叫人發怵。 聞人異將目光在傀儡的眼窩上面頓住,眼中一抹紅芒一閃而逝。 那垂直懸浮于空中的傀儡猛地一震,黑漆漆的眼窩里緩緩的流下兩道血淚來,配上那一身的猩紅,顯得越發的妖冶起來。 聞人異招了招手,那傀儡就立時從血池上方飛了下來,落在主人跟前站定。 那具傀儡就等同于聞人異的分身,自然是與本尊一樣高度。 兩個面對面站著,聞人異向前走了一步,與傀儡額心相觸,傀儡全身又發起了紅光來,只這一回,比之剛從血繭里出來時,要柔和一些。 一道道的紅芒從兩者相觸的位置不斷的輸送,將一方的所有毫無保留的奉獻于另一方。 強勁的罡風憑空而起,將兩者緊緊包裹于其中,阻隔了外界的打擾與探究。 這一輸送,便足足維持了近兩個時辰。 待到最后一道紅芒自聞人異眼底消融,傀儡也從通體血紅,恢復了自身原本的半透明色。 待所有的力量都被吸收完畢,聞人異才緩緩睜開眼睛,吐出一口濁氣,嘴角掀起一抹冷笑來。 若非他早有防備,就那般直頭直腦的進了這萬血池,怕是也沒有所謂的以后了。 就知道仇燁霖不會安好心,果真沒叫他看走了眼。 傀儡的所有都能夠以最直觀的方式,毫無保留的奉獻于他,與他同步;也因此,在他利用傀儡進行試驗的同時,傀儡所遭遇到的一切,都會事無巨糜的在他這里一一反應與呈現。 想到仇燁霖故作一副愧疚不已的慈父面孔,在自己面前惺惺作態,一副萬事為自己考慮的惡心模樣;再想到傀儡在這萬血池中遭遇的種種,聞人異便忍不住的冷笑起來。 還真是有臉說是為自己好—— 和他設想中的有些出入,仇燁霖雖然的確是在萬血池里動了手腳,便并非是為了借此除去自己性命,甚至,他也確實是有意讓自己將體內隨著修為的增長而覺醒過來的血脈之力能夠被自己完全掌控住的,只不過,在讓自己能夠將這股力量轉為己用的條件下,多加了一個前提。 聞人異冷哼一聲,用靈力將一物逼出體內,卻是一小節黑線。 不過半寸長短,卻叫聞人異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傀儡在血池里吸收萃取能量之時,便是叫這么個東西給趁機鉆進了體內,傀儡本身雖然不是活物,但因為他有意拿其作為開山石,遂直接將身上的三成力量轉化了過去,便也有了感知。 這黑黑的細線半的東西在鉆進傀儡體內后,并不曾立即有所動作,反而先行蟄伏下來,任由傀儡繼續吸收血池之中的力量。 一直到被吸收的能量即將達到飽和,抵達臨界點時,才猛然間竄出,順著那股被吸收進來的能量直接鉆進了傀儡的心脈之處,扎根。 黑線進入心脈時,傀儡便隱隱覺出不妥;待到它扎根落戶,那股心猛地被扎了一下的感覺,卻又瞬間不見了。 若非聞人異曾在傳承中見識過這一手,怕是等以后中了招,都不知道是什么緣故。 蓋因為這一手委實罕見,甚至還需要耗費諸多心力才能完成。 仇燁霖一出手,就是早已經失傳了的魔族秘法,自己是不是應該感到榮幸? 聞人異嘴角微微上揚了一個弧度,眼神卻陰鷙的滿是殺意。 若非有傀儡在前面,真的叫那截黑線在自己的心脈里面扎下跟來,初時或許還感覺不出什么,但等到時間一久,怕是自己也要變作仇燁霖的手里的傀儡了。 至于一再提醒自己前來萬血池,怕也是為了更多的榨取自己的價值罷了。 右手五指驟然張開,一把將那截黑線捏在手里,指節間“咔嚓”作響,生生將那一截不起眼的黑線碾成了粉末,才緩緩松開手,任由那些粉末被風吹著飄落去了別處…… …… 聞人異從山谷回來時,仇燁霖正與剛從外界回來的時七說話,坐在這陰暗的大殿里,襯上那閃爍的眸光,明明是英俊的相貌,看起來卻叫人止不住的發憷。 聽見門口的動靜,抬起眼來,瞧見是聞人異,面上又是另一副表情了,眼神止不住的往人身上掃,點著頭一連贊了三聲好,看起來與那些因為自己兒子出息了而感到欣喜寬慰的父親沒有什么兩樣。 聞人異本就厭他,去了萬血池這一趟,仇恨值便越發的高了。 左右他對仇燁霖從來就沒個好臉,這會任由對方說了半天才沒開口說一個字,仇燁霖也沒覺出不對來,反而還拿了不少好東西出來,想要獎勵兒子。 聞人異扯了嘴角冷笑,這種要人命的殷勤,他可沒那福氣。 余光一瞥,瞧見立在仇燁霖身后當背景的男人,想到在對方手上吃過的虧,眼神不由一暗,這一筆賬,他早晚會討回來。 說了半天,見人依舊是這么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仇燁霖便也止了口,他之所以要人將聞人異給帶回來,也不過是為了兩件事,第一件,是已經成了;那便就剩下一件了。 “異兒這般給了我一個驚喜,正好,我這也有一個人,想叫異兒見見。”說著,便往身上使了個眼色,時七知意,躬了躬身,退了出去,不到片刻,又重新進了大殿,卻不是一個人。 聞人異的目光從時七身上掠過,落在了后面的人身上,眉毛幾不可查的擰了擰。 仇燁霖觀其反應,知道對方心中必有疑慮,也不點破,只笑道,“之前叫人去接你回來時出了點小岔子,知道異兒擔心,早就吩咐了下面的人去找,時七剛把人帶回來,可巧異兒你也回來了,倒是正好。” 仇燁霖話里的那個“正好”不甚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尷尬的咳嗽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