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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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黎心中似有所感,望向蒼麒,就見對方點頭道,“師弟,你突破了。” 師弟,你突破了。 ……竟然真的突破了! 景黎頓時笑的嘴角都要裂開了,竟然這么快就能從初期突破到中期,真是做夢都要笑醒了。 辰砂本想祝賀,見景黎一臉傻笑,默默的挪開眼,然后發現還有幾只漏網之魚不曾處理。 可憐的打手團們還來不及求饒,就去和他們首領團聚了。 景黎回過神,打手團已經全部撲街了,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 不等他開口,一道凌厲劍氣就從眼前劃過,沒入草叢,傳來一聲悶哼后,再無動靜。 是田元耀。 辰砂見狀看了眼景黎,像是在問為什么沒把人殺了。景黎既然一劍就能把人重傷成那樣,取田元耀的性命自然不費吹灰之力,可是不管是田元耀,還是那些打手們,他都只是把人打傷,并不曾取人性命。 景黎似乎感受到辰砂的視線,他回頭看了辰砂一眼,表情比后者還要錯愕上許多。 “為什么不殺了他們?” “……大哥我沒殺過人啊,你哪來的信心認為我敢殺人?” 辰砂吃驚的看著他,仿佛他長了一副驢耳朵。 景黎略心虛的挪開眼,又看見了用一道劍氣結果了田元耀的蒼麒,不由低下頭。 他覺得這幾個煉氣期的炮灰們沒什么威脅,但也知道辰砂這么做是為了防止這些人回去告密,他們這一伙人看著有些來頭,就像那些小說里常寫的,殺了小的,來了老的一樣,只有把這些人全部滅口才是正確的做法。 景黎自己都覺得自己矯情,從最開始的霍鵬鯨到現在躺在他腳下的張炳,可以說著兩人的死亡,他都有參與。 只是,不管是霍鵬鯨還是張炳,他都只是在一旁幫忙,這么說或許會顯得狡猾,但在他心里,卻隱隱覺得,取走他們性命的不是自己,這樣想,好像能消除自己作為幫兇的負罪感。 可剛才和蒼麒目光相觸,四目相對之時,他忽然覺得,這樣的自己很卑劣。 這種令人不齒的逃避嫁禍心態,讓他在蒼麒面前幾乎抬不起頭來。 修真界,以實力說話,弱rou強食,這個道理他懂。 只是…… 一只手掌覆上他的頭頂,人體所特有的溫暖,讓他的眼睛有些發澀。 耳邊,是那人再熟悉不過的溫和聲音。 “有我。” 第十七章 道謝 蒼南郡,田家—— 一道身影匆匆步入內室,神色慌張,“老祖——” 被喚的者看起來六十上下,白發銀須,面色紅潤、方面闊口,一派道骨仙風地坐在軟榻之上,睜開眼,“什么事?這般慌慌張張。” 進來稟告的修士誠惶誠恐,“老祖,二少爺他……” 田家老祖神色不變,不甚在意,“耀兒又和人起了齷蹉?” 話里帶著顯而易見的不以為然,絲毫沒把和田元耀起沖突的人放在眼里。 修士聞言,將頭埋得更低,“二少爺他、他的、他的魂燈……滅了……” 室內的氣氛登時一冷。 田家老祖的神色頓時變得狠戾起來。“混賬!!” 可憐修士不過筑基初期的修為,在元嬰期高手的威壓之下,瑟瑟發抖,出了一身的冷汗,當即跪倒,“老祖息怒,老祖息怒。” 田家老祖面沉如水,眼神陰桀,“我倒是想知道,誰敢如此大膽,動我田家的人。給我查清楚了!” 修士不敢抬頭,扔是俯跪在地,顫聲道,“是……” 景黎他們這次出門的目的就是找到辰砂,把人帶回去參加馬上就要舉行的比武大會。 現在找到了人,照理應該打道回府了,但是辰砂卻表示,他還要再在這里待上幾天,遲點再走。 “她最喜歡這里的花鶴翎。”辰砂說這話時,站在蟬衣的墓前,背對著他們兩人,看不清他當時的表情,只是語氣有些深幽。“再過幾天,便是花鶴翎的花期了。” 雖然辰砂沒明說,但聽這意思也知道,那花沒開前,他是不會走人了。 左右離比武大會也還有幾日時間,回程又用的傳送陣,時間倒也來得及。再說明靜只讓他們把人帶回去參加比武大會,又沒要求幾時把人帶到。 看見辰砂那略顯落寞的背影,景黎撓了撓臉,拉著蒼麒去別處刷怪了。 無極荒原雖然名字里有荒原二字,倒也不是真的荒蕪一片,植被妖獸什么的,都還是有的,只是沒有別處那般大的森林罷了。 景黎這段時間一直在惡補術法,進展不錯,可一直處于紙上談兵階段,沒機會實踐,這回在無極荒原可算是刷了一把技能熟練度。 蒼麒一直跟在他身邊,并未出手,只是看著景黎練手,發現不足之處,才指點一番。 景黎跟著蒼麒一起,在這里刷了好幾天妖獸,雖然不夠再突破一次,不過也累積了不少經驗值。 一頭被燒焦了半邊身子,胸前偌大一個血窟窿的幻風狼悶聲摔倒在地,瑩綠色的眼眸里滿是不甘,卻再也沒能從地上爬起來。 確定幻風狼是真的撲街了,景黎才走了過去,開始庖丁,幻風狼的妖丹和爪子能用來煉器,若是拿去賣,也能值個一百下品靈石。 這幾天解決了的妖獸,景黎都像幻風狼一樣處理了。 看看天色也暗了下來,把庖丁出來的材料裝進包裹里,站起身,看向站在一邊的蒼麒,“我們回去吧,師兄。” 蒼麒是景黎穿越到這個世界后,第一個遇見的人,又因為他而能在九華宗留下,對蒼麒本來就帶著一分親切。而且蒼麒溫和有禮,為人正派,這樣人的,景黎自然樂意和他交好,何況兩人同為明玄門下,蒼麒又很照顧他,他的術法能力從一片空白到現在的游刃有余,蒼麒功不可沒, 明玄是個閉關愛好者,在九華宗的這大半個月,除了拜師時見過,其余時間全窩在山頂閉關;反倒是身為師兄的蒼麒,教導了他許多。 一去二來,兩人相處的自然頗為融洽。 景黎把蒼麒當自己在修真界的頭號好兄弟,雖然他在這也沒認識多少人。 景黎轉頭看了眼身邊的人,對方似有所覺,微微側過頭。 兩人的視線碰撞在了一起。 蒼麒笑道,“餓了?” 今天比昨天回去的晚些,剛才景黎還挺興奮,現在看人有些沒精神,蒼麒故此猜測,安慰道,“待與辰砂知會之后,我們就回城。” 景黎抽了抽嘴角,“不是……” 這幾天他們雖然白天在無極荒原,但晚上住宿還是會回到內城客棧。 不過辰砂一直都待在蟬衣的墓前,就連晚上都不曾離開。 修士不像普通人,辰砂就算連續打坐一個月都沒問題。 蒼麒知道他是想多陪一會蟬衣,也沒多話,每天帶景黎練手,待天黑結束之后,和辰砂打過招呼,就帶景黎回城。 明天就是花鶴翎的花期,今晚也是在這停留的最后一晚了。蒼麒一邊走,一邊想著別的事,他在出門前,讓人盯著白蔻,也不知道那邊有沒有動靜。 上輩子他一出關就遇見了宗門覆滅,除了知道入侵的是魔族,白蔻和此事有關聯之外,其他并不清楚。 他出關的時間太晚,慘案發生的又太多,留給他的時間太過短暫,能知道的信息實在有限。 而且,他那時沒見到明玄,也沒見到宗主或是其他長老,可要說九華宗的高階修士全部覆滅,他也是不信的,大乘期的高手,怎么可能那么輕易就隕落。 可他出來之后,的確是一位高階修士都沒看見。 還是說……這中間,有其他的變故存在? 正兀自想著心事,忽然察覺到身邊的人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見景黎盯著腳下,一眼掃過,并未發現異常,不由奇怪道,“師弟?” 聽到這溫和的聲音,景黎心里更加不自在起來。 他是一直都把蒼麒當兄弟看,但這里面未嘗沒有一點雛鳥心態。他知道蒼麒人好,也知道他對自己照顧,但蒼麒對他越好,他就越發覺得不自在起來。 那天被炮灰們找上門時,辰砂的質問并沒有錯,他也知道自己偽善,但他真的沒想到,被他當成替罪者的蒼麒,會在那個時候,對他說那句話——對方的坦蕩磊落,愈發襯托的自己小人了。 更遑論接下來的這幾天,蒼麒一直都陪著他熟悉術法,毫不吝嗇的傾囊相授。 景黎覺得自己心里的良心小人已經快要切腹謝罪了…… “師兄,”景黎鼓了鼓勇氣,“那天……” 蒼麒:“?哪天?” 景黎尷尬道,“就是,那些人找上門來的那天。” 蒼麒挑了挑眉,等他下文。 “我……我沒想到,師兄會那么說。”景黎低下頭,他知道,但凡是修真界的這些土著,都會覺得自己當時沒有把那幾個人直接處理掉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雖然辰砂的問話被他打哈哈的敷衍過去,可他自己也清楚,只要繼續待在修真界,總會有那么一天的。 所以當辰砂那么認真的問他時,他無話可說,但也絕對沒想到蒼麒會那么說。 不可否認,他當時是真的松了口氣。 景黎低下頭,喏喏道,“……謝謝師兄。” 蒼麒看起來并不把這事放在心上,仍是好脾氣的笑笑,笑意卻不曾達眼底。看著景黎的頭頂,神情漠然。如果他真的為景黎好,就不會幫景黎把人給殺了,而是讓景黎自己下手了。 景黎很快又沉默了,他知道,他不可能一直依賴著蒼麒。 而他現在之所以還能保留這份偽善,不過是因為,自己沒有受到威脅罷了。 如果當時對手的實力不像田元耀這般不濟,而是令他難以招架,又招招狠毒的想要他的命,他想,他也還是會拋棄這份偽善的。 景黎不禁苦笑起來。 因為這個插曲,接下來的一路,兩人都沒說話。 蒼麒是在盤算接下來的事,景黎則是有點自我厭棄的消沉。 等見到比他們兩個更加話少的辰砂,氣氛越發古怪起來。 辰砂倒是沒說想,見他們兩個回來了,便道。“明天就是花鶴翎的花期,等此間事了,我會去城內尋你們。” 蒼麒微微頷首,最遲明天下午就出發,他們自然沒必要再跑一趟。 這幾天過的實在充實,如果辰砂不提,景黎都要把花期的事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