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蛋你擱哪兒了？”木林在車上沒找到，回頭問道。

    霍正鋒很快就想到了，他好像直接拿到臥室了，“在小樹屋里，不是在地上就是在桌子上。”

    木小樹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爸，我去找吧”。

    “不用，我自己去。”自己親閨女的屋子，就進去找個鳥蛋，木林根本不會想到什么避諱。

    “這是什么鳥蛋？看著怪好看，就是摸著有點軟軟的，有點奇怪。”木林拿著一顆比鵝蛋還大一點的綠色“鳥蛋”走出來，“這蛋還挺大的，我看一顆就夠了。你說你們也是，鬧歸鬧，把鳥蛋放床上干什么，還打算孵蛋不成......”

    木林剛才一進屋就在床頭的小柜子上看到了一兜鳥蛋，他拎著鳥蛋正要出去，就看到了女兒床頭團成一團的小被褥，看著亂七八糟的，他順手就想幫女兒整理一下，結果就從里面抖落出來三顆大鳥蛋。

    霍正鋒看著那顆再熟悉不過的“鳥蛋”，嚇得聲音都劈叉了，“爸！爸！這個可不能吃！”

    木小樹比霍正鋒的反應更快，她身形微動，瞬間就到了木林身邊，伸手就把“鳥蛋”搶了過來，翻來過去查看。她這回知道忘了什么了，她家小果子跟鳥蛋長得太像了，容易誤傷啊。

    平常她出門都會鎖門的，但是在家的時候進進出出鎖門開門太奇怪了，木小樹就盡量注意一點，不讓老爸發現他們的小秘密。后來她看木林從來不往她屋里去，慢慢就失了警惕心，誰知道這回霍正鋒不小心把真鳥蛋放到了臥室，她這三個假鳥蛋真果子就被發現了。

    “爸，那兩顆？”這個果子沒事，木小樹就想起了另外兩顆。不等木林回答，她就急切的往房里狂奔而去。

    “那兩顆我放桌子上了。”木林被這小兩口緊張的樣子弄得云山霧罩的，“這是啥鳥蛋，看你們倆寶貝的，不知道還以為是金蛋呢。”

    霍正鋒抱著差點被姥爺煮了的小果子，苦笑，“不是一般的寶貝，別說金蛋，您就是拿金山我們也不會換的。”

    第58章

    木林被閨女和女婿的舉動弄得莫名其妙的, “什么寶貝蛋這么金貴？”

    霍正鋒給木小樹使了個眼色，坦白還是繼續隱瞞？

    木小樹不想讓太多人知道自己的秘密, 并不是不信任木林, 而是多一個人就多一份風險。她也不解釋, 就著一股胡攪蠻纏的勁兒說：“什么蛋不能告訴您, 反正就是不能吃。”

    “好好, 不吃就不吃。那一兜小鳥蛋總能吃了吧？”木林并不在意閨女有自己的小秘密, 一點也沒有尋根究底的打算。

    霍正鋒松了一口氣, “那一兜能吃, 我去拿。”他進屋那落下的那兜鳥蛋拎出來, 拿了幾個給木林, “六個夠吧？”

    “夠了。”木林拿著鳥蛋回廚房, 抽了抽鼻子，“什么味兒？”

    霍正鋒大驚失色, “我的魚！”

    等霍正鋒跑回去給魚翻面，為時已晚。還好這一面的鯽魚魚皮還在，糊掉的只是魚皮, 他把粘在鍋底的魚皮用鍋鏟清理干凈, 加了小半鍋水進去，調到大火煮了起來。

    半個小時后早飯就上桌了, 蒜香茄子、涼拌黃瓜、海參蒸蛋、鯽魚豆腐湯，有葷有素, 有涼有熱, 三個人吃也盡夠了。

    霍正鋒看著自己煮的那一鍋內容復雜的鯽魚豆腐湯, 攔住了小樹的筷子，“你還是別吃這個了。”魚已經粉身碎骨了，湯里都是碎rou和魚刺，勉強可以說是白色的湯上還浮著星星點點的不明黑色顆粒，賣相最好的就是一塊塊的豆腐，至少還是完整的。

    “小樹懷著孩子還是不要亂吃東西了。”木林不敢相信霍正鋒的廚藝，別把他閨女和外孫吃壞了。

    木小樹筷子拐了個彎，夾了一塊茄條，“好吧，我不吃。”其實就算是生魚rou她都不怕，別說就是糊了鍋底的魚湯了。但是爸爸和霍大哥都不想她吃，她也就不堅持了。

    吃了早飯木林就提著釣竿出去了，“正鋒你好好照顧小樹，我跟張叔去釣魚了。”女婿來了，小兩口小別勝新婚，木林也不想礙眼，干脆提著釣竿出門了。

    張叔就是張玉德的父親張大爺，因為張家的地都租給小樹他們了，張大爺如今不用種地，日子悠閑得賽過神仙。張家灣離海邊近，木林很快就喜歡上了海釣，跟同好的張大爺很快就熟悉起來了。

    木林一走，霍正鋒就跟小樹回屋了，他愛憐的挨個撫摸著果子，總覺得剛才被拿出去的那顆果子里面隱約有些動靜，“這孩子是不是動了？嚇著了吧。”

    木小樹送了一道靈力進去，感受著里面小生命的情緒，一臉凝重，“確實嚇著了。”

    她清晰的感覺到孩子的恐懼，耐心的用靈氣安撫它，小聲跟它解釋，“寶寶不怕，是姥爺認錯了，沒人會吃你，你是我們的寶貝......”

    另外兩個果子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跟往日一樣平靜，在小樹接觸到果殼的時候用意識傳遞著親昵欣喜的情緒，只有差點被吃掉的那顆依然心有余悸，小樹足足安撫了半個小時才讓它平靜下來。

    “這事瞞著爸好嗎？”霍正鋒毫不懷疑木林對小樹的感情，為了小樹就算讓他去死他都不會皺一下眉頭，保守一個秘密應該沒有任何問題。

    木小樹卻不想把木林牽扯進來，“無知是福。知道得越多麻煩就越多。”跟霍正鋒坦白是不得已，家里能瞞還是瞞著的好。

    “那要是再弄出什么意外怎么辦？”霍正鋒不放心。

    木小樹篤定的說：“爸知道我看重小果子，肯定不會動它們了。”

    “那孩子出世的時候怎么跟爸解釋？”霍正鋒又拋出一個問題，孩子出世肯定不能去醫院，但是老丈人要是在，生孩子不去醫院根本沒法解釋，“到時候爸說不定會認為我不疼你了。”

    木小樹想了想，終于做出了決定，“讓爸先回去吧，等孩子出來了再讓他過來。”

    中午木林回來后，小樹就跟他商量這事，“爸，天冷了，大棚那邊離不了人，要不您先回去吧。”

    那點菜哪比得上外孫重要，木林堅定的說：“我不走，我在這兒還能照顧你，等你出了月子我再走。”

    “爸！”木小樹晃著木林的胳膊，“您也知道我們的錢都花在花圃上了，霍大哥每個月就那么點工資，等孩子出來了拿什么養它們？”

    木林考慮了一下，覺得閨女的負擔確實挺重，城里養孩子精貴，什么都要用好的，他外孫自然不能比別人差。更何況小樹肚子里的孩子還不止一個，說不定女婿這點工資還真不夠。

    “你們倆就是年輕不會過日子，有點錢就霍霍了。”木林埋怨了一句，然后說：“過兩天我就回去，孩子生了第一時間跟我說。”

    霍正鋒點頭如搗蒜，“謝謝爸了。我回去讓小毛去給您訂火車票，就訂兩天之后的。”

    其實花圃很快就能盈利了，菜地一直都有收入，霍正鋒并沒有太大的經濟壓力。而且孩子雖然多，但都不是普通的孩子，至少不會像人類的嬰兒一樣脆rou，養起來根本不費多大勁兒。但是為了保守小樹的秘密，霍正鋒只能配合小樹賣慘，好讓木林心甘情愿回家去。

    木林走了沒多久，天氣就慢慢冷起來了。

    喬大爺在花圃里晃悠了一圈，發現有一盆蘭花已經冒出了花苞。這盆蘭花正是木小樹從家里帶過來的，因為一共才三株，干脆就種在一個大盆里了。

    木小樹對這盆蘭花還是寄予了厚望的，因為有了小果子，后來花圃的花苗她都沒有怎么管，也就這盆蘭花吸收了她一些靈氣，如果開花后品相不錯，說不定能賣個好價錢。

    喬大爺也知道主家對蘭花的看重，當即往自己原來的院子里走去。

    “喬大爺，有什么事嗎？”木小樹對喬大爺的來訪有些意外，這倔老頭再實誠不過了，白天黑夜都待著花圃那邊守著，一個人看報看書，也不怕寂寞。這回他主動過來，肯定是有事要說。

    喬大爺嗯了一聲，說起了自己的發現，“那盆蘭花有兩株打花苞了，另一株也快了。”

    “謝謝喬大爺了，我都快忘了。”木小樹現在天天關注小果子，早把那盆蘭花忘到一邊了，沒想到現在都已經打花苞了。

    喬大爺就是過來說一聲，沒打算多待，木小樹卻非要他留下來喝杯熱茶，“天冷了，喬大爺你在那屋冷不冷？我給您拿床厚被子吧。”

    “不用，我找人盤了炕。”喬大爺喝了一口水，無意看到木林原先住的那屋，里面只有一張大床，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你們這屋放的床？”

    木小樹有些懵，“床怎么了，不行嗎？”

    這些孩子，喬大爺嘆了口氣，跟木小樹解釋，“你們老家是不是靠南？我們這邊冬天冷，你們還有孩子，沒有炕冬天可扛不住。”

    木小樹不知道這事正常，怎么霍正鋒還不知道，喬大爺就納悶了。

    霍正鋒知道后，有些懊惱，“喬大爺估計覺得我不體貼你了，你先搬去那屋住吧，我找人在這邊盤個炕。”

    他們這邊不算特別靠北，有人家喜歡盤炕，有人喜歡睡床。霍正鋒習慣了睡床，當初喬大爺屋里的炕又小又舊，他直接讓人拆了換了一張大床。

    床上鋪著厚厚的被子，蓋的被子也是新里新表新棉花，根本不會感覺到寒冷。但是喬大爺覺得木小樹一個嬌弱的新媳婦，還懷著孩子，冬天肯定會怕冷，這才多了一句嘴。

    張家灣會盤炕的人不少，很快木小樹臥室里就出現了一張又長又寬的大炕。每天燒火的時候烘一烘，沒多久炕就能睡人了。

    第一場初雪下來，木小樹就懂得了炕的好處，“土炕真是個偉大的發明，冬天往上一趟再舒服不過了。果果們也喜歡，炕一燒就活潑了不少。”

    果子跟她一樣喜暖畏寒，對溫暖的大炕十分喜歡。現在三個果子差不多有足球大小，下個月就要出來了，越來越好動了。

    霍正鋒躺在另一邊，把果果跟小樹一起摟在懷里，滿足的說：“老婆孩子熱炕頭，神仙日子啊——”

    孩子終于要出來了，霍正鋒早就買好了小床小被子，尿布也是用新棉布裁的，拿開水燙了幾滾消毒，讓在家里用舊衣服扯尿布的霍大娘罵了幾回敗家。

    老人家節儉慣了，而且覺得健康嬰兒用過的尿布寓意好，最喜歡給小孩子用舊尿布舊衣服。霍大娘養了三個健壯的兒子，自以為經驗豐富，非要給孫子用舊東西。

    霍正鋒是從書上學來的科學育兒方法，堅決抵制老娘封建迷信的做法，他的孩子一定要用好東西。

    天越來越冷，到霍正鋒休年假的時候已經下第二場雪了。

    雪后初霽，霍正鋒一個人開車進城置辦年貨。木小樹對外是進入了待產期，只能龜縮在屋里“養胎”。還好她不太喜歡冬天，天一冷就懶洋洋的，不出門正合她的意。

    先前那盆蘭花開了，木小樹讓霍正鋒帶著給宋老板看看，如果品相好的話就賣了。孩子要出生了，養兒不易，他們兩個該攢奶粉錢了。

    霍正鋒沒有急著置辦年貨，先去了宋老板的店鋪。

    宋老板對霍正鋒可是印象深刻，嘉年每次去霍家的花圃就嘖嘖稱贊，說霍家的花木不比他們大發苗圃精心養護的差。果然他沒有看走眼，木小樹在這行就是有天分。

    “霍營長上門，蓬蓽生輝啊。”宋老板的態度很熱情，“進來坐。”

    霍正鋒卻沒急著進門，而是轉身抱了一盆花進來。

    看到這盆花，宋老板的眼睛跟小燈泡一樣唰的亮了起來，“大陳字？不像，應該是大陳字的變種，我看看......”

    宋老板這會兒眼里已經沒有了霍正鋒，他眼里只有這簇婀娜盛開的美人。

    花瓣平邊長闊，呈荷瓣形式，落肩，軟淺兜捧心，大柿子舌，赤綠花，花葶細長，大陳字的典型特征。

    一盆蘭花有三株，一株是經典大陳字，一株葉片細長，花瓣也較瘦，亭亭玉立，恰如漢宮飛燕，一株葉片肥厚，花瓣短圓更似荷花，花心一抹淺紫，猶如唐宮玉環。

    “環肥燕瘦，難得，難得！”宋老板只能佩服木小樹的運氣，養惠容易開花難，這瀕死的蕙蘭到了她手里不但活過來開花了，還開得這么好。這已經不是技術，而是運氣了。

    霍正鋒不懂蘭花，不過他也看出來自家這盆花似乎很值錢的樣子，提了一個很俗氣的問題，“小樹說您當初承諾，蘭花品相好的話您會出錢收，不知道這盆花您能給多少錢？”

    “你們真舍得賣！”木小樹現在也算是同行了，宋老板以為這么難得的珍品她不會輕易出手，沒想到這兩人還真打算要賣。

    霍正鋒笑了一下，“小樹這一胎懷了三個孩子，還是賣了掙點奶粉錢吧。”

    居然懷了三個？宋老板震驚了，他身邊雙胞胎都不多，更不用三胞胎了。女人懷孕生孩子就是過鬼門關，懷三個估計要早產，早產兒住院是花錢如流水，宋老板自以為霍家是缺錢了，才想把這盆花賣掉。

    “這盆蘭花我收了，湊個整一萬塊，你看怎樣？大陳字一株最多一千多，這三株雖然是變種，一株頂天了也就兩三千塊。咱們是老朋友了，這個價你們絕對不虧。”宋老板給的是良心價了，他沒打算專賣，想自己收藏這盆蘭花，為了心頭好多花一點錢他不介意。

    霍正鋒也粗略了解過行情，他看著蘭花開得挺熱鬧的，以為能賣個三兩千就不錯了，誰知道宋老板居然出了一萬，這在花卉市場上算是很高的價格了。

    “宋老板說得不錯，小伙子就賣給他吧。”不知道什么時候，一個老大爺進店了，癡迷的看著那盆蘭花，跟宋老板說：“回頭分株了給我留一株。”

    “我這花還沒到手呢，您老就惦記上了。”宋老板決定把花藏在家里，絕對不能放店里，不然估計要留不住了。

    霍正鋒沒有考慮多長時間就做了決定，“那這花就交給宋老板了。”

    “行，我現在關店給你去取錢。”宋老板雖然財大氣粗，但也不是隨隨便便在店里放一萬現金的人，當即就坐上霍正鋒的車去銀行取錢了。

    回來后，霍正鋒把厚厚一沓錢放到木小樹面前，“蘭花賣了，一萬整。”

    霍正鋒有些挫敗，小樹一盆蘭花就頂他三四個月的工資。別人家女人負責貌美如花，男人賺錢養家，他們家小樹不但貌美如花，還能賺錢養花，他覺得的自己一家之主的身份有了危機。

    木小樹笑道：“誰說的，霍大哥也是貌美如花。”

    “男人能是什么花。”霍正鋒無語。

    “鐵樹花，宋營長他們不老是說你是鐵樹開花。”木小樹說完就咯咯笑了起來。

    霍正鋒惱羞成怒，按著小樹就開始撓她的腳心，笑得她眼淚都掉下來了，鬼知道一棵樹怎么會怕癢。

    木小樹笑得渾身發軟，連聲討饒，“我錯了，霍大哥饒了我吧。”

    “現在求饒，晚了。”

    霍正鋒的眼神越來越幽深，聲音也低沉起來。木小樹還以為他在意之前的事，“霍大哥，我們馬上就有孩子了，我的能力不能暴露太多，不會在花圃上用太多，以后養家還是要靠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