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孩子看見奶糖，當即就不由自主的咽了口水，但大的孩子警惕性還是比較高的，他雖然垂涎奶糖，卻不受奶糖的誘惑，一直把自家弟弟緊緊的護在身后。

    秦毅看見孩子的動作，還是挺欣賞這個孩子的，一般孩子可沒有他的意志力，不受外物的誘惑。

    怕這孩子誤會，秦毅趕緊道：“小朋友，叔叔可不是壞人，叔叔主要就是想和你問問，你們這里誰家有多余的煤炭，能賣給我一些。”

    “只要你告訴我，這個就是給你們的報酬，”說著，秦毅又從兜里拿出了幾顆糖。

    “你說的是真的？”這孩子已經有點相信秦毅的話了，主要是他娘說的，人販子只會用糖騙小孩，而秦毅是打聽消息，明顯和人販子不一樣。

    大的孩子能不受糖的誘惑，小的那一個卻忍不住了，那孩子一直在他哥哥的身后躲著，結果秦毅卻已經居高臨下的看見他嘴角的哈喇子了。

    秦毅點點頭，說：“我說的當然是真的，”然后他遞了一顆糖過去，“不信你可以先讓你弟弟吃一顆糖試一試，要是有問題，你隨便朝四周大喊一聲，我絕對跑不掉。”

    礦場的工人雖然去上工了，但家屬區還有很多工人的家人，這里隔廠房又不遠，隨便一喊，絕對會有一堆人聽見。

    大一點的孩子聽秦毅這么說，終于信了秦毅不是壞人，當然最主要的是那顆糖太誘人，他弟弟又在旁邊一直說想吃糖，大孩子心疼弟弟，就把糖接下了。

    拿了糖給自己弟弟，大孩子就說：“你在這里等著，我幫你回去問一問。”

    “你不會去告我吧！”秦毅擔心的說。

    “不會，我又不是吃飽了撐的，”說完，大孩子就拉著他弟弟走了。

    防人之心不可無，盡管這只是一個幾歲的孩子，秦毅也不敢太相信，他現在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敢賭。

    于是，秦毅找到了一個隱蔽的角落，先躲了起來。

    差不多十多分鐘后，秦毅就看見一個面色蒼白，走一步喘三下的中年婦女和大孩子一起來了。

    “糧倉，你說的人在哪里？”到了地方，婦女沒看見秦毅，就問那個叫糧倉的大孩子了。

    “剛才還在這里啊！”糧倉很郁悶，秦毅怎么就不見了，他娘肯定會以為自己騙她了。

    “大姐，我在這里，”見來的只有兩個人，秦毅就知道人家不會舉報自己了，畢竟他們要是真起了壞心思，直接去找人舉報就是了，那用得著孤身犯險。

    要知道自己可是一個大男人，要解決一個病弱的婦人和一個小孩子簡直不要太容易，秦毅相信這兩人不會這么傻。

    事實上，這位婦女也不是不怕，只是她家里實在揭不開鍋了，離她丈夫發工資又還有半個月，周圍的親戚鄰居該借的也借遍了，現在不管是誰看見她就直接說家里沒糧了，一點也沒有了。

    家里斷糧了，借也沒地方借，這樣下去，她家一家八口估計都要餓死了，所以為了活著，即使知道今天這事是犯法的，婦女也只能鋌而走險了。

    秦毅突然出聲把婦女嚇了一跳，等心跳沒那么快了，婦女才悄悄問走過來的秦毅，“大兄弟，就是你要買煤。”

    “對，我家媳婦懷孕了，聞不得煙火味，我又是農村人，沒有煤炭票，沒辦法，為了媳婦孩子，我只能偷偷出來買了。”

    婦女是個女人，對于疼媳婦的秦毅還是很有好感的，于是她問：“大兄弟你要多少？”

    “大姐你家有多少，價格怎么算？”秦毅倒是想多買一點，可家里剩的錢不多了，估計最多就只能買幾百斤了。

    “我家煤也不多，我可以賣你一百斤的碎煤，或者一百斤的乏炭，價格的話我只要糧食，一斤粗糧換一斤碎煤或者兩斤乏炭。”

    秦毅當然是選擇碎煤，碎煤是沒燒過的煤，乏炭卻是鍋爐里燒剩下的煤炭，燃過一遍的煤再燒第二遍肯定不好，家里又不是差這點糧食，用不著儉省。

    一百斤煤，省著點也只夠燒一個月的，于是秦毅說：“大姐，你的煤有點少了，而且我家離這里遠，我沒帶糧食啊！”

    大姐很希望這筆生意能做成功，她說：“我家每個月都能勻出一百斤左右的煤，你要是想要，可以每個月都來拉，至于糧食，你可以明天送過來。”

    “那粗糧我只給紅薯或者土豆，”每個月一百斤，差不多夠了。

    “可以，”婦女點頭同意，她現在只要能吃飽就行，別的什么也不挑了。

    家里紅薯土豆多，換了秦毅一點也不心疼，于是他和大姐說，“那我明天再過來，對了，我還帶了雞蛋，你要不要換。”

    大姐聽見雞蛋就趕緊搖搖頭，她家的情況，能吃飽活下去就是最好的了，哪里還吃得起金貴的雞蛋。

    大姐不要雞蛋，秦毅也不強求，正好可以留著回家給媳婦吃，后面，秦毅把奶糖給了糧倉，還和大姐約定好交易的地點，就走了。

    等秦毅走了，糧倉把糖給他娘，說：“娘，我一會兒叫上哥哥弟弟去撿乏炭。”

    即使是礦場，每家每月分的煤炭也是有定數的，糧倉家能勻出煤炭，主要就是因為他們幾兄弟撿了乏炭回來。

    乏炭燒起來沒有煤炭好，但最起碼能把飯煮熟，而勻出了多余的煤炭，他家就有了糧食，就不會再餓肚子了。

    大姐接過了糧倉手里的奶糖，給他留了一顆，才說：“那你去吧！小心點別和別人打起來了。”

    撿乏炭也是有競爭的，雖然撿乏炭的都是小孩子，但誰家都想多要煤炭，所以為了乏炭，孩子們經常會打起來。

    想著，大姐嘆了一口氣，說來都是她連累了這個家，不僅不能工作，這破身體還月月都需要買藥。

    雖然買藥大部分都報銷了，可家里本來就只有當家的一個人工作，要養六個孩子兩個大人，一分錢都要掰成八瓣花，自從她生病了，即使每個月沒要多少要錢，那也是雪上加霜。

    不過現在好了，有了這幾個月賣煤炭的糧食，家里暫時肯定不會餓肚子了，這也是婦女明知道孩子去撿乏炭可能會被打，也要他們去的原因。

    說來說去，都是窮鬧的。

    第45章

    秦毅到家時 , 天已經差不多黑了。

    “怎么樣？”季明珠一見他, 就問道已經找好了，一斤粗糧換一斤煤炭, 明天拿糧食去換就行。”說完, 秦毅就把自行車提進家里放好, 又喝了一大杯水。

    “那就好, ”見一切順利，季明珠提著的心總算放下了。

    季明安也把飯菜拿出來擺好了, “姐夫, 你先來吃飯吧！就是我做的有點不太好吃。”

    季明珠現在的情況, 根本做不了飯，她自己的秦毅早上已經做好了，季明安的就只能自己做了。

    但他從前最多就是燒火燒水，飯基本沒做過，他又不是啥有天賦的人, 第一次做飯, 做出的東西可想而知了。

    “沒事，我將就著吃了, ”秦毅早就餓了, 現在他不挑食。

    好吧！菜一入口, 秦毅就知道季明安沒謙虛, 他炒的菜真的挺難吃的, 主要就是鹽放多了, 咸得有點發苦。

    幸好家里還有一鍋老南瓜湯, 秦毅用湯泡上飯，也勉強吃下去了。

    兩人回到房間，秦毅一把攬過季明珠，悄悄的在她耳邊問，“媳婦，咱家寶寶今天乖不乖？”

    “還是老樣子，”一天該怎么吐就怎么吐，即使是這樣，季明珠的臉上也一直帶著幸福的微笑。

    秦毅同樣無奈，他只能安慰季明珠，“媳婦，你先忍忍，等咱家寶寶出來我就打他屁股替你出氣。”

    “你亂說什么，信不信我打你，”盡管自家寶寶還沒出生，季明珠卻已經成了護崽子的母老虎了，而且她覺得秦毅說的話不對。

    “怎么了，”秦毅摸不著頭腦，他說錯什么了，不就是開個玩笑而已。

    “我聽嬸嬸說小孩子都很嬌氣，不能在他面前嚇他，”特別是有的孩子如果被嚇壞了，可能就不愿意出生了，也就是俗稱的流產。

    當然，這其實純屬于迷信，只是季明珠正是敏感的時候，寶寶對她又太重要，即使是萬分之一的幾率她也要把危險在萌芽之中就掐滅了。

    雖然覺得季明珠有點大驚小怪了，但秦毅還是立即道歉了，據有了兩個孩子的郝建黨提供的經驗，在媳婦懷孕時，不管你做沒做錯，反正一切都是你的錯，懷孕就是最大的。

    如果覺得不服氣，請認真看上一條。

    也不要和孕婦講道理，身為孕婦，她就是道理。

    秦毅一直牢牢的記著郝建黨說的話，這不，郝建黨再一次奠定了他婦女之友的位置，秦毅聽他的話識相道歉，季明珠果然就沒怎么生氣了。

    這時候，再聊寶寶明顯容易出問題，秦毅當即轉移話題。

    把季明珠扶到床上，秦毅就問了，“媳婦，咱家不是沒多少錢了嘛，今天我想了一個賺錢的主意，我說給你聽聽你看行不行？”

    “什么主意？”說到賺錢，季明珠也來了興趣，現在自家有了寶寶，以后花錢的地方多了去了。

    有錢在手，心里不慌，家里明面上秦毅的錢加上給季明珠的聘禮，總共也就才一百多塊錢。

    這些錢看著多，其實根本不禁用，季明珠以前養豬掙工分每年收入在三百塊錢左右，他們三兄妹一年大概花了兩百塊左右，算下來一年還余下來百十來塊錢，幾年加起來這些錢已經有接近四百塊了，但這些錢季明珠是準備留給兩個弟弟的，不能動。

    而且家里的豬也不是季明珠一個人養的，豬草可是差不多都是季明宇和季明安放學打的，弟弟既然出了力，錢怎么能沒他們的份。

    剩下的錢，就是靠農場掙的了，只是這些錢沒有一個好的理由，根本拿不出來，季明珠可不想自己被懷疑。

    說來說去，季明珠現在是屬于有錢不能用，但她又想多存點錢留著給自家寶寶，所以秦毅說有辦法掙錢她肯定要認真聽。

    “是這樣的，去年冬天我在供銷社看見有新鮮蔬菜賣，價格特別貴，平時賣兩分錢一斤的蔬菜冬天最起碼要賣一毛，那些菜不僅貴，數量還不多，供銷社剛賣就被眾人搶精光，即使再貴，也照樣有很多人抱怨買不到，今年我想了想，咱們也可以試著種些來賣，一定賺錢。”

    “怎么樣？”說完，秦毅期待的看著季明珠。

    “當然好，”季明珠舉手給了秦毅一個贊，這可是反季節蔬菜，一般人根本想不到。

    見季明珠支持，秦毅就更有信心在冬天種出菜來了。

    “那秦毅你知道怎么種嗎？”季明珠問道，她倒是知道反季節蔬菜怎么種，可是秦毅她就不知道了，但如果秦毅真的不清楚，季明珠打算到時候可以給他提些意見。

    秦毅牽著季明珠的手笑著說道：“我沒種過，但我以前有從《資治通鑒》，《齊民要術》等多本古書中看過冬天種蔬菜的介紹，而要種好菜，缺的不就是水，肥料，溫度之類的。”

    秦澤陽以前有很多書，秦毅是從小看到長大的，他記性也好，現在還大致記得書里面講的冬天種菜的步驟。

    想著，秦毅又無所謂的說：“反正我就是想試試，即使不成功，咱家也沒多大的損失，可要是成功了，我們就能賺錢了。”

    秦毅已經想好了，到時候就把自家灶房騰出來，然后在里面燒上火，溫度就能升高，至于土壤肥料之類的，家里又不是沒有，所以算了下，根本花不了什么錢，最多就是費點功夫。

    可是大冬天的，又沒什么事做，秦毅根本不缺這點功夫。

    知道秦毅有自己的想法之后，季明珠什么也不說了，只表示支持秦毅，之后，他們倆個又討論要種什么菜，最后在季明珠的建議下，秦毅決定種大蒜，韭菜和雞毛菜。

    選擇這幾種蔬菜，也是因為它們好養，產量大，還不需要多少陽光，最適合冬天種植。

    商量好以后，季明珠又吐了一次，秦毅照顧她洗漱后，就被季明珠催促著趕緊休息了，秦毅明天還要去換煤炭，來回要半天了，即使騎自行車，也累得夠嗆，不抓緊休息怎么行。

    第二天，秦毅早早的就出去了，把煤炭拉回來后，他就開始干勁十足的弄溫房了。

    因為是自己家的房子，菜肯定不能種在地上，于是秦毅去山上砍了不少竹子，編了竹筐，又把竹子搭成架子，把竹筐放在上面，這樣能節省不少空間。

    接下來，秦毅每天忙忙碌碌，進進出出，就是為了把家里的菜種好，季明珠沒進去看過，因為里面的味道她受不了，但她偶爾會偷偷放點靈泉水在澆菜的水里，就為了讓菜長的更好一些。

    進入十月之后，季明珠的孕吐總算輕了一些，每天就是早晚會吐一次，吃東西也吃得下了。

    秦毅看季明珠的情況好了許多，就帶著季明珠去醫院檢查，他其實早就想帶季明珠去醫院了，可是前一久季明珠吐的厲害，很多時候身體都是無力的，秦毅就怕季明珠沒力氣從自行車上摔下去，那就慘了，所以一直不敢帶她去醫院。

    去醫院還要大隊開的介紹信，秦毅大清早的去季前進家把介紹信拿了回來，見季明珠還在睡，他又拿了一個軟和的墊子把自行車的后座墊上了。

    等季明珠睡醒，秦毅讓她洗漱，兩人又吃了早餐，就開始往縣城去了。

    十月已經是冬天了，冷風開始呼呼的吹了，秦毅怕季明珠冷著，就對季明珠說：“媳婦，待會兒你靠在我背后，免得冷風吹著你的臉。”

    “嗯，”季明珠輕輕回了一聲，因為已經在路上了，她怕說話會讓冷風灌進嘴里，說了這一聲后她就什么也沒說了。

    到了縣城里，季明珠不用說，自動的把臉移開了秦毅的后背。

    沒辦法，現在管得嚴，即使他們是夫妻，要是靠得近一點，被人看見了人們都會指指點點的，說是作風有問題，有的見不得人好的，還有可能會去舉報，到時候，最起碼一封檢討書是少不了的。

    到了醫院也是，像季明珠他們要去婦科做b超檢查的，沒有結婚證，醫生是絕不會給你檢查不說，還會去舉報，男的就打成流氓罪，女的就是破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