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安mama往床上去,拉過被子蓋住腿,把自己捋出來的事情從頭到尾說給安爸聽。 安爸聽完了,思索一陣,說:“可以的,只對一個人專情,又沒有被感情沖昏頭腦不顧前程,像我的兒子。” 安mama盯著安爸,“你跟我結(jié)婚之前,不是談過嗎?” 安爸忙把目光收回到報紙上,“胡說八道,一天天……” 安mama:“……” *** 在外面奔波了一天,昨晚上又沒睡多久,所以蔣珂回到賓館后洗漱了一把就躺下睡了。拉了燈在烏漆黑的房間里眨眼睛,沒眨幾下就睡著了過去。 次日起得還算早,起來后趕緊梳洗了一把穿好衣服收拾好行李,剛要出賓館的時候有人在外面敲門。她把皮包挎到肩上,拎上小行李包去開門,便看到外面站著施纖纖。 因為她打算好了只來南京兩天,所以沒有帶太多的行李,施纖纖要幫她拿行李,她不松手給,自己拎著就往外去。 到了賓館外頭,看到昌杰明和安卜坐在車里,她便和施纖纖一起往車上去。 上了車關(guān)上門,蔣珂才說:“一起送我們啊?” 施纖纖坐在她旁邊,“不送能行嗎?”說完又跟開車的昌杰明說:“先去吃個早飯吧。” 于是在去火車站之前,四個人先找了早點鋪子吃了早飯。灌湯rou包,米粥豆?jié){,吃了七八分飽,這才往火車站去。 施纖纖和昌杰明把兩人送到火車站后,因為卡著上班時間,沒辦法送他們上車,所以在他們下車后就抱了抱告了別。 昌杰明和施纖纖沒別的話,對兩人說:“結(jié)婚了一定要告訴我們,我們請假也要去吃你們的喜糖。” 安卜沖他們點頭,“一定。” 昌杰明看蔣珂不說話,盯著她又問:“小同志你呢?” 蔣珂把目光往別的地方瞥,繞了一大圈才落到昌杰明臉上,然后沖他點了點頭,“嗯。” “這還差不多。”昌杰明這就滿意了,看著蔣珂又道:“別害怕,以后我和纖纖都站你這邊,阿卜要是再犯混蛋欺負你,你打纖纖單位電話告訴纖纖,我們一起去北京幫你揍他……” 安卜沒等昌杰明說完就把他往車上推,“快快,去上班吧,你們以后都沒這機會。” 昌杰明揚聲道一句,“最好是沒有。” 安卜和蔣珂看著施纖纖和昌杰明上車走掉后,便去買了票到候車室里坐著候車。這時候火車站里的人比以前也多了不少,鬧鬧嚷嚷的。 安卜和蔣珂挨著肩坐下來,等車的時候沒說太多閑話,等拿著行李上了車,把行李放去行李架上,在座位上坐好,兩人的面色瞧著才松閑下來。 安卜坐下來后就問蔣珂:“晚上到北京,回家還是回團里?” 這是計劃好的,蔣珂看向安卜回,“直接回團里。” 安卜點點頭,“車就停在火車站,我送你。” 蔣珂看著他眼光不收,嘀咕一句,“真有錢,到哪都有車。” 安卜笑,抱起胳膊來,清一下嗓子說:“沒辦法,就是這么成功。” 蔣珂給他翻一個白眼,轉(zhuǎn)頭看窗外去了。 兩個人挨著肩坐了十幾個小時的火車,不累的時候就說說話,說話說累了就靠在一塊瞇一會。中午的飯就是在火車上吃的,好吃不好吃填個肚子就是。把這十幾個小時熬過去,到北京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晚上。 從火車站出去,明顯發(fā)覺晚上又涼了一點。抬頭一掃,還能看到異常明亮的星星。朗朗夜空,東半空中掛著一輪輪廓明晰的圓月亮。 蔣珂跟安卜去車上,關(guān)上車門讓他載著去找地方吃飯。 坐了一天的火車有點累,隨便找了家飯館,坐下點兩個菜,填飽肚子便罷了。 吃完飯就要送蔣珂去團里,安卜雖然不是異常情愿,但還是把她送回了歌舞團,然后照例在她下車的時候要了一個吻。 蔣珂回到團里后收拾了一番,順便也收整收整了心情,睡個一個異常踏實的覺。第二天起來,去到練功房換上練功服,比以往看起來還要神采奕奕。一起練舞的姑娘調(diào)笑她,說她,“一看就是談戀愛了。” 這會兒,蔣珂就不否認了。當(dāng)然,也不搭這話茬往下聊,聊起來不知道要說多少她們才能滿意呢。 蔣珂回到團里后的狀態(tài)就很好,白天練功練舞,傍晚安卜忙完了會來接她出去吃飯,約會結(jié)束就送她回團里。確實是,她又談戀愛了。 這樣的日子幾天下來后,團長把蔣珂叫到了辦公室,跟她說了團里打算幫她辦個人舞蹈晚會的事情。在她不在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商議了一遍,打算把時間定在元旦前一天的晚上,現(xiàn)在問蔣珂有沒有問題。 因為這個事很早就在提,只是一直沒有確切定下來,所以蔣珂一直都是有準備的。現(xiàn)在聽團長說已經(jīng)定下來了,她自然沒什么問題,給團長敬了個軍禮感謝團里的栽培,也就接受下這個任務(wù)了。 個人舞蹈晚會的事情定下來后,蔣珂便比之前又忙了一點,因為需要全身心投入到晚會的準備中去。安卜還是每天來找她,但有時候蔣珂沒有時間能跟他出去約會,告訴他情況以后,她有點不安心,還問了他一句:“你……不會再胡思亂想吧?” 安卜揉她的頭,讓她專心準備晚會,跟她說:“你還是不相信我,現(xiàn)在胡思亂想的人是你。” 蔣珂看著他的眼睛,看了許久,最后抿抿唇,說:“我相信你。” 后來安卜就不會每天晚上都會來,隔幾天來一次,來的時候也不會耽誤蔣珂太多的時間。在外面買點東西帶給她,關(guān)心關(guān)心她的身體,讓她不要太過勞累,便放了她回去忙。 他自己現(xiàn)在也忙,憑著關(guān)系和自己能力召集了科研人員,還要跑政府關(guān)系,建立起公私合營的研發(fā)機構(gòu),然后才能開始產(chǎn)品的研發(fā)生產(chǎn),再慢慢打開市場。 在這個過程中,蔣珂和安卜都慢慢穩(wěn)了下來。蔣珂覺得自己在舞蹈和感情之間似乎也慢慢找到了平衡點,不再手足無措,不再慌亂,心里有底,不慌不忙,這是她以前從來都沒有過的輕松而又滿足的狀態(tài)。 她配合團里把一切準備工作都做好以后,舞蹈晚會如期在一九八二年的最后一天晚上舉行。 那一天演出廳來了很多穿軍裝的領(lǐng)導(dǎo),也來了很多買票的觀眾,還有蔣珂的親戚家人。 蔣卓和李佩雯扶著蔣奶奶,一起在觀眾席落座。在晚會開始之后,便在舞臺的光影中追著蔣珂跳躍的身影。 蔣奶奶一頭花發(fā)綰了個很小的發(fā)髻在腦后,人老了,發(fā)量比年輕的時候少了一半不止。 她坐在座椅上手里還拄著拐杖,看著舞臺上的蔣珂看到滿眼都是眼淚。她想起了七一年那個夏天,搭腿在家里木箱子上練功練得滿身是汗的小人兒,穿著印花的棉布褂子,袖子直卷到胳膊根處。 她去杏芳兒家給要了雙舊得發(fā)灰的舞蹈鞋,那鞋還被李佩雯給剪了。現(xiàn)在想想,那時她得有多難受啊。 李佩雯這時大約也想起了那雙被她剪掉的舞蹈鞋,抬手抹了一把眼淚,重重地吸兩下鼻子。 *** 李佩雯和蔣奶奶一直不知道蔣珂和安卜之間的事情,一直到舞蹈晚會開始的這天晚上,她們都還一直被蒙在鼓里。 等晚會結(jié)束以后,她們和一起來的街坊四鄰還有一些親戚一起去后臺看蔣珂。因為有蔣奶奶這種年齡過于高的,行動總沒那么方便。順順利利地到了后臺,才發(fā)現(xiàn)后臺正鬧一件大事呢。 蔣珂坐在化妝鏡前,身上淺藍色的演出服都還沒換下來,在她面前就單膝跪著個男人。穿著一身蔣奶奶一直認為不倫不類的西裝,手里還捏著一個帶亮光的圓環(huán)。 而一些其他伴舞或者報幕拉幕的工作人員站在旁邊看熱鬧,正起哄呢,七嘴八舌說什么“答應(yīng)他吧!” 看不懂這是干什么的,蔣奶奶停住步子問李佩雯,“觀眾給咱們可兒獻禮物,還能這么獻?” 那邊蔣珂被安卜求了婚,雖然沒什么鄭重的儀式,但在他笑著恭喜完她演出很成功以后,突然拿出戒指來,跟她說讓她嫁給他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淚目了,又想哭又想笑。 也就這時,她聽到了蔣奶奶說話的聲音。她的情緒被蔣奶奶的話打斷后,便忙伸手套上了安卜手里的戒指,然后起身就往蔣奶奶和李佩雯這邊來,招呼她們:“奶奶,媽,你們來了。” 蔣奶奶注意力可沒被她分散掉,等她走到了自己面前,伸手就捏起了她的手,盯著她無名指上的戒指左看右看,然后轉(zhuǎn)頭問李佩雯,“這什么意思啊?現(xiàn)在這潮流,不是結(jié)婚才戴戒指嗎?”說著又看回蔣珂的手指,“這也不對啊,人要結(jié)婚,戴的那都是金戒指。是不是,可兒她媽?” 可兒她媽還沒來得及應(yīng)聲,安卜已經(jīng)到了她們面前。他還是那副很有禮貌的樣子,叫李佩雯和蔣奶奶,“阿姨,奶奶。” 蔣奶奶眼有點花,李佩雯記性也沒那么好,都認不出他了。唯有蔣卓認識,偏站在旁邊不搭話。 蔣珂把手從蔣奶奶手里抽回去,清了下嗓子不得不跟她們再介紹,“媽,奶奶,這個是安卜,你們以前見過的……我們團那個……安干事……” 提到安干事,又說是去過她們家里的,那蔣奶奶和李佩雯就想起來了。當(dāng)時蔣珂從南京回來,她們還特意問過這個安干事呢。是蔣珂自己說他們之間什么關(guān)系都沒有,家庭也不相當(dāng),所以她們后來就沒提過。 蔣奶奶和李佩雯現(xiàn)在再看這兩人的情況,只覺得這事情可以說相當(dāng)出乎意料了。她們還什么都不知道呢,這會兒戒指都給蔣珂戴上了,還有跪的那一通,也不知道搞的什么鬼。 蔣奶奶悶口氣,雙手握著拐杖往地上戳了戳,氣勢很足地跟蔣珂說了句:“先換衣服,回家慢慢審你!” 作者有話要說: 是快要完結(jié)了,所有的劇情都寫完了,就還沒滾床單和結(jié)婚,在找合適的完結(jié)點 第105章【完】 蔣奶奶氣勢很足地說完這話之后, 就拄著拐杖轉(zhuǎn)身,離開了后臺化妝間。 李佩雯蔣卓并一些街坊鄰居, 上去跟蔣珂打了打招呼, 夸她跳得特別好, 跟她說演出特別成功后,也就跟著蔣奶奶離開了化妝間。 到了外頭, 怎么來的, 那還怎么回去。包的那輛小巴車, 還在外頭等著呢。 回去的路上, 見了剛才的陣勢都看得明白的, 當(dāng)然就有人拿蔣珂的婚事出來說, 大冷天兒里吹著車窗縫里的風(fēng), 笑著說蔣珂這是憋了個大的。就等著今天這時候呢,要給他們來個驚喜。 蔣珂當(dāng)兵以后, 她們的四合院也就來過安卜這么一個干事,那晚跟院兒里那些大老爺們聊得都很開心,還喝了不少些酒,人都記得他。但當(dāng)時沒人提讓他和蔣珂湊成個對, 一來是因為怕他們的革命戰(zhàn)友情被歪曲, 這不好,二來是他家的家庭普通, 當(dāng)時鄰里鄉(xiāng)親就覺得,蔣珂怎么著也得嫁個干部家庭。 現(xiàn)在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居然回去了,少不得要感慨。感慨一番之后呢, 還有忍不住話的,開口說:“這小伙子人是不錯,就是家庭太普通了,憑咱可兒現(xiàn)在這條件,是不是有點吃虧?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是干什么的,穿著那西裝,別也是去廣州打工回來的?可兒一步步走到今天,別到頭來念些有的沒的舊情,找了個只臉蛋好看別的都不怎么樣的,那就吃虧了……” 話說完之后,車里的鄉(xiāng)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覺得挺有道理。成了婚的人都知道,年輕的時候喜歡看人一張臉好看不好看,但過日子跟臉長得好看不好看還真沒太大關(guān)系,那得有本事有出息。 蔣奶奶坐在座椅上,微微晃著身子,像個白發(fā)老菩薩。心里想著蔣珂連戒指都戴上了,這事兒肯定沒跑了,當(dāng)然要在外人面前幫自己孫女婿說話,所以就慢慢開口道:“你們不知道,安干事那時到咱院里來,隨口胡說的話,你們就信了。他的家庭可不普通,他爹,是南京軍區(qū)的副司令呢。前些年還出了國,在國外呆了好幾年。你們說,親爹是副司令又出過國,能是在廣州打工的嗎?” 這么一說,如果也都是實情,那肯定就不是了,也把在座不了解情況的說懵了。懵了一會之后,有人又接話,“那可兒可以啊,這么多年不結(jié)婚,敢情是一直是有對象呢,還是條件這么好的對象。現(xiàn)在好了,安干事回來了,戒指也給戴了,向部隊打個報告,就能結(jié)婚了。” 說到這話,蔣奶奶和李佩雯都忍不住有點高興。她們一直急蔣珂的婚事,急得都沒轍了,都做好她一輩子不嫁人的準備了,反而她給她們找了女婿孫女婿回來。 這叫什么,這叫意外之喜啊。 但歡喜歸歡喜,審還是必須要審的。這么多年,因為這事折磨了她們多少精神啊,敢情她并不是就不想結(jié)婚,只是不想跟別人結(jié)婚。 而蔣珂在蔣奶奶李佩雯等人走了以后,便忙回去化妝臺邊開始卸妝,卸好妝去換下演出服再洗把臉,頭發(fā)攏到腦后用一根黑皮筋扎成馬尾辮,便和其他人打招呼先走一步,說要回家去。 安卜開著車載她,走了一陣后,轉(zhuǎn)頭看著她問:“她們好像不知道我的存在?” 蔣珂清著嗓子摸后脖,把頭轉(zhuǎn)向車窗外,回他的話,“待會馬上就知道了。” 安卜再看她兩眼,伸手過來在她腦袋上推了一下……等安卜和蔣珂到家的時候,蔣奶奶和李佩雯正等在正屋里,蔣卓坐在自己的床上,陪著她們。而其他的鄉(xiāng)鄰親戚都各回各家各收拾去了,這種別人家的事,他們外人也摻合不著。 等到蔣珂和安卜進了屋,蔣奶奶、李佩雯和蔣卓三個人看著他倆,道一句:“回來了?” 蔣珂笑笑的,叫李佩雯和蔣奶奶,“媽,奶奶。” 安卜也跟著打招呼,叫,“阿姨,奶奶。” 蔣奶奶手搭拐杖看他們倆一氣,讓他們坐下,李佩雯便起身去拿了兩個家里的白瓷帶蓋的杯子,給他們倒了兩杯白開水,放在桌上。 在板凳上坐好了,兩邊對峙,蔣卓一個人坐在自己的床上閑著看熱鬧,反正不關(guān)他的事,他也懶得摻合。懶得摻合也是因為他知道,李佩雯和蔣奶奶肯定不會反對的,只巴不得兩人趕緊結(jié)婚,還怕夜長夢多自己的女婿孫女婿跑了呢。 屋里燈泡散出來的光線有些偏黃,蔣奶奶借著昏黃的燈光看了看蔣珂,又看了看安卜,先說了一句:“喝茶。” “謝謝奶奶和阿姨。”安卜聽蔣奶奶說完后,便很順從地上去捏過茶杯把圈拿回來喝茶。 蔣珂則看了看面前坐著的兩人,才慢慢伸手過去端起茶杯送到嘴邊抿了一口。剛從暖水瓶里倒出來的水很燙,想灌大口也灌不了。 四個人都還沒正經(jīng)說話呢,蔣卓在那邊已經(jīng)哼上小調(diào)了,也不知哼的什么。 蔣珂也沒等她們問,抿了一口茶以后,把茶杯放到桌子上,跟蔣奶奶和李佩雯說:“媽,奶奶,一直沒告訴你們是我的問題,那個,我和安卜,打算結(jié)婚了……” 蔣奶奶和李佩雯聽她說要結(jié)婚了,那心里別提多高興了,偏還把笑壓在嘴角不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