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吳用,你去催促下于虎。”景泰帝便道。 “是!”吳用提步要走,周玄攔住他。 “又不老實(shí)了是不?俄還叫人把你綁起來!”景泰帝憤憤道。 那邊于虎給吳用催促了之后,對蘇鳳竹道:“夫人且出個聲兒。”說著把手中鞭子重重抽在房柱上。 唔,如此幫忙,“多謝多謝。”蘇鳳竹笑瞇瞇道。隨即“啊——”地一聲尖叫,幾乎刺破于虎耳膜。 “不用謝某。”于虎道:“某自是有審人的法子,非得用刑才能問出事兒來,那是蠢貨所為。”說著又把那鞭子一抽:“請夫人再說一遍,今日自晨起到皇子公主發(fā)病,期間都做了什么。” 后殿里周玄聽著遙遙傳來的尖叫聲,臉色都白了。 好在皇甫遠(yuǎn)終于又出現(xiàn)了。“臣,臣有法子了!”他喘著粗氣道。 兩粒散發(fā)著芬芳的藥丸給倆孩子喂下去,很快就見著臉色強(qiáng)了一些,呼吸重了一些。皇甫遠(yuǎn)再一診脈:“如此性命算是保住了。”頓時殿中上下人等都笑逐顏開。 “就讓于將軍停下來吧,等弟妹醒來,問一問當(dāng)時情況再審也不遲啊。”周玄便與景泰帝道。 “冤枉不了她!”卻是周嫣快言快語道。 景泰帝不說話。 周玄急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沖出去到那審人的廂房,因有禁軍把守著,進(jìn)不去,只能隔著門喊:“媳婦兒,你如何了?于將軍,你萬不能屈打成招啊!” 門縫推開一小點(diǎn),于虎露出半個臉,跟周玄暗暗使個眼色。面上卻道:“請殿下回吧,莫打擾臣審問。” 周玄心下大定,假裝著急又喊了兩聲,便回了殿中。 周青在門口迎著他,與他附耳道:“......有宮女看見大姐那時候從外面回來,給倆小東西喂了吃食。” 周玄本就皺著的眉頭又加深了:“你去,想法子把大姐叫出來。” 一會兒果然見周嫣出來了。周玄便把她拉到走廊深處:“姐,我問你個事兒你不要急。兩個孩子出事兒之前,你是不是給他們吃過什么?” “什、什么?”周嫣睜大了眼睛:“你是懷疑我給他們吃壞了?你,你!”她頓時氣的淚嘩嘩的:“你就是護(hù)著那蘇氏,你也不能這樣想你姐吧。你,你果真不是以前的我弟弟了!別人再怎么輕賤jiejie沒關(guān)系,但是姐萬萬想不到,你會這樣對姐......” 周玄根本沒法和她好好說話,只能扶額嘆息。 “哥,姐,粉粉醒了!”便在此時,周紫跑了出來,沖他們喊。 倆人一聽,忙大步狂奔往屋子里去。 屋里榻上,粉粉已幽幽醒轉(zhuǎn),一雙小眼睛無神的很。周朱卻還在昏迷中。景泰帝等歡喜不已,余夫人那臉色,似乎是恨不得把粉粉這命續(xù)到自己兒子身上。 周玄進(jìn)來的時候,正聽粉粉小聲地喃喃:“要哥哥,要哥哥......” “乖,粉粉乖,哥哥在這兒。”周玄忙把她抱住:“你怎么樣了啊?還難受不?” “難受。”粉粉點(diǎn)頭:“肚子痛,頭痛......粉粉再也不吃粽子糖了,粽子糖不好。” 一聽這話眾人都緊張起來,而周嫣如遭雷擊。 “什么粽子糖?”周玄小心翼翼地問她。 “大jiejie給的粽子糖,”粉粉道:“吃了肚子就痛痛,朱朱也痛......” 眾人震驚地看向周嫣,周嫣慌張擺手:“我,我就是給他們吃了塊粽子糖,就咱們家很常見的粽子糖,粽子糖吃了怎么會肚子痛,她亂說的吧......” “吃過粽子糖之后,可曾吃過別的東西?嫂嫂可曾給你們吃了東西?”周青在旁邊問。 粉粉搖頭。 “大姐,那糖還有剩的吧?在哪里?”周玄無力地問。 “在,在這兒,我一直拿著呢。”周嫣掏了好幾下才從袖中掏出那小小一包糖:“絕不是這糖的毛病,我買的時候我嘗過啊!” 景泰帝便示意太醫(yī)接過去驗(yàn)看:“糖上沾了毒物。” 周嫣腿一軟幾乎站不住:“怎,怎會這樣,怎會這樣?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啊,怎么會有毒呢.....” 余夫人頓時跳起來就想打周嫣:“就說你們一伙兒害我的朱兒!” “我怎么會!”周嫣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我不是那樣人,我就是給他們吃塊糖......爹,爹你相信我吧,弟,弟你相信我吧......” “姐我信你,可是以后,你也要信信你弟媳。”周玄給她擦淚:“糖是你出宮時候買的?你給人算計了!” “什么算計的,就是成心的!”余夫人冷笑:“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么可狡辯?陛下,求陛下給妾做主啊!” 景泰帝頭疼了:如此一來這事兒倒麻煩了。 “爹,這不關(guān)我媳婦兒的事兒了吧?快叫人把我媳婦兒放了吧!”周玄還在催促他。 “慢!”景泰帝的赦令到來之時,于虎卻止住了拔腿就要往外走的蘇鳳竹:“來,擦一點(diǎn)這個。” 他拿出來一小盒胭脂也似東西,卻比胭脂更濃厚。 “這是?”蘇鳳竹疑惑道。 于虎笑笑:“打了半天,連個口子都沒有,臣如何向陛下交代?還請夫人把這東西往身上抹一抹......” “于將軍真是個妙人兒。”蘇鳳竹笑道。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改文了。 ☆、晉江獨(dú)發(fā) 蘇鳳竹就這么一身血糊拉扎的“血痕”, 被周玄扶著到了景泰帝面前:“謝陛下為妾洗清冤屈。” “你,你回房歇著吧, 叫太醫(yī)給看看。”景泰帝別過頭道。 “妾這傷不打緊。”蘇鳳竹笑笑:“打緊的是要把今兒這事兒真正的幕后黑手揪出來。即危及小殿下的性命, 又致使大公主與妾聲名受污, 更陷陛下于兩難, 此人居心之險惡, 駭人聽聞。妾斗膽,請陛下授命大殿下與妾, 徹查此事。” 她此時氣勢逼人,一番話又說到景泰帝心坎上, 不由得讓景泰帝對她刮目相看。 而余夫人先喊起來:“這還有什么好查的?你們怕不是要?dú)缱C據(jù), 包庇大公主吧?不對, 你們本就是一伙兒的,包庇她就是包庇你們自己!” “住嘴!這兒沒人想害你兒子!”景泰帝呵斥余夫人。 余夫人嘴是閉上了, 然眼神陰森:現(xiàn)如今, 你便這樣待我們母子...... 畏縮在一旁的周嫣對上她這眼神, 狠狠地打了個冷戰(zhàn)。現(xiàn)下她渾身的精氣神兒都沒了,只不住的喃喃自語:“不是我.....” 景泰帝便與周玄道:“你們能查出來?別查不出來反給耽擱了, 那朕可饒不了你們!” “我們能的。”周玄握緊蘇鳳竹的手道:“我們一定會還大姐一個清白!” “是,我和大哥大嫂一起, 查不出來我也和他們一起受罰。”周青站到他們身旁。 “我也一起!”周橙周紫也喊。 “你們......” 周嫣見弟妹們?nèi)绱藥妥约? 眼眸中慢慢又有了光彩。 “好。”景泰帝見兒女們?nèi)绱她R心,心中也寬慰。便道:“爹便依你們。禁軍任你們調(diào)用,到明天此時, 若是查不出什么有用的,那就得受罰了。” “謝陛下。”蘇鳳竹毫不遲疑,立刻便問周嫣:“大姐把今日買這粽子糖的始末仔仔細(xì)細(xì)說一遍,不要緊,慢慢想,任何細(xì)枝末節(jié)都不要放過。” 周嫣完全不敢直視她的眼睛,抽抽搭搭道:“我就是,和尚工局的那個名喚孫五兒的,去漆店,問那漆的價格......一起去的還有六個侍衛(wèi),兩個馬夫......回來路上,聽到外面有賣粽子糖,就買了些......一直放在我袖中,沒別人碰過.....” 蘇鳳竹不等她說完,便指示禁軍統(tǒng)領(lǐng)王滄:“立刻去把今日伺候大公主出去的人都抓起來審問,尤其是那個尚工局的孫五兒。另外派人,把尚工局上下所有人等通通看管住,不許任何一人異動。” “之前大姐那般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zé)你,我沒想到你還會幫大姐。”蘇鳳竹回臥房更衣的空兒,周玄與她道:“我真是沒臉面對你。” “我不是不氣。”蘇鳳竹笑笑道:“只是現(xiàn)下我們與她是一體的,幫她就是幫我們自己。這點(diǎn)子道理,我還是明白的。如今且別說這個,只說關(guān)于此事,你心里可有眉目?” “如大姐所說,糖是她親手買的,沒經(jīng)過第二個人手,那定是售賣的小販下毒無疑了。”周玄拿起件外衣,幫她披到身上:“想都不用想,這人肯定是找不到的。可是,若無人里應(yīng)外合,那小販如何知道大姐會在那時那地出現(xiàn)。” “真聰明,”蘇鳳竹穿上一只袖子,順便揉揉他腦袋:“所以誘使大姐出宮的人,也就是那個來稟報紫宸殿修繕油漆用錢的尚工局的孫五兒,嫌疑最大。” “我還想到,” 周玄邊給她整理衣裳細(xì)微處邊道:“這般事體,決然不是一個小小太監(jiān)自己個兒就敢干的,他身后,必然還有主使。所以你叫把尚工局所有人都看管住是吧?難不成,是大姐插手宮務(wù)惹惱了尚工局的頭頭,故而他們要陷害大姐?” 蘇鳳竹歪歪頭:“這般事體,光一個尚宮局頭頭就敢干?大姐插手宮務(wù),尚工局的頭頭,該不是那個最氣惱的。” “你的意思是,”周玄驟然瞪大了眼睛:“陳夫人?!” 蘇鳳竹點(diǎn)點(diǎn)頭:“一箭雙雕,若是得逞,大姐身負(fù)殺人罪名,余夫人失子再無法與她對抗。陳夫人便可在宮中獨(dú)大了。” “這,當(dāng)真會是這樣么?”周玄震驚道。 “也還有別的可能。”蘇鳳竹又道:“再往深了想,其實(shí)樂太后也有可能。如果這毒把咱們含冰宮上下全滅了,她的兒子豈不就好繼承帝位。然現(xiàn)下是陛下一統(tǒng)天下的要緊時候,我想著樂太后應(yīng)該不至于在這時候給陛下插這么狠的刀。若是出現(xiàn)意外致使江山旁落,唔,她的兒子可不是打江山的材料。另則也有可能是余夫人自己謀劃了以爭寵。不過朱兒性命垂危不是假的,想來沒有任何一個母親會如此狠心對自己孩子。所以還是陳夫人嫌疑最大。” 周玄好一陣說不出話來。 “是不是覺著皇宮好可怕,想回梅花村啊。哈哈。”蘇鳳竹揉揉他臉。 周玄順勢側(cè)首在她手上輕蹭:“媳婦兒你怎么就不怕?便是一開始冤枉你的時候,看著你眉頭都沒曾皺一皺。” 蘇鳳竹眨眨眼:“我從小到大,這種事兒見多了。” “見多了?”周玄聽了先是驚訝,看著蘇鳳竹波瀾不驚的面容,又極是心疼:“原以為我可以護(hù)住你,現(xiàn)在看來,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 “你已經(jīng)做的很好了呀。”蘇鳳竹聽了忍不住歡喜的笑。 審問孫五兒并不順利。沒問上幾句話也還沒動刑,孫五兒就一捂胸口,口吐白沫沒了呼吸。“他事先已服毒。”皇甫遠(yuǎn)查看了之后道:“就是下給兩位小殿下的那毒。” “審問尚工局上下。”蘇鳳竹冷著臉道:“讓所有人都仔細(xì)想想,這幾日都見孫五兒說過什么話做過什么,或者這幾日見身邊的其他人有任何異動。任何細(xì)微的東西,都不可錯過!” 含冰宮這里忙活的熱火朝天的同時,并不知正有一件緊急軍情正快馬加鞭,穿過重重宮門,往御前而來。 遠(yuǎn)在千里之外,與蘇氏殘部決戰(zhàn)的衛(wèi)王傅見省,在長青原之戰(zhàn)大敗,損兵將過半,糧臺被毀。傅見省與中軍被虞軍圍困于深山!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事情會如何結(jié)尾? ☆、晉江獨(dú)發(fā) 審問尚工局宮人的筆錄洋洋灑灑寫了厚厚一沓。送到周玄手中時已是凌晨。 周玄和蘇鳳竹這一夜, 不過合衣倒在粉粉身邊小憩了個把時辰。此時拿冷水擦了把臉,挑亮燈燭細(xì)看。 “孫五兒是吉慶府人士, 十一歲上入了宮, 家人都斷了往來。素日里與人為善, 交好的人甚多......司制劉康說, 修繕紫宸殿后殿此事他一開始就交由孫五兒主事, 他只管最后驗(yàn)查,至于購買漆料這些細(xì)項(xiàng)他一概不知......宮女金花說, 孫五兒昨兒個的確與以往不同,她請他出宮的時候幫忙帶盒璃靜齋的胭脂, 孫五兒只推說以后......太監(jiān)賈福說, 欠了孫五兒五兩銀子的賭債, 昨兒個還給孫五兒催了一嘴......”蘇鳳竹快速翻看著,不時挑出一些來讀給周玄聽。 “沒什么有用的啊。”周玄皺眉道。 “我只是想, ”蘇鳳竹道:“看他們這說的, 孫五兒至少在昨日被抓之前, 還看不出心存死志。” “你是說,他的死, 不是他自己服毒,也是給人暗害的?”周玄忍不住伸手摟住蘇鳳竹。 蘇鳳竹又迅速翻了幾頁。“當(dāng)天和孫五兒打過交道的人太多了。”她皺眉。突然眉梢一挑:“喲, 這里有條有點(diǎn)意思的, 伺候典制賈禮的小太監(jiān)狗兒說,前天晚上半夜起來偷食兒,隱約聽著隔壁尚工吳全的院子里有進(jìn)出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