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你身邊的丫頭還不知道孤和你的事?” 姜鈺搖頭:“不知道啊。” 徐礪臉沉了下去,咬著牙叫道:“姜鈺。” 姜鈺哎了一聲,睜著眼睛,無辜的看著他,徐礪掐著她的腰要揍她,她的丫頭連她女兒身都知曉,是極其信任的人,她對信任的人都不愿意說出她們的關系,良安吉在外面咳嗽了聲,姜鈺聽到他在向農先生問好,趕忙和徐礪分開。 農和歌進來時看到的就是姜鈺和徐礪面對面坐著,一人手里端了個茶盞,都冷著臉不說話。 農和歌拱手給徐礪和姜鈺行了禮,姜鈺扯了扯唇角:“先生來的正巧,我正打算去尋您呢。” 農和歌抬頭看著世子,眼神有些復雜。 姜鈺的臉頰兩側泛紅,頭發有些凌亂,再看太子殿下,衣服也有些褶皺。 徐礪目光直視他,帶著淡淡的笑意,姜鈺道:“先生坐,我等會要與太子殿下去看給姜菱的陪嫁莊子,如梅如蘭幾個丫頭會輕點禮單,請您跟著看一下,若宮里來人,您也幫忙打發她們回去。” 農和歌淡淡的問道:“太子殿下政務繁忙,怎么有空跟著世子去看莊子?” 徐礪道:“孤與世子相交甚篤,她的meimei孤也拿當meimei看待的。” 這話說的有些露骨,太子殿下素來不茍言笑,是個嚴肅人,一般人都能聽出不對勁,更何況是農先生。 不過她與農先生同住一個屋檐下,她與太子的這點子齷齪先生只怕早就看在眼里,只是沒有戳破罷了。 徐礪似乎想證明點什么,繼續道:“世子年幼,許多事情不懂,還要煩請先生多多照料。” 姜鈺:“......。” 農和歌:“......。” 農和歌受晉陽王妃所托照顧姜鈺,又是姜鈺的授業恩師,看著姜鈺長大,真要說出請人家多照料姜鈺的話也該農和歌對徐礪說,擺在明面上的,人家是師徒,他太子殿下算哪根蔥呢。 徐礪還要再說話,姜鈺拽了拽他的袖子,坐直了腰板,一本正經道:“殿下,勞您回去跟陛下說一聲,就說臣對今日司制司做的事很不滿意,結親結親,那是結成親家,可不是像現在這樣,連嫁衣都能敷衍了事。” 小世子突然這么板著臉,屋內氣氛有些凝重。 農和歌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由著她做戲。 徐礪也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都不說話,這......就有些尷尬了。 盯著兩道目光,姜鈺硬著頭皮捏拳在徐礪后背砸了一下,小聲催他:“說話,快說話啊。” 她都不顧忌農和歌在場,這么明晃晃的撒嬌,再看不出來他倆有jian.情,農和歌就是瞎子。 徐礪說話了。 他勾了勾唇角,側著身子面向農和歌:“讓先生見笑了。” 農和歌道:“世子慣來如此,殿下您多擔待。” 兩人相視一笑,姜鈺覺得不好意思,這也算是在先生面前默認了兩人的關系了吧。 想到自己剛開始和先生商量要抱太子殿下大腿時信誓旦旦的要靠自己的聰明才智征服太子殿下,這兩年每回往太子府跑和先生說的都是有事要與太子殿下商量,結果最后大腿是抱到了,可兩人的關系,一點都體現不了自己的聰明才智。 徐礪說是帶她去挑莊子,還真的要帶她一個一個去挑,那些莊子隔的不近,真要這么一個個挑,等挑好了,姜菱的婚事也過了,馬車行到城門姜鈺不愿意了,讓人掉頭回去,徐礪勸她出去散散心,她也知道太子是心疼他,也沒死扭著,兩人各退一步,姜鈺到太子府躲半日清閑,把事交給別人做。 第95章 李司制往晉陽王府送嫁衣被拒后, 到了重華宮門口, 擦了擦額角的汗,這事做不好, 她這個剛上任一年的司制也算是做到頭了。 劉貴妃和二皇子正在看禮部呈上來的聘禮單子, 他是陛下幾個皇子里最早成婚的,禮部也是頭一回cao辦皇子大婚,聘禮都是按照陛下做太子那一輩的皇子規格稍稍調整。 姜鈺這幾日大張旗鼓恨不得把家底貼上為姜菱準備嫁妝的事劉貴妃和二皇子都知道,看完了禮部擬單, 劉貴妃揉了揉眉心,道:“禮部尚書辦事不動腦子,世子那樣為姜菱準備嫁妝, 晉陽王府的家底本就不是一般人家可比, 天家的聘禮怎么好沒有王妃娘家的陪嫁多,母妃等會去同你父皇說一說, 你娶的又不是小門小戶的姑娘, 那是藩王長女,她兄長又舍得給她花銀子,咱們皇室無論如何也要比陪嫁多。” 男方聘禮多也代表對女方的重視,二皇子贊同劉貴妃的話, 劉貴妃先頭雖做了些讓二皇子不滿的事, 但在唯一兒子的婚事cao辦上還是盡心盡力的。 二皇子婚事辦的風光, 她面上也容光。 劉貴妃指著面前的幾碟點心讓二皇子吃,臉上掛著笑:“莫要著急,再過十日就大婚了, 以后這日子長久著呢。” 二皇子喜歡姜菱,自然希望能早日娶到姜菱,自婚事定下后,姜鈺看姜菱看的嚴,他連姜菱的面都沒見到過,也沒法問問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可像自己一樣這么期待著婚事的到來。 李司制領了兩個女史進來跪在地磚上磕頭,劉貴妃笑著問:“嫁衣可還合身,恭王妃喜歡嗎?” 她語氣帶著慵懶的倦意,李司制聽她的語氣心里更怕,控制著發抖的身體回道:“晉陽王世子不讓王妃試嫁衣。” 不讓試嫁衣,劉貴妃蹙了蹙眉。 榻邊跪著給她捶腿的粉衣宮人起身挑開簾子,李司制不敢起身,膝行至落地罩內,垂首道:“奴婢帶人剛到晉陽王府,晉陽王世子聽說是送嫁衣,當場就發了火,奴婢先還不明白他為何而怒,奴婢展開嫁衣給世子看,世子只瞥了一眼,便指責奴婢沒有盡心,用了旁人用過的嫁衣剪裁,不是特地為王妃裁剪。” 李司制不敢隱瞞,把當時姜鈺的表現全說了出來。 二皇子聽了她的話,臉色鐵青,手握成拳放在膝蓋上,沉聲道:“為何要用舊嫁衣裁剪,養你們司制司,就是讓你們這樣敷衍本王婚事的嗎?” 李司制連忙磕頭辯解:“殿下有所不知,嫁衣不若普通衣服,每一針每一線都是有講究的,對司制司來說二十日趕制一件嫁衣不難,可二十日趕制出來的嫁衣,繡案,東珠,珍珠都不能細細挑選,必然不能彰顯王妃的尊貴身份。“ “王爺王妃成婚何等大事,王妃更應是京中世族夫人之楷模,司制司思量一番,想到昔日昭惠公主曾有一件嫁衣,因華美繁重,不宜遠嫁,這才沒用,一直放在司制司,奴婢們想著昭惠公主是王妃的祖母,世上萬般皆有緣,王妃的嫁衣趕不出,正巧有昭惠公主的嫁衣在,這才決定在那件嫁衣上裁剪,并無對王妃的不敬之意。” 她的解釋也合情合理,當初她跟貴妃說的時候,貴妃想著既然做不出好的嫁衣,昭惠公主那件確實好看,宗室多少宗女盼都盼不來那樣的嫁衣,到時候姜菱穿上那身嫁衣,和她兒子往一塊一站,拜堂成親,得羨煞多少夫人小姐。 她這里同意用昭惠公主的嫁衣也是為了恭王府和晉陽王府好看,她再缺心眼子也不至于在兒子的婚事上拿嫁衣羞辱她的兒媳婦,真那樣打的也是她這個做母妃的臉。 二皇子冷嗤:“常人都說憑著一張嘴,黑的都能說成白的,你說的這么好,世子為何不答應王妃試嫁衣,他是王妃兄長,難不成他會故意刁難你?” 李司制本以為有二皇子在今日說不得能好過一些,都知道這位二皇子不愛與女人計較事情,沒想到今日竟像變了個人似的,鐵了心的要盤問清楚。 “世子自不會為難奴婢,世子惱怒是因他覺得這嫁衣不是特地為王妃做的,是撿了旁人剩下不要的,可能晉陽那邊格外計較這個,咱們這邊是沒有這個規矩的。” 二皇子是不懂這些婚事嫁衣的條條道道,但他相信姜鈺是為了姜菱好,她發火必然是有原因的,這會聽李司制這么說,隱隱約約覺察到這就像自己連日里來為了大婚興奮的睡不著覺一樣,姑娘家就嫁這么一次,日后嫁衣就要收起來,到老了,隨葬入地,這是一輩子的大事。 姜鈺為什么生氣,歸根結底還不是她們底下這幫人不盡心。 “你們司制司做嫁衣前不打聽清楚人家的習俗嗎?術業有專攻,你們是專管做衣裳的,卻拿了舊嫁衣剪裁,還不是你們偷jian耍滑,以此減輕勞動,如今還要把事情賴到晉陽的規矩上。” 做主子的說的總比下人有道理。 李司制暗暗埋怨晉陽王世子難伺候,今日貴妃與恭王若怪罪下來,只怕司制司一司的人都要受到責問。 她瞥了眼貴妃,貴妃眉頭皺著,她頓時心涼了半截,她拿舊嫁衣剪裁,也是經過貴妃同意的,如今貴妃半句話不為她說,瞧著是不想為了她與恭王鬧不快。 貴妃入宮那是妾,她哪里穿過什么紅嫁衣啊,在她心里嫁衣就是越華美越好,穿上漂亮就成,沒那么多講究。 二皇子偏了偏頭,貴妃就一陣心虛,怕兒子以為自己是故意這么做的,連忙解釋:“彬兒,母妃不是故意的,母妃只是......。” “母妃無需多言,兒臣相信你。” 二皇子雖然總是被母妃坑,但他母妃與他一樣重視這門婚事,何況這門婚事多少有討好父皇的原因在,母妃不可能故意讓晉陽王府難堪,激怒姜鈺。 劉貴妃松了口氣,二皇子往李司制瞧著,嘴角耷拉下去,冷聲道:“本王不管你們用什么法子,十日之內,本王要見到王妃的嫁衣。” 他心里憋著火,恨不得把司制司的人全都拉出去打板子,但他婚期將至,把司制司的人打傷了,更沒有人做姜菱的嫁衣了,能如期將嫁衣趕出來便罷了,若耽誤他與姜菱的婚期,司制司的人,一個都跑不掉。 十日著實難為人,卻也沒有別的法子了,李司制也知道二皇子是顧著婚期要到了,才沒有立馬就罰她,連忙磕頭應是,如今也只能盡力而為了。 劉貴妃把擱在案桌上的茶盞端起來潤潤唇,道:“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司制司便是趕出嫁衣,晉陽王世子也未必滿意,不如宣晉陽王世子入宮,咱們一起商量商量,這事母妃先前欠考慮,現在想來婚期太短,準備太過倉促。” 劉貴妃怕再做出一件嫁衣,姜鈺還找借口不滿意,把事情賴到她們身上,到時候耽誤婚期不說,陛下那里少不了要發怒。 二皇子站起身:“兒臣親自去請世子入宮。” 二皇子不放心,姜鈺狡猾,他心中有氣,只派人去請,他可能又要推三阻四找借口不來。 貴妃點頭:“你去晉陽王府,母妃去你父王那里說一聲。” 嫁衣這里出問題,劉貴妃不敢瞞著陛下,這事歸根結底還是陛下的錯,不是他什么都不考慮,全憑一張嘴,說出來什么就是什么,底下人也不至于因時日太短用昭惠公主的嫁衣剪裁。 二皇子匆匆趕到晉陽王府,意料之內的沒有見到姜鈺。 招待他的是農先生,無論二皇子問什么都是,不知道,草民一介書生,兩耳不聞窗外事。 二皇子在晉陽王府里和農先生周旋,大有不見到姜鈺就不離開的架勢,農先生正好只需要對對嫁妝單子就成,也沒什么大事,便邀二皇子下棋。 二皇子心中焦急,農先生淡淡道:“與其糾結于眼前之事,倒不如靜下心來,放松放松,說不得就又是一番景象了。” 二皇子琢磨著他這話倒像是暗示自己,難不成和農先生下棋是要考驗自己嗎?和農先生下一盤,他就告訴自己晉陽王世子在哪,甚至是讓姜菱來看自己。 他撩著袍子坐了下來開始和農先生下棋,說實話,二皇子下棋還是不錯的,天資不算聰慧,但也在水平線之上,只是到了農先生跟前,顯然有些不夠看了。 到后來每走一步農先生都要冷著臉說:“臭。” 臭,臭,臭,臭棋簍子。 二皇子大受打擊,愈發激起他那顆積極好學的心。 要么怎么說糙爺們糙爺們呢,二皇子長相還是風度翩翩,英俊儒雅的,與糙爺們掛不上邊,但他下了這么幾盤棋被批的一無是處,居然和農和歌下棋下上癮,忘了來晉陽王府的正事,擼著袖子努力想要得到農先生的認可。 這就像當年為了得到皇帝老子的夸獎,那無數個挑燈夜讀,背書背的頭昏腦漲,不眠不休的夜一樣,二皇子斗志激昂,二皇子踔厲奮發。 另一邊院子里的姜菱聽說二皇子來了,連院門都不敢出,生怕撞見二皇子,惹長兄不快,剛開始聽說二皇子是來尋長兄的,可是這一直不走,她有些疑惑了,二皇子到底是干嘛來的? 第96章 貴妃去乾元宮同陛下說了嫁衣的事, 陛下責怪了她做事不周全, 倒也沒有多說,只讓她好好和晉陽王世子商量商量, 實在不行他再出面。 晉陽王奏請姜鈺回晉陽的文書還壓在乾元宮呢, 皇帝對上姜鈺多少有些心虛。 貴妃回到重華宮就坐在紫檀木雕鳳榻上等二皇子把姜鈺帶過來,等的昏昏欲睡,也不見人影。 身側站著個宮女垂首問道:“娘娘,要不要奴婢替您捏背。” 貴妃側著身子, 手腕半撐著頭:“雪清,讓人出宮去晉陽王府瞧瞧,這天都要黑了, 彬兒和世子怎么還不過來。” 喚作雪清的宮人福了福身, 轉身退了出去。 太子府里姜鈺得知二皇子進了晉陽王府,并且待了半天也沒走時, 唇角微動, 扭頭問徐礪:“你弟弟是不是腦子有毛病,他賴在晉陽王府不走干嘛?” 徐礪發現她現在真的很會牽連無辜,每回氣父皇,貴妃, 二皇子的時候都要捎帶著他。 “老二做事鍥而不舍, 你不在府中, 他見不到你可能要一直等到你回去。” 姜鈺咕嘟了聲毛病。 徐礪笑著說:“隨他去吧,你不回去就是了。” 姜鈺斜了他一眼:“您是不是又對臣有非分之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