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佟衛(wèi)從外頭進來聽到王靖璇的那一句他是我表姐喜歡的人,整個人都炸了。 王靖璇見是他,自顧自的喝茶不理他。 佟衛(wèi)急道:“阿璇meimei,你剛剛是不是說婳婳喜歡姜鈺那小子?” “誰是你meimei,小侯爺莫要胡亂攀扯關系,再說了,我表姐喜歡什么人,關你什么事?” “怎么沒關系了,婳婳是我未來媳婦?” 這下不止徐煊生氣,連王靖璇臉色也沉了下來:“佟小侯爺說話注意些,這么口無遮攔,壞了我表姐的名聲。” 她瞥了眼徐煊:“表哥你就這么由著他胡說。” 徐煊斜了佟衛(wèi)一眼,看佟衛(wèi)臉上那焦急的表情,捏著的拳頭又放下了,有什么用,為了這事也不止打過一次了,打的鼻青臉腫,佟衛(wèi)見著婳婳,還美滋滋的說那是我未來媳婦。 王靖璇拍了下裙子:“我不管你們了,我就是過來同你們說一聲,我表姐身體不好,她就喜歡聽晉陽王世子說外面的事,你們不許欺負晉陽王世子,讓我表姐傷心。” 佟衛(wèi)那個氣啊,抓心撓肺的,這就是眼睜睜的要看著媳婦被人搶走了。 他想和姜鈺打一架怎么辦,可婳婳喜歡姜鈺,自己若是打了姜鈺,婳婳會傷心,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婳婳傷心了。 “你說說你說說,婳婳喜歡姜鈺什么?” 徐煊心里也郁悶,他哥和他妹都護著姜鈺。 見徐煊不和自己說話,佟衛(wèi)又把臉轉(zhuǎn)向王靖璇:“阿璇你說,你是姑娘,你最懂姑娘家的心思,你說我哪點比不上姜鈺了,我與婳婳總角之交,姜鈺那小子才來幾天,婳婳為什么要喜歡他?啊,為什么,你說為什么?” 他來回轉(zhuǎn)圈,嘴里一直說著為什么,王靖璇開始還不想理他,被他煩的的不行,冷嗤:“晉陽王世子長的好看啊。” 佟衛(wèi):“......。”這話聽在佟衛(wèi)耳中,好像說他不好看似的。 他愣了一會,隨即徹底炸了:“怎么可能,我佟小侯爺玉樹臨風,從小到大沒一個說我長的丑的。” 他鉆進西梢間拿了面鏡子出來,照著自己的臉說:“這么好看,哪里丑了?哪里丑了?啊?啊?啊?” “誰說你丑了,只是說你沒有晉陽王世子好看。” “怎么就沒有姜鈺那小子好看了,那面團捏的小白臉。” 徐煊瞪他一眼:“你再瘋就滾出去,阿璇還在呢,你在阿璇面前這樣,嚇著阿璇怎么辦?” 王靖璇抿唇一笑,端起茶盞遮住唇邊的笑意。 佟衛(wèi)總算恢復正常,深吸一口氣躬身給王靖璇賠罪:“嚇著阿璇meimei了,是我不好,回頭meimei想要什么東西,盡管吩咐。” 王靖璇把茶盞放到案桌上,指了指佟衛(wèi)和徐煊:“你們這些人啊,一個兩個的都不老實,說是賠罪,總是讓我想要什么便要什么,不過是銀錢便能解決的,我要著有何用,沒有一個敢說允我一件事的?” 佟衛(wèi)訕訕的笑了一聲,都是世族公子千金,重視承諾,要么不允,允了便要做到,怎么可能隨意允旁人隨便提要求。 若是答應了,人家讓自己娶她怎么辦?他可是要娶公主的人。 王靖璇道:“我該回去陪表姐了,你們也莫要總是敵對晉陽王世子,他雖與我們不是一道長大,但脾性挺好,便是不合你們的意,好歹也該看在表姐的面子上對他好些。” 徐煊微微頷首,佟衛(wèi)心里膈應宜春公主喜歡姜鈺,勉強保持最后的風度,他們這些人,再胡鬧也不至于丟了風度和姑娘拌嘴子。 那日之后姜鈺本以為徐煊明里不欺負自己,暗地里也得擠兌擠兌自己,身邊貼身的公公被打,那得丟多大臉,沒想到徐煊不僅沒欺負自己,見到自己也不像從前那樣陰森森的,反而笑容溫和的和姜鈺打招呼,姜鈺更恐慌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姜鈺等了兩個月也沒等到五皇子徐煊出什么幺蛾子,倒是佟衛(wèi)攔了自己幾回,死死的跟在自己后面,跟個尾巴似的,攆也攆不走,非要和她打一架。 呵,小智障。 當然她是不知道宜春公主后來知道徐煊把她綁起來做箭靶子,在徐煊面前哭了一場,說哥哥明著答應了meimei不欺負晉陽王世子,背地里還欺負晉陽王世子,徐煊心疼meimei,加上有太子殿下護著,徐煊哪還敢找她的晦氣。 她跟在太子殿下身邊,太子殿下閑了就帶她練練武,處理公務時姜鈺就坐在一旁背那些從前就背過的東西,她怕挨罰,背的認真,太子殿下那個戒尺擺在架子上倒是沒再動過。 太子殿下處理公務時偶爾也會問問她的意見,她在太子殿下面前不敢藏拙,知道多少便答多少,至于她的意見太子殿下用沒用就不知道了。 她過了兩個月的瀟灑日子,同徐煊和佟衛(wèi)的關系也緩和些。 京中日子才好過些,遠在晉陽的側(cè)妃娘娘不安分了,他父王派人給她傳了信來,說是那位側(cè)妃娘娘有喜了,身上總是不爽利,請了大師來看,才知道側(cè)妃住的院子位置沖撞了側(cè)妃肚子里的孩子,大師又掐指算了算,正好姜鈺原先的院子最適合側(cè)妃養(yǎng)胎,想讓側(cè)妃搬進去。 以那位側(cè)妃一慣的作天作地,以及她那位父王的軟耳根子,這封信現(xiàn)在傳到了自己的手中,定然是去母妃那里鬧了一場。 晉陽王妃再不濟也是正妻,這些年忍著晉陽王不過是為了一雙兒女,女人能為了兒女忍讓一切,但底線同樣也是兒女,姜鈺的院子從出生起,那里面的一花一草都是晉陽王妃親手布置,姜鈺入京為質(zhì),那院子就是晉陽王妃最后的寄托,她想女兒了,便到女兒的院子里坐一坐,感覺女兒還在,何況女兒只是去了晉陽,又不是永遠都不回來了,怎么可能讓一個側(cè)妃搬自己女兒的院子里去。 晉陽王妃不讓,側(cè)妃便鼓動晉陽王寫信給自己,這是成心讓自己過得不舒服呢。 最丟人的是這封信是隨著晉陽王上貢給陛下的土特產(chǎn)一起帶過來的,經(jīng)了陛下手的晉陽王傳給晉陽王世子的信,陛下怎么可能不看。 兒子才剛到京城沒多久,老子便要把兒子的院子給妾室,這不明擺著就是讓人知道他這個晉陽王世子,比想象中的還不受寵。 她已經(jīng)是晉陽王世子了,入京為質(zhì),晉陽王再不是東西也不會想讓兒子在京城不好過,一看就知道是讓那個側(cè)妃娘娘給哄騙的,他原先就寵著側(cè)妃,這些懷孕了,更要捧在手心上。 姜鈺想到遠在晉陽的母妃和弟弟,眼圈泛紅。 她的母妃護著她院子時該多么難受。 她鼻尖泛酸,呼吸漸重,五指拍在案桌上,抓起信擰巴擰巴握成一團,晉陽王和張側(cè)妃這一對小婊砸,早晚她要讓他們好看。 農(nóng)和歌接過那封信展平,瞧了信上內(nèi)容后,眉頭微蹙,他早知晉陽王空有一副皮囊,沒想到真這么蠢,讓女人忽悠幾句,就能這么坑自己的兒子,順帶還把他自己坑了一把。 姜鈺入朝為質(zhì),處境艱難,后面還跟著個拖后腿的老爹。 “此事,世子不必理會。” 在晉陽王心里,不過就是一個沒人住的空院子,他寶貝愛妾肚子里的孩子是姜鈺的親弟弟,姜鈺這個做兄長的應該禮讓弟弟,不給就是小氣,不友愛弟妹。 姜鈺沉著臉道:“父王大老遠的送信來,做兒子的怎么能不理會,何況張側(cè)妃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我親弟弟,他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都給他摘下來,遑論是個院子,給他就是了。” 若是旁人一定以為姜鈺是受了刺激,以農(nóng)和歌對姜鈺的了解,姜鈺是不會這么妥協(xié)的。 果然姜鈺提筆寫道:“父親大人金安,去歲六月,圣人書至晉陽,兒奉詔入京,未孝于父親大人膝下,深感遺憾,憶幼時母親教誨,涕零如雨,今姨娘有孕,京晉陽王府,庭院悠閑,芬芳四溢,宜姨娘之胎,大喜,此必為男胎,天意,兒已收拾妥當,奏呈陛下,即可重歸晉陽,西院已空,靜候姨娘入京。” 她被她那混賬父王弄的糟心,寫給晉陽王的信也毫不客氣,你不是說我的院子適合張側(cè)妃養(yǎng)胎嗎?行,正好,去年皇帝下旨晉陽送一子入京,晉陽王偏寵妾室把她這個嫡出世子送入京,正好今年大師算出她的院子適合給張側(cè)妃養(yǎng)胎,這可不就是天意讓張側(cè)妃肚子里的孩子入京為質(zhì),讓她這個晉陽王世子回去嗎?來吧來吧,正好我也不想在京城待,你趕緊來,正好接替我在這地方做質(zhì)子。 晉陽王本意是要她把晉陽的院子給張側(cè)妃,她故意曲解為京城的晉陽王府,我一個人在京城受罪吃苦,我的母妃日夜思念女兒,你們一家倒是開開心心,這會又添丁了,還想要自己的院子,美的你,還要不要臉了。 她寫完這封信猶不解氣,真是恨的牙癢癢,又抓起筆準備再寫,農(nóng)和歌看她氣鼓鼓的樣子,也不勸她,只是她腦中想了許多罵人的話,都覺得不足以形容她此刻心中的惡心,氣的踢了下椅子,對著遙遙的晉陽方向,罵道:“面目可憎,面目可憎。” 農(nóng)和歌嗯了一聲,附和道:“吃相太難看。” 他這話是跟姜鈺學的,晉陽王偏寵張側(cè)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從前姜鈺在晉陽,那塊地晉陽王是老大,姜鈺再聰明,也比不過人的一顆心長歪了,少不得要在張側(cè)妃手里吃些虧,小小少年就會坐在書房,板著臉,罵他父王混賬東西,吃相難看。 姜鈺瞥了他一眼,接著罵道:“酒囊飯袋,罄竹難書。” 小徒弟真是氣壞了。 農(nóng)和歌拍了拍她的肩膀:“世子,先生理解你的心情,只是在外面,萬不可這么罵他,他畢竟是你的父王,讓旁人聽見了,會詆毀你的名聲。” 姜鈺輕聲道:“我父王是個智障。” 農(nóng)和歌:“......。” “何為智障?” 姜鈺指了指腦袋:“我的意思是,他這里有問題。” 可不是腦子有問題嗎?陛下讓晉陽王送兒子入京是做質(zhì)子的,以防晉陽王有異心,他倒好,送過來一封信和陛下的貢品一起,明著說她這個晉陽王世子不受寵,得虧了如今的陛下也不算什么精明人,若換了旁的君王,必會多想,你這么告訴我留在京城的質(zhì)子不受看重,是對我的挑釁嗎? 姜鈺又寫了封信,是給晉陽王妃的,如正常小兒般訴說自己入京后經(jīng)歷的事,當然她把陛下,太子殿下還有五皇子對自己的態(tài)度一律歸為慈愛,她閉門半月,洋洋灑灑寫了萬字有余,余了多少,她也沒細算,兩封信全都封好交給晉陽的使者,還特地吩咐,這封信最好呈給陛下看后再帶回晉陽,免得陛下多疑,至于陛下看不看,那就是陛下的事了。 姜鈺的兩封家信很快就到了良安吉的手里,比起給晉陽王妃的家信,給晉陽王的那封信顯然太沒什么厚度了,就薄薄的一張。 先頭晉陽王給姜鈺的信皇帝是看了的,他倒沒覺得這是晉陽王對自己的挑釁,只是單純的高興,好啊,晉陽王是個沒腦子的,嫡親世子這般冷落,也難有什么大作為。 姜鈺閉門半月,皇帝還以為她這是受刺激了,期間只派人往晉陽王府送了幾回禮,她半個月不往章華殿去,連王修遠,佟衛(wèi),章景明幾個都坐不住了,跑去晉陽王府看她,不過她一概沒見,除了陛下和太子,所有借機去看望她,給她送禮的人都吃了閉門羹,專心致志的寫給晉陽王妃的家信。 皇帝先讓良安吉讀了寫給晉陽王的信,幾句話就沒了,皇帝笑道:“怪不得小五總說自己冤枉,這晉陽王世子倒真不是好惹的,你瞧這一句一句的,專戳晉陽王的心窩子,晉陽王側(cè)妃覬覦他的院子,他就裝傻稱愣讓晉陽王側(cè)妃肚子里的孩子來京城。” 皇后心想你看戲倒是看得挺明白,就是不知道這事輪到你自己身上,以后還能不能這么明白。 皇帝抿了口茶,道:“接著讀。” 良安吉看著那厚厚的一沓,開始讀了起來,比起寫給晉陽王的信,還是寫給晉陽王妃的更實在。 早起喝了一碗小米粥,一個rou包子,兩塊桂花糕,一碗糖蒸酥酪,午膳用了兩碗米飯,配菜是辣子雞,炒年糕,糖醋排骨,牛rou羹,火腿燉肘子,辣羊rou,拔絲山藥,紅燒魚,雞蛋羹,鴿子湯,蟹黃包,另有數(shù)樣小菜,口味不好,只償了幾口,乖乖,意思就是點出來的菜口味好,都吃了,這小世子肚子不大,飯量倒不小。 她吃也就吃過了,后面還發(fā)表了她的意見,辣子雞口味與晉陽的差不多,炒年糕,軟糯鮮嫩,外酥里軟,脆皮黃亮,表面澆了辣油,芝麻,又香又辣,吃一口,舌尖酥麻,如置云端。 她每道菜都形容了一下,同晉陽的口味做了對比,良安吉讀的口干舌燥,身心俱疲,陛下聽了兩刻鐘,感覺有些餓了,打斷了良安吉:“還有多少未讀?” “回陛下話,還有三張紙,就快完了。” 皇帝擺手道:“行了行了,不必讀了,你下去數(shù)數(shù),這寫了多少字。” 良安吉派人數(shù)了幾遍,不得了了,小世子這封家信寫了一萬六千字,這閉門不出半個月,就是在寫這信吧。 一萬六千字,一半是寫她每天吃了什么,剩下的一部分夸贊了在京城遇到的人,也就是陛下,太子殿下,五皇子殿下等,一部分寫了京城的繁華,從所占內(nèi)容上看,在晉陽王世子眼里,拍馬屁都比不上吃重要。 信里沒什么訴說委屈的話,也沒有煽動晉陽王造反的話,皇帝陛下安心了,揮揮手讓人把信還給晉陽使者,抬頭看了眼天色,還不到用膳的時候,掃興。 重華宮里。 劉貴妃半歪在美人榻上,上次拉攏姜鈺失敗后,一直被陛下冷著,就最近才慢慢挽回了一點陛下的心,晉陽王派人來請姜鈺把院子讓給張側(cè)妃的事經(jīng)過有心之人的傳播,貴妃娘娘也是知道的。 她囑咐二皇子:“你瞧,這再是嫡出,不得晉陽王的心又有什么用?你一定要好好討你父皇歡心,你父皇才能重用你。” 二皇子最近一直在爭取戶部的權利,一來戶部有錢,二來吏部與兵部尚書皆是太子的人,暫時在陛下那里,他是無法與太子一較高下的。 不過事情都是慢慢來的,皇子漸漸大了,不可能什么差事都不給,給了差事就意味著能慢慢拉攏自己的勢力,有勢力才能有資本爭皇位。 “晉陽王世子這陣子心情不好,吾兒可這時去結(jié)交,他雖與太子交好,便是你拉攏不到他,也要讓太子疑心他,我們拉攏不到,也不可讓他成為太子的助力。” 二皇子道:“兒臣曉得,母妃為兒子盡心,兒子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母妃只管打點宮里的事,宮外的事兒子自己想法子。” 晉陽王世子身份敏感,原先住在宮中,隔著道宮墻,無需忌憚,如今出了宮,獨撐一府,手中便是沒有實權,那也是忽視不得。 想起上回的事,劉貴妃嘆口氣道:“那次是母妃著急了些,不過紫嵐母妃還養(yǎng)著,只待合適的時機,你把紫嵐接出宮去,送給姜鈺。” “紫嵐是誰?為何要送給姜鈺?” “就是上回母妃......姜鈺的那個宮女。” 劉貴妃支支吾吾的,二皇子頓時警惕起來:“母妃怎么還想著這事,兒臣已經(jīng)與你說了,這事不成。” “成不成的倒還另說,上回晉陽王世子就瞧上了紫嵐,只是恰好讓他身邊的丫鬟趕來了,才沒能成事。” 她又要使自己慣用的老伎倆。 二皇子問道:“母妃這兩個月來過的什么日子,都忘了嗎?” 劉貴妃道:“母妃不在乎,只要吾兒能成大事。” 她按住二皇子的肩頭:“吾兒相信母妃,要來,咱們就來個出其不意。” 二皇子抿著唇,面容嚴肅了幾分。 劉貴妃勾了勾唇角,看著二皇子眼角淡淡的黑印,這都是長久熬夜讀書留下來的,她的兒子吃了這么苦,憑什么還要在陛下那里受到折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