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哭，你還有臉哭！”梁老三在屋里來回踱步，整個人都在暴怒的邊緣。

    秦舒華知道這時候一句話都不能說，自己要是敢頂嘴或是替自己辯解一句，就會成為點燃梁老三怒火的導火索，到時候可就真的一發不可收拾了。

    這個時候連梁憶晨都不敢說話，又不敢離開，尷尬地縮在一邊，恨不得連呼吸都能省了，她現在特別后悔，怎么剛才就因為不想出去曬太陽就讓梁憶夢出去打酒了呢。

    梁憶夢沒有立馬進屋，現在這個時候自己一頭裝進去是最不明智的，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弄得不好還會把火引到自己身上。

    “嗚嗚……”

    寂靜的屋內秦舒華的嗚咽聲特別的突兀，梁老三越想越火大，他年輕時候打架就沒有手軟的時候，這脾氣是出了名的不好，如今年紀大了，兩個女兒也大了，脾氣倒是收斂了不少。

    就算是剛結婚那會兒他脾氣不算好也沒對秦舒華動過手，這么多年了更是從來也沒動過妻女一根手指頭，就是發火也不過是拿家里的那些物件撒撒氣，現在他卻有種想要抽秦舒華一巴掌的沖動。

    秦舒華家里以前也是好人家，只是她沒趕上好時候，她出生沒多久秦家就已經被她爺爺敗落光了，不過也虧得她爺爺敗家，當初斗地主的時候才沒斗到他們家。

    梁老三年輕時候混，又是家里最小的，快三十了都沒娶上媳婦，秦舒華家里窮，但是因為以前是富貴人家家里的人口又頗為復雜，秦舒華的生母還是個做妾的，秦家敗落了她也跟人跑了。

    要是早生幾年她就是富貴人家的庶出小姐，但到了這年頭，人家自己兒子女兒都管不過來了，誰還管她一個妾生的，秦舒華最后是被秦家兩百塊錢賣給梁老三家的，也因為當初幾乎是砸鍋賣鐵的給梁老三娶了這個媳婦，最后梁家三兄弟分家的時候梁老三家的房子拿到的最少，也算是對兩個哥哥的補償。

    秦舒華比梁老三足足小了九歲，這老夫少妻的自然也慣著一些，梁老三現在特后悔，是不是就是因為自己平日里太慣著她了，鬧得現在她把自己的話當耳旁風，慣會做些陽奉陰違的事。

    “秦舒華，你真當不說話我就拿你沒辦法是不是！”梁老三怒喝著一步跨出一把拽起了跌坐在地上的秦舒華。

    秦舒華被嚇的臉色煞白，她這還是第二次看到梁老三這么難看的臉色，第一次看到梁老三臉色這么難看，還是當初村里幾個小流氓把她堵在田埂上，一口一個“梁家買來的”，還說什么“反正是賣的，不如賣給我們得了”，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因為自己是被娘家兩百塊錢賣給梁家的，所以相當于是沒了娘家人，被人買來的身份讓她在村上被人笑話，村上的這些小流氓平日里總是喜歡言語上調侃一下她，礙于梁老三的脾氣也沒敢真對她怎么樣，那天可能是喝了些酒，酒壯慫人膽這幾個小流氓倒是一下子膽子大了起來，居然對她動起手來。

    當時聽到自己媳婦呼救趕過來的梁老三臉色就是這么難看，那天他一個人赤手空拳撂倒了一群小流氓。

    也是那次之后秦舒華開始對自己的丈夫死心塌地，也是那次讓秦舒華真正領教了梁老三的拳頭，雖然不是打在她身上，但是拳頭打在小流氓身上的聲音，讓她似乎自己都跟著被打的皮開rou綻一般。

    “老，老三……”秦舒華看著梁老三的眼神中滿是畏懼之色，她這次是真的怕了，雖然以前梁老三發脾氣她也是怕的，但是總想著就做這一次，要是梁老三罵了，那頂多下次不做就是了。

    但是她毫不懷疑這次梁老三是動真格的了！

    第十六章你居然打我

    “現在知道怕了？”梁老三面色陰沉地看著秦舒華，“是不是我這幾年脾氣太好了，你都忘了我梁老三是什么人了吧！”

    說著一巴掌就朝著秦舒華的臉招呼了過去，秦舒華白胖的臉上瞬間被打的紅腫了起來，一邊的梁憶晨看呆了，她爸居然真的對他媽動手了！

    啪的一聲，就連在院子里的梁憶夢都聽得一清二楚。

    她也沒想到父親居然真的會對母親動手，父親一貫都是嘴上吼的兇，真的動手卻是沒有過的，這次到底是什么事情，居然讓父親氣成這副樣子。

    也顧不得會不會引火燒身了，梁憶夢趕忙跑進屋，見梁老三一巴掌又要招呼上去，忙跑上去拉住了梁老三的手：“爸，有什么話好好說，你看把我媽都給打傻了！”

    此時的秦舒華是真的被打傻了，嫁給梁老三之前她在家里不是沒被打過，但是嫁給梁老三之后就真的沒被人動過一根手指頭了，對于自己這個花了兩百塊買來卻只給梁老三生了兩個賠錢貨的媳婦極度不滿的婆婆都沒動過她一下。

    梁老三打也打了，也不能真把媳婦狠揍一頓，女兒上來勸他自然便順著梯子下了，一把甩開秦舒華，末了還不忘狠狠道：“你問問你這個媽都做了什么！”

    “你真的打我？”此時秦舒華也總算回過神來，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我打你這一巴掌都是輕的！”梁老三看著秦舒華一臉質問，因為那一巴掌升起的內疚一下子被壓了下去，“還想找揍是不是？”

    “媽，媽，你少說兩句！”梁憶晨忙上前一把抱住了秦舒華，生怕她一頭撞上去，她爸現在都動手了，要是她媽再不知道收斂，非被打死不可。

    人就是這樣，沒有做過的時候克制并沒有那么困難，但是一但開了頭，以后再做可就沒有什么心理負擔了，她真的要被她媽蠢哭了，希望她爸以后千萬別對自己動手。

    “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秦舒華一下癱軟在女兒懷里，哭聲一聲高過一聲，哭喪似地，她那胖胖的身子少說也有一百三十多斤，靠在梁憶晨懷里差點讓她扶不住。

    此時隔壁一直在瞧熱鬧的劉娟到底是不能繼續作壁上觀了，梁老大不在家她要躲一會兒還是可以的，但是要是一直躲下去，晚上這把火就要燒到自己家里來了。

    “你們這是怎么了啊？”劉娟帶著兒媳婦沈桂蘭一進門，第一眼就看到了紅腫著臉靠在梁憶晨懷里哭嚎著的秦舒華，那臉腫的跟個饅頭似的，看著都覺得疼，梁老三不下手則以，這一下手還真夠狠的，“怎么還動起手來了，老三你真是能耐了，都學會打媳婦了！”

    “大嫂你別管，這娘們不教訓教訓就不知道自己是誰！”梁老三看到自家嫂子和侄媳婦過來也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卻沒有就此作罷的意思。

    “我怎么了？不就是去王嫂子家看個電視嘛！”秦舒華看到劉娟進來了，膽子也大了起來，走到劉娟身邊，哭著道，“大嫂，我不就是去看個電視，村里誰家沒去過，怎么到了我這就成了十惡不赦了，他居然還打我！”

    “這……”要是不知道情況的還真被秦舒華給唬過去了，但是劉娟怎么可能不知道，如今秦舒華做的那點事，除了梁老三家幾個村里誰家不知道呢。

    梁憶夢納悶了：“我媽這些天晚上都沒有出門啊！”

    “呵，晚上是沒出門，她大清早的就窩到人家家里去了！”梁老三冷哼一聲，出口滿是嘲諷之意，“人家可都說了，那是她親家什么時候都能去，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

    親家？

    “小夢，你們這媽為了看這么個破電視，和人家王家說好了，以后要把你嫁到王家去，你不成晨晨也是要嫁過去的！”劉娟幾個聽得尷尬，秦舒華恨不得把自己縮成團，但是梁老三尤覺得不夠繼續不客氣道。

    “媽？”這次說話的不是梁憶夢，卻是梁憶晨，她真不知道她媽不止把梁憶夢賣了，連她也都賣了。

    梁老三看著秦舒華冷笑：“賣女兒都成了你們秦家的傳統了，當初你媽用兩百塊賣的，到了你們這看個電視就夠了！”

    這話無疑是在秦舒華心口撒鹽，她這輩子最忌諱的事情就是當初她是被人賣給梁家的，而不是明媒正娶娶回來的，突然之間在兩個女兒面前掀自己老底，秦舒華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梁老三，你不是人！”

    “我不是人，你這個為了看個破電視就把女兒給賣了的媽就是人了？”梁老三氣急反笑，也不看秦舒華而是看向兩個女兒，“你媽可厲害了，一大早就窩在人家家里看電視，一看電視恨不得整個人都黏在電視上了，就和以前人家吸鴉片一樣，人家說什么她都說好，別人騙得就差簽字畫押了！”

    “你也說我是被人騙了，那你還打我，還那樣說我！”秦舒華更覺得委屈了，她哪里知道王家嫂子那么壞，居然趁她看地最入迷的時候給自己下套，就算這事她有錯，但她也是受別人蒙騙，梁老三怎么能這么說她。

    上輩子因為沒有秦舒華找王家談親事這件事，自然他爸也不會攔著不讓她去王家看電視，不過那時候秦舒華也是極為著迷的，一吃完晚飯就不見人，大晚上才回來，為了這事梁老三也罵過，秦舒華左耳朵就右耳朵出照樣我行我素。

    她的電視癮不是一般的大，但是梁憶夢還真沒想到，她這癮大的能完全聽不到別人說什么的份上。

    “要是你不去能讓人抓到機會給你下套嗎？”

    “你還想怎么著，我又沒有簽字畫押，再說了我自己都不記得我說過，指不定就是王家嫂子瞎說的，就因為這你居然打我！”秦舒華見反正老底被梁老三掀開了也不嫌難看，當下哭道，“我就知道你看不起我這個買來的媳婦，但凡你是個好的還怕娶不到老婆？我的命苦沒親媽護著如今只得了被人輕賤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