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華送了口氣，見緩和下來的氣氛，這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們今天在外面是不是遇到晨晨同學了？”

    梁憶夢心下了然，果然是那個叫顧曉芬的，看來梁憶晨是在外面受氣了。

    梁憶晨和梁憶夢兩姐妹長得好看，即使是在鎮上的高中也是極為出挑的，梁憶夢喜靜自然也不喜歡去湊熱鬧，梁憶晨卻是最喜歡參加學校活動的，但凡學校有什么節目她都很積極的參加，也因此認識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她現在的男朋友林如棟，還有顧曉芬這些人。

    明明出身不好，卻素來高傲的像只孔雀的梁憶晨，還有一大堆男生愿意捧著她，這些都讓顧曉芬嫉恨的很。

    而梁憶晨現在的男朋友林如棟更是顧曉芬青睞的對象，他比梁憶晨高一屆，長得俊美家世也好，這樣的一個人，學習成績還好，可謂是集眾多閃光點于一身。

    在學校這樣的男生自然受到女生的歡迎，只是想不到最后他居然看上了農村出來的梁憶晨，這讓本就看不慣梁憶晨的那些女生就更不喜歡她了。

    以往她們的羨慕嫉妒恨只讓梁憶晨覺得不過是跳梁小丑，一貫高傲地看著她們在那嫉妒的發狂，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她只當是看戲。

    但是今天她卻被她們羞得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就連一向護著她的林如棟都沉默著沒有幫她說一句話。

    而這一切的起因就是梁憶夢和父親出門收廢品，還好死不死的收到了顧曉芬家，顧曉芬早就看她不順眼了，怎么可能放過這樣絕好的機會，還特意找了嘴毒的柳如茵找到他們。

    上來就是一句：“喲，收完廢品賣了錢來看電影啊！梁憶晨，你還真能裝！”

    梁憶夢他們這幾天一大早就出去，反正又不是讓她出門，她也沒去管，梁老三是個要面子的，去收廢品自然也不想嚷嚷著大家都知道，這事他們不問，他自然也不會提，這下子倒打的她一個措手不及。

    梁憶晨在要面子這點上倒是隨了梁老三，一直以來她和男友說的都是家里有個去當兵的名額，父親又有些軍人情結，所以讓她們姐妹兩去一個，根本不提是家里供不起兩姐妹讀書才有了參軍這件事。

    她打算的也挺好的，等梁憶夢去了部隊，父母又不會和學校有什么交集，他們高中是鎮上的唯一的重點高中，他們村也就她們姐妹兩個，根本沒有人會去揭穿這件事，在學校她照樣可以和以前一樣。

    沒有了梁憶夢這個負擔，她在學校的生活費指不定還能多要一點，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她怎么都沒想到梁憶夢會慫恿著父親去收廢品賺錢，尤其是還收到了自己死對頭的家里，她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仿佛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又灑上一把鹽。

    這次她的臉真的是被他們丟光了，這讓她原定看電影的心情都沒有了，最近新上映的一部電影她都想看好久了，只是電影票太貴一直沒舍得去看，畢竟這年頭大部分人家溫飽都剛解決，沒多少人有這個閑錢去看電影。

    她也是跟著男朋友出去才看過兩次，這次好不容易說好了，可出了這樣的事情，她哪里還有心情，還有臉繼續呆在那看電影。

    一想到指不定現在顧曉芬正和自己男友在電影院看電影，坐在原本應該她坐著的位置，吃著屬于她的零食，或許還牽著自己男朋友的手，她就狠的牙癢！

    滿目憤恨地看像梁憶夢，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不過一閃即使，若非梁憶夢心思敏銳根本不會發現，下一個瞬間梁憶晨的淚水奪眶而出一頭把自己悶在了桌上：“你們當然無所謂，jiejie以后又不用回學校，但是我還要上學，你們讓同學們以后怎么看我，這學我還哪里有臉去上，倒不如我去當兵，省的鬧這些事情出來！我怎么著也不會讓爸大夏天的瞪著三輪車去收廢品！”

    梁憶夢心中嗤笑一聲，這是在指責自己不懂事嗎，不過也怕梁老三逞一時之快當下就扔下一句“那你就去啊”，上前一臉歉意地看向父親道：“爸你別怪憶晨了，這事也是我考慮的不周全，當初我就不應該……”

    “事情是爸讓你提的，跟你有什么關系！”梁老三拉了小女兒一把，見她還死死地拽著桌角，趴著不動，怒道，“怎么？你還有理了？”

    “好了！好了！她爸，你也消消火，閨女在外頭受了同學的氣，不和家里人發牢sao還能和誰發！”秦舒華見勢不對，忙上前拉了梁老三。

    梁憶夢也跟著拉住了梁老三的另一只胳膊，他爸就是只紙老虎，現在看著挺唬人的，其實就是雷聲大雨點小，她們從小沒被少吼，但是細細想來其實父親從來就沒有動過她們一根手指頭。

    真的氣急了也就是拿著板凳筷子撒撒氣，也就只能嚇唬嚇唬人，不過父親真的火起來他們也是怕的，畢竟這看著還是挺嚇人的，而且他要是真火起來他不打人也會扔鍋碗瓢盆，這可不像筷子長凳，扔了撿起來就好，摔了可真就沒了，這些可都是花錢買的。

    “你就慣著她吧！”

    村上誰家能把閨女當兒子養的，就他梁老三一個，他自認沒有一點對不住這個閨女的，甚至有些時候比起大女兒來，他更是袒護這個小女兒，這次當兵的事情也是一樣，卻不想如今倒是落得兩邊不得好。

    秦舒華看著丈夫一張黝黑的臉都漲得通紅看得出他真的火了，生怕他會動手打閨女，雖然他沒有真的動手打過女兒，但是他可不是個不會動手的，忙拉起梁憶晨：“我好好勸勸她，你也消消氣！”

    拉了一下見梁憶晨不動，急道：“你爸在氣頭上呢，趕緊跟媽走！”

    秦舒華拖著梁憶晨出了門，臨了對梁憶夢使了個眼色，又道：“小夢，你好好勸勸你爸，收廢品以后就別去了，實在想要書等晨晨開學了找老師問問，等要了就給你寄過去！”

    第八章誰是誰老子

    梁憶夢點點頭沒有多說什么，她從秦舒華眼中讀出了言外之意，不過是讓她懂事點不要惹得家里不和睦。

    母親一直是這樣，她希望家里什么事都沒有，和和氣氣的最好，若是出了什么事就讓她忍一下，所以在梁憶晨做出那樣的事情的時候她也選擇讓自己忍一下，甚至把自己軟禁起來逼著自己“忍一下”。

    只要她忍了就能“家和萬事興”，但興的是她們，和的是她們，唯一要受到傷害的卻只有自己。

    “爸，反正我們都已經找到書了，沒得為了這事情鬧得大家都不開心，明天早上我自己過去就好，找個機會好好和憶晨解釋一下她會理解的。”梁憶夢扶著父親坐下，開口勸道。

    “和她解釋，我是她老子還是她是我老子！”

    話音落下便聽到外面嚶嚶的低泣聲，而后便是秦舒華喊著梁憶晨，兩人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爸，天都快黑了，我去把人喊回來！”梁憶夢話雖這么說，卻并沒有一點出門的意思。

    “喊什么，別管她們！”梁老三轉身去了廚房，最后還不忘警告，“你要是敢出去，我就把門鎖了，你們娘三今晚都在外面別進來了！”

    梁憶夢本就沒打算去喊人，這會兒自然順勢應下了，廚房的飯菜已經做好了，也還好都還沒端出去，不然這頓晚飯怕是都得泡湯。

    梁老三就是這么個脾氣，你越是勸越是不聽勸，真要是順著他的話罵幾句，他倒是能消氣，要是換成以前梁憶夢就順著梁老三的意思埋汰梁憶晨幾句，他這氣也就消了。

    不過到后來反倒是她還得被梁憶晨和秦舒華埋怨，落得吃力不討好。

    父女兩用過晚飯就回了房，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來，才聽到外面窸窸窣窣的聲音，秦舒華和梁憶晨這是才回來。

    “好了，干嘛和自己肚子過不去！”秦舒華夾了筷菜放到梁憶晨碗里，雖說飯菜都已經涼了，不過天熱，拿開水泡一下也就算了，這么晚了她也懶得再去熱了。

    “明知道我們還沒吃，也不幫我們熱著！”梁憶晨悶悶地吃了口菜，越發覺得委屈，本來就是她受了委屈，怎么鬧到最后成了她無理取鬧了，現在連口熱飯都不給她吃了！

    “你和你爸置什么氣，難不成你還真不想繼續念書了？”秦舒華頓了頓輕嘆一聲：“吃了就趕緊睡吧！”

    “媽！”梁憶晨放下碗筷看著秦舒華，“我也不想惹我爸生氣，我也沒怪爸和姐，我就是心理悶的慌，你沒聽到她們是怎么說我的，說我裝模作樣家里窮的要撿破爛還一副清高樣，我就是不喜歡搭理她們，怎么就清高了？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情況，我也盡量不和她們接觸了，這樣都要說，這學我真的不想上了，不然我去部隊吧！”

    兩人之前一直都是壓低了聲音說話，這會兒梁憶晨猛地提高了聲音，在這寂靜的夜里格外的清晰，傳進梁憶夢的耳里，自然也進了梁老三的耳朵。

    梁憶夢知道，這話聽進梁老三的耳朵，他的氣已經消了大半了，之前太激動他沒想到顧曉芬的事，現在冷靜下來再想想白天自己碰到顧曉芬受到的白眼，多少也能感同身受一下，心疼女兒了，這氣自然也就消了。

    第二天梁憶夢一早就到了鎮上，梁老三到底還是不放心女兒，那么多書，女兒拿回來也累，自然還是他蹬著三輪車一起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