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昨兒一晚上,不正是這樣的感受么, 憤怒, 卻無力。 老天保佑,但愿今天晚上這頭人臉豬能夠放過她。 夜晚,正院里都點著燈,微黃的光,只能照亮小小的一塊兒地方。阿黎提著小燈籠,跟著幾個小丫鬟一道兒回了廂房處。 周圍有些蟲鳴聲,不過聲音并不大,幾人行走時衣擺也會發出細細簌簌的聲音,顯得夜色也沒有那么可怕了。 那幾個小丫鬟畢竟與阿黎共事這么長時間了,彼此間也算熟悉,其中一個看阿黎屋子里黑乎乎的,便笑問道:“往常回來的時候總會看到玉瑾在這兒等著你, 看到你來就拉著你說著說那的,話多得很。如今乍沒看到, 反而挺不習慣的。” 阿黎看了看周圍,確實沒見到玉瑾的人影。 “她大概有事要忙吧。” 阿黎回道。 “府里就這么一位主子,哪里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忙也是你再忙活啊。”幾個丫鬟不信阿黎這話,甚至還猜測道,“你們倆,該不會是鬧什么矛盾了吧。” 阿黎久久不言語。 確實,從那日起,玉瑾便沒有在來她的屋子,平日里也再沒有什么碰頭時候,似乎是下意識地避諱著。 阿黎能理解她的感受,畢竟比起她來,元樹更親近許多。如今她對元樹說了那樣的重話,惹得她不高興也是正常。 理解是一回事,接不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 那幾個小丫鬟見阿黎遲遲沒有作聲,知道自己猜的恐怕就是對的,也不好再說下去了。這樣的事,可不好勸。 如今天色已晚,幾個人也沒有聊下去,當下就分開了。 阿黎也一直沒有再見到玉瑾。 兩人都心照不宣地保持著距離,直到有一日,阿黎回自個兒屋子的時候,看到門口站了一個人,像是想進去,可是往前走了幾步卻又趕緊退了出來。 “玉瑾?”阿黎走到她身后,輕聲兒喚了起來。她倒是沒想到玉瑾會主動過來,畢竟她那脾氣和紅豆有幾分仿佛,卻又比紅豆倔強地多,認準了的事一般難拉得回來。 這次元樹的事,她嘴上不說,可是心里還是怪著阿黎的。 玉瑾回過頭,看到是阿黎之后方才覺得自己的行為真是蠢透了,估摸著對方都看了個遍。她束手束腳地,也不知道要解釋什么。 “你怎么過來這兒了?”還是阿黎先開了口,“是來找我的么?” “嗯。”玉瑾點了點頭,她手上還拿著一個木頭匣子,見阿黎走過來之后,將匣子往她手里一塞,道:“這是元樹給你的。” 阿黎忽然覺得手里的東西變得燙手起來。 元樹給的東西,她是不敢再拿出來了,若是被趙煊看到,豈不是又要連累他?說實話,阿黎當下只想讓玉瑾再將東西還回去,她這樣想,臉上自然就表現出來了。 玉瑾黑了臉,語氣僵硬得很:“給你的你就收著,別想著還回去了。若真是嫌棄想要還,那也可以,你自個兒去還吧,我是不會代勞的。” 阿黎看著手里的匣子皺起了眉,她覺得自己已經說的夠清楚了,怎得元樹還是想不通,難不成他還想要在府里更加寸步難行? 見玉瑾不打算幫忙,阿黎也斷了讓她將東西帶回去的心思了。算了,改日自己送回去吧。 阿黎暫且收下了東西,對著玉瑾點了點頭,便朝著自己的屋子走去。還沒走多久,后頭的玉瑾忽然上前,憋著一股氣道:“你難道真的打算還回去?” “你不是不準備代勞么,還問這些做什么?” 阿黎被玉瑾質問的語氣弄得莫名其妙,她也并非是沒有脾氣的。 玉瑾瞪了阿黎一眼,隨即怒道:“元樹已經走了你知不知道!” 阿黎腳步微怔。 她知道元樹會離開王府,可是為什么會這么快,也沒有告訴過她。 “看來你也是個狠心的,說放就放了,連人也沒有再關注過。” 阿黎無從辯解。 玉瑾又道:“知道么,元樹他是被人從府上趕出去的,像趕犯人一樣趕出去。馬房里的兩個管事可沒有手下留情,上頭才吩咐了,他們就一刻不停地把人給攆走了,連行李都不準別人收拾好。元樹好歹也做了這么多年的管事,人也好得沒話說,從前,府里哪個對他不是笑臉相迎的,誰想到會有這樣狼狽的一天。哼,都是狗仗人勢的東西!”玉瑾狠狠地唾棄了一遍。 “什么時候的事?” 阿黎問地有些艱難。 “四天前。” 四天前,為何,為何她竟一點都不知道呢? 似乎看出了阿黎的疑問,玉瑾冷冷地笑了笑:“你想問為什么你不知道吧,簡單得很,因為沒人敢告訴你啊。” 被護著的人,總能活得天真些。而他們真正這些做奴婢做奴才的,則是隨時都要承受主子的怒火。 玉瑾想到了她這幾日打聽的事兒。她本來就覺得元樹被趕走這事怪異得很,打聽了許久才知道,其中多半是與王爺有關,甚至,與阿黎有關。 玉瑾知道王爺器重阿黎,可她沒想過是這么個器重法。 元樹那家伙,竟然會犯了王爺的忌諱。王爺是什么身份,元樹又是什么身份,那兩個管事被調過來,沒準就是奉了王爺的命。 雖然玉瑾不想承認,可是她還是清楚地知道,元樹之所以會認識阿黎,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她。若不是她在中間搭橋牽線,若不是她鼓動阿黎過去探望元樹,興許元樹也不會陷地那樣深,也不會落得如今這樣的下場。 軍營,那種地方是能隨隨便便進的嗎,一個不小心,沒準就會將命搭在里頭了。 想到此處,玉瑾的情緒忽然低落了許多。有些內疚,有些厭惡。 阿黎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其實,她心里也亂糟糟的,理也理不清。元樹之于她,還是有些不同的。 “這匣子里的東西是他特意交代我送給你的,既然給了你,你還是收好吧,畢竟這也是他的一番心意了。”玉瑾收斂了情緒,如此對阿黎道。怕阿黎不聽,又補充了一句:“即便是不喜歡,也得收著。” 阿黎摩挲著匣子,感覺心里空蕩蕩的。 玉瑾說完便走了,她還是不能好好面對阿黎,再過些日子應該會好吧,等她想清楚了再過來吧,玉瑾心里想到。 阿黎也回了房間。 匣子輕巧地很,走動時候還能聽到里頭細小的聲音。阿黎關上門,走到梳妝臺前,輕輕打開了匣子。 匣子四四方方,底下墊著一層紅布,紅布上頭靜靜地躺著一把桃木梳子。 梳子也小巧地很,阿黎拿在手上,翻了面之后看到上頭還刻了字,仔細瞧來,卻是她的“黎”字。 這梳子,多半是元樹親手做的吧,是以才托玉瑾這樣鄭重其事地將東西交給她。阿黎想了想,還是將梳子放回匣子里,太沉重的東西,她暫時還承擔不起。 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倒也挺好,可惜這一切還都只是美好的幻想。 元樹的事情過后,阿黎假裝什么事也沒有發生,既沒有多問,也沒有表現地和平常有什么不同。 不過,即便阿黎什么也不做,正院的氛圍還是一日比一日怪異。趙煊像是想通了什么事兒一般,盯著阿黎的眼神越來越亮,越來越讓人難以揣測。 阿黎覺得趙煊可能想多了,可是她不敢說出來。 她也不止一次地企圖說服自己,人還是一樣的人,怪異個什么勁兒。直到那日晚上,阿黎驚奇地發現,這世上竟會有這么可笑到荒謬的事。 如今回想起來,阿黎還覺得眼睛酸酸的,差點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這世上,總會有這樣那樣讓你覺得意想不到的事,還有讓你覺得一言難盡的人。 …… 那日晚間,阿黎照常在主屋內當值,不過,等了許久都沒見趙煊回來。反倒是阿黎自個兒被幾個嬤嬤拖著去了一個廂房中。并不是她的屋子,而是一件閑置的廂房,地方比她那兒大多了。 阿黎幾番想問緣由,卻都被那些嬤嬤打斷。嬤嬤都是阿黎從沒見過的嬤嬤,臉上表情少得可憐,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完全不想和阿黎有什么言語上的交流,連眼神也吝嗇得很。 她們什么也不說,只拉著阿黎洗了澡,又換了一身衣裳。 阿黎心里漸漸慌了,這衣裳,不是她這種身份能穿的。 “你們到底在干什么?” 阿黎忍不住喊道,因過于緊張聲音還有些干澀。 “王爺吩咐的,奴婢們只是照做而已,還請姑娘配合。” “配合,配合什么?” 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 將阿黎打理好后,幾個嬤嬤便將門窗關了起來,還從外頭鎖上了。 阿黎急地在屋子里走來走去,心頭涌現出一陣陣的無力感。今兒的事,著實打地她措手不及,即便阿黎想的再多,也絕對想不到會變成這樣。 事情好像在很久以前就脫軌了,她到底要怎么辦。 許久之后,外頭又一傳來一陣腳步聲。門從外面被打開,趙煊穿著一身月白色便服走了進來。見到阿黎,趙煊一點兒也沒有驚訝,反倒是大大方方地打量了起來。 “還不錯。”趙煊贊賞道。這丫鬟,打扮打扮的話還是能入眼的。 阿黎忍著怒火,盡量平和地請教道:“今兒晚上的事,莫不是王爺弄出來的?” “除了本王還能有誰?”趙煊在阿黎身邊坐下,兩人離得很近。 “為何?” “府里姬妾太少,本王面上難看,深思熟慮之下,只好勉為其難地納了你。” 阿黎覺得自己的耳朵大概是聾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覺得,先開口的人已經輸了。 第61章 阿黎望著趙煊,心中久久未能平靜。 她甚至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這幾日做的都是關于趙煊的夢, 前兒被他追地半死不活,如今又換了一種方式來搓摩她了。 趙煊見阿黎沒甚反應, 不樂意地起了身子, 走到阿黎身邊, 伸手捏住了她的小巴。 阿黎的下巴尖尖的細細的, 趙煊強迫她起抬了頭。 “怎么,不愿意?”趙煊話里暗含威脅。 他從未想過阿黎會不愿意。畢竟, 他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 甚至只要他想,連那僅有的一人也能拉下皇位。想要進他后院人多了去了,哪個不是哭著跪著求他垂憐,這么多年,他還從未看上過哪一個。 如今這般好言好語地同她說,難不成她還能有什么不樂意的? 下巴被捏得有點兒疼,阿黎眨了眨眼睛,確定眼前的趙煊確實不是之前那頭人臉豬。 “不是在做夢么?” 阿黎呢喃道。 “嘖,高興傻了吧。”趙煊松開手,臉上帶著一絲戲弄。果然,這事情對她來說還是有些突然,早知如此, 他就應該更加鄭重一些。 趙煊本也不想將事情弄地這樣復雜,可是王安說的也對, 他身邊確實缺了一個知冷暖的人,現如今難得出來一個不叫他討厭的,還聽話懂事的人,納她為妾也不是不可以。呆是呆了點兒,可是呆呆的不也挺好么?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打這個念頭出來,趙煊就一直沒有放下過,還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最終,趙煊說服了自己。丫鬟就丫鬟吧,不過是妾室的位子,又不是正妃。是以,才有今兒晚上這么一遭。 長發及腰,帶著一點兒濕氣,氤氳了嬌嬌俏俏的小身子。皮膚雖不夠白,卻嫩得好像能掐得出水一樣,眼睛瞪的圓圓的,張開的菱唇仿佛靜止了一樣,遲遲沒有吐露什么話出來。這樣的阿黎,叫趙煊看著也心頭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