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阿黎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那作祟之人已然找到,可是一如她之前所想,自己并不能對他造成任何威脅。 畢竟,趙煊是主子,而她是奴婢。 不過,對這所謂的真相阿黎也一點兒沒覺得驚訝。事實上她之前就猜到了些許,只是一直不敢承認罷了。又或者,她不敢妄加揣測,還需要一些證據,來證明她的猜想。 這樣駭人聽聞的事情,總不會是正常人可以接受的。 如今她知道了,她和那盆花,和趙煊,真是一段孽緣。 俄頃,簾子被打開,彩枝端著東西從外頭走進來。她走得并不快,步子也放得很慢,生怕打攪了阿黎歇息。可繞過了屏風,卻忽然見到床上的人已經醒了,彩枝愣了愣,道:“你何時醒來的?” “剛剛才醒過來的。” 阿黎嗓子干干的,有氣無力地回道。 彩枝走過去,見阿黎似乎是想要起身的樣子,順手幫了她一把,讓她坐起來,一面說道:“你醒了怎么不說一聲,外頭都有人守著的。” 阿黎聽著有幾分詫異,她一個奴婢,竟然還有人特意在外頭守著,難道正院的丫鬟都地位都這么高? 也許吧,畢竟是大丫鬟來著,想想正院里頭,好像也就只有四個大丫鬟,物以稀為貴么,不難理解。 彩枝也沒指望阿黎能回答什么,她本來是個安靜少話的,這回被阿黎嚇到了,話也不得不多了些,細細地問道:“如今感覺如何了?” 阿黎摸了摸小腹,那種難以承受的劇痛已經沒了,只剩下微微的酸,四肢也變得僵硬了,總之,渾身都不舒服。 “好多了,”她道,“只是方才痛得太厲害了,一時間緩不過來,興許多走幾步就能恢復了。對了,我睡了多久了?” 彩枝笑道:“方才?你怕是睡糊涂了,這可都整整一天一夜過去了。你是昨兒傍晚昏過去的,現在都是第二日了,快要天黑了。若你再不起來,王爺指不定又得叫太醫了。” “太醫?”阿黎越來越聽不懂了。宮里面的太醫過來看她,總感覺是天方夜譚,“太醫不是給那些皇親國戚看病的么,我這樣的,太醫也愿意過來?” “誰說不是呢,可這回是王爺叫人過去請的,他們也不敢不來。你昏倒了自然不知道,昨兒晚上,府里可是前前后后可是請來了四位太醫呢。” 只不過,那些太醫匆匆忙忙的趕過來,等看到阿黎的時候面色都不太好。那幾個太醫當著王爺的面不敢說什么,可誰知道他們回去的時候會怎么編排。 阿黎頓了頓,好奇地問道:“那幾位太醫,都是怎么說的?” “也是好笑得很,幾位太醫過來后,都說你一點兒毛病也沒有,看不出什么,開的藥方子都是些溫養身子的,沒什么大的用處。為了這,王爺不曉得發了多少脾氣,若不是還有李全他們攔著,只怕那幾位太醫是討不到什么好處了。” 他們王爺發怒的時候,可不管你到底是太醫還是大夫。不過說實話,就連彩枝也不大相信那幾位太醫,想著他們也不過是沽名釣譽之輩。 太醫院里的安穩日子過久了,說不定水平還不如民間的大夫呢。 就阿黎昨兒那情況,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情況有多嚴重,怎么可能什么病也沒有。 “那些太醫來了一趟又立馬回去了,什么東西也沒瞧出來。如此看著,也都是沒本事的。” 阿黎默默地縮了縮脖子,心里對那四位太醫表示深切的歉意。確實不能怪太醫,她這毛病,確實不是一般人能看得出來的。 若是太醫真看出來了,只怕會被嚇個半死。 阿黎雖說瘦小了些,可身子骨還是不錯的,自打進了王府,都沒見生過什么病。但只要和那盆花有關,都會變得身嬌體弱,容易受傷。 真是苦惱啊。 阿黎還在沉思,彩枝卻已經開始打量她了。不同于昨兒的煞白,如今阿黎的臉色已經好多了,稍稍有些紅潤,看來是真的有所緩和了。 只是,彩枝還是擔憂地問道:“阿黎,你這身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人作祟。”阿黎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你得罪誰了?”彩枝立馬想到了許多。 阿黎嘆息了一聲,略帶滄桑道:“大概,是得罪老天了吧。”如若不然,她也不會這樣慘。從上輩子,到這輩子,從來就沒有幸運過。 話音剛落,頭就被人敲了一下,阿黎有些呆呆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彩枝白了她一眼,她真是懶得理會阿黎了。本來跟這人好好說話的,可是沒說兩句就說不下去了,她的一片憂心,好像都白費了一樣。彩枝給阿黎遞過一只小碗,道:“這是廚房里熬好的,既然醒了,就自己喝吧。” “我沒病。” 阿黎強調。 “這是補身子的湯藥,沒病也要喝。”彩枝強制講碗塞到阿黎手里,站在一邊兒看著她。 阿黎盯著手里的湯藥,雖說是補湯吧,可她身子也不虛,根本沒必要喝這東西。瞧著黑漆漆的,一看就知道難以下咽,和姜湯比想必是不分上下的。 這段時間,她喝的藥實在是太多了。 不管心里怎么排斥,阿黎最后還是乖乖的喝了。 將碗遞給彩枝后,阿黎掀開被子,準備下去。彩枝本來只是放了碗,回頭的時候差點沒被嚇到,趕緊制止了阿黎,道:“你又要做什么?” “我……我想下床。” “你身子不好,得好好在床上待著。” “這是誰的床,彩枝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之前是沒了意識才在這床上睡了一覺,如今醒過來了,自然不能再睡下去了。”趙煊的床,阿黎總還是有些不適應的,心理上的畏懼,睡也睡不安穩。 她不知道趙煊是出于何意才將她帶到自己的房間里來,她只知道,這里不是她能睡的。 她雖說是個丫鬟,也是個要名聲的丫鬟。若是跟趙煊有了不清不楚的流言后,不說趙煊聽到了會不會將她趕出去,就是她自己,也會打從心底里介意的。 彩枝聽了阿黎的話,倒也真的往心里想了。 她扶了阿黎一把,問道:“你能走嗎?” 阿黎下了床,活動了一下腿,而后道:“可以的。” “這兒到你屋子還有一段路,我扶著你,要是你走不動了再說。”彩枝如是道。 阿黎自然忙不迭地應下了。 從里間出來后,阿黎果真見到兩個小丫鬟站在那兒,看到她們出來,幾個小丫鬟也跟在后頭,直到將阿黎送回了屋子,二人才又回了去。 阿黎在兩個丫鬟走了之后,又拉著彩枝,神神秘秘道:“彩枝,我問你個事。” “什么?” “我昨兒看王爺對那盆花照顧得很是精心,不僅親自澆水了,還親手給它剪了枝葉。王爺他,怎么會看上那么丑的一盆花?” 彩枝也沒想到阿黎會問這個,只是,這話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道:“王爺大概是一時興起吧。” “他一直親自養著這盆花的?” “是啊,親自養的。那花自送來的之后就擺在王爺屋子里頭,沒有動過。一開始的那幾天,是王安負責照看的,王爺只是時不時地看看。后來也不知怎得,王爺看著看著竟看出興致來了,連澆水也不許別人來,只有他一個人能碰。” 原來是這樣,阿黎呢喃著。她記得,那花一開始進王府的時候,她身上還沒有異象,看來王安澆花的時候,她是感受不到的。 她自個兒也試過,就是給那盆花治病的時候。感覺是有的,只是太過細微了,可以忽略不計。這樣想來,應該只有趙煊澆花的時候她才會有溺水的感覺。所有的糟心事,都是從趙煊開始的。 真是令人悲傷的故事。 “你又在想什么?”彩枝狐疑到,她對阿黎時不時地出神很是不滿。 “沒什么,只是好奇罷了,畢竟這花可不像是王爺會養的。” 阿黎岔開了話。 “確實,當初王爺收下這盆花的時候,大伙兒可都驚奇著呢……” 這邊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這話,卻不知道,她們的一言一行,都被別人看在眼里。 李全走到正院的書房里,書房里有床,昨兒晚上,王爺就歇在這里。這叫李全王安兩個都挺驚訝的,他們還以為,王爺會被阿黎挪走,沒想到王爺最后竟然自己走了。 光上書房的門,李全腳步輕輕地走到趙煊跟前回稟道:“王爺,阿黎姑娘已經回去了。” “她好了么?”趙煊從書里抬頭。 “似乎沒有大好,身子還虛著,不過阿黎姑娘醒來后,知道是在王爺的屋子里,因而堅持要回去。” 李全說完,忽然感覺氣氛不對勁,他機智地將頭埋得低了些,不敢看王爺的臉色。 即便是他這個外人,也知道阿黎姑娘這是嫌棄王爺了,不知道王爺會怎么想。 趙煊也沒怎么想,畢竟他早就知道,那臭丫頭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能做出這樣的事來,真是一點兒都不意外呢。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跟著個忘恩負義的人生氣,不值當。他可是大魏的攝政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甚至只要他想,便不必屈居人下。 他堂堂攝政王,又怎么可能會將一個小丫鬟放在眼里,她還不夠格。 趙煊深吸了一口氣,回過神的時候,發現手中的書已經被撕掉了好幾頁。他將紙塞回書里,將書合上后隨手一扔,道:“她還說了什么?” “問了太醫的事,回去之后,還問了王爺您養的那盆花。” “哦?”趙煊來了興趣。 李全立馬道:“阿黎姑娘似乎對那盆花很上心,問了王爺您為何要養那盆花,也問了那盆花來府上的時間,還有那些人碰過那花。她雖然問地清楚,但是好像又不想別人知道她對那盆花感到好奇。” 趙煊撐著下巴,眸色漸深。 只是,光是這些東西還不夠,少頃,趙煊又道:“這幾日多盯著點兒。” “是。”李全領命后便退下,不再打擾。 作者有話要說: 趙煊:請叫我趙·名偵探·煊 第37章 阿黎小腹上的傷來的快,去得也快, 醒來不久便恢復地差不多了。只是她那日的情況實在是嚇人, 加之阿黎還有幾次前科,秋月幾個也不敢讓她下床, 還是讓她好好將養著。 索性正院也不缺大丫鬟。阿黎來這兒之前, 主屋里頭可一直都是三個大丫鬟頂著。不過, 即便只有三個人, 做起事情來也是綽綽有余的。 阿黎拗不過秋月,便只好安心在屋子里休息。 雖然她有一顆堅守崗位的心, 奈何條件不允許。在享受了幾日的清閑之后, 阿黎覺得自己再次墮落了。 如今就算是給她一只掃帚,恐怕她也掃不動地了。阿黎往被窩里縮了縮,對這樣悠哉游哉的日子很是滿意,如果能一直這樣悠閑下去,倒也挺好的。 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可阿黎還是忍不住得幻想。 白日夢還沒有做多久,外頭忽然響起了一陣說話聲。阿黎側耳細聽,只聽到外頭一人說了一句“就是這兒了”,之后又有人道了謝。 這聲音阿黎再熟悉不過了,她揪了一下被子,莫名的激動起來。還沒掀開被子下床,門就被人大力推開了。 紅豆領著玲瓏, 大搖大擺,毫不客氣地闖進來阿黎的屋子, 四下欣賞了一番后才開始正兒八經地打量起了阿黎。 一看之下,方才還懸著的心立馬就放下來。沒事,死不了,紅豆心道。 玲瓏比她細心,早一步走到阿黎跟前,關切道:“阿黎,聽說你身子不適,如今可好了?” “她這樣子,如何能不好。”紅豆將食盒放下,也走到阿黎跟前,捏了捏阿黎的臉對玲瓏道:“我說么,一年到頭都沒見生病的人,怎么可能會病得起不來床,那些人說的都是屁話。瞧瞧,就這么幾日的功夫,不僅捂白了,還胖了不少,哪里像個身子不適的樣子。這正院的水土,果然養人,可惜咱倆運氣不好,沒能進這院子里來。” 紅豆的話剛說完,阿黎就見到旁邊的玲瓏點了點頭,一副深以為然的樣子。 “畢竟是正院,總歸比西院要好得多。阿黎能到這里來,也是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