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阿黎那張臉,竟然意外地有看頭呢。 玲瓏只看了一眼,便笑著道:“阿黎確實長地不錯。” 而后心里又默默地加上了一句,只是黑了一些而已。 紅豆與她想的一樣:“可惜了啊,你要是再白一點,院子里的那些小廝見到你只怕就走不動道了。” “得了,別取笑我了。” 阿黎有些不適應,回過頭又看了銅鏡,只覺得里頭的人既熟悉又陌生。 她做夢都想著變白,可這個夢一直持續(xù)了這么多年也沒有實現(xiàn)。老天果然是偏心的,且從來不會偏她這一邊。 阿黎撐著腦袋,有些郁卒,慢慢地將剛才化好的妝又給擦了去。 “哎,你干什么?”紅豆想阻止已經(jīng)來不及了,嘆了一口氣,拉著阿黎道,“好不容易漂亮了一次,怎么就這么擦掉了,你要是頂著這張臉去院子里轉(zhuǎn)一圈,咱們的胭脂一準能大賣。” “我可不想被人當猴子看,再說了,這畢竟是假的。”是胭脂水粉堆砌出來的,不是她本人應該有的樣子。 紅豆有些很鐵不成剛:“你可真沒用。” “隨便你怎么說吧。” “話說回來,咱們?nèi)齻€做的胭脂,只有你的還算不錯,能賣得出去的也只有你那一份。不如這樣,咱們合作。你只需做胭脂,后頭賣的事情就交給我,不用你cao心。得來的銀子呢,咱們?nèi)叻帧!奔t豆又回到了一開始的精明模樣。 阿黎想了一會兒,還是答應了。 她不善與人打交道,這一方面是紅豆的強項,且她愛錢如命,一定不會讓她們虧本的。想到這里,阿黎又看了玲瓏一眼,問道:“玲瓏你呢,要加入嗎?” 玲瓏笑著搖了搖頭:“我就算了,既不會做胭脂,也不會賣胭脂,沒得拖了你們的后退。” 她本來就不是為了賺錢的,自然沒有必要再插一腳。 見狀,阿黎也沒了顧慮,與紅豆商議了要注意的地方。 之后的幾日,阿黎空出來的時間一直都在做胭脂。興許是熟能生巧,又或是阿黎天生在這一道兒上有天賦,她做出來胭脂一次比一次好,叫紅豆看得眼熱無比。 至于她外頭擺著的那盆魏紫,阿黎幾日后再看,果真見它已經(jīng)好了。花株精神了許多,連原本發(fā)黃的葉子也重新綠了回來。 阿黎蹲下來,看得有些怨念。她身上是有些難以解釋東西,可為什么得益的都是這些花花草草而從來都不是她呢。她真的要養(yǎng)一輩子花,掃一輩子的地么,這就是她穿越的意義? 不懂。 不管阿黎再怎么怨念,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見這盆花好了,阿黎便抱著它再一次光顧了含芳院。 與守門的侍衛(wèi)通報了一下,阿黎便準備進去了,不料那幾個人并未放行。 阿黎被迫留下花,轉(zhuǎn)身回去了。臨走時候,她還聽到了那幾個侍衛(wèi)警告的聲音:“以后沒事別來這里了。” 呵呵,以為她想來么,若不是張姨娘給要讓她給那盆花治病,她也不至于來這里。就這么被趕出來了,連賞銀都沒有拿到,真是晦氣。 她聽說這院子里住的姨娘都是有錢的,那些官家出身的姨娘就不用說了,都已經(jīng)入了王府,肯定是帶了不少體己過來;而那些太后賞賜的通房姨娘們,一切用度都是從宮里出。 阿黎不知道王府為什么不掏銀子,反而不要臉地將銀子算在太后頭上。不過既然是宮里給銀子,那應該也不少吧。 少了一筆賞錢,連心里也空出了一塊。 阿黎悶悶不樂地回去了,掏出之前那綠衣丫鬟給的荷包。 上頭繡著一朵芙蓉花,沒什么特別的。她將里頭的銅錢倒在手上,擦了擦,一一地清點著,數(shù)來數(shù)去,也只有十文錢。好少哦。 好在這些日子紅豆賣胭脂也賣出了一些,阿黎想著即將到手的銀子,心里泛起了一陣歡喜。 這日晚上,阿黎再一次地熬夜做胭脂了。 后來沒等她昨晚,便支撐不住的睡了下去。第二日一早,阿黎便發(fā)現(xiàn)自個兒病倒了。她昨兒晚上竟然沒蓋被子! 頭昏沉沉的,身子還有些發(fā)燙。 她想叫人,可想到自己是一個人住,旁邊的屋子也是空著的,就放棄了喚人的打算。罷了,先睡一覺吧,紅豆她們?nèi)羰菦]看見她,定會過來尋的。 …… 另一頭,趙煊早早地起身,剛用完早膳準備給花澆澆水,卻又發(fā)現(xiàn)不對勁兒了。擱下手里東西,趙煊幾步走到花盆旁邊。 不消片刻,一對劍眉就凝了起來,神色不虞。 “王安,王安!” 須臾間,王安便從外頭飛奔過來,氣喘吁吁道:“屬下在,王爺有何吩咐?” “去叫府上的花匠過來。” 王安抽空看了一眼那桌子的花,明明昨晚上還好好的,這會子卻有些蔫了,連花苞都縮水了一圈。 這可不是什么好現(xiàn)象,弄得不好就死了。王安打了一個激靈,再趙煊的眼神威壓下麻溜的滾了。 他說什么來著,王爺一那樣笑就準沒有好事發(fā)生。他果然是最了解王爺?shù)娜耍@話這么快就應驗了,且應的還是王爺對著笑的那盆花。作孽哦,跟誰不好偏偏跟著他們王爺,但愿花匠救得了你吧。 第11章 因為王府里單獨辟出一個院子來養(yǎng)花,平日里又隔三差五地有新花進府,所以王府里請過來的花匠還是不在少數(shù)的。 王安趕得急,問了孫嬤嬤之后,直接將里頭最好的幾位花匠帶了回去。等回了正院之后,見趙煊還未走,而旁邊站著的李全已經(jīng)急得團團轉(zhuǎn)了。 這會子天已經(jīng)不早了,若是再不出發(fā),早朝就得遲了。 在李全心里,早朝去不去都沒什么問題,可若是張?zhí)珟熞慌纱×诉@一點,少不得又要大張旗鼓地攻訐他們王爺。 眼下不說是多事之秋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李全正想著怎么勸呢,忽然看到的王安過來了,身后還跟著一幫人,不由得對著他使了個眼色,露出個哭臉來。 二人共事了好幾年,這點子默契還是有的。王安點了點頭之后,也在重新掂量了一遍那盆花的地位。 若是尋常,王爺這個時候該去上早朝了,雖然王爺對朝中那些事不太看在眼里,可表面上也會應付一二,如今為了這花,竟然連朝也不上了。他以后還是好好看著這盆花吧。 但愿它開了之后和外表一樣丑,這樣王爺就可以恢復正常了,最好以后再也,再也不要養(yǎng)花了。 不管王安內(nèi)心里怎么想,起碼臉上還是正經(jīng)無比的,引著眾人走到屋子里,王安朝著趙煊道:“王爺,西院的花匠已經(jīng)請過來了。” 趙煊轉(zhuǎn)過頭,盯著王安后頭的幾個人,挑剔地皺了皺眉。 地上跪著的幾個頗感壓力,將頭埋地更低了。說來也奇,這些花匠入王府這么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到大魏的攝政王。 都說王爺愛花,西院也擺滿了一院子的花,可王爺卻從未去那邊看過,也從未召見過他們。今兒算是切切實實的第一次,幾位花匠雖有些本事,可心里還是忐忑不安。 少頃,趙煊方道:“起來吧,給我看看這花是怎么樣了?” 眾人惶恐之下趕緊起身,圍著桌子上的那盆花還是研究了起來。能被王府請回來的花匠都有兩手刷子,照看花草也都是他們的拿手本事。可眼下,眾人一挨著桌子邊,瞧見上頭放著的那盆黑乎乎的東西,便開始傻眼了。 再看周邊的人,也是一副迷茫的神情。 這盆鬼東西也算是花? 難道,這些日子里府中盛傳的絕世奇花、攝政王的新寵就是這么個東西? 詭異的沉默后,趙煊的臉更黑了,冷聲道:“叫你們來不是讓你們傻站著的。” “王爺恕罪。”眾人告了聲饒才開始專心致志地給花“看病”。 不過,看是看了,為難也是真為難。這盆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他們本來就沒看過,沒有可以借鑒的例子,簡直是無從下手。 這邊,王安也和李全在試圖說服趙煊。 “王爺,這邊有屬下兩個守著就好了,您就不用擔心了。” “是啊,王爺,這會兒早朝就要看是了,若是再不出發(fā)就得遲到了。”早朝遲到,場面依舊不會好看。 趙煊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配合地很,索性坐了下來,讓他們說個夠。 二人大著膽子說了好些話,回神之后卻見王爺一個字都沒聽進去,當下便有些泄氣了。 “說完了?” 二人勉強撐出一張笑臉。 “說完了就出去!” 王安一驚:“王爺,那早朝的事——” 趙煊往椅子上一靠,雙手撐在頭上,瞇著眼睛懶洋洋道:“派人去通報一聲,叫說我身子不適,不能去上早朝了。” 語氣里尚有幾分無賴。 果然,他們王爺還是這樣的隨心所欲,連借口也想的這么隨便。明明昨兒上朝還好好的,三言兩語便將那張?zhí)珟煔獾夭铧c吐血,今兒又說身子不適,這真的會有人信么? 王安還想再勸幾句,后頭的李全趕緊拉了一下他的袖子。 王安迅速反應過來,偷偷瞧了王爺一眼,果然,王爺?shù)哪樢呀?jīng)拉下來了。王安心中后怕,好在方才李全拉住了自己,若是他真的不知尊卑說了不該說的話,這會兒要面對的只怕是王爺?shù)呐鹆恕?/br> 他們王爺性子說壞不算壞,說好亦不算好,他不會輕易處置屬下,可如若他們自己踏過了線,就定不會輕饒。 便是他和李全也一樣。 最后,王安李全二人還是退下了,再沒有提什么早朝的事。 二人走后,趙煊換了一個姿勢,歪著頭,單手撐在小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掃過面前的幾個花匠。 今兒鬧了這么一出,趙煊也不知道自個兒是怎么想的。若說只是擔心這盆花,那還不至于,大概還是不想去看那些人吧,已經(jīng)厭煩了。 另外,還有一些失望,他一手教出來的侄子,最后還是將他當作了絆腳石,漸漸與他離心。縱然知道這里頭有小人作祟,可到底意難平。 最近朝中已經(jīng)有些不穩(wěn)定了,看來他要早做準備。 屋子里偶有花匠們討論的聲音,因是在趙煊面前,他們也不敢說得太大聲,一個個都得豎著耳朵才能聽清楚。 半晌,眾人方才商議好了法子,讓其中一個人走到了趙煊面前。 “可看出了是什么癥狀了?” 那人在心中想好了措辭,道:“王爺贖罪,此花著實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多有怪異之處,恐難用舊例來作比,是以奴才幾個也不敢輕易斷言這花究竟是出了什么毛病。” “呵,王府的花匠就這點水平?” 眾人紛紛低下頭,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盆花,就算是宮里的花匠來也是束手無策。 趙煊嘖了一遍,心里琢磨著是不是要趕出去一些人了。他的府上是大得很,可閑人也多。含芳院那一院子都是沒用的閑人,好在不花他的錢,只要不出來作亂便沒什么影響。眼前這些花匠看著也是些閑人,遲早是要趕出去的。 還有府上的奴婢,層次不齊,什么長相的都有。上回看到的那個黑丫頭就是,簡直降低了王府下人的水準。 他在心里琢磨了一圈之后,對這些人愈發(fā)得不滿了,語氣也不大好,道:“連什么癥狀都看不出,那你們還準備怎么治?” “這……還請王爺給一天時間,讓奴才幾個配好藥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死馬當做活馬醫(y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