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原因結果
唐矩在春獵之前得到皇帝口諭,命他前去東涼烏蘇五州徹查稅銀虧空一事。 唐矩雖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既然皇帝下了口諭,他也只得照辦。然而他此去東涼烏蘇五州一查之下才發現,稅銀虧空不止今年,大夏遷都五年之中年年都有虧空,只是戶部并未察覺而已。 王樹原閉著眼睛沒有說話,按理來說,大夏國庫的出入他不可能不清楚。每年各地上繳的稅銀也是他經手的,少了這么多,他不可能不知道。 曹之文看著王樹原的表情,已然明白了一切。 “王大人,準備好后事吧。” 曹之文冷冷的對著他道。 王樹原沒有回話,倒是唐矩聞言笑道,“曹大人,也不要如此cao之過急,王大人可還沒告訴我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曹之文聞言正色,問到,“寧王殿下的意思是此事不是王大人主謀?” 唐矩當即搖頭道,“自然不是。他一個小小的戶部尚書,便是給他十個膽,他也不敢如此荒唐。” 王樹原睜開眼睛看著唐矩,他只覺得這個寧王殿下的心里好似知道了一切一般,那看似人畜無害的笑容卻隱隱帶著一股讓人心寒的感覺。 唐矩淡淡問到,“王大人,還是說說實話吧。本王在此與你繞的圈子也夠多了。” 曹之文看著王樹原道,“王大人,到底怎么回事。” 國庫虧空三千萬兩白銀,此事放在以前的宋明,只怕早就鬧翻了天,然而此時,大夏上下卻對此一無所知,既沒有人提起,也沒有人問及,很是不正常。 今次寧王查到此事,曹之文身為大理寺丞,自然很是關注。 王樹原看著兩人欲言又止。 唐矩接著道,“王大人,你不說便是掉腦袋,說了或許還可以只掉頂戴。” 王樹原聞言還是很是猶豫,曹之文不禁喝道,“王樹原!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如此婆媽!當真以為陛下盛怒乃是兒戲嗎?!” 天子盛怒,皇后尚且無法阻擋,更何況他一個小小的戶部尚書?曹之文是親眼看到禁軍將皇后關進自己的大理寺的,對于這一點,他深信不疑。 王樹原猶豫再三,最終嘆了口氣,將整件事的前前后后都說了出來。 原來,稅銀虧空一事,從宋明改國號為夏,遷都金州便開始了。 只是那時候王樹原剛剛上任,頭一兩年并未徹查。 直到第三年,眼見國庫虧空的數目越來越大,王樹原終是坐不住了,這才向皇帝稟明了情況。 皇帝剛剛執政,又剛剛一統天下,諸多方面形勢還不穩定,當即沒有讓王樹原徹查。 然而王樹原卻違抗了圣旨,自己偷偷摸摸的去調查了一番。 在清點東涼烏蘇五州歷年交上來的帳本之后,王樹原發現這三年來的國庫虧空全都系一人所為。 寧親王,常青山。 常青山乃是寧陽郡主的郡馬,而且又是皇帝親封的寧親王,在大夏,當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王樹原查到此事之后,不敢聲張,畢竟牽連實在太大。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寧親王也知道了此事,當即前來封口,讓他將此事爛在肚子里。 以寧親王常青山在大夏的勢力,想要封王樹原的嘴巴實在是太容易了。只要王樹原膽敢說漏一句,只怕第二天王府便不復存在了。 王樹原對此自然很是清楚,當即將此事瞞了下來,沒有上奏。 可是今年,皇帝卻突然讓他核對東涼烏蘇五州的賬目。 這一下王樹原才發現紙包不住火了。更讓他絕望的是,寧王唐矩也查到了此事。 盡管寧王與寧親王乃是近親,可是大夏朝廷人人都知道寧陽郡主是皇后的人,寧王是皇帝的人。皇帝與皇后今日在朝堂之上鬧到這種成都,那下面的寧陽郡主與寧王又會如何呢? 天子盛怒的后果大家已經看到了,寧王調查此事是不是也可看成是皇帝對皇后早有不滿,想要接寧親王虧空國庫一事徹底消滅皇后在大夏的勢力呢? 王樹原不敢說,一來是擔心自己說了以后,尚未遭受皇后的牽連的寧親王會對自己出手,滅了自己的口。二來,此事他早已得知,卻并未上報,欺君之罪也夠他死上幾百幾千回的了。 唐矩聽完之后只是一笑,很是不屑的道,“一個寧親王便敢如此,更別提五年未曾回宮的皇后了。” 曹之文沒敢應聲,此事關系當今皇帝,而且皇后還未曾被明旨廢黜,寧王可以如此“大言不慚”,那是因為他是皇帝親信。而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大理寺丞,禍從口出他還是記得的。 王樹原對著唐矩拱了拱手,“殿下,下官已經道明了一切原委,也認罪伏法。還望殿下能夠看在下官坦白從寬的份上,寬恕下官的一眾家眷,放他們一條生路。” “哼!三千萬兩!你還想保全家眷?你在癡人說夢嗎!” “曹大人,別急著下定論。” 唐矩打斷了曹之文對王樹原的喝罵。 曹之文聞言怔道,“殿下,如此巨大的數目,無論如何也是滿門抄斬的下場,此時還有什么回旋的余地?” 唐矩看了一眼曹之文,而后轉眼看向王樹原,道,“此事陛下已經知道了。” 王樹原與曹之文聞言都是一驚,王樹原驚到,“陛下已經知道了?那陛下為何……” 春獵之后,王樹原雖然接到旨意徹底調查東涼烏蘇五州的稅銀賬目,但是之后皇帝對此事好似忘記了一般,根本沒有再提起,他是如何知道?而皇帝知道知道又為什么一點反應也無? 唐矩接著道,“你們這下知道陛下今日為什么會如此動怒了吧。” 王樹原和曹之文聞言均皆詫異,回想今日金鑾殿上的情形,當即明白了皇帝為什么如此盛怒,直接將皇后關進了大牢。 原來皇帝早就知道此事,寧陽郡主與寧親王乃是皇后的人,他們在背后做了如此滔天大罪的事,皇帝自然不能視而不見。再加之今日在殿上皇后直言頂撞皇帝,說皇帝與當年的先皇一般,自然引得皇帝怒火燒身,這才將其打入了天牢。 王樹原試探著問到,“陛下沒有說怎么處理此事嗎?” 唐矩看了他一眼,緩緩道,“陛下有沒有說是一回事,我們有沒有做又是另一回事。當初陛下也沒有讓你去調查稅銀虧空一事,你還不是做了?” 聽到這里,王樹原當即明白了過來,急忙喜道,“下官知道了!” 曹之文看著唐矩還是很疑惑,不禁問到,“殿下,如此說來的話,陛下是有意要廢黜皇后了?” 唐矩聞言搖頭,“此事本王也不知,不過看現在這情形,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 曹之文聞言,心中當即一驚,幸虧剛才在大理寺天牢里自己沒有說服皇后,倘若自己說服皇后以后再去找人給皇后說情,只怕自己也會被皇帝打入天牢。 皇帝擺明了要廢黜皇后啊! 唐矩看了看兩人道,“而今局勢雖復雜,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其關鍵。當此時節,各位做任何事都要三思而行,無論發生何事,我等必以忠君愛國之心圖之。” “謹遵寧王殿下教誨!” 王樹原與曹之文齊齊拜倒。 離開王樹原府后,唐矩徑直回到了王府,也未去大理寺探望程月棠,想來是因為楊季修的圣旨,他便是有心,也是無力。 唐矩剛剛走進王府,就聽到府中傳來一陣笑聲。 唐矩朝身后的影衛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加強對王府周圍的監視。那影衛得令去了,唐矩這才理了理衣衫走了進去。 走到王府花園,只見石桌旁邊正坐著三人,分別是唐英,常青山,以及燕無聲。三人正在暢聊,聽他們的笑聲,定是十分開懷。 三人見到唐矩走來,燕無聲起身拜倒,“見過寧王殿下。” 唐英還是一如既往的跳脫,看到唐矩長發束冠,衣衫楚楚,當即笑道,“哎呀,我說唐矩呀,你穿得這般工整,打扮這般俊俏,別總是空手而出,空手而歸啊。” 聞言,其余兩人也都是忍俊不已。 常青山道,“唐矩不過二十三四的年齡,再等兩年也不急。” “你不急,我可是著急得很。” 唐英白了他一眼。 唐矩聽到這一番對話也是一陣無語,額頭上滿是黑線,連忙嘆道,“你們可倒好,整日里就知道坐在這里談天說地,可把我忙壞了,又是東涼又是烏蘇的。” 燕無聲聞言,臉上一陣尷尬,忙道,“殿下,此事下官曾與陛下說過,但陛下指明了讓殿下去處理……” 燕無聲自楊季修遷都以后便被封了中郎將,故此見到唐矩自然以下官自稱。 常青山道,“此事還非得你去不可,因為除了你,無論誰去都會引起懷疑。” 唐矩聞言,急忙擺手道,“好了好了,就你們有理,我說不過你們,我不說此事好了吧。” 說著,唐矩也坐了下來,問到,“月棠姐那邊怎么樣了?你們誰進去過?” 燕無聲道,“下官曾進去吧,主上已經把后面的計劃都告訴了下官。” “那便得了,這些日子可把我累壞了。明日進了宮,我可得去余華池好生泡個澡,也讓我享受享受小叔那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