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程府家宴
但此事最終還是被老太君聽了去,程月棠也不知老太君到了西苑說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然后尤芷華便安靜了下來。 只是她想安靜,也要問問程月棠答不答應。 程月棠站在房頂,冷冷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畢恭畢敬的尤芷華,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種憤恨。 隨著時間推移,春獵漸畢。 因為太祖有訓,春獵為搜,夏獵為苗,秋獵為狝,冬獵為狩。所以春獵大致還是以儀典為主。當然,在這儀典之后,宋明軍士自當在皇帝面前表現一番,而老皇帝自然也想讓各國使臣看看自己的國威軍威 程景況統領兵部,又是各軍將領的上司兼同僚,此次春獵自然少不了與一干大將敘舊。 一眾將軍自也知道此次春獵對他們來說意味著什么,莫不是卯足了勁兒想在皇帝面前一展俊偉。 宋明軍隊,大概分兩種,一種是常年戌守邊疆的政和軍和龍歸軍。一種是在全國各地駐扎的屯駐甲兵。當然在這之外還有皇帝親率的禁軍,只是此軍規模雖小,但戰斗力極強,平素常人很難見得其戰斗。 而此次參加的春獵的軍隊,除開皇帝親率,蒙旭統領的禁軍。鎮邊大都督王洹之奉命率三千龍歸軍從西北邊塞趕回,蓉城都統何守業也奉命率五千屯甲兵前來。 立時,獵宮周圍氈帳如牛毛,四處可聞軍士cao練吶喊之聲。 程景況與這兩人自然是老相識了,當年程景況還在軍中之時,王洹之還只是一個小小都尉,而何守業也還只是一個陣前指揮使。只是這兩人因為跟隨程景況南征北戰立下許多功勞,皇帝不忍程景況常年在外征戰,故此將其調回朝堂,而這兩人也各自得到了擢升。 王洹之和何守業作為程景況的老部下,自然對程景況的性情極為了解。在春獵軍演之上更是為程景況長了臉,老皇帝心中高興一再嘉獎。 太子見狀倒沒覺得什么,畢竟這些老將以后可都是會輔佐自己安定江山。但楊越遙見狀卻是心中越發覺得程月棠之重要。 若是他能娶得程月棠,那便等同于掌握了宋明全國百分之八十的武裝力量。 蒙旭手中的那點禁軍戰斗力再強,也只得那么幾萬人。比起散布在全國各地的屯甲兵和常年征戰邊塞的政和龍歸軍,禁軍只怕是一頭大象也要被群蟻掀翻了。 想到此處,楊越遙不由得在心中再度下定決心,一定要將程月棠得到手。由此,他轉頭看了看正在皇帝身前稟報事務的齊王楊季修。 這個小叔叔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沒想到僅僅和程月棠幾面之緣便可總理春獵這么大的長眠。 于此,楊越遙一來發現接近程月棠所帶有的效應遠比自己想的還要大,二來,楊越遙也暗自猜測,這小叔叔怕也是有了這份心思。 春獵事畢,各軍隨皇帝御駕暫返京城。老皇帝對這幾支軍隊在春獵上的表現極為滿意,特讓他們領賞之后再返回。 程景況也難得找到機會與自己的老部下暢飲無緒,而今邊塞平和,當即高興的答應了皇帝。 按軍制,王洹之的龍歸軍是不允許長時間離開邊塞的。此次若不是皇帝親旨下令,王洹之如何能有機會回京? 當晚回到京城,程景況便將二人邀到府中。 程月棠自知父親大人在朝中軍政上的重要,當即跟在父親身后,也一同見過了兩位將軍。 程景況對老皇帝忠心不二,但并不代表其他人也一樣。楊越遙什么心思她自是清楚明白,如今能有機會和這兩位將軍結識,程月棠自然不會落下。 一來,替將來做好準備,二來可以借機打探一下這兩人在朝中是否有支持的皇子。 不過想來這兩人也如程景況一般不涉黨爭,所以程月棠只在程景況面前說了些偏角話。王洹之和何守業不是糊涂人,當即明白了程月棠心中所想。 “小姐請放心,我二人跟隨將軍多年,自然明白。” 程景況縱使離開軍隊多年,但王洹之依然以將軍稱之,想來在他心中,程景況依舊是當年在戰場上叱咤風云的大將軍。 何守業聞言也是拱手,“王兄所言極是。小姐,我二人都是隨將軍南征北戰多年才混到如今地位。縱使將軍身在中樞多年,但在我宋明軍中,將軍威名依舊,絲毫沒有半點消減。當今朝局雖亂,但我等心中卻是清明。” 程景況見兩人識得大體,不枉自己調教多年,當即擺手打斷兩人道,“你們二人明白囡囡的話自然便是好的,如今太子和寧王爭斗不休,而皇帝陛下近來又有意恩寵齊王,看來這京城之中必定會再起風云。你們二人都是軍中老將,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哪些事該做,哪些事不該做。想必就不用我來提醒你們了吧?” “將軍請放心,我二人定當竭心盡力!” 王洹之和何守業聞言,當即不約而同拜倒在地,朗聲喝道。 程景況的話他們是明白的,所以他們也都識趣的只說了半截“竭心盡力”。這為誰竭心盡力,如何竭心盡力,他們兩人知道此時還不能說。將軍既然提到了三個人,那他們自然也知道自己在這三人面前該是何種姿態。 飯桌上程月棠小飲了兩杯之后便下了桌子,她知道,這兩位將軍難得和父親見上一面,肯定有許多軍中要務要一一稟告,當即識趣的下了桌。 程月棠走后,王洹之抬眼看向程景況,湊近了嘴巴道,“將軍,小姐今年芳齡……” 何守業就在旁邊,聽到王洹之欲言又止,當即也湊了上來,臉上凈是詭笑,“將軍,我聽聞小姐還未擇婿……” 王洹之和何守業雖是老將,但也不過二十五六,可謂年輕有為。但奈何身在軍中,兒女之事一向不曾細想,今日見老將軍時常在書信中提到的小女竟已出落得如此貌美如仙,亭亭玉立,當即都想近水樓臺先得月。 程景況見這二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半分正經,當即揮手拍在兩人后腦勺上,“你們兩個小兔崽子,竟然敢打我女兒的歪主意。” 王洹之摸著后腦勺,一板正經的道,“將軍,您這話可就不對了。小姐還未擇婿,我等還未娶親,小姐絕美傾城,我等軍功累累,雖說郎才女貌肯定是不行了,但這門當戶對總可以吧?” 何守業也在旁一個勁兒的點頭,“是啊是啊。” 程景況聞言嘆道,“我當然想把囡囡許給你們,但囡囡心思古怪,我也拿捏不準。你們若是能得到她的芳心,那我自然沒有二話。但若她早已心有所屬,我這個當父親還能強迫她不成?” 王洹之和何守業聞言這才緩緩坐下,但王洹之卻是琢磨著問到,“將軍,聽您的意思,小姐似乎已有了打算?” 程景況知道這二人見獵心喜,若不是據實已告,只怕這兩人連返回駐地的心思也無。當即,把程月棠和楊季修近來走得異常親近的事給兩人說了。 何守業聞言一愣,“將軍,如此說來,小姐剛才是有意為之了?” 剛才程月棠對兩日內旁敲側擊了一下,只是當時兩人以為是小姐身在府中不曾耳聞外事,不想聽程景況如此一說,覺得剛才程月棠不一定是隨口一說,反倒有些故意試探的味道。 程景況虎目一閃,笑盈盈看著兩人,“怎么?害怕了?” 王洹之和何守業聞言均是訕訕。 如果程月棠這般年齡便有這等心計,那娶回去的還是老婆嗎?那簡直無異于娶的是個軍師啊。 有了這種軍師坐鎮府中,那他們以后的日子,光是想想渾身也冒起一陣雞皮疙瘩。 當然,他們還不知程月棠正在練習輕功和學習毒術,如果知道這些,估計這兩人打死也不會對程月棠有非分之想。 只是今晚過后,程月棠在這兩人心中便算是烙下印記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程月棠就被芍藥叫了起來。 程月棠一臉睡意的看著芍藥,“今天要嫁人嗎?” 芍藥搖頭。 “那容我再睡一會兒。” 程月棠轉眼又躺了下去。 “小姐,燕無聲說您要是再遲到半刻,他就走人了。” 芍藥見小姐這憊懶模樣,當即上前抓著小姐的纖瘦玉臂一陣搖晃。 程月棠聞言一驚,睡意全無。 昨日燕無聲千叮嚀萬囑咐讓自己今日不可遲到,沒想到習慣了太陽曬屁股才起,今日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想到此處,程月棠急忙起床,臉也顧不上洗,頭也顧不上梳,只穿好衣服便急匆匆的跑向后院。 到了后院,地上木樁竟已全無,轉而換上的是一片沙坑。 燕無聲站在沙坑對面,看見程月棠姍姍來遲,不由得眼露寒光,“主上,若我是您的話就絕對不會遲到。” 程月棠聞言也不好反駁,本來就是自己理虧。人家昨日可是說了幾遍讓自己別遲到,可自己終究還是沒忍住賴床。 唉,誰叫自己是女兒身呢。 “今日是我遲到了,沒反應過來,開始吧。” 程月棠也與他多言,隨便敷衍了一下便讓燕無聲開始。 燕無聲見這主上忒得不講道理,本想再強調一遍自己的訓練有多重要。但看到程月棠眼中射來的凌厲目光,他識相的閉上了嘴。他可是知道眼前這個主上不僅是出了名的狠辣,而且有恃無恐,人背后可還站著一齊王呢。程月棠對他來說或許還不能怎么樣,但齊王若是出手,便是十個燕無聲只怕也要乖乖的就地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