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他回復說:“嗯好。” “還有,”主任環視了一下四周的同學, 指著他們說,“關于這次高三學生的事情, 你們都寫一份建議報告交給我,要真實!聽懂了嗎!” “聽懂了——” “行了,都散會吧——我也知道有些人不喜歡我開會,”他的眼神似是無意間飄到壯漢臉上,“從剛進門就能看出來,那不耐煩的表情都寫在臉上了。” 壯漢身板依舊挺得筆直, 一副置若罔聞的模樣。 直到教導主任后腳也邁出會議室,他才長舒一口氣聳下肩膀來,忍不住吐槽:“他怎么每次都揪著我不放。” 鄭漫漫笑嘻嘻地探過頭來:“那是因為你太耿直了,萌萌學長。” 郭琦嘆了口氣:“還讓寫建議報告……明明該處理的都處理完了,還讓我們給建議,這不是明擺著讓我們夸他們?” “比起這個,我更煩躁我們要檢查的事情,”陳昂是那種三天不談戀愛不換女朋友就心癢癢的個性,這會兒搓著雙手暗示許珩年,“部長,我們是嚴查呢還是……” 剛才教導主任一走,許珩年就松開了唐溫的手,托著下巴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她剛才被嚇得心驚膽戰,見他跟個沒事兒人似的,兇巴巴地磨著牙直想咬人。 陳昂滿臉黑線地看著那倆人一來一往地傳遞眼神,僵了半分,然后默默地闔上了唇。 …… 他決定先把許珩年的名字記下來。 * 夜涼如水。 許珩年牽著唐溫推門走進ktv包間的時候,里面正是熱鬧。 繚亂的燈光晃照在貼著緋色畫紙的墻面,天花板上浮動著各色人影,模糊的光線影影綽綽四處攪動著,照得整間屋子恍若夢境。 一進門,橫沖直撞的冷氣便吹到唐溫裸露的胳膊上,她微蹙眉頭,下意識地用手掌蹭了蹭左手臂,緊跟在許珩年身后。 見他們進來,屋內撕嚎的演唱聲戛然而止,只剩下喧鬧的伴奏圍繞在耳,壯漢握著話筒大喊了一句:“部長你們怎么才來?” “路上堵車。” 他邊回應,邊拉著唐溫坐在角落的沙發里。屋內空調開的確實有些低,他在不經意間觸碰到她的手臂,感覺到冰涼一片,便脫了自己的外套給她穿上。 唐溫乖巧地抻著手任他擺布,喃喃地問:“你不冷嗎?” 他將袖口一點一點地翻折上去,然后牽住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沉聲說:“不冷。” 周遭的喧鬧聲還在繼續沸騰,他們所處的地方燈光有些昏暗,幾乎沒人注意到這邊。她仰頭盯著許珩年明亮的眼睛看了幾秒,然后抱住他的手臂,縮成個小團子似的往他懷里拱了幾下,嗓音軟綿:“你真好。” 許珩年垂下眉來,曲指輕刮了一下自己的鼻尖,嗓音溫柔如水:“出門前讓你多穿一件外套,你偏不聽。” “明明都已經快到夏天了呀。”她說得有些心不在焉,用指尖舒展開他的手掌,然后將自己的掌心根部緊貼在他的掌心根部,兩只手印合在一起對比了一下。 他的手指修長,比她長出整整一個骨節,掌心也比她大了一個號,能輕而易舉地將她的拳頭包裹在內。 比著比著,小姑娘微撅起嘴來,跳動著指尖像彈奏鋼琴般全部向上挪動,最終停在比他長出一截的地方,下結論說:“我的手比你大。” 許珩年看到她孩子氣的舉動,忍不住勾起唇角,微側過頭輕吻了一下她的發頂。 她忽然又起了皮的念頭,指尖又溜下來,像貓撓似的快速抓了抓寬厚的掌心。 他被撓得又癢又酥,索性重新攥住她的指尖不由她胡鬧,另一只手從背后伸過去鎖住她的腰際,將她拉近了幾分。 許珩年的身上總是帶著一股特殊的味道,像是被陽光曝曬過后的淡香,干凈又清冽。 唐溫埋在他的頸窩里蹭來蹭去的,摟住他的腰不愿撒手。 不知是誰點了一首經典老歌,還怕找不到調刻意開了原唱,低回盤旋的旋律很輕很柔,再加上燈光昏暗,很容易令人自滋生倦意。 唐溫趴在他的肩頭,意識昏昏沉沉地,恍惚聽到一句入心的歌詞,莫名感動,仰頭輕湊在許珩年的耳畔輕啄。 她的聲音很細很柔,許珩年險些沒聽清,壓低了幾分。 “我很慶幸能夠遇見你。” 如果沒有遇見許珩年,現在的她或許正坐在美國的教室一角,跟其他人一樣讀書聽課,交朋友,每天面臨著不同的嘗試和機遇。 可能也會有一個帥氣的外國男朋友陪伴在身邊,跟她一起漫步在洛杉磯的街道,數星星看月亮。 可是那個人是否也會像他一樣,了解她的所有,包容她的缺點,縱容她的任性,珍惜她的一切一切。 她不敢確定。 好在,她遇見了許珩年—— 這個能給她一生歡喜的人。 …… 兩人悄咪咪的小動作還是被準備唱歌的郭琦發現了,他拿著話筒輕咳了幾聲,不怕死地嚷嚷:“那邊沙發角落里那對小情侶,大庭廣眾之下,注意著點影響。” 話音一落,所有人都將視線刷刷落到他們身上。 唐溫臉皮薄,像彈簧一樣迅速從他的肩膀上彈起來,臉又紅又燙,掩飾似的別過臉去拽了拽外套。 許珩年微勾起唇,不由分說地將她重新拉進懷里,挑釁地沖著郭琦揚了揚眉:“怎么?嫉妒我?” 小姑娘臉快燒炸了,連忙用雙手遮住熟透的臉蛋。 只見郭琦瞪大了眼睛,倏地一把捂住胸口,用手招呼著一旁的壯漢:“快快,把朕的黃金狗糧端上來。” “哎哎哎來了。”壯漢秒懂地從桌子上拾起來一個煙灰缸,雙手奉上。 兩人逗得包間里的人哄堂大笑。 只有董珂微微扯動嘴角,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 不知是誰點了幾瓶啤酒擺在了桌子上,瓶蓋開啟的沸泡聲灼熱了人的耳畔。 壯漢將每個人面前的杯子依次滿上:“我們來玩游戲吧。” “玩什么?真心話大冒險這種游戲都過時了。” “那我們來玩‘拍七令’。” “怎么玩?” “就是從1開始數,數到含有“7”或者“7”的倍數時,不能報數,要拍一下桌子,下一個人繼續報數。如果有人報錯數或者沒拍桌子,就罰酒。” 這個游戲很考驗人的反應能力,唐溫知道自己一向搞不定,但是又不能不參加,她微蹙了下眉心,轉頭看向許珩年。 后者攥了攥她的指尖安撫道:“沒事,錯了我幫你喝。” 她笑起來點點頭。 一整圈傳下來,已經有好幾個人因各種原因中槍,唐溫僥幸逃過三次,卻在第四次輪到她的時候,栽到了“84”上。 眼看許珩年要端她面前那杯啤酒,她伸出手攔了下來,溫軟的掌心輕搭在他的腕間,細聲說:“我先自己來吧,如果一直讓你替我的話,對別人也不公平呀。” 前面玩輸的鄭漫漫也是自己喝的,她不能表現得太過嬌弱,一直讓許珩年幫她撐腰。 “你可以嗎?” 他知道從小到大她只喝過菠蘿啤和雞尾酒,還沒喝過真正的啤酒。 唐溫揚起笑來,輕遮著唇湊到他的耳畔,壓低聲音說:“我要是喝醉了,不還有你把我帶回家嘛。” 旁邊的人實在是看不下去,大大咧咧地說:“喂喂喂你們兩個快點,受懲罰還要說一陣悄悄話。” 她歉意地笑了下,端起酒杯來將杯中的液體緩緩咽下肚,最后幾口仰頭一飲而盡。 “好!”周圍人起哄地拍起手來。 唐溫微微蹙起眉頭,感覺味道有點苦辣,并沒有她想象中好喝。 游戲又玩了幾輪,她喝到第三杯就感覺有些上頭,腦子里混混沌沌地糊成一片。 剛開始喝的時候還沒有什么感覺,誰知后勁越來越大,直到游戲結束時,她整個人已經醉得有些找不到北,小腦袋輕靠著許珩年的肩膀,嚶嚀著碎碎念。 “溫溫?”他附在她的耳邊輕喚了一句。 她的聲音蚊蟲般細小:“爸爸,許珩年真得對我特別好,你不能討厭他……” 許珩年微蹙起眉,一只手伸到背后輕攬住她的腰,另一只壓到腿彎下面托起她的雙腿,將她抱到沙發角落里。 唐溫右手緊緊攥著他的衣擺,感覺全身有些燥熱,忍不住想要把身上的外套褪下來。許珩年撈住她四處掙扎的雙手,將四處亂動的小腦袋按進自己的頸窩里,低聲哄著:“乖。” 她掙扎出來,迷茫著睜開眼睛,眼眶中似有水汽般朦朧,“許珩年?” 他緊鎖住她的目光:“是我。” “我熱。” 她整個人不安分地在他懷里拱來拱去的,漆黑的眼眸里仿佛點亮了星辰,就這樣直直地看著他,不知道想干什么。 許珩年倒吸一口冷氣,伸手遮住她的眼睛,沉聲問道:“去洗把臉?” 小姑娘停住動作,緩緩點頭。 他幫她把肩頭滑落下來的半邊外套重新穿好,牽住她的手,想要站起身來,誰知她的屁股依然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朝他伸開兩只胳膊:“抱。” 果然是喝醉了,這時候也不在乎害不害羞了。 他被她撅著嘴十分不滿的模樣逗笑,輕彎下腰去,任由她將像把八爪魚一般攀到自己身上,將她面對面地抱了起來,朝門口走去。 包間里其余的人都紛紛看了他一眼。 鄭漫漫打了個小小的酒隔,倚著沙發跟一旁的董珂說:“部長臉上的表情太溫柔了,我認識他兩年從來沒看過他這樣對誰,他真得好喜歡溫溫啊。” 聽這話的人沉默了半分,輕咬著唇瓣沒有說話。 出了包間,走廊里的白熾燈光十分刺眼,唐溫緊闔上眼皮,雙腿緊緊夾在許珩年的腰間,腦袋不安分地蹭著他的脖頸。 他輕撫上她的長發揉了揉:“溫溫乖,別鬧。” 小姑娘根本不聽他的,緊摟住他的脖子,牙齒胡亂在他脖頸處亂啃,最后從耳側尋上去咬住了他的耳垂。 許珩年渾身一震,觸電感順著她親吻的地方一路傳到腳底,連心口都被燙得一片酥麻。 他呼吸一沉,轉身邁進旁邊一間漆黑的房間里,將她的后背緊貼在墻面上,額頭輕抵住她的,連嗓音都沙啞了:“你想干什么?” 她的眼睛晶瑩璀璨,又像是銀河中不斷下陷的漩渦,緊緊吸引著他的注意力,令人忍不住深陷進去。 不等他反應,她guntang的唇瓣就貼了上來,毫無章法地輕啄著他的薄唇,舌尖一點一點地舔舐著。 許珩年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