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魔皇傳承(五)
許弋山不敢再怠慢對方,他直接祭出了自己的伴生靈。那是一把暗紅色的長弓,從眉心間閃爍而出,一指長,卻透著幽寒的冷芒,望上一眼便讓人直覺靈魂都深陷其中。 暗紅長弓在下一瞬便已滿弦,一只血箭儼然蓄勢待發(fā)。 血箭射出,帶起猛烈的靈魂沖擊,刺破月華。而余力仍存,直指幻女妖而去。 “幻加!” 清冷的聲音帶著古樸的韻調(diào),予人一種朦朧的恍惚感。 那輪高懸在幻女妖頭頂?shù)拿髟峦蝗蛔兊每栈闷饋恚氯A所覆蓋過的地方卻在不經(jīng)意間深陷于某種幻境之中。 而在許弋山的眼中,那靈魂血箭筆直地洞穿了幻女妖的臻首,血花四濺,凄美得完全不切實際。 “幻術(shù)么?”許弋山當(dāng)然不相信對方會這么簡單就被自己擊殺掉。況且,如此絕世女子,他可不想辣手摧花。至少,也得在自己好好盡興玩弄一番后才行! 如此想著,許弋山嘴角浮起一抹陰冷的笑容。 然而周圍的場景眨眼間就已經(jīng)變化為另一番模樣,許弋山身邊的徐家弟子全都消失不見 。百魔界的大地本來就荒蕪一片,呈現(xiàn)為暗紅色,而此時卻更加鮮紅。這里完全就是一片血色的世界,天、地都是血染出來的,就連光線也是除了血色再無其它顏色。 許弋山臉上終于有了一絲荒亂,他抬頭望去,入目的卻是尸山血海一片,數(shù)不盡的尸體鋪滿大地,天空開始下起血雨。死寂之中唯有血雨滴落的細(xì)碎聲響,詭異陰森得猶如地獄一樣。 許弋山瞳孔一凝,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一個地方,那里的尸體堆積成山,而最頂端的那具卻是他的! “不……這是幻境!這一切都是假的!”許弋山一遍遍地強調(diào)著自己這一切都是幻術(shù),可是周圍如此逼真的場景卻讓他身臨其境,根本不能突破這幻術(shù)。 而且,那尸山頂處的尸體給他一種近乎恐怖的感覺,盡管不相信,可是潛意識里卻有著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他已經(jīng)死了! 漸漸地,記憶竟然越發(fā)地模糊起來,過往一切都變得朦朧,甚至連剛才謹(jǐn)記的這是那個女人的幻術(shù)的事情都快要忘卻! 許弋山的眼睛漸漸變得迷茫,他開始如同一個亡魂般在這猩紅的世界徘徊游蕩。 而陷入幻女妖幻境之中的不只是許弋山,整個許家弟子二十多人全都深陷其中。 那層幻境絕不簡單,那是另一個真實世界的再現(xiàn)。十多年前,那時的幻女妖還沒有女妖的名號,在那個極寒交迫的夜晚,當(dāng)她從地獄歸來時,便將地獄的景象深深刻印在腦海之中。 當(dāng)靈魂之中的伴生之物完全現(xiàn)世時,掀開云霧,血月深處藏著的乃是恐怖的地獄之景,單是這副景象便足以將生者的靈魂拖拽出軀殼! 當(dāng)然,這層幻境之所以能夠?qū)⑺腥硕纪先肫渲校驮S家弟子全是魂修有著相當(dāng)大的關(guān)系。靈魂越是強大的人,越容易感知到地獄的存在,也越是容易被地獄所感召。 但是并不是說明靈魂強大的人就必死無疑,靈魂強大只是容易陷入幻境之中,然而掙脫自然也是較為容易的。 幻境之中,一切時間與空間都毫無意義。不知過去多久,也不知走了多遠(yuǎn),許弋山的眼睛中漸漸多了一絲神采。 然而,在那尸山上的那具已然腐爛的尸體終于睜開了眼睛,但眼眶之中卻沒有眼睛,只剩兩處血窟窿,瘆人至極。 許弋山的眉心有紅芒閃爍,那把寸指長的暗紅長弓在此時突然出現(xiàn),而許弋山也是立馬清醒過來。 “好恐怖的幻境!我差點就迷失其中!”許弋山打了一個激靈,心頭恐慌不已。 若不是自己擁有伴生靈,很可能會一直沉浸在這幻境之中,渾渾噩噩,無法清醒! 但是,雖然已經(jīng)從迷蒙之中清醒過來,卻依然身處幻境之中。而且,許弋山的心頭一直縈繞著一種死亡的預(yù)感! 而這死亡預(yù)感就如同鎖定了他一般,揮之不去,而且越來越強烈。 不出片刻,許弋山便明白這預(yù)感來自何處,正是那具和他本人一模一樣的尸體! 而那尸體已經(jīng)爬動起來,慢慢地站立而起,隨后竟一瘸一拐地向著他走來! 就在這時,許弋山竟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動彈。可那尸體離他的距離卻越來越近,同時心頭地死亡預(yù)感變得空前強烈! 許弋山毫不懷疑地相信,等到那具尸體來到自己面前時,自己絕對會死在這里。 他的臉色變得蒼白至極,豆大的冷汗不停地冒出來。他根本沒有想到那個容顏傾世的女子會有如此恐怖的實力,只是一招就讓自己面臨死境! “給我破!!!”聲嘶力竭,然而絲毫未見效果。 “給我破!”許弋山怒吼道,他必須要在尸體臨近前破開幻境,他絕不能死在這里! 暗紅長弓終于有了一絲反應(yīng),而許弋山全身也是一輕,重新掌控了身體的支配權(quán),他趕緊cao控起伴生長弓。 一只血箭瞬間上弦,彎弓滿月,弦動箭發(fā)! 血箭穿透過那具尸體,周遭的幻境瞬間破碎,血色的地獄遠(yuǎn)離而去。 “終于從這鬼地方逃出來了……”許弋山松了一口氣。 然后當(dāng)他抬起頭掃視身周時,卻發(fā)現(xiàn)所有的許家弟子已經(jīng)全部身亡! 這些人沒有受到一丁點的rou體傷害,但是靈魂已然不存,不用說也知道是死在了剛才的那幻境之中。 “妖女!”許弋山怒目圓睜地看向幻女妖,他現(xiàn)在只恨不得將對方啖其rou,飲其血,那些原本的yin穢思想早已被仇恨占據(jù)。 整個許家,只有他一人活下來,如果沒有家族傳承給他的伴生靈,他自己也難逃死境。 幻女妖依然漂浮在空中,頭頂?shù)幕迷聺u漸收斂起所有的月華,她挑著一雙沒有絲毫情感的眸子居高臨下地看向許弋山。 許弋山頓時有些害怕起來,臉上滿是忌憚之色,全身繃緊隨時準(zhǔn)備應(yīng)對對方的攻擊。 然而,幻女妖并沒有再次動手,她收起了頭頂?shù)幕迷拢缓笙蛑渌胤节s去。 無視! 在她的眼中,此刻的許弋山就是驚弓之鳥,毫無威脅可言,甚至是隨手取走他的性命也不屑為之。 許弋山緊緊地握著拳頭,骨節(jié)都已作響。身為霸主級勢力的少主,他何時起受到過這樣的恥辱,同是魂修,卻是一招敗北。今天這件事,會成為他往后武道路上最大的心魔。 但是不知道為何,他心里卻突然多出一絲僥幸,這份僥幸源于還能茍且活命…… 幻女妖這一戰(zhàn)結(jié)束得是最快的,幻境之中雖然過去無盡時間,但是在現(xiàn)實中不過是片刻而已。 雖然看似她輕而易舉就橫掃對方,但是實際上卻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她的伴生靈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再動用。所以最后面對許弋山,她才沒有貿(mào)然動手,畢竟許弋山身為許家少主,身上肯定還有其他的底牌。 幻女妖來到清清、華嚴(yán)山等人的戰(zhàn)場之中,她現(xiàn)在的任務(wù)便是保護這些人的安全。畢竟都是屠夫一伙的,大家榮辱與共,這些日子以來也算是同伴。 至于邪刺那些弟子,幻女妖便沒有這個閑心去管了。 …… “風(fēng)極風(fēng)兮,獻(xiàn)我以血!” 悲愴的古音空然響起,游離在天地之間,仿佛葬歌,又似祭曲。 渾身的血焰熊熊燃燒,瘋狂旋舞而起,將白念徹底包裹住,連同那把血劍一起,形成血焰之繭。 “引我以魂,渡君于世!” 幽紅色的身影擁抱著血焰之繭,最后緩緩融入其中。而后,血焰散開,破繭而出的白念氣勢已然大變。 猩紅的目光狹長得猶如沒有焦點,冷傲的面容給人一種鋒芒畢露的殺伐之意,倒提的血劍也更加讓人心悸不已! 白念的對手,是一個白發(fā)的消瘦男子,正是白竹! 天行教所有兇魔的祭靈石都在白竹手中,是他掌管著一眾兇魔的行動。而白念便是要將他的祭靈石奪取過來,然后讓林羽重新修訂契約,之后的勝負(fù)自然不言而喻! 對于白念為何能夠收服兇魔,白竹乃至天行圣子都一無所知。但白竹認(rèn)得骸君,那頭上位魔將本來掌握在智者的手中,而智者被白念殺死后,骸君就被他收服,那么他肯定有著辦法收服已經(jīng)被祭靈石簽下契約的兇魔。 幾乎是一瞬間而已,白竹就已經(jīng)明白白念為何會和他打斗的原因,他是沖著祭靈石來的! 劍靈附體后的白念比起之前要兇殘狂暴得多,每一劍都極具殺伐,仿佛帶著絕對的鋒芒,勢必破壞毀滅一切! 白竹是天行教光子的傳承者,而且是最有希望完整繼承光子的人。在他的身周繚繞著密密麻麻的白色符紋,這些白色符紋如同液體一般,可以隨意聚散離合。 白念一劍劈來,白竹便揮手形成一道白紋匹練進(jìn)行防御。但是劍靈附體之后,白竹已經(jīng)不能夠完全防守住白念的劍。 “空無界!”白竹雙手一合,白色符紋瞬間向著四周分布而去,而這些白色符紋在分布的同時也在不斷衍生,到最后竟形成一方浩瀚的符紋巨海。 和智者一般無二的手段,符紋化海,身隱其中。 白念同時也陷入到這符紋巨海中,無數(shù)的白色符紋形成世間千萬生靈的形狀不斷向他碾壓而來。 “冬傷!”血焰斂作血光,劍影一動,卻是化作萬千劍芒激射而出。 寒寂!凍滅一切生機! 此時的白念,如同凜冬的神明,有著使萬物凋零的權(quán)與力! 殺劍環(huán)舞,血焰狂繚…… 任它千般變化,一劍破之! 藏于萬千劍芒之中,唯有一劍乃是真實……所謂真實,即是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