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被小鬼抓去下油鍋
“你不會。” “嗯哼,你就這么確定?” 阿穆腳下一頓,充滿自信地笑道:“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若是忘恩負(fù)義的話,死后會被小鬼抓去下油鍋的?!?/br> 曲樂沒好氣地拍了他一下:“好小子,你敢威脅我!” 阿穆吃痛地縮了一下身子,見到曲樂臉色不善,當(dāng)即加快腳步,大笑著跑開了。兩邊是金黃的稻子,他們在田埂上追逐嬉鬧,清脆的笑聲順著清爽的秋風(fēng),越送越遠(yuǎn)…… 天色入黑,曲樂將衣服曬好之后,韓母正好將飯菜端上桌,叫來剛剛沐浴了的韓先生,四人坐定,安安靜靜地吃完了晚飯。 這里是邊城附近的小村落,村里家家戶戶都姓李,喚作李家村。韓先生是李家村里唯一的教書先生,學(xué)問好,待人又溫柔,加之相貌堂堂,在村里很受尊敬。只可惜阿穆一點都不像他,不但不喜歡讀書,還調(diào)皮得很,沒事兒就喜歡去闖禍,害得韓母極是擔(dān)憂。 這不,趁著韓先生沒注意,阿穆便將曲樂拉進(jìn)了自己房里,將白日里阿爹布置的作業(yè)全部搬出來,眼巴巴地望著曲樂。說實話,雖然她在現(xiàn)代是一名堂堂正正的大學(xué)生畢業(yè)生,但擱在古代就是個半文盲,想想都覺得心酸。 好在她以前在宮里幫蕭風(fēng)整理過一段時間的奏章,趁機(jī)學(xué)了好些繁體字,如果跟韓先生先比的話,她自然是不夠看的,但如果只是對付阿穆這個小屁孩的話,完全是足夠了。 借著這個機(jī)會,曲樂跟阿穆聊天,從他嘴里得知,李家村仍然在無雙王朝的境內(nèi)。但這里地處偏僻,整個村子連個衙門都沒有,有什么大事都直接找村里的里正,再加上民風(fēng)淳樸,也算是個避難的好地方。 曲樂決定暫且在這里躲上個一年半載,等外頭的風(fēng)頭過去,她再去南疆尋找蘭氏族人的庇護(hù)。 韓先生今日的功課有點復(fù)雜,要求以“禮”為題,寫一篇類似于論文的感言。韓先生尊奉孔家儒學(xué),最為崇尚禮學(xué),出這個題目倒也無可厚非,只是……他現(xiàn)在的學(xué)生都只有七八歲左右,這道題目整得就有點超出范圍了。 曲樂咬了咬筆桿,仔細(xì)在腦中回憶大學(xué)里面z文老師教所講的知識,琢磨著怎樣才能寫出一篇既能拿得出手,又不至于被韓先生起疑的文章。 阿穆坐在旁邊,靜靜看著曲樂陷入沉思中的模樣,此刻的她好似自家阿爹在書房里面寫文案時候的模樣,眼中藏著一抹神奇的光彩,令人無法忽視。 花了半個時辰,曲樂總算將這篇三百字左右的文章搞定了,然后扔給阿穆,讓他自己照著再抄一份。 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囑咐阿穆抄完之后將原文燒掉,朝著房門走去,準(zhǔn)備回房睡覺。隨手推開木門,不想前腳剛剛邁出門檻,就被站在門口的韓先生嚇了一大跳。 臥槽!人嚇人嚇?biāo)廊说拇蟾纾?/br> 幫人代寫作業(yè),被逮了個正著,曲樂只能傻笑:“呵呵呵,韓先生來找阿穆啊,阿穆就在里面呢,您進(jìn)去吧,我就先回去睡覺啦哈哈哈!” 韓先生:“站住。” 曲樂沒能成功溜走,只能認(rèn)命地跟在他身后走進(jìn)屋里,阿穆見到她去而復(fù)返很是疑惑,再看到她身邊站著的阿爹,立刻就明白了,他的表情很苦逼。 韓先生拿起寫滿文章的紙,粗略地將內(nèi)容掃了一遍,他抬頭看向曲樂,緩緩問道:“這是你寫的?” 曲樂繼續(xù)傻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表示自己神馬都不知道。 韓先生又看了一眼阿穆,問:“你怎么說?” 阿穆非常心虛,垂下腦袋不做聲。 韓先生沒有再看他,而是拿起了放在桌上的《禮記》,遞到阿穆的手里:“把這個從頭到尾抄一遍,明日天亮之前交給我?!?/br> 阿穆的小臉頓時就垮了下來,捧著厚厚的《禮記》,臉上的表情慘不忍睹。 韓先生沒再理會他,拿起曲樂寫的文章,徑自走到房門口:“小樂,你跟我來。” 曲樂同情地拍了拍阿穆的肩膀,提步跟上韓先生,與他一道來到書房。 韓先生坐在書桌前,將紙張放到桌上:“你識字?” 曲樂微微點頭,韓先生又問:“除了《禮記》,你還讀過什么書?” “……還略懂一些《論語》《孟子》,不過我最喜歡看的還是話本,”曲樂揚起嘴角,笑得憨厚可愛,“里面講了好多稀奇古怪的故事,比起那些個枯燥無趣的儒墨道法要好看得多!” 韓先生了然一笑:“你不必緊張,我并沒有別的意思,你不用急著轉(zhuǎn)移話題。我知道是個有故事的人,我沒打算追求你過去發(fā)生的故事,所以你也沒必要太刻意去避開,很多事情你越是避開,就越是會在意,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他是不是誤會了神馬?曲樂表示將錯就錯,反正她的故事的確不能說出來,免得給這個平靜的村莊惹上什么麻煩。 “先生言重了,”曲樂輕輕點頭,緩緩說道,“先生一家有恩于曲樂,曲樂自當(dāng)銘記在心。過往已逝,于我而言,最重要的是當(dāng)下與未來,多謝先生提點?!?/br> “呵,的確是個豁達(dá)的姑娘,”韓先生很是滿意地笑道,“這屋里有些陳年的話本,日后你若無事,可以來這里翻閱。至于阿穆,他只是個孩子,雖然頑皮了些,但心是好的,希望你們能成為好朋友?!?/br> 曲樂笑道:“我明白的,謝謝先生?!?/br> 自那以后,曲樂就經(jīng)常往書房里面跑,除去那幾本講述市井鄉(xiāng)野的志異故事外,她還順手將那些個大部頭翻了一遍,其中不乏大量的儒學(xué)經(jīng)典。由于很多地方用詞晦澀難懂,曲樂不得不聯(lián)系上下文加以聯(lián)想,這才勉強(qiáng)猜出了大概意思。不過一回生二回熟,習(xí)慣之后她看得倒也流暢了多。 只是她不知道,每晚韓先生回到書房之后,都會將書架上的書籍全部查看一遍,對于那些移動過的書籍都會笑一笑。他有時候還會對曲樂旁敲側(cè)擊,問一些儒學(xué)上的問題,每每都能得到非常滿意的答案,韓先生對此感到既驚又喜。時間一久,他便干脆將自己解不開的難題坦白說出來,曲樂亦不好意思回絕,只得去掉一些超時代的見解,勉強(qiáng)湊出一個并不算太出格的答案給他,卻能與韓先生的見解驚人的相似。 與此同時,曲樂也察覺到了韓先生的不同尋常,他所表現(xiàn)出來的學(xué)識令人驚嘆,絕非一個鄉(xiāng)下教書先生相匹配的!若非曲樂仗著幾千年之后的信息,恐怕她也只能拜倒他的學(xué)識之下。 曲樂與韓先生越談越投機(jī),兩人跨越了幾千年的時光,成為了一對忘年知己。韓先生更是將自己珍藏的手札拿了出來,希望曲樂能夠從中挑出毛病,助他修改更正。 將手札從頭到尾閱了一遍,曲樂不禁暗自心驚……這個韓先生果然來歷不凡! 洋洋灑灑的幾萬字,將“儒學(xué)治國”分析得獨到且精確,從用詞與寫法上可以看出,這不是一篇寫給普通老百姓看的玩意兒。在這個時空,需要考慮治國大略的人,似乎只有那位高坐于廟堂之巔的人…… 思及此處,曲樂不禁打了個寒顫,小心翼翼地低聲說道:“請恕我才疏學(xué)淺,我雖然讀了幾年書,但都只是些小聰明,對于如此深奧的策略,我實在是無能為力。” 韓先生望著面前這個低著頭的女孩,不由心生感嘆:年紀(jì)小小,做人行事卻能如此謹(jǐn)慎,若是換做男兒身,日后推薦給朝廷倒也是不錯的選擇。 “罷了,我也不為難你了,”他將手札收起來,無奈地笑道,“我也是一時情急,才會想到讓你這么個孩子來幫忙,既然你不愿意,就當(dāng)我沒有說過?!?/br> 曲樂點點頭,應(yīng)聲出了書房。 在經(jīng)過阿穆房間之時,見到他正在埋頭做功課,曲樂輕手輕腳地走進(jìn)去,站在他身后偷看他寫得怎么樣了。乍一看去,雖然文采依舊拙劣,但是字卻是寫得好多了,看來這小子努力了不少。 “‘樂’字寫錯了,”她轉(zhuǎn)身坐到阿穆旁邊,伸手指了指那個錯字,“這是一撇,不是一橫,下筆要又重轉(zhuǎn)輕。放松放松,抓筆的力度要把握好,別像是抓雞爪似的?!?/br> 阿穆伸手遮住那個錯字,故意別過臉去,黝黑的臉上泛起一絲緋色:“你不知羞,隨便進(jìn)男人的房間!” 曲樂一愣,哭笑不得地拍了拍他的腦袋:“你個小屁股,還男人?!” 阿穆憤怒地將她的手拍開:“你才是小屁股!你全家都是小屁股!” 喲喲,還炸毛了!曲樂笑得更歡了,見他氣鼓鼓要跳起來揍她,她這才一邊笑著一邊離開房間。 “總是這樣!”阿穆咬住筆桿,余光飄向剛剛扣好的房門,不滿地撅起嘴巴,“不要小看我,總有一天我會長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發(fā)完牢sao,他低頭望向那個寫錯了的“樂”字,提筆又在旁邊寫了一個正確的“樂”字,模樣極是認(rèn)真。 ……我一定要努力,絕對不能讓曲樂小看他! 轉(zhuǎn)眼就到了年底,曲樂正在幫韓母準(zhǔn)備過年的物什,韓先生將寫好的對聯(lián)拿出來,讓阿穆搬來凳子,小心地貼到門上。 明日便是大年三十,李家村里家家戶戶都在忙活,一派喜氣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