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六 趕早不如趕巧
都市仍舊繁花,與記憶中的相差無幾,既親切,又陌生。 一番過場聚餐過后,和幾名新認(rèn)識的同事道別,周浩獨自一人走在榕市車站附近的街道上。 “原來是分公司的管理層統(tǒng)一辭職。還真是臨危受命吶!” 沒有催動體內(nèi)的靈力消化酒力,甚至于,刻意催動酒精涌入血液,只為了找那一絲許久未曾有過的醉意。 看著熟悉的街道,熟悉的街景,既緬懷又感傷。 “安青茹……安青茹,似乎,這個華夏地界上,并沒有一個安姓的修行世家吶。” 手里拿著一瓶二鍋頭,就這么杵在欄桿上看著街道上來往的車輛,仰頭灌了一口,呼吸著同樣熟悉又陌生的空氣,心中,不斷回想著下午泰一集團(tuán)頂樓辦公室內(nèi)的所有細(xì)節(jié)。 “寒子榮,沈哲夫,凝水寒家,臨河沈家,一個是青市新晉的武道世家,不顯山不露水,一個是北面有頭有臉的老牌玄修世家,獨坐一省魁首的大家族,這兩家,怎么會攪在一塊?” 再次仰頭灌了一口辛辣猛烈的二鍋頭,經(jīng)由黃塵的情報,周浩同樣掌握了下午那兩位老總的身份背景。 “我母親?呵呵,居然認(rèn)識我母親?那為什么老爺子會是個普通人?修行者會跟普通人在一起?” 下午的談話,疑點重重,前后矛盾。 “黃塵這小子倒是可以吶,居然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打聽到修行界的消息,不錯,倒是這沈哲夫大老遠(yuǎn)的從河省跑來江海省……究竟會是哪一件重要的事?” 想著黃塵電話里說的,沈哲夫是沈家的現(xiàn)任家主,跑來江海省是為了一件極其重要的大事。 體內(nèi)靈力席卷,體內(nèi)酒氣在瞬間被滌蕩一空。眼神恢復(fù)清明的周浩邪邪一笑,注意到了街道對面兩名衣著隨意的混混。 “看來,是有人不歡迎我?” 同時,身子被人一撞,一名身高一米八,體重一百八,帶著鴨舌帽,長著一臉絡(luò)腮胡的胖,一身背心短褲,抖著滿身橫rou,哼聲哼氣的懟了周浩一眼“兄弟,我看你很面生吶。” 身子微動,周浩側(cè)頭瞥了那人一眼,回道“我看你,也很面生。” 胖子單眉一挑,身后兩名跟班青年哈哈一笑。 “我說,你大晚上的沒事在這擺oss干吊?啊?杵在我們店門口影響生意知道不?啊?萬一你醉過去了怎辦,萬一你吐了怎么辦,萬一你傷了我們的客人怎么辦?影響生意知道不,小兄弟?” 轉(zhuǎn)頭看了眼身后的門店招牌,周浩輕笑一聲“哦?就這家ktv?”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沒事找事的人周浩見得多,也修理得多了,卻從來沒見過這個找法,實在太生硬也太無厘頭,更為重要的是無趣。 “我看你很不爽就對了,你……” “我就是周浩,直接說吧,是誰讓你們來的,要干什么。我時間比較緊,有事情直接一點,對你們好,當(dāng)然,對我也好。” 高個胖子愣住,后面跟著的兩個馬仔也愣住了,與此同時,躲在暗中準(zhǔn)備隨時接應(yīng)的幾名打手更是愣住了。 “給你們十分鐘吧,有什么話直接點,我不喜歡動手,如果動手的話,對你們就真的不好了。” 沒有看高個胖子哪怕一眼,周浩雙眼平視,又喝了一口手里的二鍋頭。 “小子,這是你自找的喲,別怪哥們我們幾個,要怪,就怪你來錯了地方,得罪的人太多啦!” “嗯,我不會怪你們的。” 胖子起手,想要一把扯過周浩肩膀?qū)⑷藥ё撸芎破鹗殖苫⒆Γq如鉗子一般死死的扣在了胖子肥嘟嘟的手腕上,淡然道“我真的不認(rèn)識你。哎。” 啊! 一聲猶如殺豬一般的慘叫回蕩在大街上,引來了不少人的目光。 可任憑胖子如何蹬腿抽手,如何的使勁扭捏,周浩的手指就猶如定在空氣中,紋絲不動。 吧嗒。 輕輕松開手掌,看著翻滾在地上慘嚎不斷,與魁梧形象極為不符合的胖子,周浩心中蕩不起絲毫漣漪,若是換作之前,興許還會狠狠的修理一頓,然后揪著胖子的衣領(lǐng)說教一番,吐槽一下剛才那一番生澀的找茬方式,然后才兇狠畢露的挖出幕后主使。 然而,現(xiàn)在的周浩完全提不起半分興致,倒不是因為自己做不了,而是忽然有一種感覺,覺得這樣做,很無趣,無趣到周浩連抬一下眼皮,看一眼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打手的心思都沒有。 二境巔峰,行走俗世,以燕正南的話比喻,就如遠(yuǎn)古霸王龍行走在螞蟻群中,任憑你腳下的螞蟻再如何的三頭六臂,也不過是隨意一腳便可踩成爛泥的貨色。 看著那一群不知所謂的混混和打手,周浩更多的是緬懷,既緬懷之前和幾位兄弟一起打拼的時光,更緬懷,以自己如今的實力,那一段歲月終將是一去不復(fù)返。 “哎,下一次來,記得多帶點人……可以的話,身上帶把槍,哦對了,順帶著把暗處的打手換成狙擊手會更好一些,如果能把我引到?jīng)]人的地方再集火的話,成功率或許會大上一些。” 嘆了口氣,看著終究只是旗子的胖子三人,擺了擺手,將僅剩的最后一口酒液吞入腹中個,就此邁開腳步,從胖子幾人身上走過。 不理會街道上愕然、差異、乃至于驚覺、不解的目光,周浩似乎覺得,此情此情,自己似乎需要頹廢一番,更需要發(fā)泄一番。 晃了晃腦袋,忽然止住了腳步,矮下身子問向那胖子“對了,找你問個人。” “大……大哥,您,您說!” 被周浩的狂傲言語嚇了一跳的胖子,心中還在腹誹周浩,同時想著周浩剛才給予自己的建議,居然還有人嫌自己的命太長,主動要求人家?guī)尲鸬模?/br> 可看著眼前一臉隨和的周浩,胖子瞬間明白,眼前這名為周浩的青年……剛才的那一番話,莫不會是認(rèn)真的吧。 “況靈,聽過沒?” 咬著牙齒因為疼痛而倒吸涼氣的胖子還沒說話,邊上被周浩一巴掌拍蒙的青年趕忙回到“知,知道!大哥,我知道。” “哦?你知道我說的是哪個況,哪個靈?” “知,知道!”青年結(jié)巴回著“先前西街的那位,綽號坦克的況靈,況哥!” “哦,看來你真的知道。那么,說吧,他現(xiàn)在人在哪里?” “還在西街!”回話的不是青年,而是手掌被捏出手印的胖子。 “謝謝。” “不……不客氣。” 起身離開,周浩攔住了一輛出租車,只身前往胖子等人口中的西街。看著周浩離去的背影,胖子三人露出一臉得逞的壞笑。 榕市作為省會,區(qū)域的劃分十分清楚,而其中,西街便是一片市區(qū)與郊區(qū)交接的區(qū)域,并非指哪一條街,可是一處面積足有七八個村落大小的街區(qū)。 只不過,作為榕市的老城區(qū),在周浩印象當(dāng)中,西街的治安一直都不太好,畢竟街區(qū)的巷弄太多,且大多狹窄擁擠,民生設(shè)施也不如新規(guī)劃的城區(qū)那般完善,雖然也有美食街和各類娛樂會所,卻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南街和大學(xué)城的繁華。 作為榕市最為魚龍混雜的地界,打架斗毆、偷盜搶劫這種事在這,根本算不上什么,至于其他更為灰暗的勾當(dāng),周浩見得都已經(jīng)麻木了,先前上位的時候,也想過整治那片區(qū)域,只不過,終究還是由于各種原因下不去手。 其一自然是榕市需要這么一個地方,另外一個原因則是因為兄弟幾人也是從那個地方發(fā)家,最后,便是因那位年長了自己九歲的況靈。 腳踩著抹去了棱角的方石地板,呼吸著略帶些許腥味和酒味的空氣,尋著記憶,朝著跟前的夜總會走去。 只有兩車道的長街,已經(jīng)沒有多少車輛,長街的一側(cè),是一排排的大排檔、酒樓、酒吧,而街道的另外一側(cè),則是橫跨整座榕市的烏龍江! 黑暗的巷弄中,幾名衣著暴露的失足女或是怪笑,或是拋著媚眼,以她們感覺最為完美的姿態(tài)問候著每一個路過的男性。 隱隱間,似乎可以聽到某些不可描述的聲音。 周浩咳嗽一聲,走到一家占地極光的夜總會跟前,一名正與一位衣著暴露失足女談話的青年忽然止住了話頭,不去理會咯咯直笑的女人,轉(zhuǎn)而看向周浩打量了幾眼。 “兄弟。你不能過去。” 挑著眉頭看著跟前的青年,周浩并沒有問為什么,而是淡淡的說道“我來找人。” “不管你找誰,今晚,這里都不是你能來的地方,離開吧。” 有些詫異的看了青年一眼“嗯?” 被周浩瞥了一眼,原本心中還有些火氣并且得意的青年愣了片刻,緊接著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的他心中莫名的上涌一股火氣自己什么時候居然這么怕事了? 提了提膽氣,高著嗓門吼道“讓你離開你就離開,哪來的那么多廢話!” 周浩豎起了耳朵,看著千米外哪一棟三層高的夜總會,數(shù)著夜總會跟前的那些車輛,不由問到“況靈在里面。” 青年一愣,隨后說道“況哥?我呸!你小子以為你誰呢,啊?認(rèn)識我們況哥?” 隨著青年的這一聲高喊,明里暗里,吃飯的,放哨的,漫無目的游走的人不由得都將目光投了過來,更有十來人站起了身子,朝周浩走來。 “還不滾?” 看著十來位同伴起身,青年的膽氣更裝,嘲弄的瞥了周浩一眼,又切了一聲。 “也對,是到了扯rou的時間了。” 所謂扯rou,直白點說就是各大勢力重新分配勢力范圍的暗語。 先前在青市,黃塵就曾跟自己提過,有意愿召集三大龍頭以及各大頭目重新劃分區(qū)域,也是這個行當(dāng)不成文的規(guī)矩。 “扯……扯rou?” 眼前的青年一愣,不明白周浩的意思,可場中有些輩分比較高的人卻聽懂了這一句行話。 “兄弟好眼力,既然你知道今天是幾位當(dāng)家的在扯rou,前面的夜總會就是攤點,那你也應(yīng)該知道這時候不太適合外人打擾,如果沒事的話,就請離開吧。” 一名雙臂紋身的漢子還算有些禮貌,并沒有對周浩呼來喝去。不過那一副惡狠狠的面相所代表的意思,卻是不言而喻。 “想不到,今年的攤點居然在這,也真是巧了。” 周浩沒有理會幾人,徑直一腳邁出,悠閑得就仿佛是在逛街,完全沒有理會身邊圍著的這些人。 “我說小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識趣的就趕緊給老子滾蛋,不然哥幾個,可就不客氣了。” “我可告訴你,敢再往前走一步,小爺我直接廢了你丟到烏龍江里!” 對身邊之人的話周浩充耳不聞,饒有興致的感知著夜總會里那幾道修行者的氣息,擦了擦鼻頭“真是懷念吶!” “一起上,揍死這小子!” 十來人那個氣啊,眼下整個榕市的所有大佬齊聚一堂,正商量著接下來一年的勢力劃分,卻不想到來了個不怕死的愣頭青! 仿佛被人踩了自尊偷了老婆的一種漢子,或是出拳,或是腳踢,或是肘擊或是掏爪,見縫插針的朝周浩動手。 “哎,這怪不得我吶!” 老氣橫秋的嘆了一句,周身勁氣環(huán)繞,形成一圈rou眼不可見的防護(hù)層護(hù)在周身。 “啊!” “我的手!” “呀!我的腳。” “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所有出拳的人都不明白,這瘦黑小子弱不禁風(fēng)的,為什么受傷的會是自己?或是甩手,或是抱腿,更有倒吸涼氣單腳跳大神,對著手掌使勁吹起的。 看那臉色,那叫一個疼啊! 周浩擦著鼻頭,一臉的不好意思,看著已經(jīng)不敢在動手的十來名混混“呃……還來嗎?” “你小子別得意,給我死來!” 下一秒,噗通,噗通,噗通…… 四五條人影便被無情的丟進(jìn)了烏龍江,響起一片夾雜著撲騰水花的救命聲。 仰面看著天上的繁星,周浩再次嘆了一聲“哎,也不懂得尊敬前輩,看來我現(xiàn)在這一副樣貌,是沒多少人記得起咯。” 邁開腳步,在所有人愕然、驚慌失措的目光中,周浩來到了夜總會門前,看著守在門口,兩名帶著墨鏡穿著西裝,呈跨立姿勢站定的保鏢。直接起手揮出了兩道勁風(fēng),兩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時,就已經(jīng)被擊中脖頸癱軟了下去。 “半步外勁,嘖嘖,好手倒是好手,只是修為是在太低了。” 看著昏迷過去的兩人,周浩忽然覺得自己居然成了電視劇里的那些老頭,心態(tài)也變得有些老成,竟是忍不住的點評起兩人的實力。 “不過終究還不是外勁。” 邁開步子,朝著夜總會大廳走去。 記憶中,夜總會的格局有些像是上個世紀(jì)民國年代的風(fēng)格,地板鋪就黑白二色馬賽克地磚,天花板倒懸燈扇,內(nèi)飾古典墻柱,一應(yīng)家具和沙發(fā)都就著四五十年代的樣式購置。 走進(jìn)夜總會,仿佛穿越時空回到那個年代,而夜總會中間設(shè)有高臺,時長是那些當(dāng)紅歌手的主場。 而此時場中,高臺上哪還是扭著身段賣力蹦跳,扯著嗓子拿著話筒高歌的歌手,而是兩名渾身是血,鼻青臉腫的漢子在廝打。 直到此時,滿是血腥的高臺上,每一拳轟出,都可以帶起對方的傳出的悶哼,每一次的腳踢,都能聽聞那深入骨髓的皮rou脆響。 而隨著臺上兩人的動作,臺下一個個仿佛發(fā)狂野獸的男女們,便會歇斯底里的尖叫一分,或是拍打桌面,或是站起大吼,是一陣熱鬧嘈雜。 數(shù)了數(shù)場中的桌臺,估摸著也有二十來桌。 “居然這么多?” 想著以前寥寥幾桌的場面,周浩莞爾一笑,雙眼略過那幾名穿插在人群之中等待上場的武者和玄修,驚疑了一聲“想不到,居然還有異能者,以前還一個勁的稱呼這些人大師,以為只是尋常的異能人士,現(xiàn)在看來,不過如此罷了。” 場中,修為最高的也不過是外勁巔峰的武者而已。 “倒是有幾個人,連我都看不清他們的修為。” 周浩注意到,東南角落里,一名白發(fā)長須,手里轉(zhuǎn)動著兩顆鋼珠的老者,他看不透修為,同樣的,正中位置一名身材矮小,披著一件斗篷的男子,周浩同樣看不清修為。 “這隱匿氣息的手法,倒是有幾分碎水決的味道。” 在眾人注意力被臺上兩人吸引的時候,周浩找了一處空閑的臺桌坐下,在一些人不解的目光中,朝著服務(wù)生點了一杯橙汁,不由得思索起來。 “三境宗師?倒也有這個可能。只不過,這一類人物但凡一出現(xiàn),便會被暗衛(wèi)追擊,想來,這兩人是三境……”想了想,周浩啞然,有種猜測涌上心頭“難不成這兩人會是榕市城守背后的人?” 這樣想著,臺上的兩人已經(jīng)見了分曉,失敗的那一方被直接打落高臺,氣息微弱,很快便被等在一旁的黑衣打手抬了出去。 “啊!我贏了,哈哈,趙老六,我看你還拿什么跟我爭!趕緊的,給老子退出倉城區(qū) !這么多年了,哈哈,那地方現(xiàn)在是老子的了!” 周浩瞥了那人一眼,輕笑道“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