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四 黃塵
將合同和匯款收據放入背包,看著遠處熱鬧的人群,張剛小聲說道:“那邊好像有人在打架?” 聽力比張剛強了數倍的周浩,早就聽得清清楚楚,那是一群在討薪水的工人。為首的,已經和幫兇打在一起。 奈何不想湊這熱鬧的周浩,礙不住張剛的拉扯,也跟著走上前去,加入到了圍觀人群之中。 等湊到了跟前,是一棟高有八層的大樓,上面寫著祥云酒店四個字,在大門口,零零散散的擺放著一些從酒店里搬出的沙發,床單之類的物件,想來是酒店倒閉,等著變賣家具抵債。 這種事情周浩見著太多,幾乎每一年的年初和年末都可以見到,至于是因為酒店老板無良跑路,還是借貸無力償還被仇家尋上門,這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聽眾人的口吻,怕是第一種可能性居多。 “讓霍志國出來!還我們血汗錢!” “欠了我們三個多月的工資,一個月拖一個月!還想拖到什么時候?反正今天別想跑!” “麻辣隔壁的,一點道德都沒有,有錢包小三,去賭場,沒錢給我們發工資!還是不是人了!” 大門口,幾名腦滿腸肥,身形彪悍,身上紋身裸露的漢子惡狠狠的看著數十名討要薪資的工人,周浩朝著接到四周看了看,心里不由泛起嘀咕,照理說,這樣的場面,早應該有執法人員道場,卻一個人穿制服的人也看不到。 任憑這些討要薪資的工人和一眾惡霸對峙。 這時,人群中沖出一名青年,高呼了一聲:“還說什么廢話!這些人怕是早跟局子里那些人串通好了!今天擺在這的東西你們要是敢動,老子就廢了你們!” 為首的紋身男嗤笑一聲,看向人群中的青年,不屑回道:“喲?小子,口氣倒是不小啊。” 那叼著一根煙的青年從人群中跨出一步,在所有人難以置信的神情中沖到那胖子面前,毫無預兆的,竟然直接啪的一聲一個巴掌扇在了青年臉上。 一記耳光打破了雙方僵持的場面,所有人呼吸急促,都有些不知所措,畢竟在當今這個社會,能用法律解決自然還是法律解決的好,打打殺殺的,往嚴重了說去,只怕鬧一個不好出人命,輕點的也是個住院的下場,可無論哪一種,都將面對高昂的醫療費,若是在醫院里躺個十天半個月的,那可就沒了收入。 出來打工的,都是有家室的人,沒有收入,那就是全家挨餓的下場。 另外,即便自己占著理,萬一打了下去,被人誣告,反被要求賠償,怕是那點微薄的薪水都不夠對方誣陷的,所以通常討薪的手段都比較和平,向這位青年血氣方剛的舉動,著實讓許多人嚇了一跳。 萬一惹到了酒店老板,一氣之下找個理由不發工資了,那怎么辦? 不少心中還存留幻想的人,忍不住開口道:“小塵,別沖動啊!” “你這打了倒是舒服了,萬一要是警察來了,怎么辦?” “一切都有法律來解決,打了就出大事了!小塵!我們可是要**律的啊!” 幾名上了年紀,清潔工模樣的大爺大媽,一個個氣不打一起出的喊著青年,而青年,早和那七八名惡霸打在了一起。 周浩眉頭皺起,看著酒店大門口纏斗中負傷的那名青年,眼睛仿佛利劍一般,釘在了青年身上。輕聲道:“黃塵?” 雙拳難敵四手,縱然那年紀不大的青年顯然是個練家子,也敵不過七八人的一眾拳腳,身上多處淤青,嘴角已經掛上了血跡,然而,身上的氣勢卻不弱半分,看著已經被自己打趴下的兩名惡霸,擦過嘴角的血跡,眼露興奮的看著其他人,大吼了一聲:“再來啊!” 等到看清對方的臉,周浩身子猛的一顫,一股難言的怒火燃遍全身,不理會愕然中的張剛,推開身前的人,一步一步朝著酒店門口走去。 看著周浩,不少人再次開口:“小兄弟,你,你想干嘛?別沖動啊,打了事情就麻煩了啊!” “你打不過的,不要上前去了,哎,工資事小,要是被打出個內傷什么的,得不償失啊!” 周浩充耳不聞,看著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青年,心中,竟有種說不出的酸楚。 當越過眾人跨上酒店大門外的臺階時,青年也看到了周浩,陡然間如雕像一般釘在了原地,不可置信的張開嘴巴,下一秒,竟然莫名其妙的流出了眼淚。 顫巍巍道:“浩……浩……嗚嗚……” 恍若做夢一般的青年,此時,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周浩朝那名青年微微一笑,走上前去,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輕聲道:“不錯。” 隨后猛然回頭,冷厲的掃視了剩余的惡霸。 被周浩掃了一眼的幾名惡霸,驟然一顫,為首的男子硬氣道:“小子,我可警告你,別沒事找事!” 說完,抖著渾身肥rou朝周浩撲了過來。 啪! 一個巴掌,在所有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只聽一道清脆的咔嚓聲,高個男子脖頸一扭,噴出一口牙齒,違反常理倒飛出去。 其余人,楞了一下,最終還是一擁而上沖了上來,周浩面無表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人給了一腳,在大門玻璃的碎裂聲中,在所有人涼氣倒吸的驚愕中,幾條人影應聲倒地,口吐鮮血,一看便是起不來了。 一臉冷厲的周浩轉頭看向邊上抿著嘴唇哭成淚人的青年,露出了和藹的笑容,輕聲道:“阿黃,你怎么在這?” 剛才還蕤氣逼人,被稱為阿黃的年輕人,此時變了一個人似的,畫風一轉,竟撲倒在周浩懷中,一時看呆了許多人圍觀群眾。 已是泣不成聲的青年,言語含糊,一把撲進了周浩懷里,顫聲道:“嗚嗚,終于找到你了,浩哥。” 拍著青年的背,周浩也是鼻頭發酸,說道:“黃塵啊,跟你說多少次了,在外面絕不能哭哭啼啼的!” 此時張剛也擠出人群,心有余悸的看著倒在地上的幾條惡霸,又看向周浩,是在想不通,周浩這一巴掌,一抬腿的功夫,這幾條起碼重達一百八十斤的壯漢,怎么就倒了? 這殺傷力也太夸張了吧? 還不等周浩兩人多說,不到一會兒的功夫,人群中終于是涌出了一群穿著制服的人,各個趾高氣昂的看著周浩和黃塵。 “完了,早知道會這樣的。” “這兩人沖什么英雄,這樣一鬧,肯定要不到錢了。都是他們害的!” 圍觀的數十人,你一言我一語,指指點點的鄙夷著周浩三人。 看著面前的十余名不知道哪冒出來的制服人員,周浩沒有心思錄什么口供,更沒有時間去錄,看著為首提著警棍指著自己的制服人員,拿起電話,打給了蕭龍象。 隨后便不再理會十余名將欲強行帶走三人的制服人員。 “你,給我站住!跟我們走一趟!” 周浩絲毫不理會,那名制服警員跨前一步,正準備暴力攔截。忽然,口袋里的電話響起,拿起一看,兇狠的臉色登時變得十分和藹。 “梁局,是我,對對,嗯,啊!” 三十秒不到,制服人員如搖尾乞憐的鷹犬變成了活見厲鬼的孩童,驚顫的看著周浩。 周浩嗤笑問了一句:“可以走了嗎?” “對不起,周少,對不起,您請便,請便!” 同樣震驚的黃塵,不可思議的看著周浩,眼角掠過身后圍觀的人群,說了一句:“哥,他們的薪資。” 不等周浩開口,那制服人員猶如驚弓之鳥,趕忙說道:“是我糊涂,我這就立即逮捕霍志國,立即逮捕!” 冷哼一聲,領著黃塵和張剛離開,此時的張剛呆呆的看著跟前默不作聲的周浩,似乎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么,可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想如往常一般上前打鬧一番,卻覺得極為不適宜。 倒是周浩先開口:“阿黃,你怎么會來青市?” “我是來找您的。” “我離開時,不是讓你們跟著老況嗎?” 黃塵說道:“哥,況哥已經不是您之前認識的那個況哥了。自從您走后,弟兄們走的走,散的散,兄弟幾個好不容容易打拼下的地盤也都……” 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但是周浩已經聽懂了黃塵的意思。 “是我對不起你們。” 聽到周浩的話,黃塵趕忙說道:“哥!不是您,是那老不死的!這不是您的錯!” 邊上,聽得云里霧里的張剛只覺得心里頭發悶,感情浩哥還是個有故事的人?而且還有些來頭? “除了你,還有其他人來青市嗎?” 黃塵搖搖頭說道:“他們都攔著我不讓我來,說是不能給你丟臉,不過,我還是來了,沒您在,感覺呆在省會也沒意思。” 周浩鼻頭發酸,心中暗嘆了一聲。 看了眼邊上的張剛,黃塵說道:“哥,這人是誰?” “同事。” “同事?啊!哥,您真的想和那老小子賭?” 周浩沒有說話,但是信息量已經讓一旁的張剛滿腦子漿糊。心中不下一百次的嘀咕,這周浩到底什么人?什么賭約?什么老況?什么給哥你丟臉?還有那老小子到底是誰啊! 回頭看著黃塵,拍了拍黃塵淤青的面龐,說道:“呵呵,你哥我,什么時候輸過?” 聽了周浩的話,黃塵傻傻一笑,咧嘴道:“那是,我們浩哥什么時候輸過!那老小子就等著被兄弟們抽筋扒皮吧!我到時候一定要……一定要……” 被周浩瞪了一眼,似乎覺得自己說錯了什么話,吐了吐舌頭,連忙改口道:“那個,嫂子不會同意的。呵呵。” 嫂子? 張剛看著周浩,無語道:什么時候又蹦出來一個嫂子? 這信息量也太大了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