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九 年輕的蕭龍象
將周紅毛安放在床上,輕輕蓋上被子,看著一臉安詳,眼角有了些許皺紋,甚至于連頭發當中都惹上了銀絲的父親,周浩心中一陣刺痛。 重未有過如現在這般認真看過父親的周浩,即便此時昏昏欲睡,即便渾身仿佛針扎,可仍舊挪不開步子。 不知多久,直到感受到左邊臂膀傳來的痛楚,才硬撐著滿眼的金星開始處理傷口。 對于槍傷,周浩并不陌生,或者換句話說,對于處理槍擊后的傷口,周浩有著十足的經驗。雖然這是自己第一次受過槍傷,可五年間,卻目睹過數次處理這種創傷的護理經過,并且還親手幫過一幫弟兄處理過。 咬著牙,周浩潦草的沖了個冷水澡,強忍著冷水針扎一般的捋過皮膚的痛楚,將身上的血跡抹去,隨后在廚房里翻找出了鑷子和小刀,同時準備好了打火機。 這才一瘸一拐的回身臥室,關上房門。 看著身上的傷口,周浩心中舒緩了一口氣,自從踏入外勁大成后,身體機能似乎比先前更為強悍,**強度也不可同日而語,尤其是在受過兩道雷擊之后,單憑rou身,便已經可以與外勁巔峰的吳浮生打成平手。 之所以周浩敢于施展并不熟練的‘八岐纏’一舉轟殺吳浮生,是因為,周浩知道,自己最強大的底牌既不是符箓和兩儀雷法,也不是三清太極拳和詠春,更加不是碎水訣或者其他,而是這一身令人恐怖的自愈能力! 之前哪怕近乎瀕死的傷勢,也在短短三天之內便恢復了三成,所以周浩有著絕對自信,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即便粉身碎骨,只要時間足夠也能恢復如初! 更別提,眼下只是受了點槍傷。 回想當時徐海東開槍那一幕,若換做是普通人,以徐海東手中的特制手槍的威力,怕是整條手臂都會被打出一個窟窿。 可當時,特制的子彈只是整個鉆皮rou而已,而回到家中,看著左臂的傷口,仿佛漫威里頭的金剛狼一般,原本鑲嵌在左臂的子彈,已經被肌rou頂出許多,比起之前,已是好了許多。 渾身冷汗直冒,臉色蒼白的周浩緊咬牙齒。熟練的灼燒小刀和鑷子,忍著常人難以忍受的痛楚夾出子彈,用通紅的小刀封住外涌的鮮血。 等到傷口被燒焦的皮rou覆蓋并止住鮮血后,周浩強撐著一口氣,迫使自己腦中清明,盤起雙腿,就地打坐,吐納著周身近乎于無的天地元氣。 同時不斷總結著這幾天來的得失。 “若不是有三清太極拳……若不是有兩儀雷決和八岐纏,若不是有血蹤符……” 修煉中的周浩,還是第一次在心中泛起一種如同被餓狼追趕的緊張感,加之這些天來連翻的戰斗,以及最重要的,父親的人身安危! “實力還遠遠不夠!對于世界上的修煉體系和那些玄修和武者的了解還太少太少!還有……”回想起晁不花和吳浮生,尤其是最后徐海東手中的那一把手槍,原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謹小慎微的周浩,也不由得被這些老成精的人物嚇了一跳。 “還有就是自己的能用的手段,也實在太少太少了!” 周浩自覺得,如果自己身上能有一塊護身玉佩,或者是一張護身符之類的,說不定就不會受那樣的傷!其次,這種接二連三的戰斗,體內靈力根本支撐不了如此高強度的連續作戰。 如果再來一次,更或者說,吳浮生之后再來一個外勁巔峰,那么,即便周浩用上牙齒對敵,結局,也只有一個死字! 一想到父親平日里被人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模樣,又想起幾天前父親話語中爺爺留下的那段話,心中那一股無名怒火再次燃起! “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老爺子頭上!既然如此,就要你們后悔惹到我!” 一邊吐納著可有可無的天地元氣,大腦同時高速運轉,想著后續的事情。 直到午后,感覺到肚子因為饑餓傳來的痙攣,才發現將近四天沒有進食的周浩,這才緩緩睜開眼睛。 此時,身上的傷勢已經恢復許多,感受著左邊肩膀傳來的酥酥癢癢的感覺,周浩知道,傷口已經在自主愈合了。 起身走進廚房,正準備開始做飯。 卻不料,周紅毛已經抽著一根煙蹲在了大門口,聽道周浩開門,嘟噥了一句:“中午的飯菜還在桌上,要是餓了,就吃點吧。我,出去走走。” 冷不丁的一開門看到父親的身影,周浩登時心頭一暖,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還好,那些暗中的勢力并沒有后手。 可緊接著一想到周紅毛恍若無事,一如平常的這句話,腦中登時如同被千軍萬馬蹬過一般,一時間,竟有些空白。 愣了許久,直到周紅毛離開,周浩才結巴的回道:“哦……好……好。” 心中那個無語,這老爸人都被人綁了,難道自己不知道嗎?是因為被綁的時間太短,事情也只在昨晚發生,所以睡后不知道,還是父親周紅毛真有一顆如此強大的心臟,直接選擇性失憶? 等等,如果事情只是發生在昨天晚上,那也太巧了吧?就時間上而言,吳灼他們,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會在昨天凌晨回家? 實在想不通的周浩,心中登時蒙上一層陰霾,實在是這些暗中勢力,有時的某些手段實在讓人防不勝防,趴在桌上打起米飯,狼吞虎咽、風卷殘云將三菜一湯和半鍋米飯全塞進了肚子里。 這才拍著肚皮,很是滿足的瞇起眼睛,打了一個飽嗝。 而就在周浩酒足飯飽時,整個青市的地下世界卻仿佛遭受了十二級大地震一般,所有知道兩大巨頭一夜之間被人襲殺后,都不由得有些瘋狂和驚悸,也就在同一天,整個青市的地下世界,卻又仿佛什么都沒發生一般,一切如常,甚至于,比以往還更為沉寂。 此時西湖別苑別墅內,原本蕭炳生的屋子內,更是沉寂得可怕。 蕭龍象和蕭炳生爺倆,皆面露苦澀的看著對方。 書房內,空氣仿佛凝固了許久一般,良久,蕭炳生這才扶著太師椅緩緩起身,語氣蒼老的看著掛在墻上的三幅字畫,生硬道:“現在幾點了?” “已經晚上九點了,爺爺。” “走。” 蕭龍象有些驚訝的看著直起身子的爺爺,詢問道:“去哪?” 仿佛老了幾歲的蕭炳生緩緩嘆道:“營溪村。” “這么晚?還有,以爺爺您的身份,讓周浩來不就……” 只是蕭龍象的話還沒說完,蕭炳生卻仿佛如被踩中尾巴的貓一樣,面露惱怒的看著蕭龍象,近乎呵斥的問道:“你為什么要撤掉我親自下達的那條命令?” 看著蕭炳生的眼神,還從未如此見過爺爺模樣的蕭炳生陡然間,如墜冰窖,支支吾吾道:“爺爺,我……” 蕭炳生閉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氣,憋著一團火在心頭,再次問道:“你為什么要撤掉那條命令!” “爺爺……我!” 蕭龍象此時心中悔恨無比,當時在天冠酒店,面對柳天星等人,蕭世輝當面許諾,會在暗中保護周浩父親的安全。 雖周浩并未提出這個要求,也沒得到周浩的肯定回答,可蕭世輝知道,當時沒有說話的周浩是默認了。 事后,蕭炳生還大大的夸贊了蕭世輝好久,直嘆這是一樁穩賺不賠的好買賣,蕭龍象知道,那是唯一一次,也是僅有的能與周浩建立良好關系的機會,而且在當時的那種情況下,周浩無法推脫。而之后周浩在大鬧安市時,興許多少顧及了一些蕭家的顏面,并未大開殺戒。 蕭炳生知道,那周浩或許是承了蕭世輝的人情。 可三天前……嚴格意義上說,應該是四前天,當紫湖山的大火熄滅后,先是得到了玄武部門的回音,確認已經找不到周浩,其次,三天內,蕭家也暗中派遣了人員進山搜尋,近乎是翻遍了整座紫湖山,也未曾找到周浩。 即便調閱了附近十公里范圍近三天內的所有監控,可結果依舊是了無音訊,查無此人。 可偏偏是在這節骨眼神,蕭世輝的任命正式通過,已經趕赴榕市準備就職,而蕭炳生又忙于其他事情不在青市。 而以為周浩已死,并且傳說中的那位高人也并未出現,自認為審時奪度,多方權衡利弊后的蕭龍象,最終,不想再扛著諸方壓力,獨斷專行直接將原本布置在營溪村的兩名保鏢撤回。可巧就巧在,蕭家的兩名保鏢前腳剛走,吳灼就帶著人摸進了醉醺醺的周紅毛房間,直接將人擄走。 以至于,周紅毛險些命隕! 前夜剛回青市的蕭龍象原本精神抖擻,可一起床便聽到了徐海東和劉云豹斃命的消息,也足足愣了數分鐘才清醒過來。 緊接著,趕忙動用了所有渠道查清了真相后,蕭炳生更是如若癲狂的連連怪叫,又哭又笑的聲音嚇得門口的警衛員連忙沖進別墅,以為發生了什么了不得的襲擊事件。 而自得知周浩并未死亡的蕭龍象,這也才知曉,自己究竟犯了一個多么愚蠢的錯誤! 試想,若是這一次能成功護住周紅毛,回歸的周浩肯定對蕭家更加感恩戴德,可卻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失手了! 昏暗的書房內,響起了蕭炳生的聲音:“哎,這事,你做得也沒錯,怪只怪,我們還是低估了周浩的實力。更想不到,短短個把月的時間,他居然能連殺兩名外勁巔峰,并在一玄一武的合擊下逃生!這小子是我看中的人,可不能在他心里留下什么疙瘩。” 此時,周浩一個人躺在床上,愣愣的看著天花板,雙手無序的在半空勾勒著一根根線條,大腦猶如高速運轉的超級算機,嘴中喃喃自語。 全然不知道蕭家別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