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男人心里的防線放松下來,愜意的閉了閉眼,安心的擁著她:“聽你的。” “那這次我來安排行程?”陳當好從他懷里抬起頭,像是心血來潮:“我肯定找一個你沒去過還能放心去的地方,酒店和行程都由我來負責,怎么樣?” 她的建議來的莫名,季明瑞皺了皺眉:“當好,這是男人該安排的事。” “可是我想給你點驚喜。” 季明瑞嘴角上揚,顯示出商人的慣有表情,手從她肩膀拿開,他站直了低頭凝視她的眼睛:“然后在賓館里安好監(jiān)控錄像,當作證據(jù)交給媒體讓我身敗名裂?當好,你給我一個車禍的驚喜已經(jīng)夠了,別再拿自己開玩笑。” 陳當好的表情變了變,有些話險些脫口而出,又硬生生給自己壓回去。她確信季明瑞是真的愛她,因為愛她所以愿意去揣摩她的心思,她眼神一動他就把她的小九九猜的一清二楚。可是承認這樣的事到底太難,把頭發(fā)撩到耳后去,陳當好避開他的眼神:“你就是太多疑。” “是啊,我太多疑,要不然怎么能發(fā)現(xiàn)你桌子下面還放著監(jiān)控器。” 這句話像是一道驚雷,讓陳當好眼神一緊,下一秒她就慌張看向別處,然而早已將自己的震驚在季明瑞面前暴露的徹徹底底。季明瑞卻不是很在意的樣子:“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時候裝的那個東西,也沒找到另一端,你應該看見它不在了,我們?nèi)ハ愀鄣臅r候我派人來家里拆的。陳當好,你想算計我,也先掂量一下自己,我已經(jīng)對你很好了,別再做讓我不高興的事。” 他緩慢靠近她,將她逼到化妝臺死角,背靠著冰冷墻壁,陳當好偏開頭,感受到他干燥的唇貼在她臉頰上。像是被毒蛇信子滑過,陳當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手抓住他胳膊的同時滿是討好的將自己貼進他懷里:“對不起……” 她向來也不是什么剛烈女人,何況目的明確,得罪了季明瑞總沒有好處。男人大多吃軟不吃硬,她的胳膊乖順的環(huán)住他的腰,聲音里有半真半假的委屈:“你總說不讓我出去,不讓我跟外面的人接觸,那你有沒有給過我安全感呢?我等你離婚等了幾年都等不來,現(xiàn)在又不知道從哪來了個年輕漂亮的女秘書。你身邊的女人哪一個不比我強,比我有能力會打扮,我想留點視頻證據(jù)牽制你是我的錯,你那么聰明能發(fā)現(xiàn)也不奇怪,可是你就真的站在我的角度上為我考慮過嗎?你知不知道女人年輕只有幾年?過了這幾年,更年輕更漂亮的女人總會出現(xiàn),我不信那時候你還是愿意要我。” 她這話說得太過委屈,季明瑞心軟下來,他對她向來不能徹底狠心,況且她那么點心思他猜的通透,并不害怕她會給自己下絆子,想安慰她,又不知道怎么說,腦海里忽然就蹦出前幾天他剛得到的消息:“快了,吳羨病了。” 陳當好假裝驚愕,從他懷里抬頭,眼角有恰到好處的晶瑩:“什么病?” “具體的還沒確診,總之是腦子里的病。腦子生病都活不長的,這次就算沒辦法把她扳倒,也總能把她熬死。”季明瑞說這話的時候云淡風輕,甚至帶了一點洋洋自得。陳當好心底是徹骨的冷,究竟是什么樣的男人,才能在另一個女人面前這樣談起自己的發(fā)妻。她知道他這是在哄她,靠著他的肩膀,陳當好不再去看他臉上的表情:“我沒想那么遠,我就是希望哪怕有一天你不要我了,也幫我謀個出路,我們好聚好散。” 季明瑞沒說話,抬手輕輕擁住她。拍著她的背,他似乎是在嘆息又似乎沒有:“好聚好散這個詞,比其他的還要遠。” 陳當好不再說話,心里像是起了一層霧,怎么就走到今天這步田地,分明最開始,有過確切的心動。他們之間只剩下算計了,她在算計季明瑞的同時,怎么會不知道他也在審視她,只是這個男人向來不動聲色,看透了的東西,從來不明說。 她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第22章 快樂有盡時(二) 梁津舸送走季明瑞再回到別墅的路上,陵山開始下雪。最近半個月總在下雪,他手握著方向盤,一邊看著窗外出神,一邊想起陳當好來。季明瑞在別墅逗留了一個晚上,就在陳當好房間,光是想想夜里會發(fā)生什么,他就覺得心下煩悶。 還有兩個小時是陳當好去學校上課的時間,他得在這段時間里折返別墅再將她送到陵山大學。可眼下車子堵在市中心位置,梁津舸看看表,正好是中午放學時間。 有背著書包的男孩女孩從學校里跑出來,不知道是什么日子,下午課取消。來接孩子的私家車太多,道路擠得水泄不通。梁津舸不斷看向手表,十分鐘時間里,車流絲毫沒有前進的趨勢。 心里原本就帶著的煩躁漸漸積壓,有了爆發(fā)的趨勢。他想質(zhì)問陳當好昨晚都發(fā)生了什么,這種沖動隨著等待時間的延長,變得越發(fā)急不可耐。等到道路恢復他回到別墅,陳當好已經(jīng)穿戴整齊站在門口等他,從車窗望出去,他看見她正低頭把自己的圍巾系得更緊一些。 梁津舸這時候應該解開安全帶下車,打開車后座的門請陳當好進來。可是他不想這么做,像塊木頭一樣黏在駕駛座上。陳當好站在車邊等了一會兒,見他不動,她眼神略微詫異,倒也沒什么旁的神情,自己打開車門,準備坐進去。 上車之前,陳當好略一猶豫,回頭看看齊管家已經(jīng)回身進屋,她將車后門關(guān)上,伸手去拉副駕駛的車門。 坐進去,她一眼就望見梁津舸面無表情的側(cè)臉。 他不看她,手還放在方向盤上,幾乎是陳當好將車門關(guān)上的同時,他便啟動了車子。雖然平時里他也是這幅沒什么表情的樣子,可今天到底是不同,滿臉情緒。陳當好偏頭看看他,不明所以,自然沒有說話。 車子里很安靜,陳當好穿的厚,空調(diào)暖風吹著難免犯困。距離學校還剩下三個紅綠燈,梁津舸在紅燈的時候停了車,那句質(zhì)問已經(jīng)沖到嘴邊,卻礙著他們之間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沒有問出口的理由。他轉(zhuǎn)頭看她,見她歪著腦袋似乎是睡著了,心里的不確定再次成倍擴大。咬了咬自己的唇,梁津舸深吸口氣,在綠燈切換時啟動車子。 因為堵車的緣故,到達陵山大學時,距離上課已經(jīng)不剩幾分鐘。陳當好睡得香甜,被叫醒時眼神帶著點茫然。她很少在其他人面前表達出這種不設防的單純,梁津舸凝視她一會兒,忽然又不忍心質(zhì)問。他哪里有資格質(zhì)問她,他們之間不過是帶著rou體關(guān)系的盟友而已。可他這樣的心思到底逃不過她的眼睛,陳當好打了個呵欠,也不急著下車,歪在副駕駛里斜著眼睛看他:“怎么?” “到了。”梁津舸避開目光,往窗外裝模作樣的看了看,又低頭看看自己的表,再看向她時,眼底多少淡然了些。他用眼神示意她該下車了,不然上課遲到,教授點名可就糟糕。陳當好權(quán)當看不見,維持著剛剛的姿勢,她伸手在他胳膊上不輕不重的推了一把:“問你呢,剛才是不是想跟我說什么?” 梁津舸不說話,手還握在方向盤上,遲疑良久,連耳根都開始微微泛紅:“……沒有。” “季明瑞昨晚在我床上睡的。”陳當好把他那點心思看得通透,車里暖風實在開的太熱,她一邊把圍巾從脖子上摘下來一邊觀察梁津舸的表情。她看見他嘴角緊繃,是忍耐的樣子,心里覺得好笑,逗弄他真是件太有趣的事:“你這是什么表情?” 梁津舸不說話,呼吸有些粗,幾乎是使了力氣去打開車門。他從車前面一直繞到副駕駛這邊來,剛要幫她拉開車門,卻發(fā)現(xiàn)車門鎖了。 陳當好放下車窗仰頭看他:“我跟你說話你怎么不理我?” “要遲到了,你。”梁津舸壓抑著自己的心里躥升的怒氣,明知道她是故意氣他,可那樣的畫面光是想想還是覺得連同胃里都翻江倒海。他太知道自己的脾性,又太清楚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怎么講,都輪不到他發(fā)火。 許是知道玩笑開得過火,陳當好伸手在他袖子上扯了扯,難得撒嬌:“好了,我逗你的,他就只是挨著我睡覺而已,什么都沒發(fā)生。” 他不要她的解釋,更不想聽,偏了頭,梁津舸站直身體看向校門口。冬天天氣冷,人人行色匆匆,他穿著單薄,站在路邊有些惹眼。陳當好也不惱他的態(tài)度,右手伸出車窗,勾了勾食指示意他低頭。 梁津舸不想被她牽著鼻子走,嘴邊呼出白汽,他想問她要干嘛,眼睛低垂便正好觸碰到她的眼神,陳當好眨眨眼,拉著他的袖子硬是將他拽到自己面前。 被迫低了頭,梁津舸像是負氣一般皺了眉,卻還是貼近她。陳當好在車里坐的久,又是剛剛睡醒,手心溫軟,就這么貼在他的脖子上將他無限拉近自己面前。嘴唇堪堪擦到他的耳朵,陳當好嘴角帶笑,呼吸淺淺:“梁子,你想試試車震嗎?” 她說這話時聲音平穩(wěn),不疾不徐,臉頰連一絲緋紅也無,大概并不覺得自己說了多么羞人的字眼。酥麻感從梁津舸的脊椎骨快速蕩開,他顯得有些焦躁,像是每一個青春期里莽撞又滿是顧慮的少年:“……別逗我。” “你不想?”唇貼在他耳廓,沿著耳垂輕掃一圈,陳當好在梁津舸的戰(zhàn)栗里帶著點苦惱開口道:“可是梁子,我想試試呢,都不想去上課了。” 梁津舸的目光沉下來,嘴唇抿緊了。他環(huán)顧四周,校門口人來人往,心里暗暗罵了句粗話,好像這樣才能讓自己無處宣泄的躁動得到一點釋放,掙脫開陳當好的手,他繞回駕駛座,而陳當好在這時候已經(jīng)識趣的解了車鎖。 車子在校門口緩緩啟動,繞過學校大門,往偏僻小巷開過去。這車是季明瑞買給陳當好的,登記的是她的名字,可一直到現(xiàn)在,他連駕照都沒讓陳當好考過。車里放著季明瑞會喜歡的擺設,大多是修身養(yǎng)性的小掛件,車窗前的彌勒佛笑的慈祥憨態(tài),大約是看不到車里男女如何耳鬢廝磨。 車廂內(nèi)空間狹小,座位放倒也還是不比床上施展得開。陳當好穿的厚重,光是脫衣服就廢不少時間,梁津舸已然急不可耐,近乎撕扯的糾纏里,也不知道誰的手碰到廣播開關(guān),每天下午的音樂節(jié)目如約而至,粵語歌詞流淌,第一句歌詞出現(xiàn)的同時,他們在狹小車廂里融為一體。 “寧愿滯留在此處,寧愿叫時間中止,我不會再信未來,我不要再看歷史。還能活才是諷刺,故此不用做傻事,讓痛苦,輪千次,彰顯那快樂有盡時……” 梁津舸是聽不懂粵語的,陳當好也是,他們都生于干燥的北方,對南方情懷懵懂而陌生。可是這一刻,歌詞緩緩流淌的這一刻,他忽然覺得眼眶酸脹,擁抱著懷里的人,分明已經(jīng)最大限度完全占有著她,卻還是覺得不夠似的心里慌張。 嘴唇顫抖的貼在一起,吞下她細微的嗚咽,梁津舸溫柔地吻她,帶著珍惜帶著心動。 下午時分,冬日終于顯露出一些陽光,這些陽光透過車窗,也仿佛穿越他們交纏的身體。陳當好身上披著梁津舸的毛衣,這毛衣太大以至于輕易就將她包裹在里面,她閉著眼,窩在梁津舸懷里,像一只無所事事的曬太陽的貓。每當這種時候,他們抱在一起溫存,他是想跟她說些什么的,可是嘴拙,任何一句都說不出口,手撫在她鬢角,他在心里輕輕嘆息。 瞬間里,他恨不得將兩個人擰成一股繩,這樣也就不必分開。 “我那天在學校看見情侶一起上課,手牽著手進教室,坐在一起聊天。教授講課的時候他們的手也不分開,下課了就手牽手離開。”陳當好閉著眼睛,額頭往他懷里蹭了蹭,聲音平靜卻帶著點難過:“那時候我就想,如果沒有季明瑞,我是不是也會是那樣的女孩,是不是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跟喜歡的人走在街上坐在教室,牽著手也不覺得惶恐不覺得羞恥。” 梁津舸沒應聲,手貼在她腰上,輕輕摩挲那一塊光滑的肌膚,他不知道她想要說什么,但他愿意聽她的聲音,甚至她肯對自己講這些,就已經(jīng)讓他心生感激了。 “可是我偶爾又會想,沒有季明瑞,我只不過是一個鄉(xiāng)下來的小姑娘,傳媒這樣的專業(yè),怎么可能熬出頭。我是不是該在自己還有本錢的時候從季明瑞那撈到盡可能多的好處,當我想到這一點的時候我發(fā)覺我在動搖。”陳當好皺了眉,眼睛沒睜開,梁津舸可以看見她睫毛下強忍的淚。 “梁子,我可能真不是一個好人。我這么認真的跟你說了,要是哪天我傷了你,你可以怨我,但不能說我騙你。” “那咱們的約定還算數(shù)么?” “關(guān)于吳羨的嗎?”陳當好仰頭看看他,復又閉上眼:“作數(shù)的。季明瑞忙過這段時間說要帶我出去旅游,到時候總能找到辦法。” 梁津舸頓了頓,今年冬季明瑞地產(chǎn)來勢兇猛,季明瑞大概真的財大氣粗,甚至開始不在意在業(yè)界樹敵。這對于對家來說是機會但也危險,心里的想法很多,胳膊動了動,抱緊了懷里的人,說出口的卻是:“當好,你想過以后沒有?” “什么以后?你說離開季明瑞之后?” 梁津舸的下巴抵在她額頭,緩慢的點了點。 這個問題或許是給了她壓力,陳當好深吸口氣,伸手在梁津舸的口袋里摸煙。她什么也沒說,他知道她想找什么,手覆在她的手上,代替她把兜里的煙和打火機拿出來。火苗亮起又滅,梁津舸坐起身,陳當好叼著煙,自己尋了個舒服的姿勢依舊黏在他身上:“我沒想那么多,陵山我大概是留不下了,再考大學重新活唄。季明瑞再怎么只手遮天,也就是在陵山而已,我其實都做好過最壞的打算,事情再壞,也不會壞過現(xiàn)在了,那你說我有什么理由不去做呢。” 事情再壞,也不會壞過現(xiàn)在了。 這個現(xiàn)在,是被季明瑞金絲雀般囚禁的現(xiàn)在,還是和他不清不楚廝混在車里的現(xiàn)在?梁津舸不能問,卻明白恐怕都包括在內(nèi)吧。心里那層若有若無的悲涼又在蠢蠢欲動,他的手稍稍放開一些,去摸車后座上堆著的衣服。 他得先把衣服給陳當好穿上,手指勾過掉在地上的內(nèi)衣肩帶,忽然又聽到她靠著他肩膀喚他:“梁子。” “嗯。”他輕聲應和,手已經(jīng)拿起她的內(nèi)衣。 “這煙什么牌子?一股香精味。” “……女士煙。” “為什么不買大前門?” 梁津舸一愣,想起她之前堆在枕頭下面的未動過的煙,他以為她不喜歡大前門的味道,所以才專門換了女士煙買給她。被她這么一問,一時間竟然也說不出緣由,耳根慢慢泛紅,梁津舸有點支吾:“我以為……” “你以為什么?”陳當好蹙眉,胳膊攬在他脖子上,拿走了煙就這么吻上他的唇。舌尖不知羞臊的在梁津舸嘴里掃了一圈,沾著點晶瑩口水,陳當好瞇著眼睛看他:“是不是香精味太重?你說?” 怎么會有女人在無理取鬧的時候也透著股媚態(tài)?梁津舸不懂,大概是見識太少,輕易被套牢。手臂收緊了,原本已經(jīng)勾在指尖的內(nèi)衣掉回地上,他低頭把她身上的毛衣扯走,撕扯中陳當好嬌笑,他們再度糾纏在一起,窗邊夕陽就這么爬上來。 極致的喘息聲里,梁津舸抱緊她,有悠揚的下課鈴聲從陵山大學校園傳出。他們距離太遠,聲音模糊,唯一清晰的是陳當好的呼吸,他們真的擰成一股繩子了,這一刻彼此是不分開的,他從前一直不知道這樣的情感是什么,而這時候,溫暖而狹窄的車廂里,梁津舸明白。 他是愛她的。 這愛究竟有幾分呢?他不知道,吻著她汗?jié)竦聂W角和肩頸,梁津舸在心里喟嘆。 當好啊,天長地久的幻覺里,我確信自己愛著你。 第23章 快樂有盡時(三) 吳羨接受第一次化療的時候,身邊除了助理沒有別人。她躺在病床上,對于進去后可能會經(jīng)歷的任何流程都不陌生。她接手醫(yī)院,實際上是托了季明瑞的關(guān)系,他說女人總不好閑在家里像個怨婦,勸她有點自己的事業(yè)。 那一年她算計他,卻讓自己賠的血本無歸,季明瑞不知道她做的什么生意,也沒有興趣,但對于她投資失敗倒是并不驚訝。那時候陳當好還沒出現(xiàn),甚至風華別墅可能都不存在,季明瑞下班后還是會回家,同她像每對氣數(shù)已盡的夫妻那樣爭吵。 他們分明沒愛過,吵起來卻不留情面,他諷刺她沒能力,她嘲他賺的都是黑心錢。吳羨還記得那個春天的下午,他們難得和諧,坐在一起喝一杯下午茶,點心放在桌子上,窗外微風吹進屋里,美好的不像話。季明瑞在桌前看報紙,桌子中間放著煮好的咖啡,吳羨伸手給自己倒一杯,剛要喝,聽到對面男人極輕的聲音:“沒放糖,苦。” 他眼睛沒離開報紙,更沒有落在她身上哪怕一秒,吳羨微愣,他不給她詢問的時間,將自己面前那杯推給她:“喝這個,我剛調(diào)好的。” 她在他的余光里。 季明瑞瞬間的溫柔讓吳羨受寵若驚,或許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是可以調(diào)和的,或許他們也能像其他夫妻那樣拌拌嘴還是好好生活下去,或許,季明瑞根本,就有點愛她吧?女人總是愿意對感情過度樂觀,樂觀到他只是給了她一杯甜咖啡,她就可以幻想出他們綿長的未來。心里的柔軟在發(fā)酵,吳羨用手撐著下巴,忽然生出想要與他聊聊的心思:“季明瑞,你在看什么?” 季明瑞略微訝異的看了她一眼,把報紙翻過來給她看標題,其實她也知道他看的無非是金融股票之類,可除了這個,她不知道她還能找到什么話題:“公司股票怎么樣?” 她的反常真的嚇到季明瑞了,可馬上的他表情一變,又恢復到最開始的平靜淡然:“怎么,開始惦記我們公司的股票了?” 吳羨眨眨眼,沒用的自尊心讓她將心底的柔軟藏好,低頭把那杯咖啡推回去:“沒有,隨便問問。” “你要是在家里閑得難受,我?guī)湍阏尹c別的工作。你不是醫(yī)科大學畢業(yè)的么,做點跟你本來專業(yè)相關(guān)的。”季明瑞說到這頓了頓,嘴角勾起一點淺笑:“也好過你坐在家里整天琢磨著算計我。” 那杯咖啡安靜的放在桌上,到現(xiàn)在吳羨也不知道,季明瑞親手調(diào)的咖啡是什么味道。他們的婚姻怎么算也該可以稱作漫長,這些漫長的時間里,她不了解他,他也是。 吳羨閉上眼睛。 u00a0 因為錯過了教授昨天下午的課,陳當好在第二周的考試里險些掛科。梁津舸這次站在走廊里等她,靠著窗臺,低頭翻看手機里吳羨發(fā)來的消息。 她說,梁子,我覺得我可能等不了多久,你那邊能不能快點。 她說,梁子,我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也是房地產(chǎn)方面的人,讓他帶帶你。 吳羨的消息連著發(fā)了很多,他逐條耐心的看下去,最后看到吳羨像是說給他聽又像說給自己:就這樣吧。 合上手機,梁津舸聽見下課鈴聲。 階梯教室的門打開,出來的人幾乎無一例外的垂頭喪氣,看來考試題不簡單。陳當好走在后面,神色相比別人淡定很多,看到他的時候她甚至輕輕笑了笑:“走啦。” “考得好?” “不好,我算了一下應該不會掛科,就覺得還可以。” 車子停在校門口,梁津舸走在前面,坐在車里后他忽然想起吳羨的話,猶豫了幾次,還是如實轉(zhuǎn)述給陳當好:“吳羨那邊說希望我這邊的速度能快點,她不一定能等很久。” 陳當好一愣:“她病的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