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毒,很難解嗎?
此刻聽到他這么說,突然覺得自己還是很幸福的,起碼她沒有得到的,她的孩子都有了,算是彌補了她這么多年的遺憾。 “當你孩子真幸福。”她無意識地說了這么一句。 男人挑了挑眉,心道是孩子也分男女,他可以把天下最好的東西全都給他女兒,包括無限制的寵溺溫情縱容。可是對寒兒,卻不是這樣,那是東闌的太子,這輩子注定要承擔很多東西,那是沒的選擇也不可能改變的事情。 不過這些話他沒有說出口,孩子還小,沒必要讓身邊這小女人從現在就開始憂心這些。 嘴角輕輕一勾,逐漸露出一抹溫柔的深意,君墨影眸色深深地凝視著她,最終卻道:“其實還是當女人比較幸福。” 夢言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什么當女人比較幸福? 過后才知道他省略了倆字兒,其實是在說當他的女人比當他的女兒幸福。臉上微微一紅,蹙眉瞪了她一眼。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臉上的笑容逐漸斂去,“對了,你找太醫看過了嗎?” “一回來就去忙寒宵的事了,還沒來得及。”君墨影淡淡地道。 看著她頓時沉下的小臉,他夢眸一漾,卻徐徐笑開,輕聲道:“乖,別生氣,朕現在就讓太醫來看。” 夢言瞪了他一眼,“我出去跟人說。” 君墨影挑了一下眉,也沒阻止她,若是不讓她親自確認點什么,這小東西怕是不會善罷甘休了。 “好,去吧。” 得到他的肯定回答,夢言懸著的那顆心稍稍放下了一些,轉身朝外走了出去。 男人看著她的背影,嘴角的笑容逐漸淡去,一直到最后消失不見,幽暗的黑眸微斂,復雜的目光凝視責她的背影。 太醫很快就來了,院正走到他們面前,恭敬地行了個禮,“微臣參見皇上,參見皇貴妃。” “恩。”夢言點了點頭,“你去給皇上看看,他受了點傷,傷口有毒,去看看這毒能不能解。” “是,微臣遵旨。”院正快步走到帝王面前,夢言便又開始緊張起來。 尤其是看著院正在那邊仔細把脈的樣子,模樣似乎是凝著眉心,她就覺得自己的小心臟正在撲通撲通地狂跳。 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見太醫開口,夢言實在忍不住了,“院正,皇上身上的毒,很難解嗎?” 君墨影面色微微一沉。 院正眼皮一跳,連忙搖頭道:“不是不是,皇貴妃別誤會。”他的嘴角立刻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微垂的眼簾中卻飛快地掠過尷尬之色,“微臣只是在想,皇上這毒該用哪種方式來解比較妥當。” “怎么解毒的方法還能有很多種的嗎?” “自然,可以直接服用解藥,也可以體外治療。”這句倒是大實話,院正額頭上的冷汗終于沒有那么厲害了。 “噢……”夢言不懂這些,聞言點點頭,懸著的一顆心終于放了下來。 “那麻煩院正找一種對身體傷害比較小的方式來吧。若是兩者差不多,那就服藥。” 體外應該就是針灸之類的吧啊?太痛了。 “是,微臣明白,微臣一定會盡力照顧好皇上的身體。”院正連聲保證。繼而又道:“微臣現在出去給寫幾帖藥方,一會兒讓人煎了來請皇上服用。” 太醫走了以后,君墨影摟過夢言的肩膀,溫柔笑道:“怎么樣,這回放心了吧?” “恩。”夢言滿意了,笑瞇瞇地點點頭。 翌日一早。 待到議事的大臣從御書房里出來的時候,李德通走進去稟報說:“皇上,太后知道您辛苦,特意讓人熬了安神的湯來給您。” 君墨影眉宇間飛快地掠過一絲詫異,轉瞬即逝,旋即他就明白了太后的意思,這哪里是熬湯來的,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讓人進來。” 果不其然,李德通出去了一會兒,進來的就是他意料之中的那個女人——郁芳華。 君墨影有些疲憊地捏了捏眉心,“母后讓你過來的?”雖然是在跟她說話,目光卻一直沒有落在她身上,除了她進來時候那匆匆一瞥,到最后便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她手里的湯盅。 “回皇上,確實是太后讓奴婢過來的。”郁芳華端著湯盅,遲疑了一下,道,“這是太后讓人煲的湯,皇上要喝一點嗎?” 薄唇微抿,君墨影意味不明地哂笑一聲,突然開口道:你現在是以什么身份跟朕說話?” 淡淡的口吻聽不出喜怒,可是更讓郁芳華覺得心驚的卻是帝王那句話里的內容。說實在的,她甚至沒明白帝王的意思。 “皇上,奴婢……” “自稱奴婢,所以你是母后的人了?”君墨影打斷了她。 郁芳華登時一驚,手里的湯盅險些被她摔落下去。 震驚地看著帝王,持續了大約半盞茶的工夫,突然嚴肅地道:“皇上,奴婢一直安分待在您安排的地方,老老實實不曾做過任何事。太后突然把奴婢帶走,也不在奴婢的意料之中。但若是有的選擇,奴婢一定不會跟太后走。” 說完,她緩緩跪了下去。 “朕若是現在放你出宮呢?” 郁芳華臉上閃過一絲遲疑,“奴婢……” 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君墨影嗤笑一聲:“你還沒有回答朕前面那個問題——你是母后的人嗎?正面回答。” 郁芳華似懂非懂地看著他,繼而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奴婢雖只是一介女流,卻也懂得什么叫忠君。” 其實她內心里真正想說的是,她忠于面前這個男人。不管誰是皇帝,不管誰是太后,她忠的是面前這個男人! 可是話到嘴邊,卻只能說出這么一番冠冕堂皇的來。 “好,難為你懂得什么叫忠君。”君墨影突然從龍椅上站起來,本就具有濃重壓迫感的氣勢,這下子更是帶著一股不容直視的威嚴,“母后那里,你繼續待著。她若是讓你過來,你就過來。朕要知道她讓你做的所有事,跟你說的所有話,一字不落。明白了?” 須臾的沉默,郁芳華就點了點頭,“奴婢明白。” “你可以走了。”帝王毫不留情地下了逐令。 郁芳華看了一眼地上的湯盅,站起身來,連同這個一起拿了起來,帝王卻道:“這個留下吧。”不能讓母后懷疑。 “是。”郁芳華到門口,突然又停住了腳步,脊背有些僵硬卻帶著一股莫名的倔強,“皇上放心,奴婢不會有任何非分之想。” 自從上次她在青樓要求跟帝王回宮而帝王拒絕她之后,她就沒有非分之想了。或者說,就算有也會死死壓制住,不會飛蛾撲火。 君墨影沒有出聲,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不久之后也走了出去。 他沒有直接回龍吟宮,而是轉道出宮去了大理寺,甚至是親自去的牢房見君寒宵,到那兒的時候,龍薇正好也在里頭。 兩人看到帝王,皆是一愣。 君寒宵反應過來之后,突然大囧,“皇兄!” 回應他的只有帝王冷冷一聲哼笑:“你在這兒倒是過得跟端王府似的。”說罷就看了張進一眼,張進會意,立刻把端王放了出去。 大理寺的公審位上,帝王端坐,一臉嫌棄地看著底下那個月余不見就把自己搞得灰頭土臉的弟弟。 君寒宵莫名地覺得脊背發寒,很緊張,龍薇卻比他更緊張,一下子摸不透帝王今日到底為何而來,難道是定罪?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龍薇的臉色更難看了。 她差一點就想沖上去直接跟帝王說人是她殺的,只是肩上卻有一雙手將她死死按住,低聲罵道:“龍薇,你干什么!” “我……”呼之欲出的一句話卻在君寒宵冷冷瞪視的眼神中噎了回去,怎么也擠不出來。 君墨影幾不可察地勾了勾唇。 不過旋即他就斂了眸色,面沉入水地道:“來人,將端王爺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臺下眾人皆是一驚。連審都沒有審,就直接動手打人了? 龍薇更是臉色煞白,“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皇上,事情不是這樣的,您不能……” 話未說完,就被君墨影冷冷一眼掃過,龍薇的話頓時噎住,他又看向一旁愣住的侍衛,“朕的話,你們沒聽見?” 張進臉色微變,眼睛里飛快地閃過一抹什么,旋即又像是了然一般,對侍衛們低喝:“還不快去!” 君寒宵被帶走之前只是握了握龍薇的手,“薇薇,你乖,不要亂說話。” 他沒有龍薇那樣的歇斯底里,聽到帝王對他的宣判,甚至沒有絲毫驚訝的成分,平靜地就接受了這個事實,然后跟侍衛朝外走去。 龍薇死死咬著唇瓣才遏制住自己想要搶人的沖動,自然也沒有看到侍衛們臨走之前,張進朝他們使的那個眼色。 外頭的聲音一直沒有停下,龍薇聽得心驚膽戰,眼眶通紅,眼睛睜得很大很大,才勉強沒讓淚水掉下來。 中途有一次,她實在忍不住要出去看看,卻被張進攔了下來。 到最后刑罰完畢,君寒宵被帶回來的時候,白色的袍子已經染成了紅色,龍薇的眼淚終于控制不住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她撲倒在君寒宵面前,狠狠擰著眉心不知道要說什么,卻是遍布了委屈與心酸。 她想問他好不好,想問他痛不痛,可是話到嘴邊卻都被哽咽的聲音取代。 “傻,別哭了。”君寒宵又發揮了那嬉皮笑臉的功夫,龍薇都服了他這個時候還能笑出來。 君墨影就這么任由他們情意綿綿了一會兒,開口道:“君寒宵,你可以回去了。” 聞言,底下兩人皆是一陣驚詫。在這樣一頓毒打之后,突然說他可以回去了? 唯有張進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皇兄……” “朕打你,不是因為葉菱無罪,只是要你為你的誤殺和選擇負責。” 在場沒有人理解他這個“選擇”是什么意思,只聽懂了那個“誤殺”,唯有君寒宵愕然瞪大了眼睛,難道皇兄知道人不是他殺的? 君墨影不顧眾人臉色,繼續道:“經查證,葉菱偷走龍薇的絲帕,在上面淬了毒意圖用這個謀害太子和長公主,罪大惡極,死有余辜!只是即便如此,她也該由律法制裁,而非由你所殺。但是念在你是救太子心切,無心之失,只處以三十個板子的刑罰。而葉菱,自此廢去端王妃封號,從族譜中除名!” 經查證,確實是經查證。 只是在證據出來之前,他都給自己留了最后一絲希望,希望毒害寒兒和暖暖的事與母后無關。可終究,他還是低估了母后的狠心。 君寒宵聽完帝王的話,面上露出的只是震驚,可心里的激動已經不足以用言語來表達。 皇兄方才讓人打他的時候,看似狠卻也只是看似,實際上并沒有什么大礙。他確實受了傷,可若是真材實料的三十個板子下去,估計他就得被人抬著進來了,而不是好端端在這里想這些有的沒的。 不過這些還不算什么,最讓他震驚的還是皇兄后面說的那件事——將葉菱廢去端王妃封號。 若是封號不廢,就是葉菱死了,后面再嫁給他的女人也只能是個繼室,族譜之中卻是要寫在葉菱下方的! 他知道龍薇不會在乎這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可是他在乎,他現在不想看到龍薇受一點點的委屈,尤其是名分上面。 “多謝皇兄隆恩!”君寒宵真心實意地跪在地上磕了個頭。 “回去好好找個大夫看看。”君墨影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從上面走下來,經過兩人身邊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看了龍薇一眼,眼眸微微一斂,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地繼續說:“三十個板子,你這傷得可不輕。朕準你半個月的假,你好好休養。” 龍薇聞言,眼淚更是撲簌撲簌往下掉。 君寒宵一愣,抬頭就正對上他親愛的皇兄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淡淡的戲謔,君寒宵的嘴角立刻抽搐了一下。 可惜這只是一瞬間的事,別說龍薇根本沒有抬頭,就算她此刻抬頭也看不到了。 “端王爺,讓臣出去找人送送二位吧。”張進走過來站在兩人跟前,滿臉善意地道。 偏偏君寒宵從他這份善意從看出了幾分好笑的情緒,剛才被帝王打擊到的某人立刻就瞪了他一眼,“不用了!” “君寒宵,你別鬧。”龍薇立刻反駁他的話,嗓音還夾雜著一絲哽塞的哭腔,“張大人,麻煩你了。” “不麻煩。”張進好脾氣地搖了搖頭,轉身就朝外走去,臨走之前還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屁股開花的端王爺。 君寒宵的臉色更難看了,“真的不用!” “怎么不用?”龍薇面露不悅,不過想了一下他之所以受傷都是為了她我,最終還是緩和了語氣輕聲細語地道,“我來的時候沒有坐馬車,難道你指望我背你回去?”看了一眼他這模樣,微微咬唇,“還是你覺得自己可以走回去?” 君寒宵覺得自己一連被三個人鄙視,真是心痛得一抽一抽的。 眼珠子轉悠了兩下,突然低聲帶著一絲可憐意味地道:“薇薇,我覺得好痛。” 龍薇的小臉一下子又皺了起來,“那怎么辦?”眼底透出一絲茫然與心疼并存的表情,“我現在也沒辦法,你再忍忍,一會兒回去之后,就讓大夫給你上藥好不好?上完藥應該就會好很多的……” “不上藥。” “君寒宵你又……”她本想說你又發什么瘋,可是對上這男人楚楚可憐的小眼神,一下子就心軟了,“你又在鬧什么?” “不喜歡男人給我上藥。”君寒宵委屈地道。 龍薇擰了擰眉,“太醫不也是男人?” 君寒宵點了點頭,煞有介事地道:“以前還能接受,現在好像接受不了了。” “……所以你是想說,讓我給你上藥?”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龍薇要是再不明白就是傻子。 君寒宵就這么盯著她看了大約有十秒的時間,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意思,于是就氣餒地垂下頭,“算了,還是隨便找個丫鬟來吧。” “君寒宵!”龍薇突然就拔高了嗓門兒,紅著眼眶瞪著他。 “恩?”某人眼神一亮。 “什么怪脾氣?!”她撇了撇嘴,不爽地道,“不喜歡男人給你上藥,所以你就光明正大名正言順找女人是吧?” “薇薇,你在意嗎?”君寒宵眼巴巴地望著她,滿臉真誠足以讓不知道的人感動得淚流滿面,“我真的不喜歡男人給我上藥,可是我也不想勉強你。你放心吧,那丫鬟從小就在王府了,如今也才十六歲的年紀,她還小……” 瞧瞧這話說得多好聽啊! 龍薇臉上卻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從小就在王府里,他怎么不干脆說,從小就在他身邊待著? 還十六歲呢,十六歲的年紀也叫小?! “君寒宵,你現在是想老牛吃嫩草?”她冷冷地笑,偏偏眼眶還是跟剛才那般紅紅的,一看就透出了一股可憐的意味。 君寒宵不知為何心臟就一下子軟了下來,抿了抿唇,突然一把撲倒在她身上。 龍薇嚇了一跳,臉色一變,下意識地想要掙脫,可是剛一抬手就聽到他“嘶”的倒吸一口涼氣,龍薇一驚,立刻就顧及著他的傷不敢隨便亂動了,到最后甚至是只能由著他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