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還能怎么辦?
強自繃著聲線,他冷漠的嗓音因為太過濃郁的沙啞而變得不再冰冷,“小七,這件事情,是我沒有你考慮周全。讓你……” “我知道你沒有錯。”夢言冷靜地打斷了他的話,其實這人碰上自己,大約也是倒了十八輩子霉了。如果不是因為她,皇后根本不可能會去害這么一個強大的人,因為一旦失敗,只會招致更大的敵人。 所以真要說起來,云洛不怪她已經很好了。 深深地吸了口氣,“云洛,你說如果我們解釋,把今天發生的所有事都告訴皇上,他會信么……” 云洛抿了一下唇,剛毅的眉宇間又掠過一絲寒光。 “不知道。” 倒真是個好答案,連敷衍安慰她一下都舍不得。 夢言幾不可見地牽扯了一下嘴角,兀自苦笑,她接下來的日子,就算不死也得掉層皮了。 很長一段時間,兩人一直待在橫梁上,為的就是防止外面再突然有人沖進來。 不知道是不是靠的太近,她身上的馥郁芬芳源源不斷鉆入他的呼吸之間,夢言可以感受到的是這寂靜的環境里愈發粗重的呼吸聲和愈發guntang的觸感,心里掠過一絲震驚,轉過去看著云洛,這才注意到此刻他的臉上正透著一抹不正常的紅,像是要把他整個人燒起來似的。 “你怎么了?”她心頭狂跳,不是已經用金針封住了嗎? 黑眸微斂,努力壓下其中猩紅暗黑的兩種顏色。看著她眼睛里閃過那抹擔憂,腦子里不期然地闖入那年那日*他負傷歸來,她也是這個樣子看著他。 唯一缺少的,或許是擔憂之下掩飾的傾慕。 而唯一值得欣慰的,或許就是她此時此刻的眼睛里,也只能倒映出他一人而已。 “沒事。”他垂著眼簾,聲線繃得又緊又直。 “你現在這樣子跟我說沒事?”夢言低吼一聲。 發燒?不可能! 中藥?可不是已經止住了么? 難道…… 夢言的臉色頓時一變,“這藥是不是會產生兩種效果——神智不清,還有……媚藥成分?” 所以他的金針只能讓他的神智恢復清醒,可是那該死的媚藥卻沒有辦法解?! 看著她因為惱怒而浮著紅暈的臉頰,云洛說了一句:“小七真聰明。” 他眸色深深地看著她,尤其還帶著那種強烈的掠奪的成分,夢言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秀氣的眉毛擰住,別開了視線。 “那你現在怎么辦?” “要么解,要么忍,還能怎么辦?” 夢言覺得他就是故意的,媚藥忍著有多難受她當然知道,那種感覺她也嘗試過,更何況她當時只忍了那么一會兒的時間,而他……卻要忍到晚上!這怎么忍? 可是要解,顯然也不可能。總不能讓她如此大無畏,為了替他解這玩意兒就自己獻身吧?! “把我放下去,或者你自己下去。” 她又重新轉過去,定定地看著他,“既然是媚藥,碰到女人的時候應該更難忍才對,所以你把我和卿玉都放下去。雖然好不了多少,但是至少眼不見為凈!” 眼不見為凈。 呵…… 那么心呢?可以把她從心里面一并除去嗎? “你一個人待在上面肯定掉下去,可你若在下面,一會兒他們進來的時候我來不及把你帶上來。” “無所謂了。” 既然那個男人已經看到了,那么被不被別人看到,又有什么關系? 云洛冷冷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最好把這種想法收一收。既然皇上剛才沒有拆穿,那就是不希望你被別人看到!不管是因為不忍也好,還是不想顏面掃地也罷,你若是現在被人抓到了,就不只是浪費他的一片苦心,還是打他的臉你知道嗎?” 夢言的身體猛地一僵。 滴滴熱淚砸落在手背上,若不是聽到這樣的聲音,云洛還根本不知道她竟然在哭,哭得這么無聲無息…… “小七。” 或許他不該這么說,歸根結底,他只是想多抱她一會兒而已,何必說得這么冠冕堂皇。 “我知道了,那就辛苦你忍一忍吧。”連她的聲音也是冷冷靜靜,平平穩穩,根本聽不到一絲哭腔。 君墨影在夢央宮里坐了很久很久,夢言不在,卿玉也不在,奴才們不知道她們去了哪里。 或許他知道,他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 冬天的夜來得特別早,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灰蒙蒙的一片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君墨影出去的時候,夢央宮的奴才大感不妙,去年這個時候皇上也是跟主子一起過的——雖然是因為某些特殊原因,難道今年就要去找皇后了?還是因為主子這么長時間都不在,所以皇上生氣了? “皇上,不如奴才們出去找一找,主子不會無緣無故不回來的,或許是在哪里迷路了……” 迷路。 君墨影也是這么告訴自己的,或許是在哪里迷路了。可就算是自欺欺人他也做不到。 “朕知道你們主子在哪里,自己去找,不用你們了。” 淡淡地說了這么一句,邁開袖長的腿筆直走了出去,李德通要跟著,他沒讓,“朕自己一個人去。” 冬日的夜晚很冷,沒有星星,沒有月亮。 舒玉閣里。 云洛說他先出去打探一下,夢言“恩”了一聲,云洛就把她和卿玉一塊兒帶了下去。 屋子里的光線太暗,她沒有看到男人的雙腳落地的時候,身影幾不可見地晃了一下。 夢言如同提線木偶一般站在那里,云洛回來的時候她還是保持著原先那個姿勢,直到他走到她身邊對她說:“外面的人剛剛撤走。” 夢言猛地抬頭,滿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什么叫撤走?誰撤走的?” “皇上。” 她應該很清楚這個答案,除了皇上,還有誰能撤走那些侍衛。 夢言心里僅有的一絲希望也消失殆盡。 她閉了閉眼,“那就出去吧。” 只不過卿玉現在還很麻煩,不可能讓云洛送回去,而她自己也抱不回去。 最終還是請云洛幫忙送她們到某處,夢言再去找了宮人來把卿玉帶回去,讓人去找太醫。 冬陽告訴她,君墨影在這里等了她很久,一直不見她回來,所以現在出去找她了。 “娘娘您去哪里了?”冬陽擔憂地望著她,一臉著急,“還有卿玉,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沒事,別cao心了。”夢言不想提這個,隨口說了一句,就問,“皇上在這里,還沒有用晚膳吧?” “是的娘娘。” 心里略一計較,夢言就出去了。不管結果怎么樣,總要解釋的,她不可能就這樣躲著。 隨便打聽了一下君墨影去了哪里,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偶爾碰到一個說是看到皇上回龍吟宮了。 夢言的腳僵硬地在地上挪動著,走到龍吟宮的時候,已經凍得整個人都在顫抖。 身體的冷卻仿佛感受不到,感官盡失,唯有心尖上的疼痛細細密密的蔓延開來,同樣被冰冷的水浸透著。 龍吟宮門口的宮人還是當初那些,夢言勉強沖他們笑了一下,正要拾步進去,卻驀地被人伸手阻了。 “娘娘,奴才很抱歉,皇上說了,今夜任何人不得打擾。” “任何人,也包括我嗎?” 其實夢言問得有些多此一舉,因為她明知道,其實這個任何人針對的就是她。 可是門口的宮人卻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聽她這么問了一句,想到過往的那些事情還有帝王對皇貴妃的寵愛并非常人能比的。所以到底能不能進去,包不包括在這“任何人”里面,還真的不太好說。 “那就請皇貴妃在這里稍作等待,讓奴才進去替您通傳一聲可好?” “好。”夢言微微一笑。 憐若煮了一壺茶拿給帝王,恰好就碰見這個進來詢問的小太監,君墨影面無表情地掃了他們一眼,小太監便道:“皇上,皇貴妃在外頭求見,不知您……” 話未說完,就被帝王沉喝一聲:“滾!”怒氣一瞬間爬遍了他的眉峰,冰冷的氣息讓整個大殿都顯得沉郁,“朕說過任何人不得打擾,你是聾了還是心智不全,聽不懂朕的話嗎?!” 小太監登時一驚,“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他心里卻暗暗叫苦,奴才這還不是因為您平日里太寵著皇貴妃,生怕把人趕走之后您會生氣嗎? 誰知道今日卻是馬屁拍在馬腿上了! 憐若和那小太監都緊張地跪在地上,過了很久都沒見帝王開口,小太監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憐若朝他看了一眼,“你先出去吧。”她擅自下令不代表她不尊重帝王,更不是因為她不會看人眼色,而正是因為帝王早前就已經讓這小太監“滾”了,此刻之所以不開口只怕是懶得再跟他廢話。 “是!”小太監落荒而逃,跑了出去。 君墨影捏了捏眉心,“起來吧。”他看著憐若低眉順眼的樣子,沉聲道:“你也出去。” 憐若從地上站了起來,只是她沒有動。 看著帝王緊繃的眉眼,小步走上前去,“皇上……”她擱下手中茶盞,給帝王倒了一杯,頓了很久確定帝王不會直接將這茶潑她臉上之后,才遞了過去。 “您累了一天,今日大年三十,就別跟自己置氣了。若是還沒用膳的話,奴婢卻給您傳膳可好?” “不必。”君墨影蹙眉斂眸。 “那……這茶是奴婢剛剛泡的,若是皇上覺得疲勞,就把茶喝了吧。”憐若又道。 君墨影頓了一下,把茶盞接過去拿在手心里,眸光落在打開的茶盞中點點茶沫上,冒著氤氳的氣息模糊的不知是誰的眼。 憐若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是總的還是能猜出一些,帝王輕易不動怒,一般情況下,能讓他脾氣起來的只有那么一個人。 尤其是此刻冰天雪地,還是晚上,皇貴妃就在外頭,帝王卻說不見。 那不是別人,而是他心愛的女人啊,他卻說不見。想必真的是出什么大事兒了。 憐若的腦子里有那么一瞬間閃過一個念頭:機會來了。憐若,你在龍吟宮守了這么久,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嗎?之所以拿到解藥還不愿意出宮,不就是因為這個你從小喜歡的男人嗎?你什么壞事也沒有做,現在他們吵架了,就算你出手,也至多只能算是趁虛而入而已,并沒有什么大的過錯,更何況你還救過皇貴妃,讓她還你這個恩德也是應該的不是嗎? 諸如此類的想法在腦子里不斷徘徊,一個勝過一個強烈。 只要成功了,就不必再日*日留守龍吟宮,至少可以名正言順地站在心愛的男人身,名正言順地關心他——這些她都很清楚。 然而每當此時,卻又總有一個人影隱隱在腦子里閃過,快得讓她幾乎抓不住。 那人當初口口聲聲說要帶她出宮,雖然到現在早已沒有消息…… 僅僅是片刻的時間,腦子里的思緒早已是百轉千回,到最后終于歸為一句“罷了”。 她看得很清楚,即便搶來了也不可能是她的,又何必折騰自己把自己永遠困在這深宮之中呢? 現在帝王和皇貴妃只是鬧了點矛盾,即便不高興,也只是因為那人是皇貴妃,如若換了旁人,或許帝王連忙還不屑動怒呢。 如是一想,憐若便也輕松了。 就等著某個傻瓜某天再來說一次帶她出宮的話吧…… “憐若,你出去吧。”君墨影再一次下了逐令。 思緒被人拉回,憐若微微回神,嘆了口氣,“是,皇上,奴婢知道了。”說完就走到外面。 遠遠的兩道人影,那小太監正在跟夢言說話:“皇貴妃,皇上說了不見任何人,要不您還是明日再來吧?” 憐若微微蹙眉,走近就聽到一句回答的話:“沒事的,我就在這里好了。說不定皇上過會兒就愿意見我了。” 秀氣的眉毛蹙得更緊,憐若快步走過去,停在夢言面前,小聲道:“娘娘,外頭天冷,您要見皇上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若是凍壞了自己的身子,受苦的還是您自己,皇上也會心疼。” “何苦”二字還未來得及出口,夢言就笑了,“好啊,若是他會心疼就好了。那他就不會不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