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果然是沒救了
“張大人……”監督執刑的人里面就有大理寺的,一眼就認出了眼前這人就是大理寺卿。 張進逆著光走進來,身后的影子被陽光拉得斜斜長長,一眾不明所以的人統統盯著他。 “你們先出去,本官有事要跟華妃娘娘單獨談一談。” 華妃一愣,剎那間像是抓到了汪洋大海中的最后一根浮木,哪怕知道生的希望寥寥無幾,眼中還是不由自主地迸發著劇烈的光亮。 “大人,華妃娘娘已經被判死刑,三尺白綾,即可執行。”為首的小太監盡管懾于張進的威嚴,還是不由如是說道。 “出了什么事,不會讓你們負責。”張進顯然已經開始不耐,眉心一蹙,“都給我出去!” 小太監一嚇,可還是不想這么輕易就妥協,“可是……”話音剛落,立刻就被身旁大理寺的人拉了一下,“快走了,你是沒見過張大人發火的樣子,當心吃不了兜著走!” 別看張進一副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其實大理寺的人都知道,這根本就是個冷血判官! “那……張大人快一點。否則延誤了執刑時辰,奴才也擔待不起。” 說完立刻被人拉走。 一時間,屋子里只剩下華妃和張進兩個人。 “張大人,你是不是有辦法幫我?你是不是來幫我的?”華妃哆哆嗦嗦地等著他點頭。 “娘娘的罪行乃皇上所判,微臣何德何能,要怎么幫?” 一句話,就將華妃重新打回地獄。 “那張大人是來干什么的!”華妃的語氣陡然就變了,一邊止不住地哭,一邊冷聲道。 張進突兀地笑了一聲:“死不死的,已經是注定的事,娘娘又何苦為難微臣?只不過,娘娘就不想知道,這次之所以沒能逃過一劫,除了自作孽之外,還有誰想陷害娘娘嗎?” “還有有誰!”說起這個,華妃的情緒一下子就激動起來,雙眼瞪得大如銅鈴,“如果不是因為夢言,本宮何至于落到這個地步!都是她,都是那個賤人!皇上還如此偏袒于她,明明本宮什么也沒有做過……綺妃明明不是本宮殺的……” “娘娘這么說,就不覺得慚愧嗎?” 張進皺著眉看了她一眼,到這個時候還執迷不悟,果然是沒救了。 “不管綺妃是不是娘娘所害,單一條假傳圣旨的罪,難道娘娘不該得這三尺白綾的報應?如今這樣的結果,沒有牽連到娘娘的家人,已經是皇恩浩蕩,娘娘非但不知感激,還覺得旁人對不起你?” 華妃的哭聲陡然一止,噎在了原地。 “不……不是本宮……假傳圣旨也不是本宮……” 張進冷笑:“都這個時候了,娘娘就不必再自欺欺人了。”停頓了一下,對著華妃蒼白如紙的臉色,張進緩了緩語氣道:“只不過,娘娘就不想知道這其中還有誰參與了陷害您嗎?” 華妃一驚:“你什么意思?” “微臣的意思很簡單,若是娘娘到了陰曹地府,還把淺貴妃當成最大的仇人,未免太可悲了些。其實從頭到尾,淺貴妃除了被娘娘陷害,根本就沒有做過任何事。這一點,娘娘也很清楚不是嗎?” “所以呢?”華妃顫抖著冷冷反問,“你到底想說什么!” 張進一聲輕笑:“關于假傳圣旨一事,微臣看到了娘娘當時在刑堂里的反應,覺得事情應該沒有那么簡單。這件事到底是什么情況,娘娘愿意告訴微臣嗎?” “本宮為什么要告訴你!”華妃冷哼一聲別開了臉,似是一瞬間又恢復了那個高高在上的模樣。 卻不想,在她此般動作過后,就聽到張進類似嘲弄的淡淡笑聲,頓時氣得她眼睛都紅了。 “娘娘,微臣現在不是想強迫您,只不過,帶著這樣的遺憾離開人世,您就不覺得冤枉嗎?”張進一點一點地引導著,“真正害您如此的人明明不是淺貴妃,您卻要帶著一份莫須有的恨意,不覺得太自欺欺人嗎?” “你……”華妃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可是她知道,張進說得沒有錯,她對夢言的恨,不過是因為求而不得。 神色莫辨地看了張進一眼,華妃深深地吸了口氣,才繼續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本宮都要死了,你還來攔著本宮,就是為了查出這件事背后的真相?這對你來說有什么意義?” “娘娘所認為的沒有意義的事,卻是微臣畢生所追求的東西。” 見華妃似乎一副不太理解的樣子,張進無奈地笑了笑,“微臣之所以當官,不是為了權勢利益,不是為了光耀門楣,只是想為一個清明盛世盡自己一份綿薄之力。所以微臣不希望自己所經手的案子里,有任何罪犯逍遙法外。” 華妃的神色愈發古怪,這樣的理論,她根本聞所未聞。 哦不,其實在話本子里面,還是經常能看見這樣清正廉明、鐵面無私的好官的。 “其實你問本宮,本宮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僵持良久之后,華妃終于嗓音低低地開腔。 “假傳圣旨的事,確實是本宮授意的。可本宮再笨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如此光明正大地讓自己宮里的人去做那種事?”說到這里,她明顯很是氣憤,劇烈喘息了幾聲。 “當時本宮明明就是讓那狗奴才隨便去找一個人,誰想到他竟自己去了,堂而皇之地出現在那么多人面前,最后還敢給本宮服毒自盡,擺明了就是要陷本宮于不義!”華妃握緊了拳頭:“那狗奴才跟了本宮很多年,若是沒有人指使,他不敢就這樣背叛本宮!” 說完之后,抬頭看著張進,見他慢慢蹙起了眉頭,華妃咬著牙沉聲道:“既然你說本宮這次是非死不可,好,那么本宮只求你張大人一件事——務必履行你的職責,將背后指使這件事的人找出來,就當是給本宮一個瞑目的機會!” “微臣定當盡力。” 張進低垂著眉眼,“只是單靠娘娘這樣幾句話,相當于沒有任何線索。不如娘娘試著回憶一下,最近得罪了哪些人,又有哪些人會想到用這種辦法陷害娘娘?或者,假傳圣旨這件事,娘娘有沒有跟旁人提起過?” “沒有。本宮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把這種事告訴別人?”華妃疲憊地搖搖頭,“那日的事情,本宮也是臨時起意的。” 張進點點頭:“死的那個小太監,在此之前確實沒有二心嗎?” “恩,辦事從未出過什么差錯。何況,本宮既不是宮里最有權勢的人,也不是宮里最受寵的女人,誰會無緣無故在本宮身邊安排人?” 華妃這話說得自嘲而諷刺,苦澀地彎了彎唇,張進卻對此不以為然。 有時候,眼線并不一定要安排在華妃說的那兩種人身邊。 就好比此時,若是讓他在華妃身邊安插眼線,那目的就是為了讓華妃這樣沒腦子的人去做一些他自己不能做的事,慫恿著她去成為那個替罪羔羊。 不過這些話,沒有必要跟華妃說。 “那日之前,娘娘可曾得罪過什么人?”見華妃只回答了他方才的最后一個問題,張進不由又把另外兩個又問了一遍,“或者娘娘心里,有沒有什么懷疑的人選?” 華妃聽完他的話,皺著眉想了許久,沾著淚水濕潤的眼睫突然微微一顫。 她猛地抬頭看向張進,顫著聲音問:“會不會是……皇后?” 最后兩個字,她說得有些艱難。 可是別的人選,她實在是想不出了。 雖然她的性子張揚了些、脾氣也臭了些,可她也不是一只刺猬,不會到處去跟人結仇的。除了日前因為看不過皇后的懦弱行為,狠狠地將人頂撞了一番。 但她心里其實是不確定的,像皇后這么懦弱的人,怎么敢做這樣的事? 還是說,那日被她罵得突然醒悟過來,所以借著她來除掉夢言,一舉兩得? 張進本來已經做好了心里準備,將那些個娘娘們全都在腦子里過濾了一遍,可饒是如此,乍一聽華妃的話,還是不免心驚了一下。 皇后——這可不是一個隨隨便便的妃嬪可以相提并論的人。 “娘娘為何覺得,是皇后娘娘?” “因為最近這段時間,本宮和別人幾乎沒有任何往來。你剛才不是問本宮得罪過誰嗎?本宮現在告訴你,只有皇后!本宮當時還諷刺她,說……”華妃閉了閉眼,若是真的因為這些話導致了她現在的下場,那她真的得悔得腸子都青了。 張進狐疑地看著她頹然懊惱的樣子,薄唇微微一抿:“說什么?” 華妃一狠心、一咬牙,便道:“說她若是再這么無欲無求下去,夢言得勢,她就真的可以去當個清心寡欲的尼姑了!” 張進一愣,而后無奈地搖搖頭。 這個華妃,要真是被皇后害的,那還真是她罪有應得。 沒權沒勢沒寵還敢這么說話! “微臣知道了。”張進點了點頭,又問:“除此之外,娘娘心里還有其他人選嗎?” “沒有了。”華妃煩躁地擺了擺手。 “如此,微臣就先告退了。” 話音剛落,張進正轉身欲走,華妃突然一下撲上去抓住了他的手。 張進愕然地怔了一下。 “娘娘,您還有什么……” “張進!”華妃打斷他的話,緊張地咽了一口口水,“張進……本宮什么都沒有了,本宮現在就要死了,你一定要幫本宮,好不好?一定要給我本宮找出那個人——那個膽敢陷本宮于不義的人……” “微臣知道。這是微臣的分內之事。”張進掙了一下,想要把手抽回來。 “張進……”華妃又喚了一聲。 張進被她叫得有些不耐,身為后妃,她這樣抓著他一個臣子的手,就不會覺得不妥嗎? 蹙了蹙眉心,正要開口,懷里卻驟然撞入一個綿軟的身軀,還帶著一絲人體特有的溫度。 張進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這……這女人瘋了! “娘娘您這是干什么!”他冷聲喝斥。 華妃似是抖了一下,很快就從他懷里退出來,“對不起,張進,是我不好。”她尷尬地順了一下頭發,眼中含著淚,“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后的一絲溫暖——雖然你只是想查案,雖然你這么做和我這個人本身沒有任何關系,但我還是想謝謝你……” 張進動了一下唇,還沒來得及說什么,華妃就驀地閉上眼道:“好了,你走吧。” 若是睜著眼,她怕眼淚掉下來。 張進抿了一下嘴唇,沒有再說話,徑直轉身離開。 屋外的光線再一次投射進來,一切都結束了,一切都是一個新的開始。 若是有來世,若是不能做另一個夢言,她只愿再不入宮廷。 君墨影來陪了夢言沒多久就被人叫走,夢言處理了麗妃的事,也不想再出去,就直接躺在床上休息。明明也不是很累,迷迷糊糊的卻還是睡著了。 “小七,小七……” 睡夢中,似有人溫柔地拂過她的臉,在她耳邊低語輕喚。 夢言努力地想要看清夢中情形,可無論她怎么努力,眼前都是黑漆漆一片,什么都沒有。 怎么會這樣? 往常的夢里,不總會出現點東西嗎? “小七……” 因為這一聲突然變重的呼喚,夢言猛地驚醒過來,身體一下子就從床上坐直起來。 粗喘了兩口氣,她猛然意識到自己身旁竟還有一個人,臉色大變,嚇得心臟都驟停了一下,“啊”的一聲喊了出來。 然而驚呼剛剛出口,嘴巴就立刻被人捂住,“小七,別叫,我不會傷害你。” 夢言瞪大了眼,又驚又懼,眼簾中映入的卻是一張熟悉的經久未見的俊顏。 這一刻,她總算明白為什么今日的夢只有聲音卻沒有影像了——因為那根本不是夢,而是真的有人在她耳邊叫她! 眼珠拼命滾動了一下,似是怕對方看不懂,她又抓著對方捂在她嘴上的手用力往下扯。 男人猶豫了一下,還是緩緩把手放了下來。 指間還殘留著她清幽的香氣,還有那暖融融的呼吸。 只可惜,松開之后不必很久,什么都會消失。 “你怎么會在這里?”夢言一臉警覺地看著他,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后縮了兩下。 “我怎么不能在這里?” 夢言看著男人臉上痞痞的近乎無賴的笑容中略含一絲苦澀,眼簾一顫,微微抿住了唇。 “莫少淵,這里是皇家避暑山莊,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她說著,身體又往后縮了一點,卻強硬地抬著頭反問:“像你這樣一個詐死的欺君之人,還敢出現?” “小七……” “別這么叫我!”夢言秀氣的眉毛狠狠蹙了一下,怒氣沖沖地打斷他,“我早就跟你說過,我不是小七。” 事實上,她并不確定。 之所以這么說,只是想從莫少淵口中探得一些消息。 畢竟曾經,她說他認錯人的時候,他也沒有再為難她。如今卻再一次出現在她面前,再一次將她認作“小七”,肯定是發生了什么事。 莫少淵眼中幾不可察地閃過一絲受傷,眸色深深地盯了她半響,幽幽地嘆息一聲:“不要這么抗拒我,小七,我不會傷害你的。無論什么時候,我都不會傷害你。” 夢言別開臉不去看他,“我不想聽你說這些煽情的廢話。”她怕自己一個心軟就被他這樣子觸動。她咬著嘴唇,冷冷道:“你也知道我現在失憶了,若你一定要說我是小七,那你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我,還有——證據。” “你不信我也沒關系。”莫少淵微微一笑,“只要我知道你還在,就好。” 言下之意,他根本沒有打算滿足夢言提出的條件。 夢言氣得翻了個白眼。 這莫名其妙的男人,一廂情愿地固執已見也就罷了,竟然連事情的始末也不肯告訴她! 莫少淵看著她的小臉因為惱怒而染上一抹紅,心神一動,不自覺地往前走了一步,似想要離她更近,連寬大的袖袍也不禁抬了一下,卻把夢言嚇得連連往后退許多,直至抵住墻角。 “你不要再過來!”她驚呼一聲。 “你就這么怕我?”莫少淵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夢言冷笑:“一個莫名其妙只見過一次面的通緝犯突然出現在你房里,你怕不怕?” 說完之后,就看到莫少淵的身形明顯一晃,原本僵在半空的手也突然無力地垂了下去,貼于身側。 通緝犯啊。 他素來知道她聰明又能說會道,卻沒想過有朝一日,她會聰明得用如此尖刻的詞來說他。 “小七,關于你的孩子……” 他停頓了一下,就看到她眼中的警惕猛地又提高兩分,似是怕他對她的孩子有什么不利企圖,不禁微微苦笑。 “我會想辦法替你保他安然無恙。”他如是笑著,鄭重又堅定地道,“你別太擔心了。” 夢言呼吸一滯,驀然震驚地看著他。 “莫少淵,你是我的誰?”良久之后,除了震驚,她的眸中逐漸還透出一絲抗拒,疏離清冷地質問,“你是我的誰,憑什么對我說這些話?” 莫少淵愣了愣,而后卻滿不在乎地笑了一聲:“我不是你的誰。” 從來也不是。 夢言只當他是不肯說實話。 要是果真像他說的那樣,他會冒著被抓的危險跑來這里找她? “既然不是,那就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夢言瞪著他,冷聲道:“我現在被你脅迫,所以不能大呼大叫,但你信不信,要是你再在我面前出現一次,我一定會讓人抓了你?” “不知道。”不知道信不信。 莫少淵似是很茫然地搖了搖頭,又把夢言氣得咬牙,“給我出去!” “小七,我走了,照顧好你自己。” 溫溫淡淡地囑咐了這么一句,莫少淵當真就轉身朝著窗子的方向走去。 夢言已經無法在他身上看到初見時那股邪佞的氣息,自從狩獵那次之后,莫少淵給她留下的感覺就是一團迷霧,雖然她從未想要深究,可總被他亂七八糟的態度搞得暈暈乎乎。 孩子…… 他說了會保她的孩子安然無恙。 夢言雙眉緊鎖,完全不敢相信會有這么好的事,可莫少淵剛才的話,也不像是假的。 應該不只是為了逗逗她這么無聊吧…… 掌心不由自主地覆上自己隆起的腹部,夢言想,不管莫少淵說的是真是假,總歸可以算作是一絲希望。 只要她的孩子能好好的…… 敲門聲驟然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 下意識地往窗戶的方向投去一瞥,看到窗已經被關上,屋子里空無一人,她才重新看向門口:“誰?” “娘娘,奴婢方才好像聽到您的聲音,您是在叫奴婢嗎?” “沒有,我只是做噩夢了。”夢言疲憊地捏了一下眉心,“你給我倒杯茶來吧。” 她不睡了,睡不著了。 所有的事都讓人覺得如此臥槽。 房門被人推開的時候,夢言正把臉埋在雙臂之中,聞聲,她動了一下,卻沒有抬起頭。 “冬陽,把這屋里的熏香換了。不要梨木了,給我紫檀花。” “怎么,聞久了一個味道,覺得膩?” 男人含笑的嗓音在身旁響起,夢言才反應夠過來方才進來的不是冬陽,而是君墨影。 抬頭,習慣了黑暗的眼睛微酸微澀,只能瞇眸看著他端著茶盞站在她身邊。 “要喝茶。”她朝著他手中的茶壺怒了努嘴。 “恩。” 把手里的東西在床旁的小矮桌上放下,茶水從茶壺里倒出,聲音悶悶的卻很好聽。 君墨影抬眸給她遞去茶盞,到一半卻又收回來,直接坐在床邊喂給她。 夢言咕咚咕咚地灌完一整杯茶之后,咂吧了一下小嘴,才想起回答他方才那個問題:“也不是覺得膩,只是想換換新口味了。” 君墨影縱容地摸了摸她的頭,“好,聽你的……身體好點了沒?若是覺得可以,我們就要回宮了。否則日子近了,再顛簸朕怕你受不住。” “什么日子?”夢言迷茫又本能地問了一句。 問完她就后悔了,悔得差點想咬斷自己的舌頭,除了預產期,還能有什么日子? 微惱地抓了抓自己的腦袋,在男人愣了一下之后變得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夢言忙不迭地點頭,“可以,我現在完全可以!你想什么時候走都可以。” 君墨影看著她小臉紅紅的樣子,拍了拍她的頭,“那就明日吧。得讓人收拾一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