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她也從未放在眼里過
她這樣的回答,就算換了旁人也接不下什么話來,更遑論是云洛這么冷淡的人了。 眸光平直地落在金燦燦的水面上,他負著手長身玉立在樹影疏斜之下,像是忘了身邊還有這么個人似的,直到夢言離開,也沒有再跟她說半句話。 夢言走了很遠之后,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 卻見他還是那個樣子,像是一座古老的雕像般沒有動過分毫,安靜地矗立。 “娘娘,怎么了?” 直到冬陽出聲,夢言才驀地回過神來,“沒什么。”收回視線,轉身朝夢央宮的方向回去。 冬陽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蹙了蹙眉,快步跟上。 夢棲宮。 月兒一臉興奮站在云貴妃身旁,一邊替她泡茶,一邊問:“娘娘,方才將軍來看您了,是不是?” 云貴妃看了一眼她明知故問的臉色,蹙了蹙眉,“你想說什么?” “娘娘還記得奴婢前些日子說的話嗎?”月兒兀自掛著一張笑臉,“若是將軍回來了,就讓將軍去跟皇上說說立娘娘為皇貴妃的事。這樣咱們就再也不用看夢央宮那對主仆的臉色了,何樂而不……” 一個“為”字還未來得及出口,就猛地被云貴妃喝止:“月兒,是不是本宮平日待你太好了,才讓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什么話都敢說了?” 月兒一嚇,手一抖就打翻了那個倒滿水的茶盞。 “奴婢該死!” 那一刻,月兒真的是臉都白了。 娘娘為人確實冷淡,可自己一直跟在娘娘身邊,卻從未見她朝誰發過火,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引起她的注意。 如果說皇后的性子是怯懦、一板一眼的,那么貴妃娘娘就是清冷、孤傲。 偏偏今天,娘娘沖自己發火。 似乎,自己真的說了不該說的話…… “要是再敢隨便提這件事,你也不用在本宮身邊待下去了,聽見沒有?” “是,奴婢知道了。”月兒低聲應了一句,埋著頭收拾起了被她打翻的茶盞。 一個不注意,碰到了碎片邊緣,手心里就冒出了刺目的顏色。 云貴妃抬手捏了捏眉心,“下去,讓底下人來弄,你處理傷口去。” “是,多謝娘娘。”月兒委屈地轉身退下。 她實在不明白,娘娘為什么會這么大火氣,明明她也是為了娘娘好啊。 將軍位高權重,此番又打了勝仗回來,功高蓋世,若是真的向皇上討要一個皇貴妃的位子,皇上也不一定就不肯給啊,怎么娘娘就是不明白呢? 云貴妃不是不明白,只是,皇貴妃的位子,又哪里是那么好坐的? 自古以來,當臣子的最怕就是功高蓋主,大哥打了勝仗回來,更該避其鋒芒才是,若是為了討要一個皇貴妃的位子得罪了皇上,那豈不是太得不償失了? 更何況,一個皇貴妃的位子而已,她也不稀罕。 這皇宮里的任何一個位子,哪怕是尊貴如皇后寶座,她也從未放在眼里過。 她想要的,從頭到尾只有一樣東西。 御書房里,綺妃掛著兩行眼淚哭了好半響都沒停下來,李德通在一旁看得越來越郁悶,到后來簡直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大嘴巴,為什么會在半當中跑進來給帝王送茶呢? 本來好好的沒他什么事兒,現在非得在這兒聽這主子哭,這算是什么事兒呀! 尤其綺妃看到他在這兒,根本就不說事兒,一味地只是哭。 李德通覺得眼神如果可以殺人的話,自己已經被綺妃犀利的眼神給射死了。 他忍不住再一次抬頭看向帝王,希望帝王能夠大發慈悲放過他這一次,可是接觸到的卻只有帝王似笑非笑朝他投來的一瞥,根本沒有要讓他出去的意思。 最后李德通實在挨不住了,差點就想直接跟綺妃說:您就別哭了,也別盯著奴才看了,只有您開口說正經事兒,帝王才能搭理您啊!不然您還以為自個兒跟夢央宮那位小姑奶奶一樣,只要掉兩顆金豆子,帝王就能心疼得跟什么似的嗎? 也不掂量掂量自個兒幾斤幾兩! 真是…… 不過相比這種方法,李德通最后選擇了一種更為人性化的。 他準備走到帝王身邊,輕輕地、用一種只有他跟帝王才能聽到的聲音對帝王說:皇上您就放過奴才吧,看樣子,只有奴才出去了,綺妃娘娘才肯跟您開口啊! 如是想著,李德通的腳步剛一挪動,帝王淡漠的聲音卻從上方傳來。 “李德通,你最近倒是越來越不了解朕的喜好了。不是與你說過,不要再讓朕看到大紅袍,往后御書房里都用雪山之芽嗎?” 李德通陡然一驚,“奴才該死!”可饒是他在心里繞了九九八十一圈,也沒能回過神來,帝王什么時候說過這話了? “還不快去換一壺來?” “是,奴才這就去,奴才這就去!” 李德通一溜煙兒地消失在御書房里。 帝王涼涼地朝綺妃投去一瞥:“行了,你也別哭了,成天心情不好,對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說吧,到底怎么回事兒?” 綺妃一詫,旋即又是一喜。 面上卻仍是掛著一副凄凄慘慘的神色,“皇上,您不知道,臣妾心里真的好難受。不單是因為臣妾前些日子被人下了紅花,還有今日,臣妾那個失蹤幾日的丫頭玲瓏終于找到,可是找到的卻是一具尸體!” 說到這里,綺妃的情緒陡然一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皇上,求您,您一定要為臣妾做主,一定要查出那些成天想著害臣妾的人啊……” 夢言很難得會去一趟御書房,一般情況下,她都不會去打擾君墨影處理公務。 不過冬陽說,后宮里那些個主子們三天兩頭往御書房里跑,要是她再不去溜達兩圈,那些人都分不清誰才是帝王的心上人了! 夢言被她這句“心上人”逗樂了,最后拗不過她,只好跟她往御書房里去。 李德通端著那壺雪山之芽回來的時候,恰好是夢言來到御書房門口的時候。 想起綺妃還在里頭,李德通的臉色驀地一變。 “娘娘,您怎么在這兒?”李德通定了定心神,笑瞇瞇地走上去問。 夢言也回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我來這里……”她抿著嘴停頓了一下,指了指冬陽手里端著的食盒,“皇上中午喝了很多酒,冬陽煮了醒酒湯,讓我拿來。”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她微微錯開視線,小聲咕噥道:“皇上現在有事兒要談嗎?要是里面沒人的話,我能進去嗎?” 李德通被她一個個拋來的問題搞暈了,但是很重要的一點——這小姑奶奶不能進去! 要是現在把人放進去,回頭再看到什么“不宜觀瞻”的場面,那她非得把醋壇子打翻了。 到時候酸了整個御書房不說,再把整個皇宮給酸了,皇上肯定要扒了他的皮! “娘娘,這……皇上現在,可能不太方便見……” 李德通的原意是想勸她先回去,醒酒湯什么的由他給帝王送進去就行了,畢竟,就算讓人在這兒等著,一會兒綺妃出來,兩人還不是得撞上? 然而,他話音未落,御書房的門就“吱呀”一聲從里面打開了。 綺妃臉上的表情原本是半憂半喜,卻在看到夢言的一剎那,全都變成了震驚與慌亂。 夢言的雙眼就這么瞇了起來。 這見了她就跟見了鬼的表情是鬧哪樣? 她又不會吃人,怕什么呢? 夢言不知道,綺妃心里怕的要死了。 她怕夢言醋妒,讓帝王以后遠離她,那她這么長時間以來籌謀計劃的種種都白費了。好不容易能夠在帝王身邊待一會兒,只要夢言一開口,就…… 她更怕夢言在帝王面前戳穿她,說她是西闕的細作,以后再不讓她踏入御書房半步,那她就偷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更不能過自己想過的生活了! 夢言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目光從上到下把她掃了一遍,隨后接過冬陽手里的食盒,道了聲“不用跟著了”,就直接進了御書房。 綺妃愕然盯著她的背影,又看看李德通沒有半點反應的樣子,頓時又嫉又恨。 一個進御書房都可以不用事先稟報的女人,叫人怎能不恨? 御書房里,君墨影看到夢言拎著個食盒進來,眉宇間閃過一抹詫異。 “言言,你怎么來了?” 夢言涼涼地盯著他,哼笑一聲:“當然是來抓*jian的!” 君墨影嘴角抽了兩下。 朝她招了招手,眼底漾起方才所沒有的溫柔:“來,朕瞧瞧,給朕帶了什么好東西?” “誰說是給你帶的?”夢言撅起嘴,提著食盒往后縮了兩步,“分明是我自己想喝了!” 君墨影挑起眉梢,知道這小東西又開始口是心非了,索性就自己站起身向她走過去,嘴角斜斜一勾:“那還帶著往御書房來?” “途經此地,順道來看看你!” 夢言又往后退了兩步,一臉警惕地看著他:“你好好說話,老往前干什么?” “你猜朕想干什么?” 似乎是被她的反應愉悅到了,君墨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繼續慢步往前。 最后停在她面前一步之遙的地方時,夢言已是退無可退。 男人長臂一撈,直接將她拽進懷里,俯下身去,附在她耳邊低低地笑:“朕現在……” “停!”不等他開出口來,夢言立馬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濕熱的薄唇、guntang的呼吸,明明觸碰到的只是她的手心,然而這份guntang卻似乎一路傳到了她的心坎兒里,讓她的心臟撲通撲通地狂跳起來,連帶著兩頰也成了緋紅一片。 “你別說了,啥也別說了!”夢言氣惱地跺了跺腳,揚了揚另一只手里的食盒給他看。 “食盒里的是醒酒湯,確實是帶來給你的!不過你可別想太多,這都是冬陽那丫頭非要我帶來的。她煮都煮了,我總不能浪費她的一番心意吧?” 她急不可耐地打斷君墨影的話,只有一個原因:照他剛才那副樣子,萬一說出什么亂七八糟詭異的話來,到時候再來個擦槍走火,那她就完蛋了! 到現在她都忘不了,上回在御書房里,她被折騰成了什么樣兒。 這里沒有床、沒有榻,只有桌子和椅子…… 想到這里,夢言頓時抖了三抖。 因著她此刻的姿勢,君墨影被迫離開了她的小臉旁邊,端端正正地站在她面前,看著她的眼神因為心虛而閃爍不停的樣子,俊美的臉上逐漸浮起一股難以名狀的笑意。 “恩?” 他什么也沒說,就這么挑起眉梢,含著笑意嗓音淡淡地發出一聲上揚的音調。 低醇惑人。 夢言憤憤地攥了攥手心,恩你妹啊! “你到底喝不喝?再不喝可涼了,涼了之后就難喝了,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 君墨影眸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簡單地吐出兩個字:“當然。” 他握住她提著食盒的小手,明明食盒的握柄很大很寬裕,那雙干燥的略帶薄繭的大掌卻偏偏要和她占據同一個地方,一寸寸地滑過去。 明明這么簡單的動作,卻愣是被他做出了一股曖昧挑逗的意味,帶著絲絲勾引。 “君墨影!”夢言要抓狂了。 下一秒,頭頂上方似乎傳來一陣低低愉悅的笑聲,獨屬于某人的氣息漸漸靠近過來,隨著一道淺嘗輒止的輕吻落在她額上,磁性的嗓音也如同軟玉珠子般砸在心頭。 “別急,等朕吃飽了,再來喂你。” 一股力道要把手里的食盒帶走,夢言驀地緊緊握住,突然覺得,不能就這么給他。 等他吃飽,她就完蛋。 夢言發誓,以后再也不要干這種吃力不討好、還把自己打包送上門的事兒了。 冬陽那個害人不淺的死丫頭,回去非得好好收拾收拾不可! “怎么,不放手,是對朕方才說的話不滿意?”君墨影似乎詫異了一下。 眉尖一挑,用一種“我完全是在為你著想”的口吻說道:“雖說今日喝得少吧,不過帶著一股酒氣,朕還是怕熏壞了你和寶寶。” 停頓了一下,又捏了你她的小臉,關懷備至地接著道:“朕知道你心急,不過,還是先等朕喝完這醒酒湯吧。放心,很快就好了,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夢言覺得她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把湯拿出來,潑在這男人臉上,讓他喝去! “誰心急了?”夢言咬著下唇,用力甩了甩他禁錮在自己腕上的力道。 “誰要等你了!”她怒道。 殊不知,她現在這模樣看在男人眼里,卻是愈發秀色可“餐”起來,險些就連那醒酒湯也不想喝,直接就把她給辦了。 直到后來兩人開始辦正經事的時候,君墨影還十分一本正經地思考起了一個問題。 其實他一開始真的沒想做什么——除了逗逗她,他真沒想做什么。 可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起,哪一分哪一秒,呼吸便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身上亦是涌上一股難以言喻的邪火,唯一的想法就是把她給辦了。 反正,三個月都到了,應該不礙事了…… 恩,沒錯,就是這樣。 不過,以后還是不能隨便逗這小東西了,玩火易自焚。 要是夢言知道他現在在想什么,非得氣得從他身下跳起來把他狂揍一頓不可。 后來的后來,當夢言哭著喊著求他慢一點的時候,他卻想起來上一次為了顧及她腹中的孩子而刻意放慢動作的事,不由惡意地勾起唇角,“慢一點嗎?上回朕要慢一點的時候,是誰一遍遍求著快一點、重一點?” 話雖如此,盡管憋了很久也忍得難受,他的動作還是徐徐減緩下來。 回應他的,只有女子低低的嬌呼夾雜著急促的喘息聲,還有一道明明滿含怨懟、看起來卻是柔媚蝕骨的瞪視。 “小東西,你可真難伺候。”他狗著唇角嘆息一聲,“也只有朕能忍得了你這壞脾氣,換了旁人,看你怎么辦。” 夢言惡狠狠地翻了個白眼,終于在急促的喘息中硬是抽空擠出一句話來。 “你倒是換一個旁人我看看啊!” 絞著一股怒氣,帶著幾分媚態。 她的話音剛剛落下,男人臉色便驀地一沉,冷然地勾起唇,猛地往她身上一傾。 “朕也就說說,你還當真了?” 君墨影咬著她的耳根,輾轉廝磨,極致的誘惑,同時也是極致的沉淪。 “這輩子有了朕,你還想要誰?”他哼笑一聲,似乎是信心滿滿的篤定,又像是惡意的威脅恐嚇:“小東西,你想也不要想。” “王八蛋!”夢言氣得眼前發黑,盡管已經虛弱得幾乎喘不上氣來,卻仍是口不擇言地罵道,“明明就是……你自己說的換旁人,我不就接了……你的話,你憑什么……” “憑什么什么?”君墨影看著她原本就已緋色撩人的小臉紅得跟煮熟的蝦米似的,頓時滿意地瞇了瞇眼,“憑什么這么快,還是憑什么這么深?” 夢言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 這就是一禽獸! 驀然間,男人雙臂一緊,環在她身上的力道陡然增大。 夢言的身體緊緊繃住,極致的眩暈讓她如同坐過山車一樣瞬間失了心神,腦子里一片空白,唯有恍惚間男人迷醉瀲滟的夢眸閃過眼前。 余韻之后,君墨影抱著懷里抖成一團還未恢復過來的小東西,嘴角一抹弧度瀲滟而優雅,眼神柔和得要滴出水來。 干燥溫熱的大掌拂過她的小臉,似乎是很認真地理著她微亂的發絲,偏偏在剛理完的時候又拿她的發尾去掃她的臉,癢得夢言直哼哼。 “你又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