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又像是朕欺負了你似的
君墨影半刻也不敢耽擱,連身上的外袍也都來不及換下,直接從御書房一路朝夢央宮而去,腳步太過匆忙,以至于路上時有碰上的宮人剛來得及認出此人是帝王、還沒來得及行禮,明黃的身影就已在視線里漸漸淡去。 到達夢央宮的時候,內殿里已聚集了好幾個太醫,除了唯一一個在給夢言探脈的院正,其余都在床邊低語著小聲說著什么。 現在夢央宮的事就是頭等大事,但凡淺妃娘娘出了那么一點點小狀況,于他們而言,那就是要掉腦袋的大罪。所以事無巨細,院正統統親自到場,力求這主子能夠健健康康地生下個小皇子來。 “怎么回事!” 一聲沉喝,將眾人的思緒視線全部吸引過去。 帝王陰沉的臉色把他們全嚇了一跳,院正連忙收回正在診脈的手,跪下稟報。 “回皇上,淺妃娘娘只是著了涼,加上本身胎像不穩,所以才會突然覺得腹痛。方才微臣等人已經給開了藥讓娘娘喝下了,現在娘娘正捂著個暖爐,應該是不會出什么問題了。” 君墨影緊蹙的眉宇這才有幾分舒散,臉上的陰郁卻顯然沒有因此完全消失。 無緣無故的,怎么會突然著涼? 冬陽心細,平日里都是好好伺候著的,這兩日…… 沐浴! 君墨影太陽xue猛跳了幾下,眉宇間閃過一抹懊惱的神色,盡管不太明顯,卻被夢言眼尖地捕捉到了。 心里咯噔一下,夢言抿了抿嘴唇,心道一聲完蛋,這男人一定會好好跟她“算賬”的。 “朕知道了,你們都下去吧。”君墨影捏了捏眉心,又補充一句,“往后每日都來給淺妃請一次脈,今日這種情況絕不允許再出現第二次。” “是,微臣明白。” 君墨影側過臉,還沒走到床邊上,就看到小東西臉色蒼白的躺在那兒,眼巴巴地盯著他,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微微顫抖的眼睫和胡亂閃爍的眸子都昭示著她此刻的緊張。 他幾步走過去,停在她身邊,眸色淡淡,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知道錯了沒有?” 夢言扁了扁小嘴:“知道了。” “還洗澡?” “不洗了……臭死我也不洗了,真的。你別生氣。” 夢言抽了抽鼻子,微啞的嗓子帶著幾分不太明顯的鼻音,加上那一兩分的假意哽咽,怎么看怎么叫人心疼。 君墨影哪里還忍心對她說什么重話,當下就無奈地扶了扶額角,在她身邊坐下。 “瞧瞧你這樣兒。” 在她小巧的鼻尖上刮了一記,他不含責備地低斥,“又像是朕欺負了你似的。” 夢言想說,本來就是你欺負我好么。 可這件事本來就是她理虧,這男人好不容易消了氣,她哪里還敢說什么頂嘴的話,只能乖乖地點頭稱是:“恩恩,你才沒有欺負我,都是我不好。” “怎么樣,喝完藥還疼嗎?” 君墨影緊張地看著她,剛才聽到李德通說什么情況不好的時候,把他嚇得心臟都漏了幾拍。 夢言就算是真疼也不敢說疼了,搖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疼不疼,真的。你別那么緊張,我就是剛才突然有那么一點點疼,現在已經全好了!而且我還很乖地喝了藥,肯定不會再出什么問題了!” 她抿了抿嘴,“你別這么兇巴巴的嘛。” “李德通突然跟朕說你腹痛,朕還當是怎么了。”君墨影摸了摸她的腦袋,轉而去揉她的腹部,一下下很輕很輕地捋著,生怕弄疼了她。 “看來往后是半點也不能縱著你了,不然非得鬧出點什么大事兒不可。” 小東西的身子明明就好了,突然之間腹痛,他險些就以為是哪個不要命的敢來害她。 誰想到,竟是因為這種原因。 “好好好,再也不能縱著我。”夢言委屈的要死,這話說的她的心都在滴血,可是面對這男人扮黑臉裝煞神教育她的時候,她必須得乖乖的才好。 “我下回要是再敢提出這么無理取鬧的要求,你要么就直接無視我,要么就把我揍上一頓,讓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以后絕不再犯,行了吧?” 揍上一頓…… 他要是真舍得,也不會把她慣成這樣兒。 “行了,咱不委屈。”他替她掖了掖被角,道一句:“只要你好好顧著自己的身子,其他的都隨你,恩?” 君墨影說完就站起身來。 夢言連忙伸出手抓著他的袖袍,呼吸一急:“你要去哪里?” 君墨影愣了一下,才道:“換衣服。” 他挑了挑眉尖,表情變得有些似笑非笑,“怎么,朕離開這么一會兒功夫,言言就舍不得了?” 夢言嘴角抽搐了兩下,悻悻地道:“……你還是趕緊去吧。” 夢鳴宮。 自從夢言那件事情發生以后,太后果真就如帝王所說那般,再也沒有出過夢鳴宮的宮門。 其實真要說起來,太后原本就很少出去,可能是人老了,便連平日里憐汐讓她去御花園逛逛,她也懶得去,只想安安靜靜地守著她的夢鳴宮。 只不過,自己主觀上不想出去和被人嚴令禁止了不準出去,那意義上可就大不相同了。 此次被皇上勒令好生休養的事,后宮里似乎并沒有傳出什么風聲。 或許是皇上給她留了最后一絲面子,或許是后宮那些女人還對她有所忌憚,可不管是因為哪一個,太后的心里卻遠沒有那么高興。 還有憐若那個背主的死丫頭,若不是因為她,自己的計劃完全可以天衣無縫的進行。 哪怕皇上回來的時候確認是自己做的又如何?夢言都已經死了,而自己好歹是他的“母后”,他總不可能因為一個女人就把自己一起殺了吧? 可惜啊,事與愿違。 “哎……” 太后幽幽地嘆了口氣,看得憐汐有些心酸,,這還是那個無所不能的太后嗎? “太后,您別這樣,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皇上現在不理解您的苦心,往后終會明白的。” 太后閉著眼點了點頭:“哀家都這樣了,往后這夢鳴宮怕是也沒什么人來了。你這孩子別跟哀家這么生份,還是像最初的時候那樣,叫哀家一聲姑母吧。” 憐汐一聽這話,心里就更不是滋味兒了。 現在想想,太后平日里雖說嚴肅,對她卻是極好的。 就拿上回禁地那件事來說吧,雖然太后并不知道里頭究竟是個什么狀況,雖然皇上最后還是查出這件事是她做的,可說到底,太后總歸是幫了她不是嗎? 在皇家,這樣的親情已屬難能可貴。 “姑母別說這種話。雖說您現在出不得夢鳴宮,可您怎么說也是太后啊,皇上并沒有下令不讓那些娘娘們來這兒看您,所以平日里應該還是會有人來陪陪您的。至于那些見風使舵的勢利眼,不來就不來吧,姑母根本無需將她們放在心上。” 憐汐站在太后跟前,微微攥著手心,美眸中的神色確確實實的就是擔憂與關心無疑。 太后滿是疲憊的心里總算閃過一絲安慰。 “好孩子,哀家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哪里像憐若那死丫頭,竟敢……”太后混濁老態的眸中閃過一絲狠厲,身上透出一股森寒的氣息。 不過她并沒有繼續說下去,眸光轉而變得平淡似水,深深地看了憐汐一眼,朝她招了招手。 憐汐怔了一下,才走過去,有些不明所以。 太后卻在這時從榻上起身,就這么站直在她面前,嘆了口氣,在憐汐些微錯愕的目光中,突然傾身過去,抱了抱她。 “好孩子,哀家如今也就和你能交交心了,你可切莫背叛哀家,知道嗎?” 憐汐愈發疑惑,太后素來不是個喜歡與人太過親近的性子。怎的今日,突然這么感性? 難道是因為身邊的人一下子都沒了,落差太大,所以想在她身上尋找一點親情的滋味? 咬了咬下唇,憐汐用一種安撫的聲音低低地道:“姑母說的什么話,就算背叛全世界,憐汐也不會背叛您的,您就安心吧。” 太后一時間心緒大動。 就這么用力地抱著她,嘴角牽扯出一抹欣慰的笑意,臉上的皺紋顯得愈發明顯,那雙混濁的雙眼中卻終于出現了幾絲明媚的光暈。 良久,都保持著這個姿勢。 憐汐終于覺得有些奇怪,不由開口喚了一聲:“姑母?” 若只是因為最近這些變故,太后的情緒變化未免太大了些吧? 可若不是,太后這到底是怎么了……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控了,太后嘆了一口氣,淡淡地放開她:“沒事,哀家就是有些感慨。這么多年,哀家身邊也就只剩一個你了。” 太后說著又平靜地坐回榻上,低垂的眼簾中閃過一絲不太明顯的晦色。 憐汐聽她這么一說,盡管還是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卻沒有再繼續糾纏這個問題。 “姑母放心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都說花無百日紅,就算淺妃如今再是得寵,也終有年老色衰、青春不復的一天不是嗎?到時候,難道皇上還會愿意繼續盯著她那張臉不成?所以姑母和皇上之間的關系,將來一定是可以緩和的……” “話雖如此,可哀家就是擔心啊。更何況,這等待的時間,未免也太長了些……” 憐汐突然瞇起眼,笑了一聲:“姑母忘了,其實眼下就有一個機會……” “什么機會?”太后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憐汐的眼神愈發意味不明,笑容中逐漸染上一絲陰寒,“就像奴婢剛才說的那樣,花無百日紅,皇上之所以這么長時間獨寵淺妃一人,或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看膩了后宮的其他娘娘。若是這個時候有新人出現,淺妃的風頭可能就會過去呢?” 雖然這話說的連她自己都不是很確定,單看帝王的樣子就知道淺妃在他心里是不一樣的,可是眼下除了“瞎貓碰死耗子”,還能怎么辦呢? 總不能就這么聽之任之,由著淺妃一直受帝王獨寵下去吧? 更何況,當初淺妃突然受寵的原因本來就很奇怪——就這么突然有一天,一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女子住進了龍吟宮,然后就莫名其妙地受寵了,到如今,帝王身邊哪曾還有過其他人? 既然淺妃可以成為那個莫名其妙的意外,那么誰說旁人就不可以呢? 便是自己,也不是沒有機會的。 只不過現在不能貿貿然地出手——起碼得先借把刀除掉淺妃肚子里的孩子才行。否則,在謀害龍種這樣的大罪之下,便是自己能夠除掉淺妃,帝王心里怕也不會接受一個這么惡毒的女人。 “新人出現?”太后蹙了蹙眉,“可你沒瞧見皇上那晚的樣子么,這種時候,他的眼里哪兒還裝得下什么新人?” “姑母忘了么,再過不久就是三年一度的大選之日。屆時,便是皇上眼里裝不下新人,也不能違法了祖制吧?” 太后沉吟片刻,點著頭“恩”了一聲。 不能違法了祖制吧? 不能吧…… 其實這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里經歷了這么多事,太后都已經有些不確定,皇上心里究竟還有沒有祖制這種東西了。 起碼祭祖那樣本該由帝王親自主持的頭等大事,最后還不是交給了一個王爺去辦? 不過,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姑且就這么試試吧…… 沉默片刻,太后又道:“汐兒,哀家知道你對皇上的心思,不過你也得注意著些,最近這些日子,還是不要去招惹淺妃為妙。” 她自己說著似乎也覺得有些憋屈,眉心漸漸地攏了起來:“皇上還年輕,你更是正值風華,只要能等得起,機會終歸是有的。切莫為了眼前的一點蠅頭小利就永遠失去那個站在最高點的機會,知道嗎?” “姑母說的是,這些道理汐兒都明白的。”憐汐點點頭,心里不禁有些動容。 太后能跟她說這些話,那就說明是真把她當親人一樣的對待的。 “就算真要對淺妃出手,汐兒也不會選在這個時候去,姑母大可放心。起碼得等這陣子風頭過去,將事情撇的一干二凈才行。” “哎,你這孩子……”太后嘆了口氣,眼神有些飄渺。 “若你心里那個人不是皇上,該有多好?哀家大可為你指一門滿意的婚事,有哀家在后面替你撐腰,便是做個王侯將相的正妻,又有何難?” 憐汐一怔,而后微微咬住下唇,委屈地喚了一聲:“姑母……” 那么多年以前,她的心就已經不屬于她自己了,現在哪里還能要得回來? “好了好了,哀家明白。”太后見她神色傷感,趕緊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你心里只有皇上,哀家知道的,絕不會強迫于你。” 頓了頓,她的聲音逐漸低下去,眼中卻有一抹堅定閃過。 “你的心愿,哀家一定會想辦法替你達成。” 翌日,御書房。 朝中幾位重臣留在御書房商議閩南地區的旱災一事,爭爭吵吵,沒個休止。 然而龍椅上一身明黃的男人,卻是始終沉默地聽著他們的話,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眾人以為帝王是不滿他們的效率,只有君寒宵知道,皇兄是走神了。 至于為什么走神,他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估摸著,應該是和小皇嫂脫不了干系吧? 君寒宵挑了挑眉,突然覺得自己真是睿智,連皇兄的心思也能揣摩個大概了。 礙于帝王的沉默,眾人皆是提心吊膽,不過也因此,辦事效率卻瞬間高了很多。 到最后,對于閩南旱災一事,雖然還沒討論出個成型的賑災計劃,可大致的方向卻已經出來了,只等帝王做下決定。 戶部是掏銀子的那個,所以理所當然地,這件事便由戶部尚書來跟帝王做最后總結。 這個時候,帝王終于給了他們一點回應,拍案定下所有方針。 當今日議政之事完畢之后,禮部尚書突然出列。 躬身道:“皇上,老臣有一事。” 君墨影看著他,眉心突然跳了兩下。 隔了很久,直到眾人全都微微詫異地抬頭看向他,才道:“說!” 這簡單的一個字說出口,他的臉色已經完全沉了下來,玄黑夢眸中更是閃著幾分不耐。 禮部尚書嚇了嚇,難道自己是哪里得罪帝王了不成?怎么自己都還沒開口,就已經這么招人煩了? 他定了定心神,繃著一張大義凜然的臉,頗有種豁出去了的感覺。 “皇上,過幾日就是三年一度的大選之日了,老臣想問問皇上,對于本屆秀女,是否有什么特別的要求?” 君寒宵的表情頓時微妙了一下。 還以為皇兄在想什么事兒呢,感情是為了這個呀…… 唇角微微一勾,君寒宵的眼中閃過幾絲壞笑的成分,若是這次大選能夠順利進行,也不知道皇兄要怎么跟小皇嫂“交代”這事兒呢? 再往長遠了想,若是真的就這么選秀女了,皇兄的心也不知道會不會產生偏移。 是始終如一地守在夢央宮,還是移情別戀地左擁右抱、只顧新寵? 想了想,君寒宵覺得,雖然這第二種可能性也勉強算一種情況,不過希望實在渺茫。 “特別的要求么?”君墨影意味不明地把禮部尚書的話重復了一遍,夢眼突然瞇了瞇,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冷弧。 “若是朕說,朕的特別要求是,今年的大選直接取消,陳愛卿以為如何?” 帝王此話一出,就像是在眾人心口上投下一記重磅炸彈,嚇得這一個個都大驚失色。 誰都知道帝王如今獨寵淺妃,可任誰也沒有想到,帝王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是……開玩笑的吧? 開玩笑的吧! 就連君寒宵也不由震驚地看著龍椅上一臉嚴肅的帝王。 看這樣子,還真不像是開玩笑的呀! 眾人的心臟皆是撲通撲通地狂跳,怎么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一時都不由惱起了禮部尚書,要不是他多此一問,或許皇上就不會突然萌生了這個想法呢? 唯有大選順利進行,他們家族中的女子,才能順利進宮啊…… “皇上,您這……” 陳尚書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帶上了幾分顫抖。 因為帝王素來是個說一不二的性子,朝中的很多大事,除非是帝王沒有嚴令申明要如何如何做,否則的話,一般很少有人敢去質疑帝王的威嚴,更別說是否決了。 所以此時此刻,陳尚書的內心可以說是無比焦躁的。 他不是沒有注意到身旁那些個老東西的眼神,可他實在是冤枉啊!身為主辦大選之人,他當然要盡可能做得讓帝王滿意。那趁著這個機會問上一句,又如何? 更何況,又不是只有這些人家里有正值妙齡的女子,他自己的女兒也到了年紀呀! 這么一想,陳尚書的底氣不由足了那么一點點:“皇上,老臣以為,秀女大選乃是從太祖皇上開始就定下來規矩,若是皇上如今輕易就將其取消,會不會有點……不太好?” 冷汗涔涔地往下冒,陳尚書卻連抬手抹一把都不敢。 期間不乏有人朝君寒宵投去那么一瞥,希望端王爺能夠站出來說句話,畢竟他在帝王那兒說話的分量可不小。 偏偏君寒宵只作沒看見,悠哉地往旁邊一站,摸著下巴,干脆看起了好戲來。 眾人不由一陣失望,只好一個個眼巴巴地看著帝王。 君墨影卻道:“哪里不太好?” 涼薄的視線徐徐從眾人身上掃過,嗓音淡得幾乎擰出水來,“如今閩南旱災,朝廷正是急需用錢的時候。在此時舉辦秀女大選,鋪張浪費、主次不分,又有哪里好了?” 眾人又是一噎。 終于還是有人道:“皇上說得沒錯,朝廷急需用錢,可這幾年豐收不斷、國庫充裕,應當是不會出問題才是。更何況……賑災固然重要,充盈后宮、繁衍皇嗣同樣是重中之重的國家根本,所以還是請皇上聽臣等一言,讓大選繼續罷!” 話音落下,御書房里的人統統出了一身冷汗。 每個人都在心里附議著他的話,卻又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再多說一句。 良久之后,君墨影倏地冷笑一聲:“好!大選繼續!” 這一聲“好”,把眾人全都說愣了。 帝王這突然是……同意了? 可這語氣,怎么就聽著這么瘆人呢…… “既然你們這么想選,朕就讓你們選。”君墨影意味不明地說了這么一句,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他微瞇著夢眸看向陳尚書,“朕沒有任何要求,一切按照往年的規矩辦。” 陳尚書立刻激動地躬了躬身:“是,老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