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挑撥離間?
然而這會兒,太后卻看得分明,皇上根本就是在給夢言找借口。 “那皇上現(xiàn)在可好些了?是否請?zhí)t(yī)看過?”想歸想,太后還是問了這么兩句。 總不能在這么多人面前駁了皇帝的面子吧? “母后安心,兒臣現(xiàn)在已經無礙了。”君墨影淡淡地道。 夢言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這男人這么道義,吵架的時候還不忘拉她一把。 不錯不錯,勉強算是個心胸寬廣的好男人了! 茶過半盞,帝王起身與太后告退。 每年的這一日,帝王除了早晨起來給太后拜個年之外,往后的時間都是在正和殿與王爺侯爵、朝中大臣一道過的。 臨走之前,君墨影倒是沒什么話囑咐夢言,反而對皇后說:“淺妃年紀小不懂事,若是無意冒犯了母后,你看著她點兒,別惹母后生氣,知道嗎?” 夢言愣了愣,繼而小嘴一扁,心道這男人就不能盼她點兒好么?非得詛咒她冒犯那老太太?要是她真冒犯了,那可是十條小命也不夠砍的! 殊不知,她這不屑,卻是讓眾人聽得一片艷羨。 在宮里待得久了,誰沒個三五七寸的小心思? 帝王這話表面上是在囑咐皇后、憂心太后,可實際上,卻是把夢言交給了皇后,讓皇后確保她不會出什么事兒。 否則,在場比她年紀小的又不是沒有,帝王又何須多說這一句? 皇后很清楚,若是夢言在這里搞出什么幺蛾子,那就是她看顧不力之錯。 所以她必須保證夢言能毫發(fā)無傷地回到夢央宮不可。 有了帝王撂下的話在先,饒是眾人膽兒再大、再是嫉妒夢言,也不敢隨隨便便去招惹她。 就連太后也一改初衷,用眼神制止了華妃的挑釁。 “淺妃的身子,如今已經全好了吧?還有沒有哪兒不舒服、不爽利的,都趕緊的找太醫(yī)瞧瞧,知道嗎?”太后笑容溫和,語氣淡淡,就像一個慈祥的老太太在叮囑自己的孩子。 不過夢言覺得,這老太太可沒那么好心,肯定還有下文。 “多謝太后關心,臣妾明白,一切都會小心。”她笑瞇瞇地答,像是醒來后第一回見太后那樣,笑容純真,處處透著一股干凈澄澈的氣息。 可她越是如此,太后就越是懷疑,越是覺得她不對勁。 若她真的像表面那樣毫無心機,又怎么可能如此盛寵不衰? 太后啜了一口茶,淡聲道:“皇后。今日宴席上,皇上肯定得喝不少酒,你一會兒回去之后多準備些醒酒湯備著。夜里皇上去你那兒的時候,別忘讓皇上喝了。” 皇后不意自己突然被點名,愣了愣,幾不可見地瞥了夢言一眼,才恭敬道:“是,臣妾謹記太后教誨。” 夢言眉尖一挑,這是——專門說給她聽的?挑撥離間? 無所謂。 話茬兒不拋到她跟前來,她是不會接的,隨她們怎么鬧好了。反正事情沒發(fā)生之前,她絕對相信君墨影。 所以要想讓她因為太后這一句話就泛酸難受——做夢去吧! 太后眼梢輕抬,視線徐徐掠過夢言,見她仍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心里就更沉了幾分。 好一個夢言,自己都這么說了,她也不生氣、不吃味么? 果然是沒有看錯她。 華妃注意到太后的臉色,眸光微微一斂,笑吟吟地道:“淺妃meimei,今夜這等喜慶的日子,一個人待在夢央宮過年未免枯燥乏味,不如一會兒去本宮那兒,咱們一起守個歲如何?” 太后立時挑了挑眉。 沒想到,這個華妃還不算笨。 自己也就提前點撥過她那么兩句,她今日就做了兩件這么合心的事兒。 前頭那次雖說是自己示意,但卻不可否認她成功了。后宮這些女人本就嫉妒夢言得寵,經過今日,只怕是更厭惡了吧? 而現(xiàn)在這件,那可就真的是她自個兒領會能力強了。 事實上,自己雖然特意跟皇后囑咐了那些話,可皇上的心思如何,自己卻是真的摸不透。萬一今日過年,皇上也不給皇后那個面子,自己又能說什么?總不能把人強押過去吧。 但要是把夢言弄走,那就好辦了。 畢竟,夢央宮里都沒個人,皇上要是獨自待在那兒,那可就說不過去了吧? 太后第一次覺得,這華妃也算是不錯的。 “華妃說得沒錯。” 太后眸色溫和地看向夢言:“淺妃如今失憶,平日里又不怎么出門,對這宮里可謂是人生地不熟。今日過年,加上淺妃年紀又小,氣氛還是歡愉些得好。一個人留在夢央宮,冷冷清清的多難受,不如還是去和華妃一道過吧。” 說到“年紀小”這三個字的時候,太后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像是在用帝王臨走前留下的那句話來諷刺夢言一樣。 夢言卻瞬間雙目圓瞪:“華妃要和臣妾一塊兒守歲?臣妾不是在做夢吧……” 她一臉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似乎是在確認自己并沒有出現(xiàn)幻覺。 最后才似喃喃地驚呼:“華妃明明就很討厭臣妾啊……” 此話一出,殿里的氛圍頓時就尷尬了。 華妃明明就很討厭她?這話又是從何而來? 她們倆人理應沒有任何交集才是啊…… 而且,就算華妃是真的很討厭她,正常人也不會把這種事兒掛在嘴邊吧? 這淺妃,還真是不同尋常。 太后和華妃的笑容同時僵在嘴邊。 綺妃忍不住抬了抬手中錦帕,掩著唇幾不可見地勾了勾唇,眼底浮現(xiàn)一絲興味的笑意。 盡管她上回被夢言氣得不輕,可現(xiàn)在看到夢言這么針對別人,還是不妨礙她突然滋生的好心情。這就好比,你被某個人欺負之后自個兒郁悶著,可是看到那人再去欺負別人的時候,心底就會莫名產生一絲——原來我不是一個人的感覺。 若是這些人當夢言天真無知才會這么說,那她們可就大錯特錯了。 這純然的面貌不過是夢言慣用的偽裝,至于內里究竟如何,連她這個和夢言相處多時的人都看不透,這些人又如何能明白? “淺妃何出此言?”太后眸色深深地凝視著夢言,眼神甚是復雜。 夢言覺得,要是她說出個什么讓太后不滿意的答案來,非得遭殃不可。 而且她都做好當個觀眾不說話的準備了,誰讓那華妃沒事兒找事兒來著?既然非得欺到她頭上來,就得做好被欺回去的準備。 “回太后,其實……哎,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xiàn)在不提也罷。”夢言嘆了口氣,眸色微微閃爍,緊抿著唇瓣垂下眼簾,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華妃心里不由打起了鼓,這女人到底想說什么? 至今為止,自己應該都沒有做過什么對不起她的事兒吧? 可她這樣子,分明像是個被欺負慘了的小媳婦兒! 太后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開口,綺妃就道:“淺妃meimei到底是有什么事兒,若是受了委屈,可千萬得說出來,太后一定會為你支持公道的。” 夢言嘴角抽搐了幾下,心道這女人還真是半點不長記性,上回都被罵成那樣了,怎么還能這么“jiejiemeimei”的跟她套近乎? 真是忒不要臉! 在綺妃開口之前,她其實就猜到太后不會追根究底。畢竟,這大過年的好日子,太后這么有眼力見兒的,一看就知道她沒出口的不會是什么好話,怎么可能打破砂鍋問到底? 也許隨便安撫她幾句,這事兒也就過去了。而她也可以得償所愿地不用理華妃那女人。 可誰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綺妃這女人,果然一直都這么賤兮兮的,從未改變。 還好,不管說不說,反正于她而言都沒多大影響。 “綺妃jiejie放心,我沒有受過什么委屈。就算真受了,這么長時間過去,也都好得差不多了,不必再提。”夢言柔柔弱弱地說。 這話說的…… 太后覺得自己要是再不過問,非得落下個不公不正的態(tài)度。 “淺妃,你就老實說吧,你和華妃之間到底發(fā)生過什么事兒?” 夢言抬頭,小心翼翼地看了華妃一眼,那可憐兮兮的眼神兒,就像是在說:別怪我…… 可偏偏,華妃還從她眼底看到了一絲不懷好意的笑。 “啟稟太后,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兒。”夢言低聲,“不知太后可還記得,那日宮宴上臣妾摔了一跤?” 華妃臉色一變:“你別含血噴人!” “呀,我都還沒說呢,華妃就知道我是含血噴人了?”夢言驚訝地看著她,“那么請問,我究竟是含了什么血,噴了哪個人?” 華妃眉心一跳一跳的,臉色變得鐵青。 夢言撇了撇嘴,無話可說——這又是個和曦妃一樣的蠢女人,沒的救了。 無需夢言再多說什么,眾人當即都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有些人想起,那日夢言確實是摔了一跤,倒在曦妃的席位上。只不過那個時候,淺妃并沒有指責華妃絆了她,反而還率先道歉,說是自己不小心踩了她。 現(xiàn)在看來,事情似乎并沒有那么簡單? 眾人的臉色不禁變得有些微妙。 看來這淺妃也不完全是個笨蛋,當初知道自個兒位份低、不敢去挑釁高高在上的華妃娘娘,如今卻是因著身份相當、而帝王又盛寵于她,所以才把事實道出來的吧? 不過這也怪不得淺妃,誰讓華妃自討沒趣,說什么一起守歲的廢話呢? 太后眸色一冷,方才好不容易對華妃升起的一絲好感也蕩然無存。 蠢貨!夢言還什么都沒說呢,她就把自己的老底揭了出來! “所以淺妃的意思,那日是華妃給你使絆子,所以你才會摔倒?” “太后,臣妾可沒有這么說啊!”夢言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無辜。 “臣妾只是想說,那一日臣妾不小心踩了華妃一腳,華妃誤會臣妾是故意的,因而語氣不太好。所以,臣妾一直以為華妃是很討厭臣妾的。” 眾人皆是目瞪口呆。 本以為,夢言所謂的“委屈”是指那日華妃絆她的事兒。甚至于,就在方才,連華妃自己都把底兒漏了出來,和不打自招也沒什么差別了。可沒想到,就在這種時候,夢言卻又給了眾人一個大大的“驚喜”。 到底是該說這個夢言太狡猾,還是該說華妃太愚蠢? 華妃氣得差點沒吐血。 這個惡毒的女人,方才那眼神、那語氣全都在裝腔作勢,分明就是故意一步步引導自己想到不好的事情上去。偏偏在太后問起的時候,她又不說實話,就好像一切都是自己不小心抖出來的,而她則壓根兒不樂意嚼舌根一樣! 這該死的! 看來從前,確實是自己低估了她! 太后的眸色愈發(fā)深沉。 “原來淺妃說的是這個。”太后淡淡一笑,“這又不是什么大事兒,華妃也不是個小氣的人,想來,是你擔憂的太多了。” “是,臣妾明白,是臣妾小人之心了。”夢言裝出一副臨聽教誨的樣子,乖順伶俐。 這看似只是個小插曲,卻又分明不是。 因為這個,太后不好再跟夢言提什么“和華妃一道守歲”的事兒。 直到眾妃嬪告退離開的時候,太后心里還沒有完全緩過來,仍是郁悶得緊。 眾人告退,太后只淡淡地擺了擺手,讓憐若和憐汐送各宮娘娘們出去。 出了夢鳴宮的宮門,皇后總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這淺妃沒整出什么幺蛾子來,否則帝王怪罪下來,她還不知道怎么辦呢。 夢言獨自一人走在回夢央宮的路上,青石板冷硬綿延,四下唯有寒風獵獵的聲音,既是靜謐、又是喧鬧。 夢言覺得有些冷,不禁打了個寒噤。 越往前走,夢言就越是覺得不對勁,這附近…… 她眉心一蹙,突然抱緊雙臂,加快腳步,到后來,已經是逐漸小跑起來。 奶奶滴,關鍵時候怎么都沒個人影的! 跑了沒兩步,她設想中的人影確實是出現(xiàn)了,只不過,不是她歡迎的那類。 看著面前那四五個黑衣蒙面的家伙,夢言的眼皮狂跳了幾下。 上回是迷藥,這回直接玩兒綁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