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我一個人的男人
“你不就是個女人么,有什么資格在這里大呼小叫……” “誰規定的——除你之外公子就不能再有別的女人啊……” “就是就是,看公子這般氣度高貴之人,府里肯定不止你一個女人。你不過就是運氣好,才叫公子帶你出來的,有什么資格阻攔我們和公子之間的緣分……” “趕緊滾開吧,別在這兒礙手礙腳,丟人現眼的……” 一時間,竟是所有女人都統一陣營來對抗夢言了。 夢言的臉色頓時變了幾變。 君寒宵心里咯噔一下,卻不是怕這小姑奶奶被人欺負了去,而是怕眾人無法承受來自皇兄的怒火。 便是此番同行的那位曦妃娘娘,此刻也不過被打發在齊王府自娛自樂。就憑這些刁民,還妄圖和皇兄有什么“緣分”? 最重要的是,她們觸了皇兄的逆鱗——不知道那小姑奶奶是任何人都不能欺負的么?這幫膽大包天的,一個個都嫌命太長了吧! 誰曾想,不等君墨影開口,夢言“哈、哈、哈”地重重冷笑幾聲,一只手猛地勾上君墨影的脖子。 “姑奶奶偏偏說這是我一個人的男人,你們又能耐我何?不信你們就問問我家夫君,他是樂意只要我一個,還是樂意從你們之中挑出那么一個兩個三個四個的帶回家去!只要你們有本事讓他點個頭,姑奶奶非但不會再阻撓半分,還能立馬給你們騰地兒出來!” 因為兩人的身高差距擺在那兒,所以要完成這個動作,夢言不得不高高地踮起腳尖,幾乎整個人都是吊在君墨影身上,讓君墨影原本冷到結冰的臉色中平添了幾許無奈與好笑。 可是小東西說的那些話,又叫什么話? 但凡他點個頭,她非但不阻撓,還給這些女人騰地兒? 真是。 就算她是因為自信,也不該這么說。 君墨影心里頭甚是復雜微妙,心道直接把人罵走不就好了,竟然還存了要離開他的心思? 果然是把她慣得越來越離譜了。 可那句“我一個人的男人”,怎么就越想越覺得窩心呢…… “公子,您看……”一道帶著征詢意味的女音打斷了君墨影的思緒。 他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沉默地把自己脖子上的胳膊拿了下來,臉色依舊沉冷,唯有在看向夢言的時候斂去那么幾分。 旋即將人反摟進懷里,動作溫柔呵護,像是對待自己捧在掌心里的珍寶一般。 從始至終,他都不曾拿正眼瞧過夢言以外的任何女人。 此時無聲勝有聲。一地的芳心碎落。 夢言昂首挺胸,“哼哼哈哈”地笑了幾聲,滿含著嘚瑟,整張臉上似乎都寫著“你們瞧見了吧”這幾個大字。 被君墨影身上散發出的寒氣與威嚴震懾住,直到他們走出茶館,都沒有哪個女子敢隨便從他們身后追上來。 他們倆是解脫了,茶館里另外兩個被堵住的卻還未脫困,相互對視一眼,似乎都從對方的神色中讀出了一點:他們被拋棄了。 于是乎,圍在君寒宵和影月身邊的女子就顯得很高興,起碼她們堵的不是方才那個對自家夫人如此深情的公子,否則也得落得個被人無視加拒絕的下場! 被茶館里那些花癡女一攪和、一耽擱,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大街上燈火透亮璀璨,絲竹聲聲悅耳,家家戶戶都是張燈結彩,熱鬧非凡。小販的吆喝聲、叫賣聲似乎比往日更多更響,一對對含羞帶怯的男男女女并肩而行,整條街上的人都沉浸在一股歡愉的氛圍之中。 夢言終于逃出生天,尤其還處于這般溫馨的環境之中,本該是心情愉悅、如釋重負的,偏偏被這冬風刮得她渾身難受。 寒氣像是從身體直接浸襲到了心里,肆意蔓延,陣陣發涼。 想起自己方才一時嘴快說的那句“他是我一個人的男人”,夢言心里閃過一絲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酸楚。 不過是拿來騙騙那些女人的話罷了,哪里騙得了自己? 這個男人沒有當場揭穿,抑或秋后算賬,已經是很給自己面子了吧? “我們就這么走了,不等端王他們嗎?”夢言長吁了一口氣,拋開心里那些繁復的雜念,轉移話題。 “有朕保護你呢,怕什么?” “……” 感情這男人是以為她怕沒了影月的保護,他們會碰到什么危險? 說真的,她其實比較怕那兩個人出事啊…… 面對這么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那兩個相貌堂堂、氣質斐然的男人真的不會被“就地解決”嗎? 想到這里,夢言終于把方才那點兒小抑郁全給忘了,忍不住“咯咯咯”地笑出聲來。 也就是到了這時,她才發現自己并不是在擔心那倆人,純粹是想回去看看他們的現狀而已。 君墨影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這小東西又一個人傻笑些什么呢? “要不要找個地方吃點東西?” “不要了吧,剛才在茶館吃了好多點心,現在也不是很餓。” 最關鍵的是,好不容易碰上這么熱鬧的日子,她怎么能錯過? 更何況,路邊兒又不是沒有可以吃的東西,相比之下,邊玩邊吃怎么著也比坐在酒樓里有趣兒得多啊! 不過很快她就想起什么不對勁的地方——這男人方才在茶樓似乎只喝了一杯茶,各種點心卻是碰也沒碰過的,這會兒該餓了吧? 于是不等君墨影開口,又立馬改口道:“要不然還是去吃點什么吧!” “怎么自相矛盾呢?”君墨影好笑地點了點她的鼻尖。 夢言自然不肯說自己是擔心他,只是撇著嘴角四處搜尋起酒樓來了。 君墨影愣了愣,竟奇跡般地明白了小東西心里的想法,眸中剎那間涌過一道流光,嘴角徐徐一勾,湊到她的耳邊低語:“言言不是自己想吃,對不對?” “什么意思?”夢言眨巴著大眼睛,一臉茫然相,只裝著聽不懂他的意思。 “言言是擔心朕餓了,對不對?” “……胡說八道!” “那言言是否能跟朕解釋一下,方才還喊著自己不餓,拒絕了朕的提議,卻為何在那么短的時間內又改變主意了?” “那是因為……”夢言咬了咬牙,小臉熱乎乎的,心道她真是鬼迷心竅了才會擔心這男人餓著,“因為女人都是善變的!” “女人都是善變的?”君墨影挑了挑眉,為她驚世駭俗的言論好笑不已。 “就當言言說得沒錯,可你似乎還不是女人啊。”他故意傾下身子,湊近夢言的耳邊,溫熱的氣息在冬日的夜里顯得更加灼人,帶著一股撩撥挑逗的意味。 “還是說,言言其實是在暗示朕……” “君墨影!”夢言暴跳如雷地打斷了她,小臉漲得通紅。 暗示你妹啊! 奶奶滴,這廝一天不對她耍流氓就會死是吧? 君墨影愉悅地低低一笑:“好了好了,朕也不餓,既然言言不想吃,我們就不去了。” 夢言扁了扁嘴,哼了一聲。 拉著君墨影走到最近的那個賣桂花糕的小販那兒,挑了幾塊賣相最好的桂花糕買下,手里捧著個紙袋子,實在凍得厲害的時候就哈兩口熱氣搓搓手。 君墨影伸手過去想幫她拿,她卻梗著脖子不肯。 “等會兒再給你拿。”話還沒有說完,她就朝自己嘴里塞了一塊,笑得跟朵花兒似的。 “我先給你試試毒!李管家不在,這種路邊攤的玩意兒,我可不能拿來給你亂吃。萬一出了點兒什么問題,那我可擔待不起!” 她的嘴角還沾著一塊桂花糕的碎屑,這么看起來,就跟個傻愣愣的孩子似的,可她眼睛里那抹認真的神采卻讓君墨影有那么片刻的恍神。 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已經下意識地打掉了她手里的桂花糕,眉宇中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微惱。 夢言愣在了那里,又是不解又是受傷地看著他。 她很少見他這幅樣子,往日就算她再怎么膽大妄為地說什么、做什么,他也不會生她的氣,最多就是無奈地笑罵一聲。 所以他現在這個樣子,可以說是嚇到她了。 “胡說八道些什么。”君墨影皺著眉頭,替她揩去嘴角的碎屑,力道比平日里更重些。 “就算李德通不在,也不用你來做這種事。”他沉聲訓斥,“以后不許再這么口無遮攔的!” 平日里沒規沒矩也就算了,這種事是能亂說的嗎? 還試毒? 就算這桂花糕不可能出什么問題,他也聽不得她說這樣的話。以至于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不能讓她吃那玩意兒,第二反應就是生氣。 他一個大男人,碰到危險的時候還要她擋在前面? 夢言眼睫顫了顫,怔怔地盯著他,好半響,才慢慢伸出手去,拉了拉他的袖子。 動作很小,像是怕他會不高興。 “你不要生氣了,我就是……就是……”就是嘴賤! 她不敢直視他的雙眸,抿著唇半垂著腦袋的模樣,像是個做了壞事等著父母懲罰的孩子。 良久,君墨影重重地嘆了口氣,本想趁這個機會好好教育教育這小東西,可是瞧她這委屈的樣子,真是…… 無奈地把人攬入懷中,摸著她的后腦,放低聲音道:“不用你試什么毒,現在不用,以后也不用。若是真的碰上什么危險,言言只要保護好自己就夠了,不用cao心任何事。” 他并不需要小東西做什么,只要她自個兒能夠好好的就行。 夢言顯然被嚇得不輕,尤其是在男人這一番話之后,心情頓時就變得復雜和微妙了。 她以為他是在氣自己口無遮攔,說實話,起初還有些埋怨他。誰想到,他竟然是因為這個。 腦袋被他按在懷里,她幾乎是整張臉都貼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一聲聲有力的心跳聲,心里的感覺很奇怪。 真的很奇怪。 “吃桂花糕吧。”夢言腦子里有些亂,一時間想起什么就說什么,“我嘗過了……很好吃。” 君墨影皺了皺眉,垂眸凝視著她半響,竟破天荒地接過了她遞來的桂花糕。 前方人影拱動,圍在一棵枝繁葉茂的花樹邊,男子們眉目溫柔,女子們巧笑倩兮。 分支矗立的花樹上懸著形形色色的花燈,每一盞里面都點著一盞氤氳的燭火,照得整棵花樹都籠在一片閃爍流光之中。 “奶奶滴,怎么能這么好看呢!”夢言一臉花癡地瞧著那個方向,如果不是因為身在古代,她甚至都要懷疑這是啥高科技產物了。 君墨影隨著她的視線看去,忽然勾唇一笑:“那都是文人雅士們做了掛那兒的,可不是大街上隨便能買到的東西。言言還是莫要肖想得好。” 嗷嗷嗷這男人太討厭了! 她還沒來得及表明心跡呢,那想法就被他扼殺在搖籃里了…… “給很多很多錢也不賣嗎?”夢言很惆悵,也很憤怒,“那他們沒事兒掛在那兒顯擺什么!” 這不成心勾引她嗎? “若是喜歡,回去以后便讓人給你做。”君墨影無奈,不就是幾盞燈嗎,瞧把她給氣的。 “那怎么能一樣!” 夢言指著花樹高處的某一盞燈,晶亮的眼瞳被那瑩瑩火光照得璀璨生輝,“你看那燈多好看啊,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出第二盞一樣的來。再說了,回去以后做的還有什么意義,花燈當然是要在花燈節放的啦!” 一盞粉色的花燈。 比起其他那些大紅大綠的來說,確實有些與眾不同。 圖案倒是平平無奇,只是幾朵各節氣的小花罷了,可就在這樣一份平淡之下,投灑下來的燭火陰影卻與別盞大不相同。普通的花燈只有一個闌珊燈影,這盞卻是呈現稀疏的星星狀。 夢言拉著君墨影一頭扎進人堆里,擠到一家酒樓門前,發現了一件振奮人心的事。 今年這里的花燈都是文人雅士們做給有緣人的,花燈的制作者只管提出自己的條件,若是人群之中有誰能夠滿足,那就兩相歡喜,各取所需。 “那個那個……”夢言指著那盞粉色花燈,臉上透著滿滿的興奮和激動,“若是要那盞燈,我需要做什么?” 主辦這個活動的是酒樓掌柜,聞言,他原本堆砌滿臉的笑容稍微僵了僵,神色中似乎帶著一抹遺憾與可惜:“不瞞這位姑娘,依老朽看,這盞花燈,您怕是要不到了。” “為什么呀?”夢言驚訝地看著他,“難道它不在今日的活動之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