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虞晚吐了口煙霧,看著煙頭在指尖慢慢燃燒,零星火種被風吹的忽明忽暗,透明的指甲輕輕掐滅煙頭,扔進一邊垃圾桶里。他們誰都沒有再說話,只是享受著這晚上安靜的時間。 底下媒體翹首以待,只要虞晚一下去,面對的就是數不盡的攝像頭和問題。虞晚知道自己沒有必要去回答那些問題,想說的想做的都會用行動去表示,言語最是多余可笑。 天臺對面直播屏幕上重復著剛才那一場秀,記者給的標題是:前途不可限量。看到女人神色漫不經心,陸明鶴輕輕笑了笑:“虞小姐似乎并不喜歡這個說法?”他少有多話的時候,這樣主動詢問一個女人已經是極致。 虞晚挑了挑眉,回過頭來看著男人。她目光帶著笑意,像吹著煙的/槍/口,直直看進男人心底:“我確實不喜歡前途無量這個詞。” “因為很未知。”她頓了頓,慢慢笑了起來。 野心,前途,是要等到日后才知道,而她現在要的是將那些踩在腳下,在最短的時間內崛起。對于虞晚來說,人一生的時間很長卻也瞬間很短,總得迫不及待一點兒才有趣。 天臺上的風越來越大。a市雨季經常下雨,虞晚看了一眼天色,淡淡收回目光來。 陸明鶴的助理也來了。低頭在一邊恭候著。 “我該走了。”女人笑道。腕表顯示的是晚上十點,秀場也該結束了。 陸明鶴點了點頭,他身體不好不能淋雨,也確實該離開了。輪椅被推動轉身,在陸明鶴走到樓梯口時虞晚忽然道:“陸少以后最好還是別再幫我了,不然” 她頓了頓,聲音帶著笑意:“我會誤會。” 她指的是趙銳電影的事。 男人指尖微微頓了頓,助理立刻會意停下推著輪椅的手。 外面雷鳴震震,忽然間大雨傾盆。虞晚聽見陸明鶴似乎笑了一聲:“你沒有誤會。” 助理低著頭不敢說話,陸明鶴嘆了口氣,語氣略帶笑意:“我確實對你別有用心。”他話說完微微揚手,輪椅又慢慢推著離開。 天臺上只剩了一個人,虞晚看著臨走前被助理塞到手中的名片,慢慢勾起了唇角。 如果說之前虞晚還有些猜不透他要干什么的話,那么現在卻隱隱有些猜到了。他想要搞垮容敬淵,而她就是中間的橋梁。 名片并不是陸明鶴的,而是一個叫楊沁的新人。虞晚一天前剛剛調查過她,今天陸明鶴就送上了名片。容敬淵手下藝人除卻現在已經被踢出去的李榛和白正超,現在只剩了她一個能用。他不會把寶壓在一個人身上,畢竟這樣做損失太大,而楊沁就是被培養出來取代她的。 容敬淵對手下人要求很高,想必這個人也是在暗中培養了很久了。他一直在提防她。 而這張諷刺的名片,就是陸明鶴想要告訴她:與其與虎謀皮不如自立門戶。 女人指尖摩挲著名片,眼神思索。 名片并不會無緣無故的送給她,從之前的事件中就可以看的出來陸明鶴想要對付容敬淵很久了,可是為什么呢?他能從中得到什么好處? 虞晚微微瞇了瞇眼。突然想到前世時陸明鶴被人在車上動手腳的事,這樣的事在三年前就已經發生過一次,但卻一直找不到兇手。或者是找到了,但卻礙于勢力不好動手。 當然這些只是猜測而已,畢竟至今為止還是沒有人知道容敬淵的背景。 女人低頭輕輕笑了笑,指尖微動,將那張名片放在打火機上看著它慢慢被燒成灰燼。 雨慢慢停了。 虞晚從后臺離開,停車場里一輛車已經等了很久。 高跟鞋的聲音在安靜的車庫里緩緩響起,虞晚伸手打開車門。司機在后視鏡里看了一眼,慢慢調頭離開。 車內暖風驅散身上寒意。虞晚支手靠在窗邊,眉眼漸漸舒散開,她回過頭來看了男人一眼忽然笑道:“容先生今天怎么有空等我?” 穿著白襯衣的男人衣冠楚楚,眼神也很溫和,聽見這話只是道:“阿晚這么三心二意,我害怕幾天不見你就忘了我。”他語氣感嘆卻別有深意。 虞晚指尖頓了頓,低垂的長睫遮住眼底的神色:“這句話不是應該我對容先生說嗎?” 剛剛吸過煙的緣故,女人嗓音沙啞,卻帶著一絲清冷的靡麗。她靠在車窗前偏頭看著男人,眼神似笑非笑。 虞晚身上有一種很高級的性感。眼睛,嘴唇都是誘惑。她笑著看著他,眼波盈盈,故意拿捏的腔調足以讓任何一個男人失控。 容敬淵眼神微微沉了下去。 虞晚知道這樣的眼神對于男人來說代表著什么,她喜歡看著這個面容溫和帶著佛氣的男人克制的樣子。 修長的指節交握在一起,指骨上的脈絡浮動好看。虞晚輕輕笑了笑,慢慢靠近他:“容先生可不要惡人先告狀啊。”她側身貼在他耳邊,語氣溫柔挑釁。 容敬淵閉著眼,忽然想起了她在t臺上漫不經心地走來的樣子。她是他一手發掘的,也最了解性情,她的野心是糖果也是/槍/口,而如今那槍口正對準著他。 男人神色溫和慢慢嘆了口氣:可惜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車子停在了公寓門口。虞晚輕笑了聲,慢慢關上了車門。直到那道婀娜的背影離開,容敬淵才收回目光。 車內靜靜地,司機看著前方不敢說話。過了很久才聽見男人淡淡道:“走吧。” 他知道陸明鶴找過她,但是又怎么樣呢?賭徒一輩子最害怕的就是下錯注,一步錯步步錯。他相信虞晚不會那么蠢。 47、第四十七章 ... 時間過的很快, 在那次走秀之后虞晚很少再接活動只專心準備著新片。《江湖》對武戲要求很高, 在和趙銳商量了一番之后,公司請了圈內有名的武術指導。 她之前有多年學舞的底子, 比一般人上手要容易些。但舞蹈畢竟和武術不同,武術要求更有力和干脆一點。虞晚在劇本中的形象是用劍, 從剛開始的生澀,到現在拿著劍可以完整的旋花。虞晚一練就是一個多月。 私人教練室內: 虞晚拿毛巾擦了下額頭上的細汗:“還有哪些動作?”女人膚色雪白,剛剛運動過后臉上微微泛了一些淺紅, 即使是這樣狼狽的樣子也依舊美的驚心。 “還有五個動作, 差不多一周的時間應該就完了。”女教練微微有些不自在,在虞晚轉過頭去時舒了口氣。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樣,可當那雙眼睛看著她時她就說不出話來。這種不自覺散發出來的風情一定程度上連女人也會受影響。 她有些明白那時候容先生為什么在招聘武術指導的時候注明必須是女性了。 室內靜靜地,虞晚將毛巾搭在架子上,思考了會兒淡淡道:“接下來一周我要出差,剩下的動作回來后再聯系您補上。”她語氣客氣, 說到這兒時微微頓了頓:“這期間工資照算。” 距離《王國》上映只剩一天, 今天早上布萊克就來了電話,首映宣傳里主角缺一不可。她是重頭戲。 常盈點了點頭:“虞小姐先忙吧,我這里隨時都能抽出時間。” 說實話, 作為武術指導來說虞晚給的報酬是圈內最高的,即使中途耽擱幾天也影響不了什么。她一開始接這個工作的時候最害怕的其實是這個外界傳言背景雄厚的女人不好相處。可這一個月下來卻發現虞晚和媒體報道中完全不一樣。 她確實很美,卻一點兒也不嬌氣。有時候即使疼的要命也會咬著牙撐下來不說一句抱怨。她是常盈目前為止合作過最省心的女星,但同時也是最可怕的女人。因為虞晚太能忍了,只要看過她練功時的畫面沒有一個不膽戰心驚。她對自己很狠, 常盈嘆了口氣,這樣一個人在圈內的路絕對不會短。 她似乎已經預感到了虞晚站在巔峰的那一天。 今天差不多已經結束了。司機在門外等了很久,虞晚看了眼手機屏幕上不停閃動的電話號碼,伸手劃掉。 “虞小姐要是有事可以先走,我收拾一下這里。”常盈識趣笑道。圈內混了這么多年的多少都不蠢。看眼色是最基本的。 “謝謝。” 電話又打過來了,虞晚這次沒拒絕。練舞室內靜靜地,直到女人背影消失不見常盈才收回目光,從包里拿出一條新的毛巾慢慢放在了上面。 拐角處車子安靜地在一邊等著。虞晚打開車門坐進去,剛運動過,車內涼下來的氣溫讓人不由舒了口氣。 “去機場嗎?”司機低聲問。女人靠在倚背上輕笑了聲,指尖微頓:“從機場繞一圈再去醫院。” 她并沒有說要去做什么,司機雖然有些詫異,但卻沒有多問一句。她只是一個司機而已,很多事情都不應該知道。虞晚最欣賞的也是她這一點。 車子平緩行駛在路上,大約三十分鐘時間就到了醫院門口。 醫院辦公室內:女人靠在椅背上輕抿了口咖啡,等待著化驗結果。 在今天常盈將毛巾遞過來時她就察覺到了有些不對。雖然和之前的看似一樣,但這次的毛巾里卻好像有股淡到不仔細幾乎聞不到的香味。虞晚第一次接過時以為是錯覺,但在眼尾掃到她拿到毛巾擦完額頭后女人不自覺放松的表情時,就明白這毛巾肯定有問題。 圈內你來我往見不得光的手段多的是,這算不上多么令人驚訝。只是這次這個武術指導是容敬淵撥給她的,這里面要說沒點門道沒人會信。 檢驗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虞晚指尖輕叩在桌面上聽著醫生分析:“你是說這里面有花粉?”她淡淡問。 年輕醫生點了點頭:“對,選取的是味道比較淡的花種,然后用其他味道遮掩了一下,一般接觸到的人很難發現。” 他將報告單遞給虞晚,上面成分一清二楚。虞晚忽然失笑,因為她想起了去年的一個笑話。 當初為了騙池嶸從而暗地里扳倒周覆山,她謊稱自己花粉過敏,現在看來居然有不少蠢貨信了。 對于女明星來說,最重要的就是一張臉,花粉過敏可不是小事情。在虞晚即將赴美國參加《王國》首映宣傳的時候毀容,對事業影響多大可想而知。他們目前還在一條船上,《王國》票房大損對他并沒有好處。容敬淵只要腦子清醒就不會對她動手,除非有人自作聰明。 白皙纖長的指節搭在桌上,有種凌厲的漂亮。虞晚心中已經浮現出了一個人名――楊沁。 那個容敬淵培養出來的準備取代她的人啊。沒想到居然這么迫不及待。女人低頭輕輕笑了笑。既然這樣,那就別怪她不留余地了。她似乎已經想到了什么場景,眼底閃過一絲溫柔戾氣。 布萊克的電話又打了進來,虞晚伸手接起。 “喂?”電話里女人聲音淡淡。布萊克看了眼手表:“飛機什么時候到?我去機場接你,要知道最近狗仔實在太多了。” 確實,臨近《王國》上映,這部電影被炒的火熱,隨之而來的也吸引了一些極端粉和狗仔的注意。其中價值最大的虞晚顯然是首位被他們盯上的對象。 “大約晚上九點會到。”過了會電話那頭傳來一道聲音。布萊克點了點頭:“ok,我到時候去接你。”他說到這兒時頓了頓:“別擔心,我們會成功的。” 男人語氣自信,笑聲隔著電話也能聽見。虞晚指尖頓了頓,也笑了:“我知道。”她掛斷了電話,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報告單,踩著高跟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