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她一陣慌亂，趕緊把手抽回來。

    他捕捉到她臉上的一絲紅，這下子可算安了心。他看著她笑，受傷的手隨便放在桌上，“幫我擦一下，予念?！?/br>
    她還是沒有幫，回到自己座位上。

    這種小傷他無所謂，但能哄到她動手，他樂意之至；但如果她不弄，他也懶得自己涂。

    謝予念回到座位后，又試探性地扭頭看他，心里果然還是不忍。

    他察覺到她的目光，立刻抓住這機(jī)會，裝出手很疼的樣子。

    她看到他想打開藥盒，但一只手又不方便擰開，摳了半天，盒子往下一掉，他只好彎腰去撿，撿起后又試圖用嘴咬開蓋子，眉頭還微微蹙起。

    一，二，三……十秒后，她起身來到他面前。

    別看他當(dāng)時正折騰藥盒，但微微低垂的黑眸卻是直視前側(cè)，只等她一進(jìn)入視線，他就很輕地眨了下眼，遮擋了那一瞬間眸底的笑意。

    她刮一層膏體下來，用柔軟的指腹在他掌心抹開，動作太輕，弄得他很癢——真的癢。

    “嘖。”

    她聽到這聲音立刻停下，“我弄痛你？”

    他瞳孔幽深，像是在忍耐什么，“你把手拿出來。”

    “你干嘛？”

    “拿出來?！?/br>
    她慢慢地把手挪到桌面上，微微攤開。

    他伸出食指，在她手掌正中心輕快地劃了一下，她“嘶”一聲迅速縮回手。

    他勾著嘴角，好整以暇地看她，“你說，你是不是在挑逗我？”

    她捏住自己被他劃過的右手，忍住掌心那股麻麻的癢感，倉促別過視線，“那你自己涂好了。”

    她又起身準(zhǔn)備走，但這次倆人是并排坐，他攔她太容易，在桌子底下用腳把她一勾，“謝予念，有始有終才是你的風(fēng)格，弄完唄?！?/br>
    班里已經(jīng)有同學(xué)陸續(xù)回來，還有人上前面倒水。她環(huán)顧四周，把他的腳踢開。

    下第一節(jié)課，他找她還藥，她塞進(jìn)抽屜沒有抬頭看他。他站在她桌邊不走，她只好抬眸跟他對視，這時候他才緩緩開口：“怎么寫檢討？教教我，3000字，真是要命?！?/br>
    “自己去查?！?/br>
    “這個你真得幫我。”

    “你為什么老纏著我？去問別人。”

    “你真不知道為什么？”

    “因為喜歡？”她略帶嘲弄地反問，“你們男生只要是漂亮女生就會喜歡？”

    秦祐深深地看著她，近乎迷戀地在她臉上逡巡，然后一點點勾起嘴角：

    “當(dāng)然喜歡?！蹦恪?/br>
    21、相處（7）

    在班主任的監(jiān)督下, 方煜一跟謝予念道歉, 另外幾個男生也道歉。

    十六七歲的高中生，叛逆起來很叛逆，但好起來也好的快，好像是真的知道錯了, 態(tài)度很誠懇，“謝同學(xué)，我們沒有惡意, 只是想跟你開玩笑, 沒想到玩笑開過了，對不起?！?/br>
    陳老師說：“知道你們能鬧，也沒壓抑你們天性，但凡事都有個度，讓別人感到不開心那就不好, 希望你們以后都注意?！?/br>
    謝予念拿著書本再做領(lǐng)讀, 這一次，底下的聲音可就洪亮多了。

    秦祐最后還是沒讓她幫忙寫檢討，沒必要輕易麻煩她。他那檢討找兄弟每人幾百字湊的，他當(dāng)然沒有筆跡不同就交上去，又統(tǒng)抄一遍。但陳紫嵐一看, 往桌上一拍，“呵你耍我呢，打回去重寫，要你自己的。”

    秦祐起先覺得故意找茬, 凝著眉頭問：“老師，為什么？”

    “這不是你寫的，你以為我瞧不出來嗎？檢討的意義是什么？你還找別人代筆，真是罪加一等，我這送去給教導(dǎo)主任看，他會讓你再寫一篇，你信不信？”

    秦祐雖然脾氣不好，但不是強(qiáng)詞奪理不講理的人，他不知道老師怎么看出來的，但的確說對了，沒辦法，那拿回去重寫。

    他二話不說從陳紫嵐桌上把那張紙抽走，老師不忘說一句，“讓你好好學(xué)語文，這時候不就派上用場了嗎？”

    他最討厭灌雞湯，沒有回頭應(yīng)一句。出門時撞到謝予念，顯然也是被老師叫過來談話的。

    他又很霸道地攔住她，“你，先跟我過來一下?！?/br>
    “干嘛？”她手里還抱著作業(yè)。

    他眉心微蹙，倒比平常多幾分正經(jīng)，“過來?！?/br>
    謝予念跟他來到欄桿那兒。他把檢討給她看，“不同的點在哪，你告訴我，我回去改?！?/br>
    她接了，但一邊瀏覽一邊提要求：“我?guī)土四氵@次，你就放棄跟我同桌，也別再跟老師提什么申請。”

    秦祐沒吭聲，漫不經(jīng)心地抿了下嘴角。

    “你這筆買賣也做的太劃算了吧？重要度都不一樣。就跟500塊錢做分手費(fèi)一樣?！?/br>
    “什么分手費(fèi)？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我?guī)湍悖裁炊紱]索要，”他罕見地想為自己申辯，“但現(xiàn)在我找你幫忙，你要這么重的代價？”

    “不要跟我同桌而已?！?/br>
    “可我覺得很重?！?/br>
    她抬頭看他，他還嚴(yán)肅地追問一句，“真的有必要嗎？”

    她沒吭聲，又低下頭去，繼續(xù)看那份檢討。隔了會兒，她慢慢開口：“你幫我，是想索取代價的，只是你沒成功。”

    他嗤的一笑，“你真覺得是這樣，沒成功？”

    她不想激他，所以沒再應(yīng)，但秦祐嘖嘖兩聲，“行啊，那我下次做成功讓你看，你對比一下，心里好有個數(shù)。”

    謝予念“咯噔”一下，“你什么意思？”

    他堂而皇之，“下回，我讓你瞧瞧。”

    她告訴自己，他就是占嘴上便宜，沒必要跟這種話計較。

    所幸他也沒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轉(zhuǎn)而沖她微笑，“其實你可以提，周末想看什么電影，這我一定做到。”

    “別想了，我不去。”

    她一目十行，然后塞回他手里，“上中下三部分，語法都各是各的，用詞習(xí)慣也不一樣，一個‘認(rèn)識錯誤’，另一個寫‘意識到不對’，這明顯是兩個人的口吻?！?/br>
    “是不是你自己寫的，老師一眼就能看出來，別投機(jī)取巧了?！?/br>
    他接過時順勢握住她指尖，“予念，這個人情我得還你——周末?！?/br>
    “不需要，你以后少惹我生氣就行。”

    她沒什么猶豫就講出這句話，全然不覺有什么不對勁，這不，他頓時笑了，“這是女朋友說的話，你帶入角色挺快。”

    她用力頂他一肘，飛快地繞開。

    他追隨她背影消失在辦公室門后，心情似乎有那么點開始好轉(zhuǎn)。

    似乎就為了同桌這事，秦祐把喬策拉出去談話，兩個人，單獨(dú)的。很多同學(xué)都看到，謝予念回來后有人提醒她，“你同桌怕是要被秦祐說服，在此之前你不如主動換掉算了，到時候半被迫地接受，反而還更加尷尬?！?/br>
    秦祐高調(diào)回到教室，喬策也跟著進(jìn)來。秦祐發(fā)現(xiàn)謝予念盯著自己，就用嘴型對她說一句話。謝予念沒看明白，不知道他要表達(dá)什么，目光一直隨他回到座位上。

    秦祐發(fā)現(xiàn)她還在看，壞壞一笑，有點驕傲的意思。

    謝予念收回目光，心里又懸上了。她真的有點怕秦祐搞事，因為他有時候就有本事達(dá)到目的?？伤娴囊稽c都不想跟他同桌，整天都沒法好好學(xué)習(xí)。

    她問喬策，秦祐跟他說什么，喬策回了三個字，沒什么，然后埋頭看書，謝予念也不好再問。

    她一整個早讀都有點思慮這件事，又想到之前班主任說要換座位，好讓同學(xué)們學(xué)科互補(bǔ)，她憂心忡忡，效率太低了，早cao時她不想下去跑步，坐在那兒逼自己看書。

    秦祐跟方煜一不止要寫檢討，還得包攬值日一個月作為處罰，所以兩個人也沒下去。

    方煜一拿著掃帚進(jìn)來，“分工吧，我一二組你三四組？掃一遍之后，我把地拖了，你去倒垃圾？”

    他給秦祐遞過去一把，但秦祐根本不接，“沒規(guī)定我跟你必須一致，你要怎么樣跟我沒關(guān)系?！彼袝r候沖起來就這樣隨時懟人，方煜一已經(jīng)主動搭話并修復(fù)關(guān)系，但他還是冷冰冰的不買賬。

    被懟了之后，方煜一也很不爽，“行，那你做你的，我做我的?！?/br>
    秦祐從謝予念那組開始，來到她身邊時就問：“你今天怎么又沒下去？”

    她起先不理，秦祐在那叨她，“你這么瘦需要鍛煉，光我這幾天見的，你就兩次沒去。”

    她把書重重一放，“最不守紀(jì)的人，現(xiàn)在還管起紀(jì)律來？”

    “喲，今天的謝同學(xué)是炮仗？”他一副饒有興味的口味，還專門停下動作打量她。

    她蓋上書質(zhì)問：“你跟喬策說了什么？”

    他故意吊著她，“秘密，你想知道，拿東西來換——比如對我說句好話?！?/br>
    她眉目微冷，“秦祐，我不跟你同桌，堅決不?！?/br>
    秦祐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一聽這話，立馬不干了，將掃帚往旁邊一扔，雙手往她桌上一撐，“所以？”

    她身體往后靠，“所以你能停止嗎？”

    “哦，”他輕輕挑眉，“那你說，我干了什么？你又是從哪聽到的？”

    她語塞，背抵上后排的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