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蓓和夏月互相看了一眼，也沒有多問什么，出了茶館，迎面一陣冷風吹來，張蓓凍的一個哆嗦，“快走吧，回學校吧，總覺得這個地方邪門。”

    她的心里毛毛的，楚音忽然笑著問道：“你們想不想去鬼市見識見識？”

    夏月眼睛一亮，連連點頭，“想去想去。”

    張蓓的心里也十分好奇，心里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跟著點頭了。

    “好，那你們跟緊我，千萬不要丟了。”

    被楚音這一句強調的話說的，張蓓的心里更為緊張了。

    楚音帶著她們二人，走在潘家園里的街道上，四周都是黑乎乎的，偶爾路過一個店鋪，門口亮著兩盞燈籠。可張蓓半點兒都沒有被燈火安慰到的感覺，那燈火忽明忽暗的樣子，讓她覺得這個地方更加恐怖起來。

    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楚音忽然在一棵樹前停了下來，她出手打出一個手訣，樹根底下忽然冒出一陣白煙，而后幻化出一位老者，他抬頭看向楚音，頓時面色大驚：“尊神。”

    “聽說鬼市已開，我們想去看看。”

    “您請。”

    柳樹精將手中的拐杖輕輕橫掃，一扇門便出現在他們的眼前，楚音便率先跨了過去。張蓓和夏月緊緊地跟在他們身后，而門前門后完全是兩個世界。

    各個建筑物的屋檐下掛著紅色燈火的燈籠，來來往往的人行色匆匆，基本上聽不到一句溝通交流。這兒有人、有妖、有鬼……在這兒交易的人，或者妖鬼，都是將自己的東西放在攤位前，然后再寫上自己需要的東西，你有且正好也想交換，那你就去過去。

    張蓓張了張嘴正想出聲詢問，卻被楚音施了法訣，讓她無法出聲。

    夏月便明白，在這里，大概是不能開口的。

    張蓓就這么看著一個沒有影子的人從自己身邊走過，而那邊的帥哥身后還長著一條尾巴，她內心的震撼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來，覺得自己大概是過來參加了一場無聲的cos。

    天光拂曉的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在上空響起：“散了……散了……”

    張蓓又瞪著眼睛看著這里的人或是一陣青煙或是一陣白煙的消失不見，剩下的則是手里拿著一塊玉牌，站在特地的地方，只幾息時間，人也跟著消失不見。

    她們出來之后，柳樹精幻化成人形，對著楚音的背影遙遙拜了一拜。

    出來之后，張蓓發現自己終于能夠說話了，她內心有許多想要問的，可一時間又不知道該問些什么，張了張口，最后也還是什么都沒有問出來。

    倒是夏月，整個人都顯得異常興奮，“楚jiejie，那就是傳說中的鬼市嗎？今天可真是大開眼界，而且，我好像在里面看到很多傳說中的寶物啊，那塊石頭那人說是補天石，那是真的嗎？”

    “不算是真正的補天石，不過確實是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凝練而成的，十分有靈性，普通人長期戴在身上，有轉運辟邪強身的效果，也算是一個寶物了吧。”

    不過，似乎很多人都喜歡將那些有點兒效用的石頭，說成是補天石。補天石要是當真能有這么容易找到，它還能用來補天嗎？

    “那里面那些沒有影子的都是鬼嗎？他們都不要去投胎的嗎？”

    楚音想了想，說道：“現在人口這么多，投胎也要排隊的吧？為什么現在地府事情這么繁雜，我覺得他們還是很有必要留下一些公職人員的。”

    等她們到了學校，天光已經大亮，夏月也沒有去她的宿舍，而是跟著楚音一塊兒回了她的宿舍。

    回到宿舍之后，張蓓脫了外衣就往床上爬，夏月問道：“你這是怎么了？”

    “今天見到的事情實在是太顛覆了，我需要好好的緩一緩。你們聊你們的，沒事兒。”

    楚音便說道：“我們遇到的所有的事情都是真實存在的，包括那幾個晚上你受到驚嚇的事情。”

    張蓓這會兒其實是有一些逃避心理的，一來是不愿意去面對自己被成為小三的事情，二來對于徐嬌這么狠戾的手段，她能想到的對應的辦法，似乎也只有逃避了。

    楚音該說的都已經說了，究竟該怎么走出心里那道坎，最終還是要依靠她自己。能不能解決是一回事兒，可能不能面對又是一回事兒了。

    夏月也知道這件事，他倒也沒有說什么，而是想到了之前在潘家園遇到的那個抱著青花瓷瓶的老頭兒。她對于這些靈異之事本就很感興趣，便問道：“楚jiejie，你能不能說說，當初那個瓶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兒？為什么，一個價值連城的青花瓷瓶，被人碰碎了，那個老頭兒卻還要感謝他？”

    還有楚jiejie，也上前給那老頭送了一道平安符。

    是那個瓷瓶兒有什么不妥之處嗎？

    可夏月看了好半晌，也還是么有看出來有什么不對勁兒的啊。

    她也跟張蓓一樣，以為那個老頭是碰瓷的呢。

    “你有細細的感受一下那個青花瓷瓶嗎？”

    夏月搖搖頭，“我當時所有的心神都在那老頭兒還有那個后來出來，看起來有些像是故意將青花瓷瓶撞碎的中年人。我只略微感受了一番，當時只覺得這青花瓷瓶的氣息還挺不錯的。”

    難道這瓷瓶兒還真有什么問題不成？

    楚音說道：“你有沒有聽說過古時的一種以人祭爐的煉器手法？”

    夏月點頭說道：“我在家里面的一本見聞錄上看到過，當時還以為是傳說而已，難道竟然是真的嗎？”

    “當時的人們，為了讓自己煉制出來的兵器更具有靈性，他們尋找了很多的辦法，但是卻都不盡如人意。后來，有一個人在煉制一道上，堪為天才。而以人祭爐的方法，就是這個人提出來的。這個方法曾經一度十分盛行，后來有人發現，這樣的法子煉制出來的兵器器皿等等，靈性十足，可是卻容易給使用者招致災禍。

    尤其是劍這樣的兇器，使用越久，越容易反噬主人。后來有人漸漸的認為，那是因為祭爐的那個人不是心甘情愿的，所以才會生出那許多的怨氣。若是能夠想個法子，使得祭爐之人心甘情愿就好了。”

    “沒有想到，這樣殘忍的法子，竟然還一度十分流行？”

    楚音倒是不以為意，或許是人心的貪婪她見的實在太多了。

    “而那只青花瓷瓶，應該就是用這樣的法子燒制而成的。用來祭爐的那個小女孩兒，看起來倒像是用什么手段哄著她心甘情愿的跳入了爐子里。”

    第057章 冬至

    夏月的眉頭狠狠地皺起，就連還在床上打算冷靜一下的張蓓都擰著眉聽著楚音繼續講下去。

    “從古至今，人們似乎都很喜歡去找空子鉆。天道法則的漏洞，律法上文字的漏洞，稅收政策上的漏洞……就連看不慣某個明星，黑起人來，他們找的都是別人說的話里面的漏洞，斷章取義然后大批特批。”

    夏月就有一個很喜愛的演員，曾經遇到過這樣的事情。當時夏月利用自己的微博大號，幫著她澄清卻還被媒體說成是收了錢的公眾號，夏月當時簡直要氣哭。

    楚音繼續說道：“然而那人當時或許是用錯了方法，祭靈之后小女孩兒的三魂未散，附著在那個青花瓷瓶上。年月日久，漸漸的跟那個青花瓷瓶融合為一，成為了那個瓷瓶的靈。你們可以理解為器靈。”

    夏月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也終于明白為什么當時她沒有看出來那個青花瓷瓶有問題了。

    “那為什么一定要別人將那個青花瓷瓶打碎呢？”

    張蓓也很不理解，她現在已經徹底接受了她生活的世界是個玄幻的世界的設定，但是這瓷瓶有了器靈難道不是好事兒嗎？

    她原本已經躺到了被窩里，這會兒也掀開被子坐起來聽得一臉認真。

    “當時那個小女孩兒就是被人用手段哄著祭了爐的，小孩子的天性中總帶著幾分愛玩愛鬧，所以在附著在這青花瓷瓶以后，也會去尋找玩伴的。而它這一次找的玩伴，就是那個老人家的孫子。”

    至于她是怎么看出來的，當然是從老人家的面相上看的。

    雖然已經成為器靈，可它原本到底是陰魂之體，跟它長久的玩在一塊兒，對活人并沒有任何好處。老人家的孫子身體越來越差，可能去了醫院還沒有辦法檢查出來任何原因。

    當楚音看到老人抱著個瓶子在潘家園內行色匆匆的時候，就知道他可能是找高人看過的。

    因為那個瓶子光是自己給摔了，也根本沒有用。對于小女孩兒而言，她是枉死之人，而青花瓷瓶算是她的歸宿。修行之人碰了瓶子還能讓小女孩兒的陰魂去轉世投胎，若是老人家自己摔了，那小女孩兒的陰魂只能日日夜夜跟著他了。

    夏月聽完，這才喃喃的說道：“原來如此，只是可惜了那樣一只瓶子了。”

    “邪門手段燒制而成的，就算它本身再怎么有收藏價值，也不值得收藏。”這樣的瓶子，意味著骯臟和險惡的人心。而她若是收藏了，冥冥之中也代表著她是支持這種做法的。

    楚音當然不可能去做這樣的事情。

    張蓓忍不住插嘴道：“那現在，那個老人家的孫子沒事兒了吧？”

    “損了些陽氣，補回來就沒事了。”

    進入十二月，天氣已經越來越冷，教室外面正下著大雪，大風呼呼地刮著，而教室里面的暖氣卻烘的整個教室暖如暮春，有些衣服穿的稍微多一些的鼻頭還沁著一些汗珠。

    楚音一邊聽著課，一邊分神想著一些事情。

    她想，科技確實是一個好東西，而人類的生產發展在不斷的破壞的同時，也確實給人們的生活帶去了很多的便利。如這樣的天氣，放在以前，早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凍死在這寒冬中。從前的人口不及現在的十分之一，地多人少卻依舊有很多人餓死，縱然有鄉紳惡吏的緣故在，可歸根結底還是吃的少，而現在的交雜水稻不知道養活了多少人。

    科教確實可以興國，只是傳統也不可完全拋卻啊。

    楚音在了解近代史的時候，發現在軍閥統治時期，一些人認為學習洋人能夠興國，甚至提議連漢字都要廢除，完全西化。

    文化和傳統是一個民族的魂，若是連魂也拋卻了，只怕當時的西方列強都要開心的笑起來。他們無需武力進攻，就已經不費吹灰之力的完成了文化殖民，這難道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

    到了如今，許多的傳統都已經在清掃活動中斷絕了傳承，可卻依然有很多被保留了下來，楚音的心里還是有幾分開心的。

    無論如何，一個民族的魂還在，血性還在，他們就能夠自強不息，永遠的傳承下去。

    張蓓見楚音似乎在發呆，用胳膊肘戳了她一下，“你在想什么呢？”

    楚音笑道：“在想我們的民族傳統，還剩下什么。如果有時間的話，我真想去各地看看，那些古老卻又神奇的民間藝術。那些，都是瑰寶。”

    很多民間藝術與神鬼其實是息息相關的，而且那些手藝確實很令人震撼，去走一走看一看，若是能夠為那些將要失傳的民間藝術，盡一點自己的綿薄之力，那也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情。

    張蓓也點點頭：“我看好多民間藝術都很有意思呢，想一想我們的傳統文化還真的有好多都已經失傳了，真是可惜。”

    在楚音看來，那是全世界的損失。

    冬至那一天，楚音按照習俗，在宿舍里煮了餃子。

    張蓓很是奇怪：“怎么不叫外賣，反而在宿舍煮餃子吃？”

    張蓓能理解楚音不想去食堂的心情，畢竟現在外面那么冷，一出去她都覺得自己要瞬間變成冰棍。而且，她都已經覺得自己穿的夠少了，可楚音穿的比她還要少，不冷才怪了。

    楚音也很奇怪：“今天是冬至啊，冬至習俗吃餃子，你不知道嗎？”

    張蓓搖頭：“不知道。”

    誰知道這個啊？

    她知道除夕、春節、清明等等，誰還能記得有個冬至節？也沒人宣傳這個，也沒個法定節假日，她怎么可能會知道？

    餃子快要煮好的時候，楚音給夏月打了電話，讓她過來一塊兒吃。

    夏月對此也有些不解，楚音這就奇怪了。張蓓不知道冬至節她能夠理解，怎么夏月這個小神婆也不知道？

    “冬至是農歷中一個非常重要的節氣，也是一個傳統節日，很多人都不知道，早在二千五百多年前的春秋時代，我國已經用土圭觀測太陽測定出冬至來了，它是二十四節氣中最早制訂出的一個。”

    楚音將煮著水餃的鍋打開，一邊給她們盛水餃一邊緩緩地說道。

    張蓓聽著很吃驚，消化了一通之后才慢慢的說道：“我們古人的智慧，當真是不容小覷。”

    “冬至是一年之中白天最短，夜晚最長的一天。過了冬至，白天就會一日日變長。所謂陰極之至，陽氣始生，日南至，日短之至，日影長之至，故曰“冬至”。冬至一陽生，為養生之始。”

    楚音只好繼續給她們普及一下冬至的文化，因為在古代，冬至實在是一個再重要不過的節日，甚至有冬至大如年的說法。可是現在，似乎已經被大部分人遺忘了。

    很多人都還開玩笑的說，因為冬至不是法定節假日，所以應該不重要。今天早上，楚音就讓池煙傳了一篇與冬至有關的帖子上了紫邙山論壇，而下面的回復有很多都是如此。

    楚音看過真的是既好氣就好笑。

    這會兒見夏月都不那么重視冬至這個節日，她便也沒有那么氣了。

    夏月吃著餃子，忽然問道：“我聽說南方人跟我們過冬至的習慣不一樣，那他們是怎么過的？”

    “北方人吃餃子，是因為當時匈奴入侵，餃子形狀似耳朵，代表匈奴；至于南方人，他們吃赤豆粥居多，這里面也有一個有意思的傳說，你們要不要聽聽？”

    張蓓和夏月連連點頭，她們覺得聽楚音講故事實在是有意思的很，而且，楚音說出來的故事，她們總下意識的就認為那些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