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爬旗桿就不是多光明正大的事，別人拍下來也不能算是真欺負她。再說了，一想到他們全程目睹了她爬的過程，就沒勇氣當面見人了。

    “他們自愿的。”許傲淡淡地說。

    幾個男生神色不太自然，附和著：“嗯，是自愿的。”

    誰知道許傲談起戀愛來有這么護短啊。

    更沒想到許傲找的女朋友會這么脫俗，大晚上從旗桿上掉下來什么的。

    “對不起。”第一個男生出列，“是我先看到的。”

    溫羽毛剛要說沒事，第二個男生也跟了出來，“對不起，我拿手機拍的。”

    第三個，“對不起，拍的時候是我一直在笑。”

    “你們也想爬一下試試，是吧？”許傲問。

    三個男生尷尬對視，“現在？”

    “嗯？”許傲偏了個頭。

    男生一咬牙一跺腳，“想！就現在！說爬就爬，誰也別攔！”

    這會兒是晚飯時間，人流量正大，他們三個跟串糖葫蘆似的，一顆接一顆串到旗桿上。

    還有同伴負責給錄像的。

    不一會兒，周圍就聚了一堆人。看看他們，又看看站在一旁的許傲跟溫羽毛，就明白過來了，笑得不行。

    最開始溫羽毛很不好意思，想跑。

    “別怕，”許傲攥著她手，“不就給人看么。”

    他陪著一起。

    其實都是這么鬧著玩的，真樂一通也就過了。

    就怕她一個人太當回事兒，以后都跟今天似的悶在屋里怕人。

    那幾個男生也很會玩兒，爬了沒多高，直接松手了，嘭嘭嘭地掉到了地上，一個砸一個的。

    圍觀的紛紛鼓掌，還有相熟的，從兜里掏了一塊錢扔上去，“再來一次！”

    “你叫我大爺我就再來！”被壓在最下面的男生推開上面的人，爬了起來。

    溫羽毛眼眶有點熱。

    他們怎么都這么好啊。

    “是我好。”許傲看她一眼，“別搞錯對象了。”

    她笑，“嗯。”

    許傲嘴角也揚了起來，拉著她去食堂，“給你買rou吃去。”

    爬旗桿的男生一回頭發現人走了，在后面喊起來：“行了沒啊！”

    許傲背對著他們，遠遠地擺了個手。

    幾個人面面相覷：“這是不行啊還是ok啊？”

    不管怎么樣，他們的新小視頻一傳到貼吧，就引起了陣轟動。

    除了這幾個男生淋漓盡致的喜劇天賦，拍的時候，手機鏡頭偶爾還對著許傲跟溫羽毛晃幾下。

    兩個人牽著手站在一旁，一個臉紅一個笑。

    不少人在下面喊著被虐到。

    曾經的你們的王給予精確點評：【無恥，什么時候來找我玩。】

    可口的樂：【無恥 1】

    圓圓娜打了幾個字，正要按發送，想了想，又取消了。

    她嘆了口氣，就是覺得溫羽毛很幸運啊。

    第38章

    溫羽毛同學并沒有意識到, 這件事之后，像她曾經暗暗羨慕過趙圓娜那樣, 在很多人眼里，她也成了那種“有青春”的女生——跟許傲早戀, 被全校人熟知, 遇事還有石濤幫忙說話。

    隨之而來的, 是生活里多出來的小小善意, 以及古怪的小小惡意。

    第一樁，是當天晚上，她攢夠了臉皮上學校貼吧偷看時，發現幾分鐘前多了個帖子, 標題十分討厭：[記錄帖]今天溫羽毛跟許傲分手了嗎？

    這人的名字也很討厭，叫“我是小號123456”。

    點進去, 一樓是：【快了。】

    這熟悉的套路……

    溫羽毛一個翻身，伸胳膊去扯對床的枕頭，“周明明你干的？”

    周明明正對著高路平新發的朋友圈入定, 被她一攪和，很是無辜，“怎么可能, 我還等著給許愛毛小朋友當干媽呢。”

    也是。

    溫羽毛想了想, 小人之心：莫非是趙選手？

    但又覺得她不像是這種人啊。

    然后等到了許傲的回帖，他只發了一個字：【呵】

    溫羽毛立刻夫唱婦隨, 拿她那個從來沒發過帖子的賬號，跟著隊形回：【呵】

    xa：【乖】

    溫羽毛對著藍幽幽的手機屏幕, 小聲地笑了一下。

    沒來得及笑完，沒想到跟著就彈出好幾個回復：

    【所以這個就是咱們爬桿新秀本秀了吧？前排蹭。】

    【蹭 1】

    下面跟著 2 3起來，還有好幾個人跟著就關注了她。

    新秀溫羽毛迅速羞恥地退出了賬號，再也沒登過。

    第二樁是幾天之后了。

    下午的體育課上，解散之后，她跟周明明先去小賣部買了些零食，回教室晚了會兒。

    臨到后門旁，聽到班里有竊竊私語聲。

    是女生聚在一起聊八卦時的特有氛圍。

    以前體育課也會這樣，如果沒有要緊的作業要趕，大家回教室后，通常會坐著聊點有的沒的，跟開茶話會似的。

    所以溫羽毛也沒當回事，直接就推門了。

    沒想到，兩個人一進去，說說笑笑的聲音就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奇異的沉默。

    這下傻子都明白她們剛才在聊什么了。

    周明明皺了皺眉頭，把手里的東西重重摔在桌上。

    類似的情形又上演了兩三次，溫羽毛才悄悄聽到幾句風言風語。

    內容還挺出乎她意料的。

    “我媽以前跟她mama是同事，”說話的這個叫陳玲，“小時候就跟我講過她們家的事。真的，我媽還給她mama介紹過對象呢，結果人家根本不領情。我媽就不跟她們來往了。”

    “我覺得沒毛病啊，”有人接道，“如果真的只是失蹤的話，那當然不應該再……”

    “你知道什么。”陳玲打斷她，又把聲音壓低了幾度，“我跟你說吧……”

    “你說個屁啊！”

    周明明一腳把門踹開了。

    陳玲猛地噤聲。圍在她身邊的幾個女生往這邊一看，作鳥獸散。

    周明明火氣都要冒到頭上去了。她直接走到陳玲旁邊，“別人家的事怎么就輪到你管了？”

    陳玲也不說話，默默低頭收拾著桌子上的書。

    “這是第一次。”周明明冷著聲音，“再有第二次你試試。”

    下一節課上，溫羽毛出了好半天的神。

    其實她小時候經常被這么議論。當時小學是按片區分的，班里的同學都是鄰居和熟人，誰都知道她爸爸的事。

    最開始的時候，還因為這個哭過好多次，鬧著不想上學。后來也都慢慢習慣了。

    并且，那時候的溫羽毛就知道，無論怎樣，爸爸一定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他是警察，是為了救人才這樣的。比起整天賭錢的王二狗爸爸，和喝醉了就打人的李小胖爸爸，要厲害幾千倍幾萬倍。

    只是沒想到，突然又被說到這個。

    她心里有點空落落，從書包內袋里把那張照片拿了出來，放在桌上看著。

    會是嗎。

    “沒事吧？”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周明明小聲問了句。

    溫羽毛搖了搖頭。

    靜了會兒，她下定了什么決心一樣，在紙上寫了句話，和照片一起推到周明明跟前。

    講臺上，老趙正唾沫橫飛地講著正弦與余弦定理在向量與面積上的運用。

    周明明得狠命掐著溫羽毛的大腿才沒有叫喚出聲。

    溫羽毛被她掐得抽了口氣。

    “你確定嗎？背影很像嗎？”周明明拿書擋著臉，盡量小幅度地動著嘴皮子。

    溫羽毛盡量小幅度地點頭。

    都是沒經過事的小孩，兩個人對著愣到下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