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吧。”許傲笑了笑。

    空蕩蕩的教室安靜下來。

    也許是怕溫羽毛跟著跑神，許傲沒玩手機，只拿了本書隨便翻著。

    溫羽毛起初完全靜不下心。她跟許傲第一次坐這么近，胳膊再往外一點，就能觸碰到他。

    這大概是有史以來做過最幸福的數(shù)學題了。

    過了得有十多分鐘，她心神才定了下來，開始算題。

    正午的陽光洋洋灑灑。

    籃球場上傳過來的打鬧聲像是隔了一個結界。

    溫羽毛做完了半面，抬頭看表，已經(jīng)過去了四十分鐘。

    許傲趴在書上睡著了。

    他背對著她，只能看到他短短的黑發(fā)茬和一截脖頸。

    穿的是黑色的粗針毛衣，藍色牛仔褲。兩條長腿在桌下憋屈地半伸著。

    溫羽毛看了他一會兒。

    花了大力氣，才把眼睛從他身上挪了下來，繼續(xù)做后面半張卷子。

    筆尖再落到草稿紙上時，力道有意識地放輕了。

    許傲醒來得很準時。

    溫羽毛最后一道題剛開了個頭。

    他直接傾身過來看，淡淡的煙草味道混雜在少年人的青草氣息里。“錯了。”聲音落在她耳邊。

    “啊？”溫羽毛挫敗，筆停了下來。

    許傲皺眉打了個哈欠，伸手把卷子抽走了。

    他瀏覽了一遍，沉默不語。

    溫羽毛提心吊膽的，像犯了什么天大的錯。

    “筆拿來。”終于出了個聲。

    她趕忙雙手奉上。

    “這道，書上的原題。”

    “這里，上周老師講過。”

    “還有這個，你把3抄成5了。”

    ……

    許傲停了下來。

    “溫羽毛同學，”他側過頭，好看的眉毛揚著，“你的技能點是不是都加到可愛上了？”

    中午自習的下課鈴打響時，最后一道題還沒講完。

    許傲瞥了眼手表，繼續(xù)波瀾不驚地往下說著。

    溫羽毛認真地聽。

    “好了。”

    離上課只剩三分鐘。

    許傲把卷子折了折：“今天之內(nèi)，務必全部記牢了。”

    “嗯！”溫羽毛接過來，鄭重點頭。

    許傲笑了一下，若有所指，“記不牢怎么辦？”

    “我會記牢的。”溫羽毛不解風情地保證。

    許傲不緊不慢地看了她一會兒，“走吧。”

    溫羽毛下樓就一頓狂跑，跑著跑著覺得不對勁兒，回頭一看，許傲雙手插在兜里，慢悠悠走著。

    她又跑了回去：“下一節(jié)是老趙的課。”

    老趙這幾天管得正嚴，遲到就是往槍口上撞。

    許傲似笑非笑地說了句：“不害羞的話，我就跟你一起進去。”

    溫羽毛愣了愣。

    許傲笑，抬手看時間：“只剩兩分鐘了，快跑吧小短腿。”

    他一聲令下，溫羽毛聽話地倒騰著腿繼續(xù)前進了。

    整個四樓都死氣沉沉。

    有些班級都已經(jīng)開始講課了。

    溫羽毛一口氣跑到十班門口，氣喘吁吁地推開門：“報告。”

    話音沒落，上課鈴就響了。

    底下學生有人笑起來，正往黑板上寫板書的老趙也樂了：“你這孩子，點掐得還挺準。”

    溫羽毛紅著臉，劫后余生似的小跑回了位子。

    翻開書，擔心地盯著教室前面的表。

    分針足足轉了一整格，五分鐘過去，教室門才被敲響。

    許傲站在門口，也喊了聲“報告”。

    老趙扶了扶眼鏡，轉過頭去。

    溫羽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老趙會把他怎么著了。老趙的佛山無影腳可是在年級里都出了名的。

    出于意料的是，他并沒怎么生氣，只說了句：“都上課了，快回座位。”

    許傲點頭，繞到后門進了教室。

    午自習時又打了一節(jié)游戲的沈樂，被老趙揪出來在后面罰站。

    他看了一眼溫羽毛，又看看擦肩而過的許傲，嘴唇輕輕抿了抿。

    “你們?nèi)ツ膬毫耍俊?/br>
    老趙剛走出教室，快要憋死了的周明明就扒著溫羽毛的衣服問。

    “不是跟你說了嗎？”溫羽毛輕聲。

    周明明湊近了：“講題的話為什么不能在教室講？圖書館也行啊。為什么要偷著講？”

    “因為不想被人看到？”溫羽毛說。

    “這有什么怕看的，多正當啊，又不是干什么亂七八糟的事。”周明明不理解。

    說著說著靈光突現(xiàn)，自己停了。

    她笑得像春風一樣蕩漾，拍了一下溫羽毛的大腿：“從實招來，有沒有順道做點別的。”

    溫羽毛咽了口唾沫，沒說許傲朝自己伸手，自己沒敢牽。

    周明明聽了一定會揍她。

    晚飯后，老趙讓班長把考試安排表貼了出來。

    溫羽毛跟周明明的成績爛得不相上下，正好分到同一個考場，還是前后座。

    高路平是班級前幾名，遙遙領先。

    沈樂在最后吊車尾。

    許傲因為剛來，也被安排在最后一場。

    周明明長長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期中考試的題難不難。”

    “難不難你都不會啊。”高路平賤兮兮地接道。

    “你是不是想死！”周明明瞬間有了把焦慮合理轉移的借口，握著拳頭就錘了上去。

    一片動亂中，溫羽毛老老實實地坐著。

    她繼續(xù)把卷子上的知識點一個個地整理到筆記本上。

    許傲的字很不好看，但寫得還算清楚，只最后一題時，大概因為時間問題，筆跡潦草了點。

    她對著辨認了好半天，都不太確定中間推出的那個值是幾。

    轉頭看了看，倒數(shù)第二排的趙圓娜，正朝著后面對許傲說什么。

    她皺鼻子，回過身來，接著努力識別。

    好像是8，也好像是3，說不定是5？

    過了幾分鐘，再回頭一看，趙圓娜還沒扭回來。

    溫羽毛也說不上來自己心里什么感覺，反正決定不要等了。

    她拿出手機，對著卷子拍了一下，發(fā)給許傲。

    這個數(shù)看不清楚。

    發(fā)完覺得自己有點幼稚，又忙按著要撤回。

    沒來得及，許傲的回復就過來了： 8

    側頭看了看，兩個人的話還沒講完。

    好吧，8。

    對著筆記又寫了會兒，手機震了震。

    許傲：加油。

    數(shù)學是周五下午考。

    前面兩科，溫羽毛自我感覺都答得不錯。起碼不會比上次月考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