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回答不在選項(xiàng)之內(nèi),請重新回答,3、2...】 蘇有甜抹了把臉,對著沈浩林一笑:“可以。” 沈浩林繃緊的臉一松:“真的嗎?我剛才以為你要拒絕我呢。那天早上我來接你。” 蘇有甜敷衍地點(diǎn)點(diǎn)頭。 沈浩林更高興了,他看著蘇有甜有些疲憊的臉,才反應(yīng)過來:“哦,對,你累了一天了吧,快回去休息吧。” 蘇有甜揉了揉眼睛,她剛走幾步,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拍了拍沈浩林的肩: “兄dei,這段日子對自己好一點(diǎn)。” 沈浩林:“?” 好像他要命不久矣一樣...... 工地上人來人往,但很少有這么安靜的時候。 袁維雙手插兜,低著頭往回走,他還是面無表情,只是不知道怎地,脊背比平時略微彎了幾度。 周圍的工友馬上縮回頭,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看不出來那小子能認(rèn)識那么漂亮的姑娘。” “那有什么稀奇的,袁維長得也不錯啊,食堂的劉姐就總想把閨女介紹給他,聽說焦興家的侄女也對他有意思。和那個姑娘也挺配的啊。” “長得帥有什么用,還不是窮小子一個,那么好的姑娘給人家甩了,以后有他哭的!” “我也看見了,那姑娘哭得,比廠長家的旺財(cái)叫得還響,你說給委屈成啥樣了。” “哎,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焦興聽夠了墻角,趕緊端著杯子跑到袁維身邊: “袁維,怎么樣啊,那姑娘哄好了沒?” 袁維抿著唇往里走。 焦興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哎,你還真甩過人家啊,看不出來呀你小子!” 袁維走到臨時的休息室,雙臂一交叉,就把背心脫了下來。 濕透的背心被他隨意地扔到包里,他微微躬身,蜜色的肩胛骨微微凸起,像是峽谷一般把流暢的脊柱溝夾在中間。 焦興還在他身后喋喋不休:“你們當(dāng)初是怎么分的手啊,那姑娘都來找你了,你裝裝樣子,給個臺階下就得了唄。” 袁維換上了新的背心,把東西往包里塞。 焦興往椅子上一坐,想起自家的婆娘交代他的話,又把蘇有甜的臉從記憶里拿出來和楚桃一比,他臉上發(fā)燒,心里也尷尬得很。 人家小子那么漂亮的大姑娘都看不上,怎么能看上楚桃? 他抿下一口茶水,想到媳婦的耳提面命,又莫名生出點(diǎn)信心。 也許,袁維看不上那些打扮艷麗的姑娘,就喜歡楚桃這樣的呢? 畢竟緣分這事誰也說不準(zhǔn)不是? 他沉吟一下,雙手交疊在一起,搓了搓:“袁維啊,既然你和那姑娘已經(jīng)分手了,要不要考慮一下楚......” “我們沒分手”袁維轉(zhuǎn)過頭強(qiáng)調(diào):“我們沒分手。” 這句話雖然輕,卻擲地有聲。 焦興被他眼中的認(rèn)真和執(zhí)拗嚇得一激靈,一瞬間啞巴似地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什么聲音。 他咳了一聲,尷尬一笑:“沒、沒分手啊......” 袁維轉(zhuǎn)過頭,又恢復(fù)了面無表情的樣子,他把包一拉,往背上一甩就走。 焦興趕緊放下杯子,在他身后喊:“下午還有活呢,你干啥去啊?” 袁維頭也不回:“回家。” 焦興反射性地一點(diǎn)頭,半晌反應(yīng)過來什么似的一跺腳:“沒分手你早說啊,我還給你做什么媒?這事弄得,哎.......” 袁維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擠上了公交車。 此時正是午高峰,空氣悶熱,車上人擠人,動一下腳都恐怕被懸空。 袁維人高馬大,他一腳踏上了車,就吸引了大部分目光。 很多小姑娘看他長得帥氣,特別是那雙眸子,在眼光下瀲滟一色,顯得無比溫柔。 有的人已經(jīng)掏出了手機(jī),但瞄到他身上的裝束,撇了撇嘴又收了回來。 袁維長得英俊,衣著整潔,但是這附近是工地的聚集地,有些人一眼就看出來他剛從工地出來,唯恐感染什么病菌一樣,捂著鼻子連連向后仰頭。 袁維站在窗邊,有微風(fēng)吹進(jìn)來緩解了悶熱,他身上的皂角香成為了這小片區(qū)域唯一能聞的氣味,有個小姑娘站在他身后,在剎車時不小心懟在了他背上,滿懷的香氣撲鼻,再抬起頭時已是滿臉暈紅。 袁維略微低著頭,他毫不在意周圍的目光。 他從兜里掏出一個小布包,在陽光下,輕輕打開,里面一枚戒指閃著溫潤的光芒。 戒指內(nèi)側(cè)刻著字母:ys 袁維嘴角一勾,輕輕地摸了摸,滿含珍重地在上面印下一吻。 小姑娘在后面看得明明白白,一方面哀嘆自己的好感還沒來得及萌芽就被扼殺,一方面羨慕,到底是哪位小jiejie能得到這個帥哥的心。 那么珍惜那個戒指,一定很愛她吧。 公交車八站就到了家。 袁維和其他工人不一樣,他不住在員工宿舍。寧愿兩頭起早貪黑地跑,也要回到家住。 他的家并不大,只是一處非常普通的小平房,在縱橫交錯的巷子深處,周圍都是一樣的窮苦人家,倒不怕被賊惦記。 他掏出鑰匙,嘩啦啦幾聲。正巧,隔壁的王大爺弓著腰走出來,瞇著眼瞧他: “小袁吶,你怎么這么早就回來啦?” 說完,他捂著嘴咳嗽了幾下。 袁維一怔,轉(zhuǎn)身道:“您去哪兒?” 王大爺喘了幾口氣,向他擺了擺手:“最近身子骨不行了,著了涼就咳嗽個沒完,我去買點(diǎn)藥。” 袁維趕緊放下東西,扶著他的胳膊:“我?guī)湍I吧。” 王大爺和他是多年的鄰居,也不跟他客氣。點(diǎn)點(diǎn)頭后,又嘆了口氣。 袁維問他怎么了。 王大爺臉上的褶子都擠到了一起,干癟的唇不住地向下撇。 王大爺本命王志民,早年喪妻,一個人當(dāng)?shù)之?dāng)媽地把兒子拉扯大,花了大半生的心血,好不容易才把兒子送出國,本以為能安享晚年,沒想到兒子有了媳婦忘了爹,在國外定居后,徹底沒了音信。 王大爺帶著所剩無幾的棺材本,不得不找工作勉強(qiáng)度日。 幸好他有認(rèn)識的老朋友,給他介紹一個清閑的工作,晚上在度假山莊看湖,白天幫來的客人打打雜,倒也能活得下去。 前幾天山莊效益不行,被轉(zhuǎn)手,新老板看他年紀(jì)大了,不差他一口飯吃,就沒辭了他。 王大爺千恩萬謝,哪想到年紀(jì)大了,在湖邊著了涼,這一病就是好幾天沒起來床。 那頭傳來消息,如果再不來上班,他這份工作能不能干得下去還是個問題。 王大爺生病沒人照料,賴以為生的工作又前途未卜,短短幾天,就又多了幾根白頭發(fā)。 袁維抿了抿唇,道:“明天開始我?guī)湍姘唷D桶残脑诩倚菹ⅰ!?/br> 王大爺一怔:“這怎么好意思麻煩你。” 袁維道:“我媽在的時候,您就對我們諸多照顧,這是應(yīng)該的。” 王大爺連道不行,說他也有工作要做,最后擰不過袁維,勉強(qiáng)答應(yīng)了。 回到家后,袁維站在門口輕輕地?fù)u了搖頭。 老人就是這樣,但凡是想求著你辦事情,倒也不好意思明說,再三推據(jù),給足了面子,反倒成了求他辦事一般。 哪有那么巧,他剛回來就碰到買藥? 袁維心里明白,但是他不計(jì)較這個。 年紀(jì)大了,誰沒個難處呢? 他將包放下,看向客廳的正中央,黑白照片里,一個中年女人對他笑得慈祥。 袁維頓了頓,他垂下眼睫:“媽,我回來了。” 理所當(dāng)然沒有人回答他。 袁維吐出一口氣,往沙發(fā)上一坐,老舊的沙發(fā)出吱呀一聲。 屋子里的家具一覽無余,一臺老舊的電視,和一套發(fā)黃的沙發(fā)已經(jīng)占據(jù)了大部分的空間。 桌子上的蘋果已經(jīng)放得發(fā)軟,墻上的時鐘不緊不慢地走著,秒針發(fā)出的震動是這個屋子里唯一的聲音。 半晌,袁維看布滿整面墻的照片,他臉上的表情終于緩和了下來。 上面是一個男孩的前半生。 從出生,到上學(xué),每一個階段都有一個女人的影子。那個女人臉色蒼白,但有著和他一模一樣看似冷漠實(shí)則溫柔的眸子,親密地?fù)е?/br> 他瞇著眼睛,像一只饜足的小貓。 視線下移,他漸漸長大,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少。 袁維的視線定到一張照片上,他穿著高中校服,薄薄的唇抿成一道線,陰騖地望著鏡頭,而他身邊,早已沒有那個溫柔的身影。 到了最后一張照片,袁維輕輕站起身,慢慢走到墻邊。 照片里的他已經(jīng)有了青年模樣,雙手插兜,站得筆直,臉色很臭,但是嘴角輕微的勾起泄露了他真正的心情。 他身邊的女孩子竭力地抬起腳,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微笑著吻上他的臉。 微風(fēng)揚(yáng)起她的裙擺,像是一只藍(lán)色的蝴蝶。 陽光正好,溫柔地照耀著兩個年輕人身上,身邊的女孩子白得似乎發(fā)著光。 袁維的指尖輕輕地觸及照片,溫柔得像是害怕碰碎了她的面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