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白栗翻了個身,趴在床上, 捧著手機,點進了這位熱評樓主的微博,悄悄地選了關注。 講真,她也想看這位叫“天下第一”的朋友直播吃螺螄粉的樣子。 躺在新房子臥室里的宋念, 正拿著手機刷微博。 他的眼里含著憤怒,面目漸漸變得“猙獰”。 刷到了某條意料之外的熱門微博, 翻到評論,宋念嗖地一下從床上彈了起來。 “喂喂喂, 什么叫國民初戀梗啊?”勞資有初戀,不是梗!!! “賭五包螺螄粉?朋友, 你賭五十包都是輸啊!” “十包辣條?”宋念長眸一斂,睫毛輕輕顫動,喃喃自語,“這位朋友,你最好先解釋一下你的微博名。” “能睡在我旁邊的,只有我老婆,哼╭(╯^╰)╮” 刷了一溜微博下來,宋念感覺到深深的失望。 居!然!沒!有!人!相!信!他! “你們休想看到我吃螺螄粉的樣子!哼!”宋念仍然不覺得解氣,又哼了兩聲,這才把手機甩到了一邊。 “天下第一”是宋念的小號,微博條數(shù)30,粉絲數(shù)249,其中三分之一都是營銷號,頭像是加企鵝號賣僵尸粉的那種,宋念向來無視。 小號里,他不用在意形象,不用擔心手滑點贊,偶爾還能說自己的心里話。宋念自得其樂。 就好比今天,他欣喜地換了微博的頭像以后,隨手刷到了一向眼睛晶亮的微博娛樂博主發(fā)的微博。對于這人的贊美,他非常受用。于是,宋念切換了小號,給這條微博點了贊,然后興致沖沖地評論了。 【天下第一:絕對有情況,三個月內不公開,我直播吃螺螄粉。】 沒想到,三十分鐘后,那條微博上了熱門,他的評論還被頂上了熱評的位置,粉絲還因此增加了不少。 相比擁有4700萬粉絲的大號,在這里不用保持偶像形象,不會有上萬條的私信,消息提醒。 所以,宋念奢侈地開了微博消息提醒。 沒過多久,手機一連震動了兩聲。 宋念側身,揉了揉眼睛,拿起手機看消息。 才堪堪瞥了一眼,他又從床上彈坐起來。不過這回,臉上的表情是滿滿的訝異。 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這個叫“西山木有枝”的人加他了。 直覺告訴他,此人不一般。他猜想,就是隔壁讓他惦記的那位。 他關注了“西山木有枝”,給這人發(fā)了條私信,想要試探試探。 【天下第一:朋友,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的呀?】 對方很快回復了簡單的四個字——微博熱評。 【天下第一:你是說娛樂八卦那個?為什么要關注我呀?有點好奇[笑臉.jpg]】 【西山木有枝:[尷尬.jpg]其實,我挺想看你直播吃螺螄粉。希望你別生氣哈。】 【天下第一:大兄弟,你真耿直,我欣賞你。】 【西山木有枝:那個,我是妹子。】 【天下第一:啊,不好意思,我看你資料填的男。】 【西山木有枝:哦,忘了改。】 聊天暫停了一分鐘,宋念再點進“西山木有枝”的微博頁面,發(fā)現(xiàn)那人把資料都改完整了。 西山木有枝,女,1991年12月31日,摩羯座,m省,c市。 畢業(yè)院校:z大。 所有的信息,似乎都吻合。這姑娘,真是耿直。 宋念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白栗確實是一個懶得取名的人。 綠江的用戶名、微信名、微博名都叫“西山木有枝”。 寫的小說,女主直接就叫西木。筆名,亦是拆的“栗”。 八成企鵝號也是這個名字呢。 宋念揚起唇角,笑了。 莫名覺得有點萌。 【天下第一:妹子,可能會讓你失望。我覺得我不會有機會直播吃螺螄粉。】 【西山木有枝:[失望.jpg]】 【天下第一:因為我覺得宋念的微博頭像真的有jq。】 【西山木有枝:這么說你可能會不高興。但是講真,我和很多網(wǎng)友一樣,都挺期待直播吃螺獅粉的。[星星眼.jpg]】 大半夜,準備放下手機,放棄刷微博,去睡美容覺的粉絲們,又沸騰了。 國民老公一聲不吭地改完微博頭像后,在深夜十二點三十一分,發(fā)了一條微博。 真身上陣。 宋念v:聽說現(xiàn)在流行直播吃螺螄粉?我想試試。:) 第二天早晨,劉深是被公司打來的奪命連環(huán)call給吵醒的, 連滾帶爬地從被子里翻騰著站起來, 頭不慎撞到了天花板, 腳踩到了昨個兒散落進被子里的玻璃彈珠, 一下子疼得齜牙咧嘴。 電話那端,女聲噼里啪啦說了一長串, 語氣聽起來, 像是嘲諷, 又像是威脅。 他沒睡醒, 眼睛直疼, 只覺得腦袋里有聲音在嗡嗡作響,依稀聽到了“宋念”“螺螄粉”“不要臉”這幾個關鍵詞。 到底誰tm不要臉?!劉深聽得頭大。情緒到點脫口罵了一句臟話:“我艸。” 電話那邊霎時安靜。頭頂像是被人在冬天里陡然澆了盆涼水, 冷氣一陣一陣往外冒。 劉深大氣不敢出一聲,隨后只聽得一個冷冷的聲音, 揣著詭異的笑,對他說:“看好你家那條小狼狗,別想著作妖。” “我們可不負責擦/屁/股。我也是好心提醒你……” 原本存在心里的那點敬畏,被最后這幾句話惹毛了。以前覺得, 頂頭上司罵兩句就罵吧,他忍著就好, 反正被罵又不會痛,習慣就好。可是現(xiàn)在, 他真的受不了了。 加上起床氣一上來,劉深像是被按下了開關的炸彈。 然后, 早晨六點半,迎著初升的太陽,他爆炸了。 他直接打斷那人的話,憤怒地說:“江咚咚,你還真以為自己是棵菜,能只手遮天了?!” 給劉深打電話的人,名叫江咚咚,是宋念所在經(jīng)紀公司的頭牌經(jīng)紀人。 她在公司里地位很高,就連大boss也要對她敬畏三分,聽說是因為此人后臺極硬。 江咚咚除了帶她的藝人以外,還主管其他藝人的經(jīng)紀人,總愛攬一堆事。 早年間,她帶出過不少天王天后,是業(yè)內的一個神話。不過,最近,神話運氣有點跌下去了,她捧的藝人大多不溫不火,紅起來總差一口氣。 宋念和同批藝人進公司的時候,選了名不見經(jīng)傳的劉深做經(jīng)紀人。其實,這也很正常,因為是江咚咚自己把宋念推出去的,還批了他一頓,說什么“這年頭自我感覺良好的阿貓阿狗都可以來當明星,行業(yè)門檻都被拉低了”。 這人向來說話刻薄,劉深也沒太在意。可自從宋念的事業(yè)紅火起來后,江咚咚不知道為什么,就對宋念看不順眼了。 她一逮住機會,就巴不得宋念出洋相或者掉鏈子。 劉深覺得,這女人是起了嫉妒心。可最近,卻是越來越過分了! 前些日子說什么公司高層開會,讓宋念盡快回來拍戲,別總想著裝病逃避工作。那時候宋念的腿傷剛有了點痊愈的苗頭,他就把這事兒壓了下來。 “我回回讓著你,你每次都不知好歹。神tm小狼狗!我兄弟是你能罵的,老子都沒這么說過他!你!憑!什!么!” 劉深啐了口唾沫,狠狠地撒了把邪火。對方冷漠地提出要掛電話。 “誒,你先別掛電話,你聽我說完。江咚咚,我告訴你,我忍你很久了!” “你罵我可以,你罵我們家宋念干什么?他有哪點兒做錯了?你這么三番五次針對他,有意思嗎啊?難不成你是嫉妒啊!”劉深揉著腦袋,從床上下來,光著腳,煩躁地踢了一下被子。 “不說上回那破劇本的事,就說上上回,你家藝人搶了念念的通告,最后臨時怯場,還不是找他去救場?”劉深換了個手拿手機,唾沫星子橫飛。 他越說越起勁:“你嘚瑟個什么啊!哦,你是大牌經(jīng)紀人,你了不起,一句話的事兒,就能搶資源。可你家那幾位不爭氣,商業(yè)巨制也能演成三流小片。你嫉妒我可以,你別嫉妒我家念念啊!心胸狹窄小肚雞腸,也難怪回不了神壇了。他能拿影帝的獎是他的本事,他人氣高也是他的本事!” “你別以為,你家那破公司有多了不起,我告訴你,就算宋念自立門戶,也絕對不會比呆在這家專吸人血的公司強!到時候,你們可別搖著尾巴過來求我?guī)湍銈兗倚□rrou解圍。那是你活該!誰叫你眼瞎!” 江咚咚聽起來像是壓著火氣,咬著牙說了句“神經(jīng)病”,然后掛了電話。 劉深一下子癱倒在床上,胸中塊壘已除,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頃刻后,劉深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他打了個哈欠,順手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他大概是在做夢吧。夢里,把積壓在心里好久的話,都吼了出來。 閉上眼睛,清晨的陽光撒在了他的身上,暖洋洋的,挺難得。 二十分鐘后,又一通電話打了過來。來電顯示是“宋念”。 他瞇著眼睛接起,睡意仍舊朦朧。電話那頭的聲音,明顯是欣喜的。 “劉大哥,那部戲,我不用拍了。他們找到了更合適的演員,要給我休假。”宋念說,“加長三個月呢。” 劉深猛然睜開眼睛,瞪圓,盯著天花板。 他好像出現(xiàn)了幻覺。 硬邦邦的冰粒,裹挾著寒氣,鋪天蓋地,砸在了他的臉上。 現(xiàn)在,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媽的!這女人玩真的啊! “宋念,你又干啥了嗎?”劉深心如死灰,有氣無力地問了句。 好心說休假,這就是要冷遇他的征兆。 電話那頭傳來兩聲干干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