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郁佳鶴從沒有在她面前這么失態(tài)過。一定是發(fā)生了她難以承受的事。 她得趕快找個安靜點的地方。 “姐,你能跟我說說看么?”電話那頭郁佳鶴的哭聲轉成了小聲抽泣。 通話的這五分鐘以來,郁佳鶴斷斷續(xù)續(xù)說的話不超過三句。 躲在地鐵出口處商場廁所里的白栗,霍霍地磨牙,加重語氣,“要是誰欺負你了,我現在就買機票飛北京揍他去!我護著你!” 紅著眼睛的郁佳鶴終于被逗笑了,忍不住戲謔白栗:“就你那小身板,還護著我呢。” 就身高上來說,178cm的郁佳鶴看起來不需要白栗的保護。 “你難過,我也跟著難過。”白栗輕輕嘆了口氣,鼻頭一酸。 “別別別,你可別再被我弄的哭哭啼啼。咱們姐倆沒那么矯情。我啊,就是恨自己,不怪別人。”郁佳鶴嘆了口氣,有些恨鐵不成鋼,“我辭職了,就在十分鐘前。” 白栗愣了一下,隨即傻笑道:“來魔都吧,你的淘寶店不是開得挺紅火嘛~” “以后我們天天一起吃火鍋!” 郁佳鶴笑了,“每天火鍋,你的臉會抗議的。傻丫頭。” 郁佳鶴軟著聲音,問:“你不問我為什么辭職嗎?” 白栗說:“如果你想說,我聽著。” 短暫的沉默。 耳朵里傳來商場放的歌。 羅大佑的《光陰的故事》。 “過去的誓言 就像那課本里繽紛的書簽 刻劃著多少美麗的詩 可是終究是一陣煙” 那個曾經站在學校天臺,對著全校的人喊,將來要名揚四海的小姑娘,現在斂了棱角,收了爪牙,分外安靜地,向她訴說。 “我其實忍了很久。我很討厭現在的工作。最開始的時候,上司要求的還只是普通的娛樂新聞,現在換了主編,我每天要挖空心思去找花邊新聞,制造噱頭,拿著那些惡心的照片錄音視頻去威脅人……” “我以前覺得,這是一份神圣的工作,或許你不能理解,有時候連我自己都不能理解。娛樂圈魚龍混雜,有些人仗著身上的光環(huán),凈做些不三不四的事。戳穿他們的真面目,我以前覺得是件了不起的事。可我越來越累了。” “……”郁佳鶴又嗚咽著說了好多話。 “就在今天早晨,我的u盤被人偷走,我才發(fā)現自己徹底被人騙了。拿著不雅照片去威脅藝人撈一筆這種事,其實是見怪不怪的。但他們答應我只是去給宋念一個下馬威而已,絕對不會爆出去。可這群家伙已經開始籌備買熱搜了,他們要搞宋念。” “我跟他們大鬧了一場,沒什么用。” “那一刻,我覺得我自己從頭至尾,就是個笑話。” “是我親手把那些照片送出去的,現在卻又內疚了,栗子你說,我是不是有病?做這一行還玻璃心,呵呵。可最開始我根本沒想過要對宋念怎么樣,我害怕……” 白栗推開廁所的門往外走,避開旁人古怪的眼神,壓低聲音對郁佳鶴說:“姐,你聽我說,你先別急。現在最重要的是解決問題。你先告訴我,你挖到了什么?是那種很毀名聲的?” 就這幾天和宋念的接觸來說,白栗覺得他是個挺孩子氣的人,完全沒有明星架子,時常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她難以想象,他身上會有什么黑料。 郁佳鶴有些難以啟齒,她給白栗發(fā)了條短信,說明這件事。 ——宋念喜歡收集充氣娃娃。 白栗不知怎地就笑出了聲來。直覺告訴她,郁佳鶴一定是誤會了什么。 “你倒是說說看,你什么時候看到的,在哪兒看到的?拍的照片清清楚楚地顯示是這么回事嗎?” “我在他家門外蹲守了好幾天,我看見他親自收的快遞。隔了一天,天還沒亮的時候,我又看見他抱著那玩意,好像是在院子里,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我當時覺得自己眼睛快瞎了……” “那份工作做得不開心就放棄了吧,我想事情發(fā)展到如今,你大概也明白,它不是你夢想的樣子。”白栗溫柔地說,“姐,你考慮考慮來上海的事,專心開淘寶店挺好的。” “至于你擔心的事,我?guī)湍憬鉀Q。”白栗信誓旦旦。 “傻丫頭,你怎么幫我?”郁佳鶴苦笑。 “我現在去找他。” “誰?” “宋念。”白栗輕聲說。 接到白栗電話的時候,宋念在和經紀人吵架。雙方就檔期問題,大戰(zhàn)了三百回合。 目光落在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白栗”這兩個字如同休止符一般,讓宋念偃旗息鼓。他果斷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原本眉頭深鎖黑沉沉的臉,在按下通話鍵的那一瞬間,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 劉深鄙夷地看了宋念一眼,無奈地搖頭。這家伙,真沒出息!以后絕對是個妻奴!!! “栗子,你到了么?要不要我出去接你呀?”聲音也軟了幾個度。 經紀人拾起被扔在茶幾上,已是七零八落的行程表,自覺地準備上樓去。不然,他的下場大概又是儲物間。好歹身長一米九二,成天如此憋屈,真是遇人不淑啊。劉深邊走邊想,越想越窩火。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特意打來告訴我這件事。不用擔心。”宋念很冷靜,似乎聽到的是別人的故事。 他眼中余波蕩漾,爽朗地笑了兩聲。“栗子,路上小心喲。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