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李稚想到幾年前在南城鬧出的一件丑聞,梁子齊的二叔梁宗垚的二子梁子任,一位漢語言教授。因為愛上比自己大幾歲的寡婦,執意求娶。 梁子任父母不同意,便用了一些腌臜手段,甚至企圖灌醉梁子任讓他和中意的媳婦人選生米煮成熟飯。 事情傳出來,一時淪為上流社會的笑柄。據聞,這些手段還是從梁曹懷君那里傳出來的。 李稚翻白眼:“不去。” “爸替你應了。” 李稚差點一口血噴出:“爸搞什么?” “他讓榮翕陪著你去,高調的出席。” 這是讓她去打臉。 “爸還真是……” 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太較勁兒了。 “你自己搞定,帶誰去隨你。” 兩個小時后,李稚從李東薔公寓里離開,她決定回去跟她爸做點思想工作,免得一腔打臉激情無處發泄。 李東薔送走李稚,回頭踢了下臥室門:“可以滾了。” 良久,從里頭傳來有些可憐的聲音:“寶寶……” “滾!” 冰冷,毫不留情。 第33章 李稚回家,沒遇到父親,倒是遇見了大哥李城昊和葉琪麗。 她徑直走過去,隨意打了聲招呼,當沒看見葉琪麗。 葉琪麗露出委屈的表情。 李城昊叫住她:“看到大嫂不會叫嗎?” 李稚回身:“江陵回來了?” 李城昊和葉琪麗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我跟江陵離婚了,現在我的妻子是琪麗,你要學會尊重她。” “你的妻子是誰,我不關心。我的大嫂是誰,得我決定。” “胡言亂語什么?”李城昊不太明白李稚的話,只是斥責:“下個月,我跟琪麗舉辦婚禮。你對珠寶首飾都熟悉,也知道哪家高定禮服好。到時帶琪麗去。” “我不。”李稚笑呵呵的拒絕。 “李稚!!父親都松口同意,你還端著態度像什么樣?江陵在的時候怎么不見你殷勤?圈子里都傳你看不起江陵,難道就因為知道她是余杭江家的人,你就改了態度?我怎么沒看出來你還這么嫌貧愛富?” “哎,有一點你是說對了。我就是嫌貧愛富呀。我就是看不起葉琪麗,誰讓她是個小三來著?踩我痛腳了唄。”李稚打量了下葉琪麗,說道:“知道你什么最貧窮嗎?” 葉琪麗勉強笑了一下,拉著李城昊的胳膊:“城昊,算了。” 李城昊大怒:“你倒是說來聽聽。” “道德、三觀、人倫,都挺貧窮。對了,zoisite款式挺別致。挺貴的吧?” “啊?還、還好,穿起來挺舒服。” 其實葉琪麗根本不知道zoisite是什么。 “黝簾石,也叫坦桑石,一種新發現的名貴寶石。”李稚抿唇笑:“看來眼界也不怎么樣。” “江陵是珠寶設計師,琪麗是演員,不知道很正常。你不要拿她跟琪麗比。” 李稚語氣一冷:“至少江陵不會不懂裝懂,丟人現眼。如果這個問題不是從我嘴里問出去,而是豪門闊太,她還這么回答,整個李家的臉面都會丟光。人家不是笑她眼界狹小,而是笑你魚目混珠!要么,你以后都護著她,不去宴會、不去周旋,不需要經營人脈和李家長媳的名聲,不需要她的扶持和理解。只要你已經強大到那個地步,你說什么、做什么,我不會去置喙。你所有的事情我都不會置喙一句,你的妻子是誰我也不關心,但我的大嫂是誰,也請你別來管。” 李城昊怒極:“mama就不應該生下你!如果不是你,mama也不會死。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李稚眸色一暗,勾唇冷笑:“至少我知道我是mama拼了性命生下來的,她愛我。” 李城昊臉色極其難看,卻也沒再說什么。 大約他是知道自己剛才說出去的話有多傷人,原本有些后悔,只是看著李稚冷酷驕傲毫發無傷的樣子又拉不下臉道歉。 他甩了下手,冷哼一聲上樓。 葉琪麗和李稚對上一個眼神,有些被那驕傲到帶了點刻薄的眼神灼傷,閃爍著躲開。跟著上樓。 她敢在江陵面前發威、自信又驕傲,哪怕被撕扯下虛偽的皮囊都毫不畏懼,卻怕極了李稚的眼神。 心里自卑,她就徹底矮了李稚一頭。 她跟李城昊糾糾纏纏差不多有十年,對李稚無比熟知。 榮華到極致的家世,漂亮艷麗的相貌,高貴的氣質和豐富的學識足以讓人感到自卑,即使她擁有那樣糟糕的脾氣和驕傲到近乎刻薄的性格,仍舊有那么多人捧著她。 所以當知道她被甩了的時候,葉琪麗其實心中暗喜。 她甚至接下了梁曹懷君的請帖,打算出席梁子齊和孟懷呦的訂婚宴。 就在李城昊踏上最后一級臺階的時候,李稚突然叫住他:“上次是你把那本相親冊子給了爸?” “是。”李城昊最近正因為這本冊子而被父親訓斥,于是說道:“但我原本看里面每個人的資料都不錯,家世也配得上——” 李稚打斷他:“誰給你的冊子?” 李城昊遲疑了一瞬:“二叔。” “你也信李重容的話。” “他是你二叔。” “行了,我知道。幾個月沒見也不至于失憶。” 李城昊又被氣到,快走幾步,遠離李稚。 李稚抱著胳膊,在空無一人的客廳里坐著,陡然皺起整張臉,還翻白眼。 鬼臉做得賊丑。 “王八孫子。” 小聲咒罵了一句。 李重容是李稚的二叔,沒什么本事,野心倒是挺大。在李氏一家分公司那兒當總經理,就這樣兒還不安分,非得使點兒壞,讓人心里不舒服。 李城昊小的時候在他二叔那邊住過一陣,因此對那邊很有感情。 這回李稚被梁子齊綠了,就給了李城昊一本相親冊子,里面全是些渣滓。側面害李稚,要是她沒遇上梁墨,不知道那些人中有幾個人渣,還真會去相親。 心思挺歹毒。 一害就是害她一輩子。 夠狠。 李城昊和李稚感情不太好,原因是岳秀珠女士生下李稚就難產而亡了。李城昊認為是李稚害死了mama,對她很討厭。 雖然不至于狠心害她,但也不會費心為她張羅。 “二小姐。” 李稚嚇了一跳:“李叔,你走路都沒有聲音。” 李叔憨厚的笑了笑:“小姐想事情,沒注意到我的腳步聲。” “爸呢?” “去了趟榮家。” 李稚一掌拍向自己額頭,悲嘆一聲:“天要亡我!” 什么去趟榮家,就是去跟親家商量婚事的吧。他怎么就這么有勁兒呢? 八字沒一撇的事兒,怎么能熱衷成這樣兒? “李叔,你老實跟我說,我爸是不是特嫌棄我?” “先生最疼愛您了。” “那他怎么那么想讓我嫁出去?就是不想見到我是吧。欸?這不應當啊,我條件這么好,不恨嫁呀。他怎么比我還恨嫁?” 李叔不知道該說什么,于是選擇了憨厚的笑。 李稚也沒想李叔能說出什么有效的建議,只苦惱了一會兒便拋開了。 下午又下起了雨,淅淅瀝瀝,朦朦朧朧連成一片。山腳下全都看不清了,一片雨霧和樹木混合成的灰綠色。 李稚的臥室在二樓,設計挺巧妙,站落地窗口能看到山腳下,一覽無余。 李父恰在此時回來,院子里傳來汽車熄火聲。李稚走出去,站在樓梯口,靠著欄桿看到李父跨進大門,接過李叔手中的毛巾撣了撣肩膀上的水珠。 大約是被雨濺到了衣服,沒濕。 李父擦完后,抬頭看了眼李稚。后者立刻揚起一個如花笑靨,李父沒好氣的哼了聲,徑直做到沙發上。 李稚三蹦兩跳的下去:“爸,你言而無信啊。” 本來打定主意不理她的李父聞言,抬頭:“說來聽聽。” “你自己定下規矩,車不能開進來。你自己好像開了進來。” 李父年輕時定下條規矩,汽車要停在五百米遠的地方,不能開進來。 “這規矩有沒有都一樣。” 李稚傾身:“為什么?” 既然有沒有都一樣,怎么這規矩還執行了二十幾年? “這條規矩定下來是因為你母親淺眠,來往汽車太多,二十幾年前的汽車消音效果不像現在,熄火開火的聲響大,吵到你母親。我才定下規矩。” “浪漫。” 李稚毫不懷疑李父對她母親的寵愛,母親去世二十幾年,也不見李父身邊出現其他女人。 “既然你倆都是真愛,就該明白婚姻幸福必須建立在感情基礎上。所以,爸,別瞎扯姻緣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