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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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帶著憨子來狩獵場,他就、他就…… 算了,這憨子生來就是讓他打破各種不可能的。 龍白白誕辰當天,他醒來的時候是被餓醒的,他覺得不知是不是做了一晚上好吃的夢,他現在嗅著整個皇宮都彌漫著各種膳食的香氣,勾得他肚子里的饞蟲都起來了,他翻了個身,發現好人竟然還沒醒。 龍白白原本以為周麒堯是裝睡,畢竟每天他醒來周麒堯要么已經去上早朝了,要么已經上過早朝回來了,所以這次天已經快亮到了上早朝的時辰竟然還沒醒? 他生出爪子摸了摸周麒堯的臉,結果爪子上蹭了一手的冷汗。 龍白白一開始視線太低,所以并未瞧清楚周麒堯的全臉,這會兒摸到的顯然是冷汗,他迅速躥到龍榻的欄桿上,在周麒堯頭頂上方往下看,發現周麒堯滿臉都是冷汗,像是陷入了某種夢魘,昏迷不醒。 龍白白嚇了一跳,爪子直接按在了周麒堯的額頭上,而就在這時,他感覺體內似乎有些異樣,他蹲在上方,就看到他的爪子在碰到周麒堯額頭的瞬間,竟然在發光。 銀白色的光從他的掌心傳遞到周麒堯的全身,將他整個人都籠罩了起來,這嚇了龍白白一跳,本來想立刻將爪子收回的,可等他發現好人臉上原本痛苦的表情緩和不少,他就忍著沒動,直到他覺得體內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灼燒,他猛地收回爪子,朝著空氣中潮濕氣息有水的地方撲了過去。 龍白白邁著兩只小爪子噠噠噠跑得飛快,一溜兒煙就鉆進了后殿,撲進了后殿的池水里,頓時才覺得體內那燒得火熱的東西消散了些。 只是低下頭瞧著肚皮,發現像是有一顆珠子一樣的東西在發光,他明明隔著肚皮卻像是能看到一樣,龍白白好奇地摸了摸,竟是直接隔空像是能將龍珠給拿出來的趨勢。 龍珠隨著他的爪子往外,而隨著他的動作,身體卻像是被撕扯一般,劇烈地疼痛像是從四面八方襲來,而隨著這銀白色的光越來越強烈,他感覺自己的頭也開始劇烈疼了起來。 龍白白被這疼痛給嚇到了,即使是之前習慣了那種身體若有若無的疼,可那種疼還是讓他無法忍受,他迅速收回爪子,頓時那本來要隔空取出的龍珠再次回到了他的身體里,而隨著回歸原處,龍白白感覺他之前還很難受的身體恢復了正常,也沒這么疼了。 就是累,累得他閉著眼,平躺在水面上,好在這是養心殿的后殿,里面的池水都是溫熱的,他攤著小爪在水面上蕩來蕩去。 而前殿,周麒堯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噩夢,夢里那個被他稱作父皇的人上一刻還抱著他在教著他什么,下一刻卻突然就變了臉,黑沉著臉冷漠厭棄地盯著他,像是看著什么臟東西,無論他怎么喚他,他都不理自己,任他被人帶了下去,被拖走了。 那個一身榮華的女子,就那么冷清站在那里,面無表情地轉過身,沒看他也沒看那個高高在上的人,就這么隨著那些押著她的人一步步朝外走去,越走越遠,直到他無力被抗走,那兩個他曾經最親近的人,卻都放棄了他。 這十來年,除了受到頭部撞擊傻了之后,他沒再做過這個噩夢,之后因為有龍珠的存在,他也沒再做過這個噩夢。 大概是因為再次想到如今在冷宮的那個女人,周麒堯再次做起了噩夢。 直到早朝的時辰就要迫近,在殿外守著的蘇全忍不住敲響了殿門:“皇上?皇上您醒了嗎?” 周麒堯坐起身時,只覺得渾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只是額頭卻是舒緩的,并未有噩夢之后的疼痛,他揉了揉眉心,應了聲,讓蘇全在外候著,之后去看龍白白,結果并未看到小銀龍,他愣了下,翻身下了龍榻,剛要去尋,耳朵動了動,聽到后殿有水聲傳來。 周麒堯就這么赤著腳過去了,等進了后殿,就看到不遠處一抹銀白色飄在水面上,隨著不遠處的活水留下來造成的微波晃來晃去,倒是愜意。 瞧著龍白白好好的,周麒堯因為噩夢印象到的糟糕的心情被眼前這一幕治愈了,他走過去,在池水邊蹲了下來,抬起手撩撥了一下水。 龍白白這次被蕩的遠了些,他睜開眼,就看到了好人,只是有點累,懶洋洋的,故意道:“誰在潑我呀?是一個好人還是一個壞人啊?” 周麒堯被他懶懶的聲音逗笑了,“那要是好人如何,壞人又如何?” “這樣啊,要是壞人么……那就踹走;要是好人么……那就……”龍白白不知何時用爪子撥著水過來了,湊近之后,揚起濕漉漉的腦袋瞅著周麒堯,突然躥起來,濕漉漉地撞進周麒堯的懷里,蹭了他一身一臉的水:“那就拉下水一起玩啊。” 周麒堯被龍白白帶著往水里撲去,入水的瞬間,周麒堯突然抱緊了龍白白,將人緊緊扣在懷里,龍白白還以為他嚇到了,“好人?” 周麒堯帶著龍白白沉入水下之前,喑啞的嗓音是龍白白從未聽過的:“讓朕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龍白白莫名一愣,隨后就那么攤開爪子回摟住了周麒堯,夠不著就揪著衣襟,他周身瑩潤的銀白色的光包圍著一人一龍在水底,像是無聲在撫平周麒堯心底的情緒與過往的傷痛。 第46章 第46章 周麒堯是被殿外蘇全急得不行的聲音驚醒的, 他帶著龍白白從水底浮上來,小銀龍不知何時睡著了,軟著爪子搭在身前,讓周麒堯的心軟成一片。 他的心情因為有龍白白在的緣故被撫平了大半, 他從池水里上岸, 走出后殿將龍白白擦拭干凈, 放回了龍榻上,這才轉身換掉身上的濕衣服,等重新穿好才喚了蘇全進來替他穿好龍袍,離開前朝龍榻的方向看了眼, 這才轉身走出寢殿。 一直等走出養心殿,周麒堯想到之前的噩夢, 面無表情道:“讓你準備的膳食可備好了?” 蘇全立刻頜首:“皇上放心,一切都準備妥當,不會耽擱晚上的宴會,不知皇上打算在哪兒準備宴席?”這么多的膳食, 光是這么多御廚都準備了近兩日,蘇全自然就以為周麒堯是打算宴請什么人,也就這么問了。 誰知周麒堯卻是目視前方道:“在養心殿。等晚些時候朕會告訴你時辰,你將朕讓你準備的膳食都挪到養心殿旁的一個偏殿,之后沒有朕的吩咐, 今晚上誰也不許靠近養心殿。”頓了頓,“連你也不許,給朕守好了殿外, 若是放一個人進來,朕為你是問。” 蘇全愣住了,皇上這是要做什么? 可他一個當奴才的也不敢多問,連連應是,之后才提到冷宮的那位。 周麒堯從走出養心殿就想明白了,既然過不去,那就只能直面過去,他不想再留這么一個弱點這么一個結在心里,既然如此,不如就今日一并解決了:“下了朝之后,隨朕去一趟冷宮,帶著朕讓你準備的那幾樣吃食。” 囑咐好蘇全之后,一行人就朝著主殿而去。 而另一邊周麒堯不知道的是,從他離開寢殿之后,被放在龍榻上的小銀龍周身發出銀白色的光,將他整只龍都籠罩起來,而隨著這光還有愈發強盛的趨勢。 龍白白覺得自己整只龍都像是待在一個熱爐里,四周熱得他渾身都不舒服,尤其是肚子里像是有一個什么東西,在他體內四處亂竄,所到之處,像是下一刻就要燃燒起來。 他閉著眼,龍身上的鱗片隨著這銀白色的光隱隱像是要發紅,他太累了,猛地睜開眼,眼底混沌的光像是要撥開云霧般,只是那清明也只是一瞬間,隨后又再次恢復了茫然。 龍白白坐起身,他明明記得自己似乎想起了什么,卻又像是記不得。 他的頭太疼了,疼得連同身上的鱗片也在疼,比任何一個時候都疼。 他環顧四周卻找不到好人了。 龍白白從龍榻上爬下來,爪子啪嗒啪嗒踩在地面上,到處亂找,尋了一圈都沒找到,他茫然站在空蕩蕩的大殿里,突然想起來這會兒好人去上早朝了,可他太難受了,想用一些方法將那股子不適給消散掉。 就在這時,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彌漫開,他鼻翼動了動,終于想起來一件很重要的事了。 好人給他準備了好多好吃的,他能不能現在就去吃了? 龍白白終于找到紓解頭疼的痛楚,躥上房梁就順著朝御膳房去了。 周麒堯下了早朝之后并未直接回寢殿,按照龍白白往日睡著怕是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今日是龍白白的誕辰,他不想讓冷宮那位影響了心情,所以直接就揮散了百官,之后從后殿出去,那里早就停放好了龍攆。 蘇全帶著幾個小太監恭敬等在那里,幾個小太監手里提著膳盒,垂著頭,恭恭敬敬的。 周麒堯坐上龍攆,一行人朝冷宮而去。 而另一邊,龍白白順著放房梁聞著味就到了御膳房的房頂,再順著房頂尾巴勾著梁掛在了那里。 靠的近了,食物的香氣更加濃郁,香得他整只龍都包圍在這份香氣里,所有的鱗片都張開了,將那股子不適也壓了下去。 龍白白獸眸發光地瞅著下方來來往往的宮人,手里端著一盤又一盤的膳食,都好好的碼在幾個偌大的膳盒里,分為好幾層,一盤盤放入里面,而不遠處早就擺放好了幾個大膳盒蒸籠,比人還高,放在熱氣蒸騰的大鍋上在蒸著也是保溫。 龍白白仿佛能隔著膳盒聞到里面的香氣,他吸了吸口水,剛想著他能不能吃一塊,一塊解解饞也行。 可想起周麒堯的話,就蔫了,好人說不能再偷吃吃食。 他咬著爪子,巴巴瞅著那些吃的,就看到一個總管模樣的太監進來了,開始吩咐:“都麻溜兒著,皇上可說了,正午之前都要準備好,天黑之前都放到養心殿的偏殿,誰耽誤了功夫,就別怪雜家不客氣。” 整個御膳房的人連連應著,動作更加有條不紊也加快了動作。 龍白白咧嘴傻笑,都是他的,好人肯定是想給他晚上加餐,沒想到好人竟然這么好,知道龍好久沒吃飽了,這是想一下子全部都投喂呢。 龍白白這會兒倒是不惦記這會兒吃了,既然都是他的,那就遲點再一口全部都吞了。 想到那畫面,龍白白盯著那些蒸籠,也不干別的,就那么一直盯著瞧,直到有一個小太監匆匆回來稟告,身后還跟著兩個小太監,小心翼翼抬著一個酒壇子。 那兩個小太監抬著過來的一瞬間,香味頓時就彌漫開了,香得龍白白立刻將頭嗖的轉了過去。 盯著那香味立刻認出就是好人之前讓喝得酒水,他那會兒喝了一口被嗆到了,可后來回味一番,滋味其實還挺好的。 可惜好人不給他再喝了。 這會兒瞧著,睜圓了眼,垂涎三尺。 那領路的小太監匆匆找到那個管事:“劉總管,您看這還剩下這么多貢酒要怎么處理?蘇公公只用了一壺帶走了,這還剩下很多。”這是貢酒,自然不能隨意處理了。可也不可能重新抬回庫房,畢竟已經開了口,皇上肯定不會再喝。 管事也頭疼,當時因著是皇上要的就用的貢酒,后來皇上又不用了,剩下這么多,他想了想,也知道小太監的顧慮,皇上怎么能喝開封的酒?就算是貢酒,那可是皇上。 咬著牙:“你們抬去后殿的酒池倒里面。” 貢酒除了皇上或者皇上賞賜的人那都不能喝,但這樣放著也不妥,所以就備了一個酒池,偶爾皇上喝不完的都倒入里面,好在酒水也能儲存,倒也不算浪費。 小太監立刻就領了命過去了,帶著兩個小太監就那么抬著那壇貢酒朝后殿而去。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隨著他們抬著那壇子貢酒往后走的時候,躲在房梁上的一條小銀龍獸眸亮晶晶的,望著他們的方向激動的爪子都在抖。 然后就邁著兩只小短腿兒張著兩只爪子一順溜兒就從上面沿著房梁就跟過去了。 整個御膳房很大,不過大多數宮人都在前殿,后殿的人反倒不是太多,尤其是酒池的地窖更是很少有人過去,只是守在門口的有兩個宮人,等知曉了他們的來意也就放行了。 只是打開地窖門的瞬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就看到似乎有一道銀光晃了進去,等放了那兩個小太監進去,其中一個宮人重新將地窖的門關上,忍不住撓了撓頭:“剛剛是不是眼花了?怎么覺得有什么進去了?銀白色的光一閃,很刺眼。” “有嗎?別是這門上的金絲倒影出的日光吧?行了,別瞎想了,我們天天在這守著,除了剛剛那兩個,哪會有人進去?再說了,這地窖里除了那些不知道多少年的貢酒,誰還能專門跑進這地窖偷喝酒水不成?”另外一個無所謂的擺擺手。 那宮人想想也是,也就繼續守著了。 而另一邊,龍白白先一步躥了進去,聞著味就朝著一個酒池走去,酒池并不大,更像是一個大號的木桶,不過龍白白先跳進去,只是聞著那味不知放了多久雖然更醇烈,可龍白白就覺得這新的好,他就等著這一口,所以就貼著酒池的縫隙趴著。 那兩個小太監踩著臺階上去,并不能看到酒池下方,只是這邊濃烈的酒香讓他們有些熏陶,小心翼翼抬著酒壇子沿著木架子上去之后,就開始往下倒。 結果,他們倒了半天,其中一個奇怪看過去:“我怎么覺得哪里怪怪的?” “嗯?”其中一個有些心不在焉,他不能喝酒,一聞到酒氣就有些醉,此刻抬眼看過去:“什么?” 一開始開口的小太監望著那酒壇子,不過酒壇子擋住了視線,也看不到什么:“你聽聽著酒水倒下去,怎么一點嘩啦啦的聲音都沒有,倒下去直接就沒聲兒了?而且……”他莫名抖了抖,“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我咋覺得不僅沒有酒水聲,反而有咕咚咕咚地吞咽聲?”應該是錯覺吧? 那人仔細聽了聽,等聽了好久,望著還繼續源源不斷往下倒的酒水,的確是沒水聲。 不僅如此,甚至這酒池倒下去連個波紋都沒有。 他們兩個對視一眼,等倒完了,四周靜悄悄的,這會兒那吞咽聲清晰了起來,不僅如此,還適時打了個小飽嗝…… 兩個小太監:“!!!”別、別是有鬼吧? 兩人一哆嗦,蹭的一下就滑下去了,將空壇子一放,蒼白著臉就沖出去了。 而酒池邊此刻則是掛著一只小銀龍,只是大概是酒水直接全部沒倒進酒池灌進他的肚子,立刻酒水就起了作用,小銀龍周身隱隱發著光,醉醺醺的獸眸茫然盯著前方,鱗片卻反而開始呈現出紅色。 第47章 第47章 龍攆停在冷宮外時, 周麒堯坐在上面沒動,蘇全等人跟隨在側也沒敢催促,就在蘇全不確定周麒堯會不會再返回的時候,周麒堯終于抬起手。 蘇全趕緊讓人將龍攆的紗幔撩開, 周麒堯從里面走了出來。 按照過去半年的慣例, 周麒堯進去冷宮時都不許任何人打擾, 只有蘇全將那兩個膳盒提過來,其中還包括一壺酒水。 蘇全不遠不近地跟著,周麒堯一步步朝前走,冷宮里已經沒什么人了, 先帝駕崩之前,專門下了一道旨意, 冷宮的人全部都送出宮了,唯獨將那位娘娘留了下來,終身禁錮在冷宮,死了就葬入皇陵, 活著,永遠不能從冷宮走出,往后的歷任皇帝都不許特赦。 半年多前因為這道圣旨百官還詫異許久,可想到當年那件鬧得沸沸揚揚的事,百官也就沉默不敢再提。 周麒堯既然決定進來將這些年一直壓在心頭的噩夢給徹底了結, 也就不會退縮。 冷宮里沒幾個人,他沿著熟悉的路線一直往前走,不知繞過幾個拱門, 最后停在一處簡樸的院子里,遠遠的就看到一個宮裝女子正背對著他坐在涼亭里,正翻看著什么,她身邊站著兩個嬤嬤。 還是嬤嬤先看到了周麒堯,連忙低頭說了什么,女子身形頓了下,擺擺手,之后兩個嬤嬤很快就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