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露餡(二更)
寧姨娘的話還沒有說完,江丁就繼續邊哭邊喊道:“爹明明都說了我嫁人絕對不能虧待了,都是給我透過話的,你還能這般對我,您到底是不是我的母親?您就拿這么點兒東西讓我嫁出去,這婚我看還不如不嫁了!” “你愛嫁不嫁,關我什么事!?反正苦的都是你自己個兒!”明姨娘是徹底被江丁的蠻不講理給惹惱了,脫口而出的訓斥,止也止不住。 江丁就是一時的氣話,她哪里敢不嫁,都等了馮書生一整年了,一顆心早就放在了他的身上,被母親這么一說,氣勢頓時便弱了下來:“你這是一個母親該說的話嗎?哪里有這么說女兒的……” 寧姨娘冷笑連連,氣憤地連臉都是紅的:“我哪里算得上你母親,你母親可是泰安公主,我就是個姨娘,你來這里和我哭呢,我沖誰哭去?娘又有什么辦法!我把能給的都給你了,不過是幾抬嫁妝的事情,你面子上看是吃了虧,實際上不還是多得了?怎么這么簡單道理你就是不懂呢!?” “不行,反正讓我拿十六抬嫁妝走就是不行,一定要三十二抬臺!” 江丁的話音剛落,房門啪的一聲被人從外面打開,江駙馬面黑似鍋底,身后跟著的是神態平靜,看不出喜怒的馮書生。 敢情江丁剛剛的喊聲還是傳到了旁邊的屋子里,叫這兩人給聽見了。 寧姨娘一見老爺過來了,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怯怯地說了一聲:“老爺……” “看你做的好事!”江子期看都不看她一眼,背著手走了過來,問江丁:“女兒,剛剛爹聽到了你的喊聲,到底是怎的了,鬧成這樣?” 江丁哇的一聲,哭的更加傷心了,撲到了父親的懷里,上氣不接下氣的,秀美的小臉兒上都哭出了紅印子來:“爹,姨娘好狠的心,居然虧待我,您之前都和女兒說了嫁妝要好好的辦,可姨娘居然只拿了十六抬嫁妝給我,這是哪里來的道理?爹啊……” 馮書生先前只聽了一耳朵,如今見江丁鬧成這般,只是為了幾抬嫁妝的事情,心里面感到些微的怪異。 雖然他一開始接近江丁確實是看著姑娘身上穿的衣裳價值不斐,才有有意上前解難的,他也沒想到居然這般順利就叫她動了心,一路順遂。 但平心而論,他還當真是沒有惡劣到連女子嫁妝都要時時記掛的地步,反正給多給少都是父母的一片心意,如今他靠著宋大人鋪就前程,什么好東西日后弄不到? 而且馮書生覺得十六抬嫁妝,即使里面兒放的都是些家具布料也很值錢,實在是不算少。 江子期輕輕拍著女兒的肩膀,安慰她,尷尬地回頭看了一眼姑爺。 馮書生便心知肚明自己此時不應該站在屋里面,說了句他的荷包落在了剛剛的屋子里面,便抬腳走了出去。 方才江駙馬與馮書生在旁屋里面談論的時候,只聽到了屋子里面江丁的哭喊聲,并沒有聽清楚她是為何而哭鬧不休的,若是叫他曉得居然是母女兩個在說嫁妝,他是肯定不會將馮書生帶進來的。 這人都還沒有嫁進來,居然就因為嫁妝的事情鬧成這樣,江子期覺得自己的臉掛不住,偏偏又舍不得訓斥女兒,于是將其炮火全部都對準了寧姨娘,罵道:“我江子期的女兒嫁出去,居然只拿了十六抬嫁妝,你也好意思!你瞧把咱姑娘都氣成了什么樣子,這點小事你都做不好,我看還不如叫旁人做去!” 寧姨娘的一番好心被曲解成了這樣,心里面無限的委屈,她眼眶驟然就紅了,明明剛剛被女兒氣成那樣也沒令她掉下一滴眼淚,此時卻是淚如雨下,捂著手帕哭泣不止。 “你居然還有臉哭,丟人!”江子期一丁點兒憐惜之情都沒有,又罵了一句之后,攬著女兒的肩膀說道:“你別擔心,這件事情有爹給你做主,咱三十二抬嫁妝就三十二抬嫁妝,一抬都少不了你的,快回屋擦擦臉吧,都哭成了個小花貓。” 江丁見父親答應了她,頓時就不哭了,笑瞇瞇地說道:“爹,您真好,那我便先回屋了?” “快回去吧。” 三百九十五 江駙馬想著能讓女兒哭成這樣,這嫁妝單子定然十分的簡陋,于是把冊子拿起來,隨手翻看。 這一看不要緊,他的眼皮子跟著直抽,府里面攏共就這么幾個有進項的田莊和鋪子,十之四五都寫到嫁妝單子里頭去了。 這可不僅僅是從庫房里拿錢拿東西那么簡單——他就算是再疼江丁這個女兒,也遠遠不到系緊自己褲腰帶去填補的地步。 再者說,他府里面所有的東西,那日后都是歸兒子江耀祖的,江丁不過就是個嫁出去的丫頭,憑什么給這么多?! “哼!”他氣的冷哼一聲,看向低著頭心虛不已的寧姨娘,冷笑道:“你可真是厲害,若我今天沒發現,是不是就要一直瞞著我?” “……”寧姨娘一聲不敢吱。 江子期重重拍她的肩膀,背著手出屋了。 三百九十六 江丁從來沒有管過家,不曉得莊子進項是多大的一筆錢。 而且在她想來,父親這么疼愛她,又好面子,母親說的田莊鋪子定然還會加在那三十二抬嫁妝里面的。 你看,她不過是哭鬧一番就平添了這么多的好東西,多厲害呀。 抱著這種單純的想法,她歡歡喜喜的去了中堂想和馮書生說一會子的話。 三百九十七 馮書生是個會看眼色的,當他看出來岳父大人并不想叫自己待在屋里后,干脆直接出了院子,順著游廊去了離此處偏遠的前堂。 堂里沒人,只有兩個侍女當差,一個低頭倒茶,一個遞帕子凈手的,服務可謂周到。 馮書生早已不是那個剛進城里面的窮小子了,進這秀城后,他前前后后也跟著同期們去了兩三次那風花雪月的地方,喝著普洱茶,聞著龍涎香,踩著波斯來的毯子,窮盡奢華之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