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輕輕“恩”了一聲,直到聽見關(guān)門上響起,司徒景軒才捂住嘴咳紅了臉。 肺里又癢又痛,難受的很,司徒景軒咳的整個肩膀不住抽動,身體因咳嗽向前傾的慣性碰翻了手邊的茶杯。 陶瓷破裂聲在安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脆,淡色的茶漬在他最愛的避塵白毯上一點(diǎn)點(diǎn)浸染開來,像朵正要盛開的花般,只是這一切看在司徒景軒眼里尤為刺眼。 作者有話要說: 全章更完,日更需要鼓勵,希望大伙不要霸王的說,星星眼…… 第4章 無知且無畏 身為司徒家三少爺?shù)馁N身丫鬟,杜小小第一天當(dāng)差就起了個大早,因?yàn)橐腿贍數(shù)哪虌屵M(jìn)行“經(jīng)驗(yàn)”交流。 交流啥呢?自然是怎么把三少爺照顧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外加舒舒服服。 奶媽是三少爺?shù)哪镉H的陪嫁丫鬟,在司徒府里也算的上得高望眾,其實(shí)說穿了也就是倚老賣老。仗著自己是歲數(shù)大、資歷深就經(jīng)常對其他下人頤指氣使。一些剛進(jìn)府的小丫鬟自是不敢違抗她,而現(xiàn)在橫豎逃不掉的杜小小也是盡可能的順著她,只當(dāng)她老人家一個人在府里太寂寞,自己是日行一善送上門讓她念幾句,反正橫豎又沒少塊rou什么的。 奶媽名里有個華字,大伙都叫她華嬤嬤。 華嬤嬤和張管事一樣,都有幾句著名論斷,也都喜歡在一大早的時候?qū)θ硕犆睿辉僦貜?fù)又重復(fù)。 “咱們身為下人的,恪守本分是基本,鞠躬盡瘁是本分,身先士卒是應(yīng)當(dāng)。” “是,奴婢記下了。” “你身為三少爺?shù)馁N身奴婢,第一要耐得住寂寞,少爺在和不在一個樣,不準(zhǔn)陽奉陰違,更不準(zhǔn)開小差偷懶。““是,奴婢不敢。” “第二條,擋得住誘惑,絕對不可以對自家少爺有任何非分之想,你要時刻記住自己的身份,麻雀都想飛的高,但是最后都摔死了。不過,就你這體形,也飛不了多高,畢竟負(fù)重難行啊。” “……是,嬤嬤說的是……”好委屈的聲音。 杜小小一臉聽話乖巧的低著頭,可緊緊拽著衣角的雙手泄露了她的情緒。嗚嗚……你不說我胖會死啊會死啊!還有誰說麻雀會摔死,你當(dāng)它們的翅膀是擺設(shè)啊! “第三條,禁得起褒貶,少爺夸你是你的福氣,少爺罵你是你的榮幸,我們必須要心存感恩。” “……”杜小小只當(dāng)自己沒聽到。 “還有最后一條,就是要有隨時隨地獻(xiàn)身的覺悟,身為奴才的必須以少爺?shù)男枰獮閮?yōu)先考慮……不過,這條你估計用不上,你記住前幾條就可以了。對了,還有,少爺最不喜歡別人太羅嗦,也不喜歡……” 看著眼前兩瓣嘴還在滔滔不絕地念個不停,杜小小臉上的笑簡直比哭還難看。 那句“你估計也用不上”,讓她的原本就不強(qiáng)大的信心防線徹底瓦解,嗚嗚……打擊人也不帶這么直接的,我說華麼麼,您就不能迂回點(diǎn)么,人家也沒有長的這么面目可憎啊。 半個時辰左右的“交流”結(jié)束后,杜小小幾乎忍不住想熱淚滾滾。 被人說自個臉大,她還不能理直氣壯地反駁,只能默默悲劇地應(yīng)了聲,“是,嬤嬤說的對。” 說她難看,說她胖都忍了,為啥還要說她臉大啊。這不是刺激人么,而且……臉大有什么不好,臉大可以撐門面啊…… 杜小小站在司徒景軒的床邊,望著睡的一臉深沉的自家主子,忍不住的想唉聲嘆氣。 病老三的差果然不好當(dāng),這才第一天,她就忍不住想要去求大夫人讓她收回成命。 做少爺?shù)木褪呛妹梢运X睡到自然醒,不像她一個小小婢女必須天沒亮就要起來聽人念著名論斷,不僅要熟記于心,還要貫徹實(shí)施。 真是同人不同命,嗚嗚……少爺,你真的好幸福啊…… 一邊在心里哀怨的糾結(jié),一邊在默默地數(shù)著手指頭算時間,在杜小小越想越悲劇的強(qiáng)大怨念中,時間一點(diǎn)點(diǎn)地過去。 “少爺,您醒了?”杜小小看見床上的人微微睜開眼,忍不住悲喜交加地喚道。她在這站了快了一個多時辰了,腿都站的沒知覺了。 司徒景軒慵懶地“恩”了一聲,接著一雙比女人還細(xì)還白的的手掀開綢緞被褥起了身,站定在杜小小身前,聲音略顯低啞的說道:“還愣在這干什么,幫我更衣。” “是。” 杜小小低眉順目道了聲,然后連忙為司徒景軒取來衣服為他穿上,只是剛來到他跟前,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只到他胸膛過。 杜小小心里頓失平衡,這也太打擊人了,她剛被人用言語打擊完,一口氣還沒緩過來就遇到個實(shí)體說明,這圖文搭配的也太親密無間點(diǎn)吧,怎么著也得給她一點(diǎn)緩慢的接受過程不是? 有錢人家的孩子真是好命,衣食無憂不說,一張臉保養(yǎng)的比她這個女人還漂亮。反觀她,又矮又丑又黑又胖,活像是成衣作坊里被人用剩下的布腳料拼接起來的碎布頭,完全拿不出手…… 這人比人,真的會氣死人啊。 司徒景軒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的女人,心里多少意外她竟然沒有特別打扮一番,隨后一想,只當(dāng)她是在玩把戲想以這種方式引起自己注意,畢竟以前那些丫鬟沒少使手段。 原本覺得這丫頭還算老實(shí)的想法,瞬間消失的一干二凈。 司徒景軒的面色發(fā)冷,連帶的不愿意與眼前的人有太多接觸,干脆就退了一步。 “我自己來吧。” 杜小小原本正努力踮著腳尖幫司徒景軒扣領(lǐng)子的立扣,有些懸殊的身高差距讓她的小肥腿在踮了一會后忍不住的抖啊抖,哪知道司徒景軒這一后退,慣性作用下杜小小就往前倒了過去。 “少爺,對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杜小小連忙慌亂的從他懷里出來,見他目光冷冷地盯著自己,連忙又道:“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奴婢不知道少爺會退——” “夠了。”司徒景軒打斷她的話,眼里的厭惡清晰閃過,冷冷道,“你這樣的把戲我見多了。”說著就自己去了一旁的架子旁洗漱。 杜小小愣在原地,心想,這誤會大了,三少爺不會以為她是在故意勾引他吧? 就在杜小小想要再解釋的當(dāng)口,一道有些輕揚(yáng)的聲音在房外響起。 “三弟,可起身了?” “已經(jīng)起了,二哥進(jìn)來吧。” 司徒景軒斯文的潔面熱手,然后把用過的素巾里往臉盆里一丟,冷聲道:“把這些撤下去。” 杜小小回過神,“是。”說著連忙跑去把臉盆端起,往屋外走。 “原來三弟起來了,剛好,我和二弟帶了點(diǎn)心過來。”推門進(jìn)來的司徒景容笑瞇瞇地說道,一旁站著的司徒景烈則是搖著扇子一派悠閑自得的樣子。 “小小,你去廚房給我們泡壺碧螺春來。”司徒景容來多桌邊坐下,對著要出門的杜小小吩咐道。 “是,奴婢這就去。”杜小小得了令,馬上轉(zhuǎn)身出房。 她后腳才剛出來,身后的門就“吱呀”一聲,杜小小下意識回頭看了眼,只來的及看見一個司徒景軒冰冷的眼神,之后門悶聲一響就合上了。 什么嘛,她又不會偷聽,干嗎防她防成這樣。 而且她剛剛是真的不小心,他干嗎一副碰到臟東西的表情。 ※ ※ ※ 杜小小端著臉盆有些憤憤地來到廚房間,幾個正在忙碌的丫鬟一瞧她來了,連忙是唧唧喳喳圍上去。 “小小,是你啊,聽說你去三少爺院了,是不是真的?” “小小,我剛來的路上看見大少爺和二少爺了,他們是不是去三少爺那了?” “什么?你看見大少爺拉?他已經(jīng)回來了嗎?” “大少爺回來了?那少爺與何丞相的千金見面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好羨慕你啊,我天天在這忙,都沒時間出去瞧一眼。” “……” 杜小小看著眼前這票討論的興致勃勃地一票小丫頭,既覺得好笑又是完全笑不出來。 看見她們這么熱情澎湃的討論“溫柔好脾氣”的大少爺,她就忍不住地想要用張大娘的飄盆敲醒她們。 所謂距離產(chǎn)生美,不知情的小丫頭只看見三名公子表面的美好,就不由得心生向往。看不見事物的本質(zhì),只單單留戀事物表面的美麗,于是心里會有念頭有盼望,有該有的不該有的遐想。 可惜一個個都太天真了,即便是風(fēng)流成性的二少爺,他也頂多挑個貌美的丫鬟暖床,幾次過后興致一減便棄如敝屣,別說收入房為妻為妾了,估計他連三天前躺在身邊的女人是誰都不記得了。 那些壞了名節(jié)的丫鬟,要么一輩子當(dāng)丫鬟讓正室欺負(fù),要么匆匆挑個賣菜砍柴的粗漢子嫁了,一輩子抬不起頭做人,也得不到任何同情,因?yàn)槭撬齻冏约哼x擇的。 這些話是當(dāng)初她剛進(jìn)府的時候,張管事一再和她強(qiáng)調(diào)過的,他說千萬不能愛上這三名主子,因?yàn)榻^對不會有任何好下場。她知道張管事是擔(dān)心她會步前面幾個丫鬟的后塵,所以提前給她做預(yù)防。只是愛與不愛,在她看來都很陌生很遙遠(yuǎn)。 娘曾經(jīng)說過,盲目的女人很傻,無知且無畏。娘以前是個走街串巷的說書人,從小她就跟著娘看盡百態(tài),娘說人生如戲,熱血澎湃吧,那是打了雞血;情節(jié)曲折吧,就是十足狗血;如果看不開癡了怨了,那代價可都是人血! 雖然她不是很懂這話的意思,但是應(yīng)該和娘平常嘴上掛著的“凡事要淡定”是一個意思吧? 耳旁唧唧喳喳的聲音還再繼續(xù),可是杜小小一點(diǎn)也聽不進(jìn)去了。 她于心里想的就只有,怎么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地度過這一天。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大綱,沒有設(shè)定,完全是寫到哪算哪,所以本文很抽,或者很雷,請自帶避雷針,嘎嘎…… 第5章 包衣小奴才 站在司徒景軒房里靠窗的位置,杜小小有些無聊的打哈欠。 午膳過后,自家主子在臥室休息,明確規(guī)定她不能進(jìn)去,但是也沒說她可以離開,所以她只能無聊的站在內(nèi)室外發(fā)呆。 杜小小掃了眼房內(nèi),偷看一下不遠(yuǎn)處司徒老三平常看書的桌子,成堆的文卷,和整齊疊放在一旁的書籍。聽綠兒jiejie說過,司徒老三從小熟讀四書五經(jīng),文治武功,般般皆能,可以說是少年成名,只是突然出了場意外,導(dǎo)致雙腿不宜久行,才一直靜養(yǎng)在家。 杜小小想象不出司徒景軒般般皆能的樣子,只當(dāng)是綠兒jiejie夸大其詞了。偷偷摸摸的看了眼四周,見庭院里正在打掃的幾個麼麼沒有注意到自己,便趕緊從懷里掏出一團(tuán)白色的東西,打開布包,里頭是幾個精致小巧的綠豆糕。 綠豆的清香撲鼻而來,杜小小眼讒地拿起一個,剛送到嘴里,還沒咬兩口,一個不留神,手上的白布團(tuán)掉到了地上,幾個綠豆糕滾滾而出,她吃一驚,趕忙蹲下身去撿。 一個,兩個,三個……她左右張望著,雙膝跪在地上,把撿回來的幾個直往自己懷里塞。當(dāng)撿了幾個后,才發(fā)現(xiàn)有一個糟糕地掉在少爺?shù)淖雷拥紫隆?/br> 嚇,得趕緊撿回來,桌子底下那塊白毯子是三少爺最心愛的,據(jù)說連根頭發(fā)掉上去都會被他罵。 杜小小連忙手腳并用的爬過去,然后伸長了手要去拿,只是怎么都勾不到,情急之下她是想都沒想的把自己大半個身子鉆了進(jìn)去。結(jié)果一雙漆黑的皮靴突然出現(xiàn)在她眼前。 “你在做什么?” 略微低沉的男聲在頭上響起。 杜小小僵硬在那,是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定是自己太專著了,才沒有聽到腳步聲。杜小小原本想馬上站起來,但是那個圓滾滾的東西還沒撿到,她必須要趁司徒老三一腳踩上去前撿回來,不然她會死的很難看。 杜小小硬著頭皮讓手指再往前爬幾公分,握住那個小巧的東西后,才注意到自己是四肢著地的難看姿勢,她紅著臉非常尷尬地抬頭往上看。 先是繡著青綠色文竹的下衣擺,再是腰間一塊晶瑩剔透的玉牌躍入眼簾,然后再往上是一雙深沉到?jīng)]有情緒的黑眸,只是那眼里的冰冷讓杜小小心下一涼,頓時有些討厭的記憶在她腦海里閃過。 那是她記憶中一個最討厭、最不愿意回想的部分。 和三年前一樣,冰冷中帶著蔑視和不屑的眼神。 杜小小突然覺得自己很丟臉,臉一下子就燙了起來。 “你到底出不出來。”司徒景軒皺著眉,有些不耐煩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