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什么夫人?” 姜禾沉默,拿不準要不要提鑄劍。 “上次,是鑄劍救了你?” “你怎么知道?”問完,旋即又苦笑道:“也是,以當時的情形,想救我能救我的人確實不多。” 包扎的動作一頓,辛忱道,“對不起。” “這跟你沒關系,再說你當時根本救不了我,你的傷現在都還沒好清楚。” “是為我娘道歉,她出手太狠了。” “蕭姨做的已經很好了,那一掌并沒有用全力,而且她也沒料到我會掉下去。當時還想過來拉住我,只是被人攔住了。” 姜禾說得平淡,但辛忱能體會到當時的兇險,可惜那時自己沒想明白,放她一個人走了,差一點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辛忱一想到她從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心又抖動起來,“疼不疼?” “不知道,瞬間就暈過去了。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你昨晚幫我拔箭,比我自己拔箭疼多了!”照理說,當是一樣的,可自己就是感覺要疼一些,奇怪。 “我下次輕點。”說完又立刻自我否定,“不對,保證沒有下次了。” 姜禾趴在床上,微微抬頭,看向身側的人,“你保證,是要給我當保鏢嗎?” 辛忱收拾好藥,“是啊,給你當保鏢。” “我可沒錢。” 辛忱蹲了下來,湊近趴在床上的人,“免費的,還包你吃住,如何?” 趴著的人再次轉頭,看向辛忱,“聽起來不錯,沒有陰謀嗎?” “沒有陰謀,只有陽謀。”一點一滴逼近姜禾,直到自己出現在她如墨的眼眸里,辛忱這才追問了一句,“你怕不怕?” 姜禾撇開眼睛,伸手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膀,“哈,你別忘了,我姜禾可不是吃素的。” 辛忱笑了起來,想到了第二次見面,姜禾成功讓他從樹上掉了下來,當時她就說了這么一句。 那次本是要計較的,聽著她說自己是姜禾,就走了。看來,當時真的是心軟啊,還延續到了現在。 蹲著的人忽然站起,轉了話頭,“不怕就起來,馬車已經備好,我們立刻就走。” “你的病好了?還有你的傷……” “不要緊,我躺在馬車里休息,你駕車。” 聽聞這話,姜禾正想反駁,門外忽然響起急促的敲門聲,“姑娘,可有看見辛公子?” “張伯,什么事?”辛忱開門,大步跨了出來。 第44章 車夫與伙夫 見要找的人就在眼前, 張伯趕緊道,“公子, 剛有個人過來看診, 提到巫越教在打探今早有哪些人家雇了馬車, 如今,他們正在搜查, 很快就到我們這了。”說著,朝屋里看了一眼,面露擔心:“公子……” “多謝張伯提醒, 我們馬上就走。”頓了頓, 辛忱又囑咐道, “巫越教要是問起,你就據實說。” “公子,可是……” 辛忱打斷了對方的話,再次強調,“一定說實情,不要隱瞞。” 張伯點了點頭, “知道了。公子, 你們趕緊從后門走, 馬車已經停在那了。” 姜禾抓起熟睡中的一小只,收拾幾套衣服, 背上刀,與辛忱剛出了后門,穹二就帶著人沖進了張記藥堂。 “老頭, 我問你,可有見過一男一女,女的背部有箭傷?” 張伯不慌不忙:“老朽開的是藥堂,這人來人往,誰沒個傷?不記得了。” 穹二起先一問不過是想讓對方主動交待,奈何這老頭不識抬舉,唰地一下抽出了劍,“你早上可有雇過一輛馬車?” “是,替一位客人雇的,他生了病,老朽也是出于憐憫。” 穹二沒心思跟他扯,吩咐了手下去后院搜,這才轉過頭來,威脅道,“老頭,隔壁的人可是說了,昨晚半夜聽見有人敲門,進了你的藥堂,待會要是發現你騙我……”說著,手中的劍又往前送了一分。 看著指著自己的劍,張伯顫顫巍巍,卻又沉默不語。 “穹二,后院有兩間房昨晚有人住過,桌上有殘留的糕點碎屑,是綠豆糕。此外還有這些衣服,應該是她。” 張伯臉色漸漸發白,公子囑咐據實說,他也知道瞞不住,之前不過是想為公子爭取一些時間。 穹二見果真搜到與姜禾有關的東西,心頭一喜,“老頭,再給你一次機會,說不說?” “我說,昨夜是辛公子過來借宿,雇了馬車,今早就離開了。” “除了辛公子,可還有別的人?” “有,帶著一個姑娘,老朽不認識。” 聽到這里,穹二頓時反應過來:“你剛才怎么不說,是不是為了拖延時間?”想到這里,就要一劍殺了誤他好事的老頭。 “慢著!”來人是穹碧落,接到陸曉生的消息,她立即趕了過來,張記藥堂,她有印象,似乎是辛公子照顧著。 一看是護法,穹二收了劍,快速地說明了情況。穹碧落走到張伯身邊,“說出實情,是不是他吩咐的?” 張伯并不隱瞞:“是辛公子的吩咐。” “穹二,帶上人,我們追!” “護法,這老頭……” “我的命令聽不懂嗎?”穹碧落怒氣沖沖,好個辛忱,算準了她不敢拿張記藥堂怎么樣。還帶著姜禾半夜來借宿,真是氣死她了! “追,趕緊追!”見護法忽然發脾氣,穹二哪里還敢留下來為難一個老頭子。 馬車里,姜禾有些擔心,推了推坐在身旁的人,“巫越教的人會不會為難張伯他們?” 辛忱正襟危坐,信心十足,“不會。” 姜禾偏了偏身體,湊近辛忱,“你就這么肯定?” “嗯,原因以后告訴你。”辛忱賣了個關子,這才轉頭看向身旁人,問道,“我們去哪?” 姜禾坐直,目視前方,學著辛忱剛剛的語調,“以后告訴你。” 這,報應是不是太快了點?辛忱無所謂地笑了笑,“反正我跟著你。” 二人出了城,辛忱買下馬車,辭了車夫,自己坐了上去。在一條平坦的道上,愣是把一輛好好的馬車駕得東倒西歪。 馬車里,貪睡的一小只被顛醒,“吱?”姜禾我在哪,怎么這么晃? 已經把驚雷刀當做拐杖用的姜禾,見一小只終于醒了,心底忽然生出一種有人與她同甘共苦的歡喜,頓時重復道,“你是問在哪,對吧?” “吱吱。”姜禾,是啊,我們在哪? 此時靜靜地,等著回答的何止是一小只,還有陸曉生。估計穹碧落又撲空了,姜禾還真像個小泥鰍,不好捉。只聽那頭道: “你在我袖子里,我在馬車里,至于馬車在哪里,我不知道。” “吱?”那誰知道? 姜禾大笑出聲,“車夫知道啊。” “吱吱吱?”姜禾你是被抓了嗎,不然車夫為何這么兇殘。 “沒有被抓,只是車夫新上任,會比較兇殘,我們要包容他。” 車夫辛忱嘴角一抽,心中狠狠地道:總有一天,我駕車的技術會跟我的功夫一樣好。他就是如此,認定一件事,總想把它做好。 巫越教,穹二耷拉著腦袋,灰頭土臉,“護法,屬下該死,又沒有追到姜禾。”自從開始追蹤姜禾,就頻頻不順,真是流年不利。 “不用追了,且讓姜禾過幾天好日子。”穹碧落攥緊了陸曉生送來的路線圖,趕著馬車,必定經過溪水鎮。 “護法?”穹二驚訝地抬起了頭,這話真的讓人難以相信。 “安排人手,走近道去溪水鎮,我們準備一份大禮迎接姜禾。”一份大禮,四個字,咬牙切齒,透著恨意與狠勁。 穹二不敢耽擱,正想下去準備,又聽見穹碧落吩咐道,“此外,準備一輛舒適的馬車,陸曉生會隨行。” “是。”聽聞陸曉生會隨行,對于抓住姜禾,穹二心中莫名多了一份信心。 道路旁,燃著火堆,姜禾席地而坐,不得不說,準備的那些衣服,還是黑色的更方便。 辛忱將烤好的一串兔rou,遞給姜禾,一臉討好,“還有幾天才能到溪水鎮,你再試試看?” 瞄了眼烤得金黃透亮的兔rou,姜禾心有余悸,想了想還是接了過來。嗯,自己對烤兔rou的忌憚是怎么來的呢?事前發生在兩天前,辛忱說要打獵改善伙食,去了半個時辰,只逮回一只兔子。那時他怎么說來著: “本想抓幾條魚,讓你嘗嘗我的手藝,可惜附近就沒有河流。在山里走了一圈,才碰見一只兔子。” “烤魚,我是一把好手,相信這個烤兔rou,應該也會不錯,等著。” 姜禾聽話地等著,見辛忱生火搭架,串rou烤rou,有模有樣,她覺得自己待會有口福了。等一串烤得黃澄澄泛著油光的兔rou遞到面前,姜禾覺得自己再幸福不過,夸他,夸他,再夸他。 然后瞇著眼睛,聞著香味,小臉上寫滿了享受,咬了一大口,嚼了兩下,眼睛忽然瞪大,嘔吐不止。我的天,里面是生的,一股子濃厚的血腥味。 看著姜禾吐了,辛忱恰到好處地放下了往口里送的rou,一邊說著:“姜禾,我不知道,你別生氣。”一邊遞來了水過來給她涑口。 至此以后,姜禾老老實實吃她的干糧,沒了別的想法。倒是辛忱,一停下來休息,就往林子里鉆,一心想著多打些野味,提高廚藝,贖罪。可惜,兩天后,才又遇見了只兔子。 這會,見姜禾接過了兔rou,辛忱信誓旦旦,“你放心,我嘗過了,是熟的。” 眼前的烤rou,聞起來香氣四溢,讓人食欲大增,姜禾問道,“你吃的是另一只兔腿?” “不是,兩只兔腿都給你留著呢!” 姜禾看了辛忱一眼,這么好!既然嘗過,應該沒事。但她還是小小咬了一口,熟的,味道不錯。姜禾眼睛一亮,簡直有種農奴翻身把歌唱的即視感,一高興張嘴就是一大口。 怎么,這味道跟上一口有些不同,倒是類似上上一口。 上上一口!姜禾真想把兔腿糊在辛忱臉上,一個人連兔rou都烤不熟的車夫不是好保鏢啊。可仔細一想,算了,自己是個撿現成的,還不如他呢。 看姜禾把兔腿拿著手中,不再吃,辛忱疑惑,“怎么,不好吃?” 姜禾冷著臉,盡量忽視口中的血腥味,“借匕首一用。” 匕首,是嫌棄不好咬,要切成小塊,一心等著一雪前恥的辛忱立馬回道,“我幫你切。” “不,我來切,你繼續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