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節(jié)
程繆段mama和張老太看著祖孫兩個說話也插不進去,索性就在一邊看著,段mama與張老太看的是兩人對童童好,程繆卻是看出了現(xiàn)在這個場景看似是衛(wèi)奶奶掌控全場,實際上一直都是衛(wèi)明言在cao縱。 看來,這個年輕人不像是他外表那樣溫和無害,程繆有些擔憂,畢竟她這一路上和段mama聊天,得知童童是一個有些天真的女孩子,雖說女孩子嬌憨一點很招人疼愛,可也沒有防備心,現(xiàn)在看女婿這副只是動動嘴就完美解決事的模樣,以后童童還不被他吃的死死的。 她的這些擔憂當然不會直接說出來,只是一路上都在悄悄的觀察著衛(wèi)明言的神情變化。 他們進去的時候校長正在勤勤懇懇的埋頭工作,喊了進來后,一抬眼看見居然是被特招的衛(wèi)明言回來了,臉上立刻就笑開了花。 好學生無論在哪里,都是十分受歡迎的。 聽完始末之后,他就開心不起來了。 南大一向以多出優(yōu)秀學子出名,而現(xiàn)在,他們這些優(yōu)秀學子們,卻在背后議論著人家無辜的女同學。 簡直就是…… “有辱斯文!!!” 校長根本沒有多么思考就決定了要開大會批評,不光如此,他還要多加懲罰! “對于這種學生,必須要加體力勞動,讓他們在勤奮勞動中認識到什么叫做人!” 衛(wèi)奶奶坐在沙發(fā)上,問道,“那是什么勞動呢?” 校長神情嚴肅,“打掃廁所。” 學校里面再干凈,廁所也永遠都不會干凈太久,尤其因為廁所污穢,請人來打掃要花的錢比起普通打掃可是多很多了,這一次,他可以懲罰這些學生打掃三個月。 又可以達到懲罰的目的,又可以省錢,這一招,真是一石二鳥啊。 校長高興了,衛(wèi)奶奶滿意了,那些傳閑話的學生們就悲催了。 當然,他們是分辨不出哪個說了段樂童閑話哪個沒說,校長也不屑于去逼迫他們互相指正,他只說了一句,君子,敢作敢當,如果有那些做了卻不肯承認的,自己悶著就悶著,絕不強求。 如果這件事再往后推個幾十年,也許還真的會有一大票的學生不肯承認,不做君子就不做唄,好像他們愿意做一樣。 但現(xiàn)在,所有讀書人的性子還是比較清高的,有那些被衛(wèi)明言和衛(wèi)奶奶一席話說的羞愧不已,主動站出來,愿意為自己的錯誤付出行動的,也有不愿意打掃廁所的,可傳閑話總不能是他自己個跟自己說啊,只有一個人知道了,就代表一大堆人都知道了,他不站出來,到時候被人傳閑話的那個人也許就是他了。 最終,一群年輕的大學生們站在了臺上,羞窘的臉爆紅,挨個上去道歉,為自己沒有查清楚情況就胡亂傳話猜測而感到羞愧。 也許對于現(xiàn)在的他們來說,這是一件很受辱的事,但在以后的人生中,有了這個慘痛的教訓,他們也絕對不會在沒有查清楚事情真相前胡編亂造了。 金雅雅站在底下,看著一個個道歉的學生們,幾乎要咬碎牙。 她明明查到的是真的,段樂童的親奶奶還說了,要是讓她找到機會,肯定要給段樂童退學,她還說段樂童還沒結婚就跟著人家到男方家里去住,衛(wèi)明言的奶奶肯定不喜歡她。 沒有老人家是喜歡這樣不愛重自己送上門來的孫媳婦的。 可為什么,衛(wèi)明言的奶奶那么喜歡段樂童,甚至為了她站出來去找了校長出面。 她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鄉(xiāng)下老太太嗎? 怎么就有那個膽量,找校長去要說法呢! “誒,金雅雅怎么沒有上去?我記得她就跟我說過段樂童的壞話。” “人家不在乎唄,她說段樂童的壞話還能少了?一天天的眼睛就只盯著人家了。” “也是,她也不知道為什么一直都這么針對段樂童,要讓她上去道歉,肯定難。” 聽到身后兩個姑娘輕聲的討論聲,金雅雅立刻轉身,惡狠狠的看了過去,結果她們不光沒有害怕,還更加理直氣壯了。 金雅雅這個說人壞話的都不怕,她們說實話怕什么。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金雅雅沒有上臺,但校長都說了絕不強逼了,她們除了用異樣的眼神看幾眼她,也沒有多余反應。 可這些眼神反而讓金雅雅更加憤怒了,看著她的人太多恨不過來,她的重心就都放在了段樂童身上。 如果說一開始金雅雅針對段樂童是因為衛(wèi)明言的話,那么到了現(xiàn)在,她就是單純的恨她了。 她有今天的屈辱,都是段樂童造成的! 她就不相信了,段樂童身上難不成就一點把柄都沒有嗎! 除了上午知道了別人說自己壞話,一直到整件事結束都沒有對金雅雅有什么的關注的段樂童正在消化著段mama告訴自己的消息。 她不是親生的,她的親生父母一直在找她。 段樂童被這句話中巨大的信息量給弄懵了,她迷茫的看向一邊正用著希冀神色望向自己的張老太與程繆。 這是兩張陌生的面孔,可現(xiàn)在,她們說她們是她的血緣親人。 段樂童第一反應是抗拒,她艱難的扯出了一個笑,“是不是哪里搞錯了?我印象里,一直都是在家里長大的……” 張老太還好,程繆的眼淚卻是立刻就掉了下來,她也顧不上擦,小心翼翼的解釋,“你丟的時候才一歲大,還不記事呢,童童,我真的是你親生mama,你看我們長相,我們長得很像的……” 段mama也是滿臉的淚,她頹然的垂著頭,輕聲道,“童童,我當初壞了身子,早就不能生育了,你是我抱回來的。” 段樂童的眼圈早就紅了,她澀聲問,“爸爸也知道這件事嗎?” 如果她不是親生的,那么爸爸最后放棄了她們母女,選擇了奶奶,也是因為這一點嗎? 段mama知道她什么意思,紅著眼點了點頭。 她道,“童童,你爸爸……你還是別想他了,地址也給他了,如果他真的記掛著我們,肯定是會來找我們的,你還是好好跟你親mama說說話吧。” 段mama說著,哽咽著站了起來,捂著臉道,“我出去透透氣。” 衛(wèi)奶奶看她的樣子不太對,連忙站起來跟了出去。 衛(wèi)明言見妻子無措的模樣,連忙走過去將她攬在了自己懷中,“好了,沒事的,這又不是壞事,以后,還多了人疼你呢。” 段樂童靠在丈夫懷中,就像是找到了依靠,心中的無助也仿佛減少了一些,程繆一直看著女兒的表情,見她這副模樣,心里松了一口氣。 再看向衛(wèi)明言,那眼中的溫柔,絕對不是能裝的出來的。 盡管她錯過了孩子這么多年,但好在,相遇的也不算太晚。 程繆和張老太開始說著段樂童小時候的一些事,還有這么多年來,她們?yōu)榱藢ふ宜甲隽艘恍┦裁词隆?/br> 段樂童的神情也漸漸的沒了剛才的緊張,她靠在丈夫懷中,遲疑的問道,“這么多年,你們就沒有再要一個孩子嗎?” 葉城是出了名的重男輕女,段樂童雖然在家中沒受印象,但生活在那,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 在葉城,沒有男孩子傳宗接代絕對是要被人笑話的,有些家里一個男孩子不夠,絕對還會要第二個,第三個。 而她作為一個女孩子,丟了這么多年,他們當初,明明可以再要一個孩子的。 程繆慈愛的望向這個找了這么多年的女兒,道,“我知道,如果我真的再生一個孩子,分在你身上的精力肯定就沒了以前那么多,一個在外面不知道死活的孩子,和在身邊需要mama陪伴的孩子,我肯定是會選擇第二個。” 所以,她選擇不生第二個。 即使大家都說這樣做不好,畢竟都說養(yǎng)兒防老,她沒有孩子,以后老了可怎么辦。 又說老張畢竟是個縣長,他都做到了這個位置上了,怎么可能不想要孩子,她這么做,要是哪天老張離婚跟別的女人生孩子怎么辦。 可張縣長的想法,和妻子是一樣的。 他們夫妻兩個即使現(xiàn)在關系僵硬,也都是共同的目標,他們不想再生一個孩子,替代了那個小小年紀就被迫離開父母的丫頭。 說到這里,程繆笑中帶淚的望向面前這個已經(jīng)出落得亭亭玉立,甚至已經(jīng)嫁為人婦的女兒,為丈夫辯解道,“你也別怪你親爹,他這個工作有時候就總能碰到突發(fā)事件,本來他是想要趕緊用一天的時間處理完再和我們一起來的,但我們實在是等不及了,我估計啊,他現(xiàn)在正在悶頭處理呢。” 程繆自己雖然責怪丈夫放不下手中的事,但她不想和他們分別這么多年的女兒也怪他。 到底,這是他們的女兒。 如果當初沒有那個意外的話,她應該是被他們好好的嬌養(yǎng)著長大,什么都會給她最好的,她不會吃苦,也不會受罪。 想著一路上聽著衛(wèi)奶奶與段mama說的那些段樂童以前的生活,程繆的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掉,“童童,我知道你現(xiàn)在暫時還不能接受我們,其實你也成年了,就算是我們找到你,也不可能把你帶回家讓你和我們一起住,但是我就是,找了你那么多年,突然找到了,我就忍不住想來見見你,看看你好不好,長多么大了……” 她說著說著,實在是說不下去了,壓抑的捂著嘴哭了出來。 這么多年來,她實在是太害怕了。 害怕找不到,又害怕找到后面對的是更加殘忍的現(xiàn)實。 一個一歲的孩子,還是女孩,能夠面對的艱難險境太多太多了。 程繆有時候就連做夢都會夢到那天的那個場景,她要帶著孩子回姥姥家,路上要轉車,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孩子就被人抱著就跑。 那段日子,簡直是兩家人最崩潰的時候。 段樂童不知所措的望著親生母親的哭泣,在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時,手上被塞了一張軟軟的手帕。 衛(wèi)明言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童童,安慰安慰你|mama吧。” 她聽話的遞過去了手帕,卻沒有叫mama。 在段樂童心中,即使段爸爸現(xiàn)在不要她們了,她也永遠都是段mama的孩子。 這一點,程繆早就有所預料。 因此哭過之后,她紅腫著眼沖著面前的女孩露出了個欣慰的笑來,“我也不強求你什么,你要是覺得別扭,就把我們當成你認得干親就行。” 女兒能夠找到,她已經(jīng)很滿足了,再多的,程繆也沒有指望上。 段樂童還是擔心在外面的段mama,幾人又說了一會,她就開始坐立不安起來。 衛(wèi)明言見妻子這副模樣,索性道,“童童,你先去看看媽和奶,我和程姨聊。” 看著親生女兒迫不及待的出去,即使早就知道她不可能這么快接受他們,程繆眼中還是不免帶上了幾分失落。 看著妻子走了,衛(wèi)明言這才收斂了神色,“程姨,張奶奶,我在外面呆的時間不能太長,國c部那邊也不能隨時出來,所以有件事要和你們商量一下。” 程繆猜到了幾分,道,“你說。” “你們來的時候也看到了,因為我的事,童童在學校成了眾矢之的,雖然她根本不在乎這些,但是時間長了也不好,所以就要麻煩您一下了。” 衛(wèi)明言長得好看,眼睛微微瞇起的時候,就算是不笑看著都帶了幾分笑,張老太看的覺得小伙子精神,程繆卻將其中的善意看的清清楚楚。 “你說。” 她相信,這個女婿,也一定是想著童童的。 屋里面,衛(wèi)明言正在跟程繆說著自己的想法,外面的段樂童卻是找到了母親。 段mama正在和衛(wèi)奶奶一起靠在墻邊,她一雙眼直勾勾的望著窗外,怔怔出神。 這樣的段mama是段樂童從沒有見過的,即使在段爸爸沒來的那段時間,因為她出嫁的事,她臉上也總是帶著幾分輕快的。 她走上前,輕輕地抱住了這個將自己養(yǎng)大的mama。 段mama在看見她后,眼淚流了下來,她澀聲道,“童童,你跟著你親媽走吧,他們才是你親人,這些年,也一直都沒有放棄你。” 和她比起來,程繆才算是一個母親。 而她甚至連自己的女兒都養(yǎng)不活,從小到大,童童跟著他們家吃了多少苦頭,如果她在縣長家長大,即使沒有錦衣玉食,也絕對要比現(xiàn)在過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