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節
“沒事,喜柳拿我當親哥哥呢。” 鐘華的笑容在出了門后就再也維持不住,他眼眶發紅,腦海里是昨天衛明言跟他說的話。 “喜柳死在外地,心里有恨,她現在一心想要殺了那個害死她的人,我勸不住。” “雖然她是受害者,但背了人命,她就再也不能輪回了,你魂魄不穩,又和她親近,試著勸一下吧。” “生尸的執念就是喜柳,如果他知道喜柳已經死了,魂魄還沒等出來就消散,永世不能輪回。” 鐘華抹了把眼,將淚意藏住,可心底的哀傷,卻在怎么也止不住。 明明根爺爺和喜柳都是好人,憑什么被害了,還不讓他們還手。 還有,到底是誰害了喜柳…… 昨天他問,衛明言只說喜柳會跟著那個人,到底是誰…… 橋斷了,他繞的遠路,剛走到一半,遠遠的就看見了一個男人正一瘸一拐的往這邊走著。 他動作很緩慢,看得出來受了傷,可臉上倒是干干凈凈一點傷口都沒有,但走路姿勢很慢,像是走快了就會扯著蛋一樣。 鐘華認識他,他是根爺爺大哥的兒子,喜柳喊他做叔叔的。 當初,也是他說城里有人要領養,把人帶了去。 “誒?鐘華?回來了啊?你小子現在是大公司領導了啊,混出頭了別忘記你叔我。” 那個男人拍了拍鐘華的肩,寒暄兩句就繼續緩慢的走著。 鐘華站在原地,眼中赤紅,他慢慢轉過了頭。 男人肩上,坐著一個女孩,發絲凌亂,衣衫也不整,正在仇恨的伸出小手掐著身下人的脖子。 她眼中滿是血紅,已經看不清除了仇人外的人了。 是,喜柳。 第125章 神棍(16) 王金川一路上齜牙咧嘴的到了自己家, 不能不齜牙咧嘴,他每走一步,都疼的渾身肌rou一抖,簡直就跟有人在拿著蘸了鹽水的刀子在割一樣。 他求著醫生給開了止疼藥,結果那破藥一點用都沒有,去鬧騰著要退貨的時候醫院報了警,沒辦法,只能拖著渾身都在疼的身體回了老家。 王金川不敢和警察打照面,先別說他身上還有之前偷到的錢包,就光是前段時間,他喝多了酒,把一個看上去還像是學生的女孩子拖到巷子里差點成了事,就足夠讓他膽戰心驚的了。 最讓他害怕的,還是那一天突然出現的奇怪男人。 就像是那個男人說的那樣, 從那以后,他渾身都在發疼,可醫院就是查不出來一點癥狀,每天晚上, 別的病人都好好地睡著, 只有他疼的渾身無力,連叫聲都發不出來。 那個女孩打在他身下的石頭的傷好不容易治好了, 卻也有了后遺癥, 要是以前王金川說什么也要想方設法的找出那個女孩子報復回去,可現在, 他每天都疼的臉色發青,哪里還顧得上這個。 之前偷得錢這段時間坐吃山空也都吃干凈了,他還想故技重施去偷東西,結果疼的走路都成問題,手還沒伸出去就讓人家抓了個正著,沒辦法,這才想到了回老家來,至少家里還有個黃臉婆可以伺候著。 眼看著就要快到家了,王金川像是老人一樣,停下來歇了口氣,渾身都疼,尤其是腿,簡直要站不直。 還有肩膀,酸酸的難受。 他正想要伸出手去揉一下肩膀,突然想到那天看到的血紅眼睛,手一僵,有些不自然的放了下來。 男人在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那都是假的,是那個年輕道士騙他的,肯定是和戲法一樣的東西,世界上根本沒有鬼,他肩膀上也沒有東西。 想著,他推開門進去,吆喝了一聲,“人呢,老子回來了。” 屋里空蕩蕩的,桌面上有著因為長期沒有擦拭的灰塵,角落里甚至還有大大的蜘蛛網。 看得出來,這個房子已經很久沒有住過人了。 男人眉皺起,在屋子里巡視了一圈,不得不確認了一個事實。 他老婆帶著她的那些東西,不見了。 老婆不見了就算了,就連他兒子也沒了影子,王金川臉色陰沉下來,一拳頭打在桌子上。 “艸!” 然后,疼的渾身一僵,半天都不敢動彈。 他轉動了一下脖子,只覺得脖子僵硬的難受,想著那個娘們肯定帶著兒子回了娘家。 王金川平時喝多了或者心情不順暢的時候就喜歡打老婆兒子出氣,有的時候那女人受不了就帶著兒子回娘家住,直到他去接人,才不情不愿的跟著回來。 因為每次老婆回去丈母娘都讓帶rou帶吃的,有的時候還賽錢,王金川也不生氣她回去,反正這娘們家里就一個老娘,不敢告狀。 他們家也算的上是難得的單戶,就在山底下,距離村子中央大老遠,周圍也沒個人家,王金川打人都是打衣服底下的皮rou,他老婆被打怕了,再加上知道自己的丈夫多么狠毒,再疼也不敢說出去,平時就是悶不吭聲的護著兒子。 王金川想著今天就把人給叫回來給他洗衣做飯伺候著,但一路上走過來實在累的不行了,他往里屋里一趟,打算先睡醒了再說。 這兩天疼的他渾身難受,熬了這么些天實在熬不住了,皺著眉,渾身被疼的發抖著進入了睡眠。 就算是睡著了,他也覺得渾身不舒服,扭了扭脖子,總覺得上面有什么一樣。 王金川上次被大黃咬得魂魄不穩,后來回過神來又穩了回去,當然不會知道,此刻在自己身邊,正坐著一個小女孩。 她臉色慘白,眼如同紅月一般是赤色,小手上面滿是血污,正努力的掐著男人的脖子。 喜柳看不見別的,除了面前的壞叔叔,只有一片黑暗,她很努力的想要掐死這個人,可是無論怎么努力,王金川都感覺不到。 她很生氣,氣的整個人都像是在燃燒一樣。 喜柳想,燒著了才好呢。 燒著了,她就拉著叔叔一起被燒成灰,他就再也不能干壞事了。 掐死你! 喜柳要掐死你! 她憤憤的念叨著誰也聽不見的話,用力地掐著男人脖子。 ——喜柳,我帶你去好人家享福去呢,快別哭了,擦擦眼淚,要不然人家看了不愛,你跟著我叔也是受窮,去了那,吃香的喝辣的,還有好看的新衣裳穿,有什么好哭的。 ——讓你別哭你沒聽見是吧!趕緊把眼淚給我擦了,要是哭的大老板不高興不要你,我就把你扔到山溝溝里喂狼! ——快點把這身衣裳換上,一會去了好好表現聽見了嗎! ——把這個肩膀露出來,誒,就是這樣,來,叔叔給你一根棒棒糖,你拿著,一會見了大老板,得笑,笑的好看,知道嗎? 她懵里懵懂的穿著不該這個年紀穿的衣服,領著去見了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有著大大的肚子,雙下巴,笑起來眼睛瞇的幾乎看不見,等到看見她了,笑容更大,眼中滿是喜柳看不懂的意味。 他哄著她來了身邊,要去脫她的衣裳。 喜柳想著爺爺的話,扯住了衣裳不讓他動,女孩的聲音脆生生的又帶著稚嫩,“爺爺說,女孩子不能給別人看著脫衣服的。” 她叫著叔叔的男人哄著,“喜柳,這不是別人,以后啊,你就跟著這位先生,快點乖乖的,把手松開。” “不行,爺爺說不可以的……” 喜柳的話沒人再聽,他們強硬的掰開了她的小手,她哭著反抗,“疼,我手疼……” 小孩子的細弱哭聲不僅沒有讓兩人退縮,反而還更加激起了欲/望,他們的眼神讓喜柳害怕,她努力跳下了那個陌生人的腿,想要去找爺爺。 可是門被鎖了,她太小了,根本打不開那扇門,只能哭著敲門求救。 “爺爺,我要爺爺……” 有人從后面把她抱了起來,去脫她的衣服,喜柳著急了,她對著那只手咬了上去,換來了那人的一聲慘叫。 “老板,您沒事吧,別生氣,小丫頭片子不懂事,我打一頓就好了……” 叔叔打她,讓她自己脫衣服,喜柳固執的縮在角落,哭的都看不清了,還在堅持著爺爺教的話,“爺爺說,喜柳是女孩子,不能給男孩子看。” 隔壁嬸嬸也是這么教的,她以前問為什么爺爺要每個月送雞蛋給嬸嬸,讓嬸嬸幫她洗澡時,嬸嬸也說女孩子的身體不能給男孩子看,就連爺爺也一樣。 她后來很努力的學會了自己洗澡,雞蛋就能留下來給爺爺吃了,嬸嬸還說,等她長大了,出息了,就可以買很多雞蛋給爺爺…… “我不要享福,我要爺爺,叔叔你帶我回家吧,喜柳不愛吃rou,喜柳不穿新衣裳,喜柳要爺爺!” 她哭著求叔叔把她送回家,可最終還是被抱到了那個捂著手的陌生人身邊,喜柳拼命掙扎著,小腳無意中踹到了那個男人腿間。 后來,那個人生氣的走了,又是叔叔想要脫她的衣服,喜柳又咬了一口,接著,細小的孩童脖頸,就被一雙大手掐住了。 她作為人聽到的最后一句話,充滿了陰鷙暴虐。 “讓你享福你不享,不知好歹!” 小女孩的眼漸漸因為窒息而充血,臉也漲紅起來,她想要發出聲音,卻只能無聲的伸出兩只小手掙扎。 喜柳不要享福,喜柳只想和爺爺在一起。 爺爺說,他讓喜柳上學,上大學,等喜柳上了大學,就可以賺錢給爺爺養老,他就不用那么辛苦的每天背柴火下山。 她要給爺爺買暖和的被子,給爺爺買好用的鞋,帶著爺爺去大城市看病,每天,爺爺就只需要舒舒服服的曬太陽就好。 ——可是這些,都被叔叔毀了!! 小女孩赤紅著眼,腦海中那些只存在于孩子對未來的美好幻想,讓她更加的憤怒。 “都是你的錯,喜柳不能給爺爺買鞋子,不能買舒服的被子,不能讓爺爺享福,都是你的錯!!”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憤怒,明明之前無論怎么努力都不能在這人身上抓出痕跡的,可現在,王金川的脖子上,居然開始顯現出了獨屬于小孩子的掐痕。 那個痕跡小小的,是青紫的,睡夢中的男人也憋紅了臉,他眼睛要睜不睜的,雙手也開始不安的揮動。 小女孩可愛精致的面容上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她說在,“叔叔,疼不疼啊?” “喜柳那時候,也是這么疼哦。” 鐺—— 鐺—— 鈴鐺的聲音傳進了屋內,掐在男人脖子上的手一頓,女孩迷茫的抬起了頭,眼中血色未褪,卻又帶著一分純真。 ——“喜柳,回來吧……” ——“喜柳,回來吧……” 小女孩慢慢松開了手,眼睛還血紅著,赤著腳落在地上,順著那個沙啞熟悉的聲音走了過去。 竹林里,鐘華一手搖著鈴鐺,一手往面前的火堆里面放衣服,衣服被灼燒著,火焰很旺,他紅著眼眶,像是不知道疲累一般,不停地喊著這個自己從小看大的小meim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