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四月的春,夕陽燦爛。他一無所有,身無分文。幾千萬隨時打水漂,只送得起她一束水仙花。 江忍從來都知道,如果沒有顯赫的家世,他什么都不是。 他十八歲這年,曾經讀一個不入流的職高,染了一頭銀發,性格張狂不羈。相貌也不是最出挑。如今背上滿是燒傷留下的疤痕,右腿落下暗疾。 他的回答,是在這個人煙稀少的飯點,喘著氣把她困在了他懷里和樹之間。 “你說真的,真的不保送?” 高考有落榜的風險。不是每個人都能考上心儀的大學,x大不比b大差。而且他去年這個時候,可以為了讓盧月閉嘴,支付她大學所有費用,今年卻連聽聽的學費都沒有,全拿來搞h市海邊房地產開發了。 “嗯!我想過了,還是b大好。而且我成績還可以,應該能考上的。” 他拉起她的手,吻她指尖:“等你大二,我養你。” 她癢得發笑。 眼睛都泛上了一層水光,孟聽也不問為什么不是大一,或者說她可以自己養活自己。她只是睜著一雙大眼睛,乖乖巧巧看他。 “好,那等你哦。” 他幾乎受不了她這股子乖巧勁。 是個男人都受不了,恨不得把什么都給他。 他最后的理智告訴他,現在四月了,她高考不到兩個月。 趙暖橙用看混球的眼神看他,她的同學們都是,可他不是。他要給她最好的,孟聽值得最好的。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他得去工程隊看著點。 他忍了又忍。最后還是說:“閉眼。我親親你好不好?” 孟聽覺得地點不對,這是在她回家的路上。萬一有人呢。她捂住唇:“考完以后吧。” 可是由不得她拒絕,少年低頭,埋首從她纖長白嫩的脖子開始吻。那副饑。渴的樣子讓孟聽忍不住去推他:“你別太過分了。”她快羞哭了,“來人了,江忍……” 他燥得發慌:“別管他……” 春衫薄。 等他終于放開她,她淚濛濛的,腿有些軟。 孟聽也不知道剛才路過的人有沒有看到,江忍給她理衣服,擦她鎖骨上的印子,她現在已經羞恥到想找個洞鉆進去。 “敗類。” 他眼里帶著笑:“嗯。” 親這么一下,他可以為了她奮斗一輩子。 江忍握住她手指,放進自己襯衫衣襟里。 “你做什么!”她惱得不行,臉頰快滴血了。 他引著她的手指,從他腰到脊背。少年肌rou結實,孟聽本來羞想收回手,可是最后頓住了。 掌下有一塊肌膚,并不平整,這樣的傷她再清楚不過,是陪伴過她好幾年的疤痕。 原來還有燒傷。他帶著燒傷還穿襯衫和她說分手,是有多疼“摸到了?反悔也來不及了。”他說,“我所有的不堪都給你看,看了就跟老子一輩子。” 她眼眶有些熱:“你怎么這么霸道……” 他眼里帶著笑:“嗯,我又霸道又兇。乖,再說一句等我來養你。” 老子就可以去為你奮斗拼命了。 第72章 高考 還是跟著一個初出茅廬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試試。 直到他看了一個月,看江忍是怎么到處跑去登記的,請人喝酒、好話一籮筐,江忍嘴并不笨,在h市駿陽集團遠遠沒有b市出名。江忍一個還沒二十歲的年輕人,不靠家里半分,走得很艱難。 有一次遇到了駿陽的對手公司,對方也知道他是駿陽太子爺,看江忍如今笑著給人說好話疏通關系的模樣。譏諷了幾句,高義連忙去看脾氣暴躁的小江爺。 江忍笑得大方,還主動倒酒賠罪。 那人灌酒,他也毫無芥蒂地喝。 兩瓶白的下肚,連高義都覺得怪滲人的。 江忍卻始終維持著笑臉。 飯局散了。 “江少沒事吧?” 江忍臉上的笑意沒了,在h市的街頭吐得天昏地暗。 高義氣那群人:“那群龜孫子,早晚有一天找回場子。” 江忍擦了擦嘴:“形勢不如人,先忍著吧。” 這番氣魄,讓高義看了他很久。 江忍沒有自己的團隊,他一開始招人的時候,每天自己親自去面試。這事賀俊明也知道,蠢蠢欲動。 “忍哥你看我怎么樣?” “滾回去讀書!” “我不比那些人差啊是不,忍哥你看看我,我最大的優點就是衷心踏實啊!” “快滾,別讓老子說第二遍,要干跟著你爸干去。”跟著他太艱苦了,而且失敗的可能性很大。江忍手里頭現在流動資金都不夠。 高義把他送回去,還是以前的公寓,本來想去廚房給他找點喝的。結果就看見鍋里半鍋面條,不知道是吃剩的,還是沒吃的。 高義第一次覺得,那個傳說中在大院橫行無忌,打便所有人無敵手的二世祖少年,已經不知不覺成了一個男人了。 “江少,喝點水。” 江忍已經睡死了,喊他也沒反應。 熬到五月份,江忍已經正式把房地產開發項目領到手了。紙上的項目變成了正式計劃,繳完費各種費,施工圖也差不多好了。 江忍熬了兩個晚上的通宵——他還是缺人手。 這些步驟稍有疏漏就是大。麻煩。 高義抽了一宿的煙。 第二天交了辭職報告。 “你跟我干?”江忍淡淡道,“高叔,老實說,我沒錢了,能借的都借了,現在窮得快吃不起飯。沒有流動資金,稍微出點差錯就什么都沒了。” 話雖然冷淡,卻知道不喊高義,而喊高叔了。 “反正大半輩子也沒混出什么名堂,只有點經驗和氣魄,你要是不嫌棄,以后你就是我老板。” 江忍翹著腿,半晌沒說話。等他再說話時:“竣工回本以后,我賺的分你百分之十。” 即便只能賺一個億,也有一千萬的分紅。 這年和后世幾年不同,但也有一點相似,那就是一億資金可以啟動五億的項目,即便房價保持在如今的價格上不漲,也比較可觀了。 高義嘖了聲,年輕老板的氣魄啊:“先做事吧。” 一件事做了,才知道多不容易。江忍幾乎天天都在看書,關于房地產開發步驟他倒是比誰都清楚,可是具體cao作上,就有很多東西不懂。 招標以后,他幾乎天天都在看書。 各種建筑學、稅收、施工場地的“三通一平”,他抿緊了唇,邊看邊想。不懂的就問高義。 高義也忙得腳不沾地。 在他們忙忙碌碌的同時,一年最炎熱的夏天到來了。 施工單位進場,一整片沿海地段都熱鬧了起來。 六月份,大海映著天空的蔚藍,日歷上變成六月六號。七中所有學生都放了假,教室黑板上的數字也變成了“0”,粉筆加粗大寫著“同學們加油”。 江忍坐在海邊,t恤往上撩,熱得露出了腰。 他背上有著明顯的傷痕,腹部卻有結實的腹肌。 倒是不顯得礙眼,有幾分張揚的男人味。 工人們都知道這是大老板。 一個表情嚴肅不愛笑的年輕人。 “老板,發短信呢?”高義也在海灘邊坐下,見江忍對著手機看很久了,忍不住笑,“我女兒當年高考,我也猶豫要不要鼓勵她。萬一增加壓力那就得不償失了。” 日! 年輕男人彎彎唇:“能一樣嗎cao,那不是老子女兒。”是他想要的女人。 “我就隨便舉個例子,考完再說吧,別分她心。” 聞言江忍把手機關了。 “忙完這段時間,你就歇一下吧,年輕人身體再好也吃不消。” “沒事,習慣了。” 他不忙就會想她,在同一座城市,呼吸一樣的空氣。他用了很大的自制力,才沒有去打擾她高考最后的倒計時。 何況他和高義不放心,天天往工地跑,一身黑灰。他再不要形象,也不能在她面前這幅樣子的。 六月七號那天,孟聽和舒楊考試前,舒爸爸比他們還緊張,一宿翻來覆去沒睡著。 等兩個孩子出發了,他還忍不住去孟聽母親的墓地說了會兒話,讓她保佑孩子們順順利利。 整座城市都被高考嚴肅的氛圍感染,紅綠燈前交警指揮著為考生們讓路。 救護車也早早開進了各大考場。 七中的所有同學被叮囑了不許穿校服去考試。 上午考完語文,下起了綿綿細雨。 第一個走出考場的學子甚至還被記者詢問對作文的看法,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有些緊張:“我也說不清楚,都怕審題錯了。” 引來周圍的人善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