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她和陳瑩他們一樣,只是簡單地喜歡跳舞。 她想了許久,問江忍“你說比賽正規是真的嗎?” 江忍聲音柔和,如實道“嗯,裁判都是有名的舞蹈家。” 她眼中亮起淺淺的光彩“那我回酒店,等比賽結束。” “好。”江忍說,“有我在,別怕。” 江忍打車帶她回酒店。 因為一來一回地折騰,陳瑩她們都睡了。張老師還在酒店大堂等,她一臉焦急不似作假,見孟聽回來,她才舒了口氣。 張老師給她道歉“對不起,老師當時沒有想那么多。” 孟聽點點頭。 只不過她眼中沒有那種和張老師一起出去時滿滿的信任了。張老師心中嘆息,卻也知道自己不對。畢竟人家只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去了一個陌生的環境難免會害怕,而作為她依賴的人,自己卻想著沒關系,一會兒來接她也沒事。 還好沒出事。 孟聽上樓,回到自己房間,然后推開窗戶。 夜晚的涼意傾灑進室內,她雙手疊放在窗戶上,小臉往下看。 夜色下,少年靠在酒店后。按理早該走的少年抬頭同樣在看她。 江忍“……”他看見她探出來的小腦袋,心里一萬句臥槽。 孟聽想了想,拿出手機。 沒一會兒江忍電話響了。 說實話,他橫行霸道小半生,日天日地慣了,基本沒有怕過什么。然而這時候,他有點不敢接著通電話。 “江忍。”她說,“你怎么還不走呀?” 江忍說“真要聽實話?” “嗯。” “我怕是我在做夢。”夢一醒,她就走了。 離遠了,他都有種不真實的荒謬感。他真追到她了? “我剛剛仔細想了想。”她嗓音軟軟的,然而樓下的少年心里跟在下刀子似的,亦或是死刑犯最后的判決。 她們這種好學生,有時候才是最不注重承諾的。一句剛才不清醒,或者剛才沖動了,就會把一切抹殺。江忍嗓音艱澀“別說了,睡覺,我回去了,你明天不是還要比賽嗎?” 他是真的怕她說,她剛才想了想,還是覺得他們不合適。她只是太難過了,才不太清醒。 而且他們一個在三樓的燈光下,一個在黑暗的樓底下。 江忍看不見她的表情,只能感受到無邊的忐忑。 年少時的愛情,清澈簡單到她一個笑容,他就能回味半天,可是也難受到害怕一點點波折。 他咬牙,到底舍不得掛斷電話。聽著她呼吸都是好的。 孟聽輕輕笑了,她帶著小小的甜蜜問他“你剛剛是不是很高興呀?” 是啊小心肝。 要說什么你一次性說完,別折騰他了成不成?他心跳特別快,現在看到一棵樹都想踹它媽的,好緩解自己的緊張感。 少女清甜的嗓音軟軟的“我反應慢,我剛剛回來,似乎才覺得。我也有點高興。”她真誠又羞澀地說著自己的感受,全然不知道這對一個喜歡她快瘋魔的人有多大沖擊。 江忍要笑不笑。 最后他壓住嗓音的顫抖,說“我上來找你好不好?” “不好。”她枕著清風,這會兒臉頰發燙。她沒有談過戀愛,不知道心中那奇怪、酸軟又甜蜜的是什么感覺。 然而她不敢再見他了,告訴他自己也開心,是為了讓他安心一點,能睡個好覺。然而已經是她能做到的極限的。 在她說完那樣的話以后,他現在出現在她面前,她都覺得好羞恥啊。 江忍真的!真的!想把心都挖給她算了。 留在自己胸腔,眷戀著她的甜蜜。而且她可能永遠都不知道,她老老實實說著正經話的時候,讓他血槽一直掉。 怎么可以這么犯規。 孟聽說“我不騙你。” 他忍不住笑“嗯。” “所以你快回家睡覺。” “好。”他睡得著他就不是男人。 江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的。等他回到軍大院外面的公寓,洗了澡,又瞎折騰了一通,再看表已經凌晨四點了。 然而他雙眼發亮,他打通賀俊明的電話。 賀俊明快崩潰了。 賀俊明腰上一條空調被,神志不清喊忍哥。 江忍聲音出奇冷靜“孟聽成我女朋友了。” 賀俊明迷迷糊糊哦了一聲。原來有人沒睡醒,比他還能做夢。 江忍絲毫不在意,他掛了電話,又給高義打。 高義正摟著老婆睡得香。 一看來電小江爺。他瞌睡醒了大半。 高義瞥了眼時間,04:32。 作為一個敬業的分公司管理層,他說“江少有什么吩咐?” 天知道他今天得知主辦方那邊讓孟聽過去的時候,就趕緊聯系江忍了。差點出事,嚇得他一身冷汗。好不容易才睡著,結果睡著這位爺又打電話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冷靜得過分,高義甚至懷疑他是面無表情說的。 “孟聽是我女朋友。” 高義“……” 然而冷靜之中,那上揚的尾音,讓高義想忽視都難。高義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他呆呆道“恭喜小江爺。” 理智冷靜強行克制的聲音回答他“嗯。” 第57章 寵愛 兩個男人,半夜有什么好說的。基本是那幾句話講完, 就沒什么好說的了。 高義心里憋得慌, 他其實也覺得不太可能, 才多久,江少又不會追女孩子,該不是臆想癥。然而這話他不敢說。 高義清了清嗓子“江少, 江總明天肯定得來找你。” 這事江忍也猜到了,然而現在別說他爹, 就是他媽從墳墓里爬出來, 也不能讓他被愛情和喜悅沖昏的頭腦清醒一點。 高義的意思是,你收斂點。 然而江忍并不需要明白他的意思。 江忍說“明天他們決賽, 投資商誰也不許去現場。” 高義尷尬地咳了咳。他哪里敢管聞睿啊, 閻王打架,小鬼遭殃。然而他還是得含含糊糊答應。 江忍也知道這點, 他說“他不敢去的。” 兩人掛了電話。 高義沒一會兒就摟著老婆睡熟了, 留下江忍對著天空出神。 蔚藍色的天幕, 都市的夜晚時不時還有幾聲汽車鳴笛聲。他站在落地窗前, 忍了又忍,終于還是推開門走了出去。 那時候凌晨四點四十多。 他穿了件軍綠色背心,在軍大院外面跑步。黑夜為什么這么長, 長到他多等一秒, 都怕這不是真實的一切。 直到滿頭都是汗, 他才回去洗了個澡。 身體和靈魂都很亢奮,江忍換了件白色的襯衫出門。 他沿著公寓往外走。 年少時在這邊生活了很多年, 他對一草一木都很熟悉。 江忍走過銀杏樹林立的街道,徒步走到小吃街。 朝陽還沒升起。凌晨五點四十八,賣早餐的老板打著呵欠起來,把蒸籠擺在外面。天都沒大亮,就看見樹下站了一個身影模糊很高的少年。 老板嚇了一跳。 知道他買了早餐走了,老板才嘟囔道“這么早……” 酒店里,孟聽才醒。昨晚張老師宣布了決賽名單。他們小隊六個人,最后只有兩個人晉級了。 除了孟聽,還有一個極有經驗的張曉芬。 決賽的規則變了,不是讓跳芭蕾舞,而是任意一種舞蹈。 這是今年才改革的方案。眾人嘩然,畢竟舞蹈那么多種,哪里有評判的標準?然而老舞蹈家說“藝術不分國度,亦不分形式。”他們想看到的是富有創造力的靈魂。 孟聽起得很早,她打開行李箱,露出里面的白色彩羽長裙。 決賽人少,他們當場抽簽準備,沒有時間再去更衣室換衣服,所以張老師讓她們換好衣服出發。 這原本是mama提前為她準備的成人禮物。 只是它不適合跳芭蕾舞。 或者說,它好看優雅,卻不適合跳任何一種專業的舞蹈。 孟聽還是選擇穿上了它。 它是最自由的靈魂。十四歲的遺憾,如今由她帶著它,一起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