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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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真不是故意來氣他的嗎? 他縱使再禽.獸,這會兒也是不好下手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連翹,就是幺兒去永安宮喝藥那一回,那個特別兇的宮女。 小皇帝:進入記仇模式.jpg ☆、初見端倪 第六十八章 楊幺兒再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 蕭弋已經上朝去了, 一雙手斜里伸出來,溫柔地扶著楊幺兒起了身。 她打了個呵欠,視線慢慢清明起來, 這才看清跪伏在床榻邊上,給她理著衣裳的是…… “春紗。”楊幺兒一下便想起了這個名字。 春紗身上好像有了一點變化, 但又好像什么都沒變。 她沖楊幺兒笑了笑, 道:“姑娘……不不, 瞧奴婢這張嘴。如今該是娘娘了。前些日子,奴婢都跟著宮里幾位姑姑學規矩,如今總算回到娘娘的身邊了。” 她想起來趙公公同她說,若非瞧你是個忠心護主的, 便想也別想回姑娘身邊了。 待知曉姑娘身邊多了個蓮桂時,她心下還是焦灼的。她是見過蓮桂的, 似是皇上跟前伺候的大宮女, 性情溫柔穩重、行事妥帖, 她是萬不能比的。有了這樣好的, 姑娘若是忘了她怎么辦…… 春紗扶著楊幺兒起身,嘴里細碎地道:“姑娘還記得奴婢,奴婢一時高興得都不知說什么好了……” 楊幺兒穿上了外裳,她轉過身,盯住了春紗的面龐,然后抬起手指,擦過了春紗的眼角, 她的動作很輕,癢癢的,春紗摒了摒呼吸,眼圈兒紅了。 楊幺兒收回手,輕輕應了聲:“嗯。” 春紗吸了下鼻子,將鼻間的那股酸氣又憋了回去。 劉嬤嬤打起簾子,在外間問:“娘娘起了嗎?” “起了。”春紗應聲。 “娘娘可要傳膳?” 春紗正待開口,卻聽得楊幺兒道:“要。”口齒甚是清晰的一個字。 春紗驚訝發現,原來這些時日,不止她在變化,姑娘也是在變化的。 變得愈來愈好了。 待穿好了衣裳,便有擅梳頭的宮女來給楊幺兒梳發髻,妝倒是不必上的,春紗只揣了一盒口脂在兜里,等到娘娘唇上干燥時,便能用上了。 楊幺兒由宮人們伺候著用了早膳。 如今的早膳比過往要更為豐盛。 她懵懵懂懂地想,難道嫁人還有這樣的好處嗎? 待用了膳,劉嬤嬤便捧了一本書到她的跟前來。 “皇上吩咐了,說讓娘娘早晨起來,先讀一會兒書,若是遇見不識得的字句,便用這個,書葉子,別在那一頁上。” 楊幺兒是不懂得厭學為何物的,既然皇上說了,她便按照做了。 她雙手接過那本書,在屋子里打了個轉兒:“……書房?” 劉嬤嬤這便為難了起來。 這坤寧宮內倒是有設書房的,只是近日都作皇上處理事務的地方了,到底不好讓姑娘到那兒去讀書。 楊幺兒倒是不挑的,她又在屋中晃悠了一圈兒,最后就靠在了榻上,手邊擺著一盒子書葉子。 劉嬤嬤見她坐下來,松了口氣,便轉身準備點心茶水去了。 楊幺兒在這廂,一邊掃過書本,一邊往里放書葉子,一張一張地放,一轉眼,她書翻了幾頁,書葉子就塞了幾頁。 楊幺兒這會兒倒也會動腦了。 她覺得這樣是不成的,于是她拿了紙墨筆,自個兒坐在地上,身子趴伏在榻上,將貴妃榻當做了桌案,就這么著在上頭,照著書本,一個字一個字地摹下來。 摹出來的,都是里頭最最最最最難的字。 就這么著不知不覺趴上了好一會兒,連腳步聲近了,她都全然未覺。 “怎么趴在這里?” “……” 蕭弋知曉她必是又入了神,便只好彎腰躬身,將人攔腰抱起,楊幺兒手里的筆登時跌落了下去,滾落到地上,將地上鋪著的毯子都染黑了。 楊幺兒被人抱起倒也不慌,只是她往蕭弋的身上一按,蕭弋的衣裳上頭便多了道指印。 蕭弋趕緊把人從墨汁附近抱走,到了椅子邊上坐下。 冬日里,又正是葵水來的時候,楊幺兒身上穿得很是厚實,他抱著楊幺兒坐進椅子里,難免有些擠,這樣一來,倒好像二人緊貼著彼此似的。 “方才在做什么?” “讀書。” “怎么弄起墨了?” “……記下來呀。” 蕭弋這才將她從懷中放開,去瞧瞧她究竟記了個什么東西。 這一瞧才發現,好好一本書里,滿滿當當塞的都是書葉子,再一瞧旁邊的紙,紙拉得極長,上面也排滿了字。唯一叫蕭弋覺得驚奇的是,這些摹下來的字,都有下意識地控制大小和形狀,如此密密麻麻排在一處,略掉那些散落的墨跡不看,竟也漸漸有賞心悅目之感了。 再仔細瞧,甚至還能發現,她的字有那么一些向他的字靠攏的意思。 蕭弋嘴角不經意地翹了翹,倒也不去計較,原來她讀了半天的書,原來什么也不認識了。 他抓起那本書,又命人將那寫滿字的紙疊好,收入匣子中。 “同朕過來。”他道。 楊幺兒便跟了上去,只是方才跪坐的時候太久了一些,便走得搖搖晃晃,像只小軟腳蟹,歪歪扭扭。 蕭弋引著她到了桌案前,又一個字一個字地教她,連每個字都拆分了,同她說:“黃帝畫野,始分都邑;夏禹治水,初奠山川。黃帝同夏禹,都是古時的帝王……” 楊幺兒難得打斷了他的話:“那皇上,皇上呢?” “朕?” “嗯。”楊幺兒點了下頭,還又重復了一遍:“蕭弋。” 這是她頭一回念出這個名字,因為是頭一次念,所以她的聲音聽上去還有些生澀。 但蕭弋卻沒由來地心底一動。 極少有人喊他的名字。當然,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也是不敢。 他挪開目光,淡淡道:“他們乃是史上有大功績的皇帝,朕自是什么都沒有的。” 楊幺兒想了想,便道:“我也,都沒有。” 蕭弋忍不住撫了撫她的頭發:“嗯。” 楊幺兒拿起手指頭點了點面前的書本,示意蕭弋繼續。 蕭弋便又如教初學語的孩童一般,接著往下教她。 等到不知不覺翻過去兩頁,劉嬤嬤便隔著簾子在外頭道:“皇上,娘娘,該用膳了。” 放下書,二人到了桌案前。 蕭弋突地出聲問:“你何時才會說更長一些的句子?” 楊幺兒便跟著重復:“何時?” 蕭弋指著面前那道杏仁豆腐,道:“這是什么?” 楊幺兒搖頭。 蕭弋便教她:“杏仁豆腐。”說罷,他又取了勺子,親自盛取,放入了楊幺兒碗中。楊幺兒餓了,倒也不客氣,抓住自個兒碗里的勺子便吃了個干凈。 蕭弋問她:“方才吃的是什么?” 楊幺兒活學活用:“杏仁豆腐。”說罷,她還拿一雙漂亮的眼眸盯著蕭弋瞧,似乎是想從他那里得到一些夸贊。 蕭弋卻道:“不能這樣說,你應當說,我方才吃的是杏仁豆腐。你甚至可以告訴朕說,杏仁豆腐的味道是微甜的,香的,好吃的。” 楊幺兒便閉嘴不說了。 說話是極累的。 從想到說,要花很長的功夫。 于楊幺兒來說,閉嘴坐上一日最好了,那樣省力呀,不容易餓。 蕭弋倒也不急。 他這輩子頂頂好的耐心,似乎都用在這兒了。 一頓飯吃下來,磕磕絆絆,竟是吃了足足一個多時辰。 蕭弋前往養心殿西暖閣處理政務,便留下了楊幺兒在宮里頭溫書。 她盯著看得久了,劉嬤嬤怕她看花了眼,便來問:“娘娘可要走走?” 如今楊幺兒能去的地方那便多了! 皇宮上下,除卻前廷外,便沒有一處是她所不能去的。 楊幺兒坐在那兒思量了一會兒,才放下書:“……之前住的。” “娘娘想去燕喜堂走走?” 楊幺兒:“嗯。” 劉嬤嬤等人便應了聲,立即準備起來。 因著距離不短,便備了鳳輦。 鳳輦起,楊幺兒就這么一路極省力地過去了。 因搬走了的緣故,燕喜堂周圍都顯得冷清了下來,似乎失了人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