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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錦鯉小皇后在線閱讀 - 第16節(jié)

第16節(jié)

    她穿著干凈,并且看上去十分昂貴的衣裳,上衣翠色,下裙水綠,她的眉眼像是細(xì)細(xì)勾勒過一樣,說不出的清麗動人。

    她年紀(jì)比她們還要大些,可她瞧著卻像足了少女,光站在那里就惹人疼。

    這是楊家的那個傻兒?

    這是楊幺兒?

    不可能!

    芳草、蕊兒眼底先是一瞬的眩暈之色,似是被楊幺兒的模樣看得迷了眼,但緊跟著便轉(zhuǎn)為了震驚、嫉妒之色,最后定格在了向往的表情上。

    她們向往這個樣子的楊幺兒。

    她們心想,一個傻子都能這樣,何況是她們呢?她們可比她聰明多了!

    那么傻子能得到的東西,她們也能得到嗎?

    芳草、蕊兒巴巴地看了看楊幺兒身后跟著的人,一個兩個三個四個……有宮女有太監(jiān),他們都是伺候楊幺兒一個人的。多稀奇啊,從前在岷澤縣楊幺兒整日被鎖在院子里,連門都出不來呢。私底下還有人譏諷,說她在家自個兒尿了褲子都不知道收拾呢……可她搖身一變,就有這么多人伺候了。這些人穿得都比她們金貴,臉上洋溢著的那是屬于京城、屬于皇宮的傲氣。

    這讓芳草兩人又畏縮,又覺得嫉妒向往。

    她們也想要這樣多的仆人,也想要有漂亮的衣裳首飾……也希望能見到真龍?zhí)熳樱瑐髡f一般的人物,窮極岷澤縣鄉(xiāng)民一生也見不上的皇上!

    這會兒氣氛有些尷尬。

    秦嬤嬤僵著臉,拍了芳草、蕊兒兩巴掌,斥道:“扭頭瞧什么瞧?貴人豈是你們能瞧的?”

    這楊姑娘在皇上的寢居內(nèi)宿過一晚,之后還接連留了幾日,盡管秦嬤嬤心中不快,但她也知道,按照宮中規(guī)矩,這承了寵的和沒承寵的乃是天壤之別。后頭的楊姑娘已經(jīng)是貴人,跟前跪著的這倆丫頭就只是路邊的野草野花,她都隨意拿捏掐弄。

    芳草二人聞言,低下了頭,但心底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貴人?

    楊幺兒也能做貴人?

    芳草咬了咬唇,心下顯然覺得屈辱。

    她同蕊兒跪著,楊幺兒卻立在那里,好像她就是這里所有人的主子,大家都成了她的奴仆。

    過去楊幺兒都是他們茶余飯后的笑話,誰能想到才過去多久的功夫,地位關(guān)系就掉了個個兒!

    不管這二人心下如何不甘,那小太監(jiān)無奈地又重復(fù)一遍,道:“皇上說了,請楊姑娘進(jìn)去,只楊姑娘一人進(jìn)去。”

    劉嬤嬤反應(yīng)過來,走到了楊幺兒的跟前,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道:“姑娘,隨我進(jìn)門。”

    楊幺兒便呆呆由她牽著進(jìn)去了。

    芳草二人也只能眼瞧著楊幺兒越過她們,一旁的小太監(jiān)還為其打起了簾子,然后楊幺兒便跨進(jìn)了簾子里頭去。

    她們原本還抬著頭瞧,瞧見楊幺兒依舊呆呆的樣子,心頭想著果然還是那個傻子,并不曾變過。

    只是還不等開心上一會兒,身后的嬤嬤又打了她們的頭,厲聲道:“貴人是你們能抬頭瞧的嗎?還不快低下頭!磕了頭快走!”

    芳草咬著牙,規(guī)規(guī)矩矩地磕了頭。

    她這一下用了猛勁兒,在青石階上磕了個響聲出來,疼得她眼淚都飆出來了,但里頭一點動靜也無,也沒有什么小太監(jiān)掀了簾子出來傳話。

    蕊兒眼淚也出來了,不過她不是磕頭磕的,只是嚇的。若是沒有楊幺兒在前,也不至于如此,偏偏有個傻子在前頭作對比,后頭再有嬤嬤一口一個貴人,一巴掌一巴掌打下來毫不留情,蕊兒就感覺到了屈辱。

    見她們磕了頭,里頭也半點表示沒有,秦嬤嬤也知道不必再留了。

    她問門外頭守著的宮女,道:“皇上可有說將她們安置在何處?”

    宮女搖了搖頭道:“奴婢不知。”

    秦嬤嬤這就為難了。

    也放燕喜堂去?

    可已經(jīng)有了一個楊幺兒,再放兩個人過去,楊幺兒會不會一怒之下,對著皇上告狀?秦嬤嬤可不敢小瞧了這楊幺兒。這人傻歸傻,可你瞧她進(jìn)宮來吃過一點虧嗎?

    要不是這人是個傻子,秦嬤嬤都得懷疑她身上是不是揣了什么符咒,比如吸走別人福運那一類的……

    見秦嬤嬤不出聲,芳草和蕊兒心下竊喜。

    她們不怕跪,但怕討好不了人。

    她們跪在那里動也不動,恨不得把耳朵扯長些,好聽聽里頭都說了什么。當(dāng)然,她們更恨不得鉆進(jìn)去。

    皇上長什么模樣呢?

    是不是和李老爺一般模樣,穿得雍容華貴,身上的料子都是成百上千兩呢?不不,興許是上萬兩呢。

    這兩個丫頭,因著見了楊幺兒一面,便腦子里暢想起來之后的生活了。

    這跪個地都成了令人愉悅的事。

    而隔著一道簾子,在她們瞧不見的地方,楊幺兒輕手輕腳地往前走去。

    劉嬤嬤見她做賊似的,忍不住笑了:“皇上并未睡下,只是閉目小憩呢,皇上既然叫你進(jìn)來,便是不怕打攪的。”

    楊幺兒卻絲毫不覺,她將那枝花攥得緊緊的,轉(zhuǎn)過了屏風(fēng),然后便見著了屏風(fēng)后的少年皇帝。

    蕭弋在翻看一本書。

    楊幺兒知道那是書,但她卻不識得字,她只是崇拜地看著那本書,然后又崇拜地看著蕭弋。

    楊氏曾總在她耳邊念叨,讀書多么多么的厲害,鄰縣的夫子是什么什么厲害人……楊幺兒記不全楊氏的話,但“厲害”兩個字是記下來了。

    現(xiàn)在在她眼底,“皇上”就很厲害。

    楊幺兒是個傻兒,自然不懂得收斂目光的道理,她盯著蕭弋瞧得目不轉(zhuǎn)睛,蕭弋又怎么會注意不到她?

    蕭弋放下書,命人開窗通一通風(fēng)。

    再一轉(zhuǎn)頭,便見楊幺兒又帶著花來了。

    蕭弋無端想起前幾日讓小太監(jiān)插進(jìn)花瓶里的花。似乎是擺在了左邊的柜子上。

    他朝左看去。

    那花瓶里放著的花,已經(jīng)枯萎了。

    宮人們大抵以為他很是喜歡,所以沒敢擅做主張換下來,就還留在那兒。

    所以這楊瑤兒是特地來給他送新花的?

    楊幺兒慢吞吞地走上前去,用驚訝的目光掃了掃那本書,然后才把手里的花遞給了蕭弋。

    今兒倒是沒有直接往手里塞了。

    蕭弋低頭看了看。白花、黃蕊,模樣清麗,香氣淡淡。

    比上回的花要顯得高雅多了。

    她還知道挑花的好壞?

    蕭弋從善如流地接過了那枝花,想了想去也不知說什么好。

    這位少年帝王的生活實則也匱乏得很,少有和人這樣來往的時候,他頓了頓,問:“留這兒一并用膳嗎?”

    楊幺兒用力點頭,滿面真誠爛漫。

    這廂外頭的芳草在思量一件事。

    那傻兒捏了枝花進(jìn)門……

    難不成她用花來討好天子?

    這樣隨意的玩意兒,能成嗎?

    作者有話要說:  芳草:要不我也試試?

    _(:3ゝ∠)_這本書數(shù)據(jù)不好,養(yǎng)養(yǎng)數(shù)據(jù),希望數(shù)據(jù)趕緊好起來,這樣我就可以愉快地加更加更加更了!

    ☆、起了齟齬

    第十四章

    芳草、蕊兒最終被安置在了涵春室,涵春室的屋間不多,她們便與另外兩個宮女?dāng)D在了一處。

    她二人雖然出自鄉(xiāng)野,但也有些小聰明。她們懂得,誰能離天子更近,自然也就更容易承寵。來時永安宮的嬤嬤們已經(jīng)仔細(xì)教過了,要她們竭盡所能地留在皇上身邊……

    如今可不算是留在了身邊嗎?

    她們心道,倒也沒有想象中那樣難,當(dāng)然那楊幺兒興許是辦不到的。

    楊幺兒與這邊不知隔著幾道墻,有著多遠(yuǎn)的距離呢。

    蕭弋無暇顧及新送來的兩個人,能起到效用的,一個則夠。再多來兩個,那就是別人的助力了。

    他前往了養(yǎng)心殿西暖閣。

    那兩個丫頭跪在地上,與其他宮人一塊兒恭送皇上。她們不敢抬頭肆意打量,于是只能瞥見蕭弋走過時,那搖晃的衣擺,衣擺上像是繡了細(xì)密的金線,晃眼得很……

    蕭弋在西暖閣召見了文華殿大學(xué)士孔鳳成,此人出身貧寒,在民間積有聲望,在朝堂間也有著孤直之名。但能坐到這個位置的人,又哪里真會靠著孤直過活。

    孔鳳成上來先說了一番“皇上龍體可安好”“臣近來讀了一書”諸如此類的口水話,而后這個老頭兒才一改話鋒,批駁起朝中官員不遵祖制、別有用心等等數(shù)條罪狀……

    蕭弋年幼時,內(nèi)閣大學(xué)士都曾做過他的老師,因而他對孔鳳成的了解甚為深入。這是他的優(yōu)勢。在別人因他無外家可倚靠,又年紀(jì)小,就連后宮都cao縱在太后手里,而輕視于他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將這些人都摸透了。

    孔鳳成說了這么多話,最后要抓的不過是“不遵祖制”一點。

    他想在蕭弋跟前拿個頭功。左右新帝親政攔不住,那不如先眾人一步賣個好。只是賣好的時候,都得打著國家大義的名頭,作出憤慨激昂的模樣。

    惠帝在時,就被臣子諸如此般的種種手段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蕭弋看得透徹,如今再來瞧大學(xué)士的表演,便難免覺得沒意思透了……

    甚至還有一絲厭煩。

    蕭弋不耐,但卻將這絲不耐藏得很好。

    他只是挪開目光,落在了桌案前的那個半人高的花瓶上頭。

    花瓶里頭插的盡是些畫軸,倒是不見花草的痕跡。畢竟難尋這樣高的花兒……也不知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送花的只怕又要上門了……今日摘的該是什么花?見不著人,莫不是又要坐在外頭的臺階上一味傻等?是不是該叫她莫要來送花了,那花沒兩日便焉了、枯了,丑得再不復(fù)之前的樣子,她總這樣折騰,倒也麻煩……

    蕭弋這邊神思都飛了百丈遠(yuǎn)了。

    那廂孔鳳成終于表演到了義憤填膺、跪地磕頭,“砰砰”響。

    蕭弋這才起身繞到桌案前,跟著滿面憤色、憂色相夾雜,再將孔鳳成伸手扶起來:“朕知曉老師一心為朕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