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節
“皇上,您別怪我說話難聽。現在大齊需要的,不是另一個像你一樣的皇帝。”儷妃肅色說道:“難道您想為了一己之私,拿大齊的江山社稷開玩笑么?” 皇帝聞言,突然十分痛苦地捂住了臉:“朕為什么……為什么就這么失敗呢!難道就真的沒有機會了么……” “人非圣賢,孰能無過?但絕不能明知是錯,還繼續錯下去。” 儷妃已經很久沒有和皇帝說過這么多話了,可此事至關重要,她不得不說:“您想想看,若是陽兒繼位,會是什么樣的結局?他今年才九歲,您立他做太子,殊兒會信服么?朝臣會信服么?別說什么陽兒有沒有可能成為一個明君了,恐怕還不到陽兒可以有所作為的時候,他們就會兄弟鬩墻,自相殘殺,屆時后果不堪設想!” “你說得對,你說得對……”皇帝心中又羞又愧,甚至感到了一絲絕望,“是朕錯了,是朕錯得離譜!” 儷妃沒有再說話,而是靜靜地看著皇帝,給他平復的時間。 過了一炷香的功夫之后,皇帝終于平靜下來,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對儷妃說出自己的決定:“朕會立殊兒為太子。不過月兒,你能不能答應朕一件事?” 儷妃下意識地皺起眉頭:“都這么多年了,難道皇上還想故技重施,用殊兒來要挾我么?” 皇帝搖搖頭道:“朕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 “朕是想請求你,永遠不要告訴殊兒今天的事情。”皇帝用一種近乎哀求的眼神看向儷妃,“朕想讓他和陽兒好好的,不要因為朕的愚昧而壞了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 儷妃聽了,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竟然感到一絲失落:“我答應您。” 作為母親,儷妃也不希望裴清殊和十四兄弟失和。 “那……朕先走了。”皇帝站起身,雖然不舍,卻不得不離開,“月兒你……你好好的。” 儷妃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看到皇帝泫然欲泣的樣子,心中不免閃過一絲不忍。 但她最終什么都沒有說,只是沉默地點了點頭。 …… 延和二十六年六月十七日,皇帝頒下圣旨,封儷妃林氏為皇貴妃。 就在眾人還在因為儷妃的晉位而議論紛紛之時,皇帝的另一道圣旨,讓所有人都跌破了眼球。 “貴妃傅氏,協輔中閨,端良著德。今命以冊寶,立為皇后,正位中宮。” 第246章 東宮 說句老實話,淑貴妃被這天上突然掉下來的“餡餅”給砸懵了。 皇后? 皇帝竟然立她做了皇后? 她該不會是在做夢吧?皇帝都多久沒到她這里來了, 竟然會立她為后? 雖說淑貴妃還沒回過神來, 不過瓊華宮上下的宮人們早就樂瘋了, 一個勁兒地向淑貴妃道喜。 不, 應該是說向皇后娘娘道喜。 “恭喜皇后娘娘,賀喜皇后娘娘!” 淑貴妃聽著這個陌生的稱呼,總感覺他們是在喊別人,而不是在叫自己。 直到榮貴妃來向她道喜,淑貴妃,或者說是傅皇后,才終于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做夢。 說句老實話, 看到淑貴妃登上后位, 后來者居上, 榮貴妃心里在羨慕之余,難免會有一絲嫉妒。 畢竟她曾壓在淑妃頭頂那么多年,前半生她一直都是那個照顧淑妃的jiejie。可現在,一切都不同了。 不過榮貴妃并不糊涂, 她知道皇帝封淑貴妃做皇后, 其實對她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這樣一來,就算裴清殊還是記在儷妃的名下,將來淑貴妃這太后之位,也定然是跑不了的。 她由衷地恭賀淑貴妃,也發自內心地羨慕著她。 榮貴妃怎么都沒想到,她和全貴妃兩個為了后位斗了一輩子, 結果最后入主中宮的,卻是不爭不搶的傅淑妃。 傅皇后見榮貴妃向自己行起大禮來,連忙親自將她扶起:“榮jiejie不必多禮。” 榮貴妃微微笑了一下,神情中飛快地閃過一絲苦澀:“那怎么能成呢?以后您就是皇后娘娘了,禮不可廢。” “皇后……”傅皇后怔怔地說道:“我真是怎么都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有母憑子貴的一天。” 而且還不是靠親生的兒子,而是靠著領養的兒子。 傅皇后不傻,想也知道,皇帝并不是因為寵愛她,才會立她為后的。 她膝下沒有別的兒子,只有裴清殊一個養子。 雖說裴清殊現在還是記在儷妃名下的,但儷妃的資質不足以為后,立淑貴妃才是最妥當的。 這樣一來,裴清殊既可以成為實際意義上的嫡子,將來又可以在尊傅皇后為太后的同時,奉養儷妃這個生母。 如果說二皇子一黨覆滅之后,朝中局勢還不算百分百明朗的話,如今這兩道圣旨一下,裴清殊成為太子,就已經是板上釘釘之事了。 果然,在傅皇后入主中宮的冊封禮過去之后沒有多久,以禮部尚書修鴻嘉為首的眾大臣,便向皇帝上書,奏請立恒親王為皇太子。 榮國公、寧國公、衛國公、恪靖侯、永昌伯、戶部尚書龍啟章、侍郎賈昂、毅親王、襄郡王、簡郡王等人紛紛附議。 一時之間,裴清殊成為太子,可謂眾望所歸,竟無一絲反對之聲。 這一回,皇帝終于沒有再繼續拖下去。 延和二十六年七月初八,皇帝順應眾意,正式頒下圣旨,立十二皇子裴清殊為太子,入主東宮。 盡管裴清殊的謀士們早就預料到了會有這一天,可是當這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激動萬分。 就連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傅煦,都忍不住面浮喜色。 在這一場皇位之爭當中,最大的贏家,無疑就是傅家。 原本淑妃無子,傅家都已經快要歇了參與奪嫡的心思。卻沒想到淑貴妃收養裴清殊的決定,改變了她自己,還有整個傅家的命運。 一時之間,傅家可謂門庭若市。 恒親王府就更不必說了,現在才想起來巴結裴清殊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就連平日里和裴清殊沒有過交集、八竿子打不著的官員,現在都親自跑過來給裴清殊送賀禮,只為了在裴清殊面前露個臉,混個臉熟。 然而裴清殊現在忙得要命,根本就顧不上見他們。 而且對于這種看著他上位了才湊過來的官員,裴清殊也不想表現得太過熱情。畢竟現在,他的身份不同了,完全沒必要以“親和力”來收買人心。 作為未來的帝王,有的時候他越高高在上,底下人就越敬畏他。 像皇帝那樣一點架子都沒有,并不是一件好事,甚至有的時候,還會讓人對他有所輕視。 不過話說回來,裴清殊現在也是真的很忙。 皇太子的冊封典禮就在半個月之后了,這半個月的時間里,裴清殊要量體裁衣、好讓底下人趕制太子禮服和禮冠;他還要和傅皇后他們商議,給他后宅里的女眷冊封相應的位份;還有半個月之后,他們全家就要搬入東宮,很多事情只有宋氏一個人是cao持不過來的,裴清殊也要參與其中,做很多決定。 除此之外,就在裴清殊獲封太子那天,鐘氏誕下了裴清殊的第二個兒子,且母子平安。 雖說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做父親了,可裴清殊還是很高興。 這就是所謂的雙喜臨門吧。 在得知鐘氏生了兒子之后,南喬氣得在房間里大發脾氣,連摔了好幾件瓷器。 這還不算,她還跑去找傅氏,和傅氏一起說鐘氏的壞話。 如她所料,傅氏也表現得頗為不安:“這幾日,殿下正在和皇后娘娘商議恒王府女眷位份的事情……現在東院那位生了兒子,她的位份該不會……該不會越過我吧?” 南喬雖然也覺得鐘氏生了兒子這件事情很棘手,但在位份這件事上,南喬倒不這樣認為:“怎么可能呢,您可是皇后娘娘的親侄女!她鐘氏是個什么出身?就算是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殿下也不可能那么對您的。” 傅氏一想,也是這么個道理沒錯,便稍稍放下心來。 不過很快,南喬又說:“話雖如此,您不覺得,鐘側妃生子的時間十分蹊蹺么?怎么就這么巧,她偏偏是在殿下被封為太子的那一天生了呢?” 聽了南喬的話,傅氏好像明白了什么,卻又不大敢相信:“你的意思是,鐘氏在這一天生產,不是天意,而是人為?” 南喬點點頭道:“以鐘側妃的心機,的確很有可能啊!” 傅氏微微皺眉道:“應該不會吧?她身子那么差,好不容易才懷上孩子,能舍得冒這個險?” 見傅氏面露猶豫之色,南喬趕忙勸道:“是或不是,總要查一查才能知道啊!殿下一直偏愛鐘側妃,可若是他知道,鐘側妃為了討殿下的歡心,為她的兒子謀一個好前程,竟然敢拿殿下的子嗣冒險的話……殿下還會那般寵愛她么?” 傅氏仔細想了想,鐘氏是太醫之女,如果她當真想決定自己在哪天生產的話,辦法一定是有的。 她不由得有幾分心動了。 說句老實話,以鐘氏的出身,傅氏覺得就算她將來的位份不越過自己,哪怕只是和她平起平坐而已,傅氏都覺得不甘心。 看看現在的傅皇后和榮貴妃,還有以前的全皇貴妃就知道了,她們這些身居高位的后妃,哪個不是國公府、侯府、伯府的小姐? 她鐘氏算是個什么東西? 傅氏現在都想不明白,鐘氏到底是靠著什么才當上裴清殊的側妃的。 難道僅僅是憑借著那張楚楚動人的臉么? 南喬走后,她就同玉宇商量了一下,該如何調查鐘氏生產之事。 傅氏還不算太傻,知道這種事情,不好當著南喬的面商議。 不過讓她沒想到的是,玉宇果斷地告訴她說:“奴婢勸您還是不要聽南姨娘的話,再琢磨這件事了。” “為什么?”傅氏忍不住追問道。 “現在是殿下給您定位份的關鍵時期,若您無法憑借此事,叫殿下徹底厭了鐘側妃的話,那倒霉的人只會是您,而不是南姨娘。南姨娘現在,怕是在把您當槍使呢。” 傅氏皺眉道:“可是鐘氏的確很有可能做了這種事情啊……我們連試都不試一下么?” 玉宇搖搖頭道:“鐘家乃是太醫世家,鐘側妃的身子又是由鐘太醫親自調養的。就算他們真的那么做了,怎么可能還留下什么證據?但側妃您只要一出手,那可就說不清楚了。” 傅氏雖然不甘心,但她也知道,玉宇說的有一定的道理,只能暫且把這股沖動忍了下來。 延和二十六年七月中旬,皇太子的冊封禮結束之后,裴清殊終于正式入主東宮。 實際上東宮名為重華宮,只不過因為位于皇城東部,所以才被泛稱為東宮。 在裴清殊一家搬進東宮的同一天,恒親王妃宋氏被正式冊封為皇太子妃。 側妃鐘氏、傅氏為正三品良娣,妾室司空南喬為正七品昭訓。 太子的女眷等級不同于親王,在太子妃之下,分別有正三品良娣兩人、正四品良媛六人、正五品承徽十人、正七品昭訓十六人、還有正九品奉儀二十四人。 然而裴清殊壓根就沒這么多女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