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淑妃看了他一眼,好笑地說:“你怎么比你jiejie還著急?” “母妃有所不知,惦記著容二公子的人實在是太多啦。不說外頭的,宮里就還有一個。” 淑妃愣了愣,驚訝地說:“你是說……三公主?” 裴清殊點點頭。 淑妃皺眉道:“你怎么不早點兒說啊……咱們現在這不是,這不是在和皇后搶女婿么?” 裴清殊不大明白地看著淑妃。 淑妃便給他解釋道:“當初你大jiejie嫁去左家,就是搶了皇后看好的人家。現在三公主看好了容二公子,你jiejie又嫁過去的話,皇后一定會很生氣。這樣一來,我和你榮娘娘,就真的得和皇后徹底交惡了!” 第64章 陷阱 或許是因為裴清殊知道皇后遲早會換人的緣故,對于跟皇后交惡這件事情, 裴清殊其實并不是特別害怕, 他覺得還是令儀的幸福比較重要。不過這個話, 他又沒辦法和淑妃明說。 好在淑妃也不指望他回答什么, 自言自語般道:“罷了,明兒個我再去榮jiejie那兒一趟,把這事跟她說清楚了便是,總不能平白坑了人家。” 聽淑妃這么說,裴清殊免不了又要擔心。 榮貴妃會不會為了和皇后交好,把這門親事讓給三公主呢?要真是這樣的話,令儀肯定要委屈死了。 為了這事兒, 裴清殊免不得要天天往瓊華宮跑, 替令儀打探消息。 淑妃見他這般向著令儀, 心里雖高興,面上卻仍是倦倦的:“別瞅我,榮jiejie說了,她倒不怕得罪皇后和三公主, 只是容夫人說了, 她也不能直接替兒子的婚事做主,還要回去再和家里人商量一下,怎么說還不一定。我瞅這樣子,懸啊。” 裴清殊聽了,心里就是一沉。 沒想到更令人心慌的事情還在后頭。 這天乾元殿里來了人,接裴清殊去陪皇帝下棋。 皇帝時不時地就會悄悄派人接裴清殊去乾元殿玩兒, 裴清殊并不驚訝。令他驚訝的是,父子倆玩兒了兩盤,正在興頭上時,下人突然進來通傳,說是三公主來了。 對于這個和皇后極為相似的女兒,皇帝向來都是淡淡的,并不特別喜愛。不過念在天氣炎熱,她大老遠地跑一趟也不容易的份上,皇帝才答應讓她進來。 沒想到三公主一進門,就直接跪在了地上,伏地不起,把裴清殊父子倆嚇了一跳。 皇帝下意識地起身道:“昌儀,你這是做什么?” “父皇,求父皇為女兒做主……”三公主抬起頭時裴清殊才發現,她竟然滿臉是淚,“求父皇為女兒賜婚!” 皇帝聽了這話,不由大吃一驚。他本以為昌儀是受了什么委屈才會這樣,沒想到她一張口提的就是自己的婚姻大事。 就算皇帝的脾氣再好,聽到這事,也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厲聲呵斥道:“昌儀,你胡說八道什么呢!婚姻大事,自當有父母做主,哪里輪得到你來說話?這么多年的規矩都白學了么?” 三公主這時才發現裴清殊也在,雖然很丟臉,但她話都已經說到這里,也顧不上那么多了:“父皇,我知道這么做不合規矩,可是我,我就是想嫁給他呀……您就幫幫我吧父皇!” 皇帝坐回龍椅上,還是沉著臉說:“你才多大,就想著成婚了!你二皇姐比你大一歲多,婚事都還沒定呢!你是meimei,朕怎么可能先給你賜婚?” “二皇姐二皇姐,父皇就知道二皇姐,難道就因為我比她晚出生了一年,我就什么都得撿她剩下的么?父皇您可別忘了,我才是嫡出的公主!” “放肆!”皇帝寒聲道:“你口口聲聲說自己乃是嫡出,可朕看你一點兒都沒有嫡出公主應有的樣子!皇后就是這么教你的么?來人,去傳皇后過來,把這個不孝女給朕領回去!” “父皇,您別叫母后來!”一提皇后,三公主就著急了,趕忙膝行上前道:“就是因為母后不同意我中意的親事,女兒才來找您的啊……” 三公主的意中人是誰,皇帝連問都不想問,只覺得這個女兒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他皺著眉頭說:“你要是不想把事情鬧大,就自己回去。朕和你弟弟,就當沒聽過你剛才的話。祿康安,帶三公主出去。” 祿康安嘆了口氣,為難地靠近三公主。 三公主突然變了臉色,拂袖道:“別碰我!” 說著就自己起身走了。 祿康安尷尬地看了皇帝一眼,跟在三公主后面送她出去。 裴清殊見皇帝愁眉不展的樣子,溫聲勸道:“父皇,您別太生氣了。三皇姐也是被皇后娘娘給慣壞了,不是本性如此的。” 話一說完,裴清殊就在心里暗罵自己真壞,像極了戲文里向君王進讒言的小人,變著法兒地挑撥帝后之間的關系。 不過,誰讓他和皇后站在天然的對立面上呢。有機會攻擊對手,裴清殊當然不能手軟。 一味地退讓和逃避,是沒辦法在后宮里過上好日子的。 皇帝聽了這話,果然不但沒有消氣,反而更加煩躁了:“家門不幸,國之不幸啊!朕怎么就立了這么一個皇后!還養出這么一個不懂事的女兒!” 裴清殊小聲問:“父皇就不好奇,三皇姐的意中人是誰么?” 皇帝長嘆一聲道:“唉,朕都聽人說了,昌儀拿著容家老二的扇子,在宮里到處招搖。前兒個去皇后那里的時候,朕還提點了皇后兩句。本以為昌儀會就此收斂,沒想到她竟然變本加厲,跑到朕這里來了,真是不知羞恥。” 裴清殊聽著,忽然覺得很慶幸,好在他之前沒有鼓動令儀直接來求皇帝賜婚。 看來皇帝這個所謂的慈父,也是分情況的。在很多事情上,他還是很傳統的,比如他很明顯不希望女兒家自己參與到婚事中來。 這樣的話,就只能指望榮貴妃那邊能傳來好消息了。 容家那邊還沒有回信兒,大皇子的婚禮先一步到來。 裴清殊作為兄弟,自然地被邀請參加婚宴。這回他還是和七皇子同坐一輛馬車,去往宮外新建成的大皇子府。 暑熱逐漸散去之后,七皇子的怨氣也消減了不少。再見到裴清殊時,七皇子已經很少再抓著他抱怨四皇子變了的事情了。 “你說咱們在宮里就跟皇兄們做鄰居,等將來出了宮,還得和他們做鄰居。天天打照面,煩不煩吶。”七皇子搖搖頭道:“這規矩太不合理了,應當改改!” 裴清殊好笑道:“東城那么大,府邸又不是緊挨著的。到時候關上門過日子,誰還能影響到你啊。” “嘿嘿,十二弟,我就愛跟你在一塊兒。等你將來娶了媳婦,出宮建府的時候,可也得挨著我才行啊。” 兩人說話間的功夫,大皇子府就到了。裴清殊跳下馬車的時候,忽然瞥到一個紅衣少女的身影,不由一怔。 “七哥,你看那不是二皇姐么?她怎么也來了?” 七皇子抓抓腦袋,不確定地說:“誰知道呢,可能是父皇或者母后答應的吧。不打緊,今天大皇姐也會來,到時候二皇姐去找她,坐到后院女眷席里就好了。” 裴清殊點點頭,不知道為什么,在這里看到令儀,叫他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他本以為過一會兒就會好了,可是沒想到隨著時間的推移,那種不安的感覺卻變得越來越強烈,讓他實在坐不住了。 “我去方便一下。”裴清殊對身側的七皇子低聲說了一句之后,便站了起來,朝后院走去。 除了十皇子多看了他一眼之外,其他人都在喝酒吃菜,沒人注意到裴清殊離席的事情。 裴清殊從沒來過大皇子府,只能憑著感覺往后院跑。給他領路的小太監慌了,連忙追過去道:“十二殿下,您走岔了,凈房在那邊——” “沒走岔,女眷們在哪兒呢?我有事找我皇姐,你快帶我過去。” “這……”小太監為難地看著他,“十二爺,這不合規矩吧?” “什么爺啊,我才多大!”裴清殊心急之下,都想脫下褲子給他看看,證明自己還不大了,“快點兒,耽誤了事情,我要你好看!” 事實證明,該擺架子的時候就該擺出皇子的架子來。裴清殊這么一威脅,那小太監果然害怕了,聽話地給裴清殊領路。 結果來到后院開席的地方之后,裴清殊眼睛掃了好幾圈兒,都沒看到令儀的影子,把他給急壞了。 大公主眼尖,看到裴清殊著急忙慌的樣子,就過來問他:“殊兒,你這是怎么了,是不是迷路了?” 裴清殊搖搖頭,問她:“大皇姐,你看到二皇姐了么?” “令儀?令儀裙子上灑了水,去換衣服了,剛走不一會兒。”大公主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你找她有事兒么,要不要我幫你轉達?” “不用了,謝謝大皇姐。”裴清殊心里那股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你知道她去哪里了么?” 大公主想了想道:“她跟著府里的丫頭去的,具體在哪里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叫彩蝶軒吧。” 裴清殊道過謝后,便抓著那小太監讓他帶路。 小太監一路哭喪著臉說:“十二爺,那是女眷們換衣裳的地方,您去實在不合適呀!” “你閉嘴,我找我jiejie有事兒!” 被他這么一哈呼,那小太監也不敢再多嘴了,只能委委屈屈地帶路。 到了地方,裴清殊也不敢喊,只能讓小德子敲門進去,一間一間地找。 可是找了一圈兒,大多是空房間,根本就沒有令儀的影子。 難道是他想多了,令儀已經換完衣服回去了? 還是說,令儀出來換衣服只是一個幌子,她又去了別的地方? 就在這時,裴清殊突然發現后門門口站著一個女子,看背影很像令儀身邊的宮女玉竹。 裴清殊連忙跑過去叫道:“玉竹!我jiejie呢?” 玉竹突然被人叫到名字,嚇了一大跳,愣了愣才回過神來:“十二殿下……”說著又看了眼他身后的兩個太監。小德子他是認識的,另一人卻是眼生。 裴清殊明白她的意思,便叫小德子領著那小太監去一旁候著。 等他們走遠了,玉竹這才跺腳道:“殿下,公主今日收到一封書信,說是容二公子約她在大皇子府里見面。奴婢實在攔不住她……” 裴清殊聽得心驚rou跳:“她現在在哪里?你怎么不跟去啊!” 玉竹都快哭了:“就在前頭。奴婢也想去,可公主不讓呀,她讓奴婢在這里放風……” “別廢話了,快帶我過去。” 裴清殊一聽就覺得不對勁。 容二公子和令儀才見過幾次面,怎么可能寫信約她私會呢? 這么低端卻又巧妙地利用了人心的陷阱,和七年前的那場陰謀何其相似! 不過,就算明知道前方是陷阱,裴清殊還是立馬決定親自過去阻攔令儀。 好在他是個皇子,無論發生什么,都不至于和當年的儷妃落入相同的境地。 裴清殊和玉竹兩個匆匆忙忙地趕到一處名為寶月軒的小院兒,很快就在院子里的老槐樹下發現了令儀的身影。 令他吃驚的是,令儀對面站著的白衣少年,赫然便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容二公子! 這……這是怎么回事? 難道是他想復雜了?還真是容二公子寫了信,約令儀出來?! 這怎么可能呢? 不過很快,裴清殊就發現了一個倒在地上的青年男子,看模樣也有幾分眼熟,只是想不起來是誰了。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信的確不是容二公子寫的,只是容二不知出于什么緣故,恰好救了令儀。